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诡夫好难缠 作者:月满满 作品简介 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是一个穿寿衣的人偶。 一气之下把人偶扔进了垃圾桶,第二天它居然又回来了…… 诡异人偶日夜纠缠,以调戏我为乐,还要娶我为妻,惊悚事件接踵而至,我战战兢兢,只想逃离。 那夜,我终于崩溃, 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 “林悦,除非我允许,否则你哪儿也别想去!” 第一卷 血色嫁衣 ☆、001 诡异的包裹 我回家的时候,小区警卫室的人把我叫住了,说有我的一个包裹,因为前两天我在度假村玩,或许是那边手机信号不好,快递公司的人联系不到我,就把东西放在警卫室了。 是个三十公分大小的盒子,我在电梯里就看了几眼,包裹上没有寄件地址和寄件人,不过我的信息倒填写的很清楚,挺奇怪的,不过也没影响我收到这包裹的好心情。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剪刀拆包装,我喜欢网购,因为每次拆包裹都有一种自己在拆礼物的期待感,我猜这盒子里装的,应该是我前几天买的微波碗,包裹打开,里面还包了一层气泡垫。 我把东西拿出来,发现入手比想象中沉好多,而且这形状也完全不像微波碗。难道不是微波碗,可最近我也没买别的什么了啊。 气泡垫不好撕,我没抓稳,里面的东西顺着气泡垫滚到了茶几上,发出“砰”一声。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人安静的躺在我的茶几上,这小人的做工感觉很精致,关节都是那种可以活动的,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部分十分白皙,五官活灵活现,还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儿。 然而这让我的怒气一下就冲到了头顶,不因为别的,这小人儿身上穿的,是一身蓝色的寿衣!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给我卖裙子的无良商家。 之前我在网上买了一件改良旗袍,结果东西寄到手里,货不对板,不仅颜色不对,款式也错了,我当下就去联系客服退货,之前买东西时候,殷勤的不得了的客服人员,居然不理我了,我气的直接打了差评,还写了一大段评论留言。 这事情就发生在上周五,也就是前两天,这也是我最近唯一和人闹得不愉快的事。我还记得好像是零二年有个什么某宝寿衣门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没想到我居然也碰上了类似的事!我立刻拿出手机给小人拍照,然后冲进房里开电脑,去找网购的网站客服投诉。 打开聊天软件,里面立马蹦出了一堆我买裙子那家店的客服人员,给我留的信息,询问关于差评的事。 “你们也太不要脸了,还好意思问,我告诉你们,差评现在都不算事了,我要告你们,告你们恐吓!”我怒火中烧,噼里啪啦的打下一串字,发了过去,然后最小化了聊天窗口,不理他们了。 网站的客服人员态度倒挺好,询问了我具体事件之后,先要求我出示一些相关的东西,我给人家发了订单截图之后,就去找那条裙子。我记得那天我打开就随手扔在客厅沙发上了,结果跑去客厅看,裙子却不在那了。 奇怪,难道我记错了? 我在家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裙子,最后我拉开了衣柜,那条裙子好好的挂在我的衣柜里。 我想可能是邻居张大妈来帮我喂金鱼的时候,顺手挂起来的,取下裙子拍了照片,发给了网站客服。 客服让我稍等片刻,过了一会儿,客服给我发来一段和卖家的对话截图,卖家不仅不承认给我寄过这条裙子,而且他们说我根本没有联系过他们说要求退货的事情,而是直接点了退货之后,就打了差评。 这两天,他们给我打电话询问这件事,我的手机也打不通,没想到我回来直接投诉他们了,还诽谤他们恐吓我!最恶心的是,他们附上了聊天软件的截图,只有他们询问我的消息,根本没有我询问他们的记录! 怎么可能呢,这记录绝对是P的! 我马上打开和那家客服的聊天窗口,往上翻聊天记录,结果我翻到头了,都没找到我之前要求退货的那些消息。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和另一个客服说的?我立刻把聊天软件里面所有人都点了一遍,仔仔细细翻了大约半个小时,结果依然没有找到我那天发给他们的消息。 真是哔了狗了,他们家难道还有黑客,黑进我电脑里,把记录删掉了? 我去跟客服说,我找不到那天的消息记录了,但是我真的发了要求退货的消息,这没什么好骗人的。 客服有礼貌的让我稍等,说他们需要查实一下,我坐在那儿也没事干,就翻了一下卖家给我发的消息,想看看他们到底准备怎么编谎造谣。 消息记录很无聊,就是不断的询问我在不在,问我电话为什么打不通,问我能不能出示收货单据之类的。 对了,我得找找那天收到裙子的包裹单。我赶紧跑去客厅找,发现不仅包裹单不见了,而且我拆掉的那个包裹的外包装袋也没了。 该不会是张大妈给我扔了吧?我把家里所有垃圾桶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包裹袋和包裹单。我有点儿郁闷,张大妈热心是挺好的,但是别人家东西怎么能随便就扔了呢,那个包裹袋就罢了,包裹单她居然也扔了,这怎么搞。 我站在客厅中间,双手叉腰环视着四周,然后就看到了客厅桌子上那个小人儿。看见这个小人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几步走到茶几旁边,一把抄起了那个小人儿,我的手指上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将小人儿扔在了地上,再看我自己的手,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给划破了,手指上有条将近一公分的口子,虽然不深,但是已经开始流血了。 我更是火大,这卖家也太可恶了,送个穿寿衣的小人儿给我就罢了,还在里面藏刀片!抬脚就想去踢那个小人儿,结果最后我还是没下脚。这是证物,可别搞坏了,我还准备拿它报案去呢。 我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小人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小人儿的嘴角好像往上弯着,看起来像是在对我笑。 我后颈一阵发凉,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再去看那个小人儿,好像他又不笑了。可能是光线原因吧,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去找创可贴包手指。 我将手指缠好之后,就跑去看电脑,客服已经发了截图给我,是他们从后台调取的,我和那个店家的对话记录详情,然而从头到尾,除掉购物之前的对话之外,全都是卖家询问我的消息记录,我跟他们说的那些话,一个字都没有了! 我呆立当场,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网站客服和店家串通欺骗我,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大一个购物网站,如果真的搞这种事,信誉早就臭了,他们还怎么做生意? 最后,我既拿不出证据证明我在差评之前和店家联系过,也拿不出证据证明,那条货不对板的裙子是从卖家店里寄出的东西,这一次投诉,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无理取闹。 我郁闷了,明明我有跟卖家联系,怎么能没记录了呢? 对了,还有那个小人儿呢!如果能证明,那个穿寿衣小人儿是店主寄给我的,那么就能说明他们恐吓我,是不是就能间接证明,确实是卖家给我寄错了东西? 我立刻给网站客服说了一声,出门去小区警卫室找包裹单,警卫室的人跟我说,那个包裹没有包裹单,就是今天早上有个人送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他们也没见过,并不是小区里经常来送快递的快递员。 我傻眼了,这怎么办,我居然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是我搞错了吗? 我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平时很宅,认识的人都没几个,就算有点儿小摩擦,也不至于到给我这种东西的程度啊。 这东西到底是送谁给我呢? ☆、002 讨命的红裙 由于我拿不出证据,网站客服人员委婉的拒绝了我的投诉请求,我自己也挺郁闷,跑去翻了一下卖家店里所有的商品,也没有找到我收到的那种裙子,难道我还真冤枉人家了? 我坐在电脑前面发呆,卖家的客服又开始跟我说话,我随便看了两眼,原来他们是想让我把差评改了。 我不是很愿意,虽然我没找到证据,但是也并不能证明这事情就不是他们做的,我干脆关掉了购物网站的聊天软件。 时间还早,我打算去一趟派出所,那个小人儿身上穿的是寿衣,这算是恐吓了吧,派出所应该受理的。 我跑去客厅,小人儿还扔在地上,这次我学聪明了,小心的捏了块衣角,然后丢进了那个包裹盒里,气泡垫我也没扔,胡乱塞了进去,就在我准备拿着盒子出门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号码,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卖家店里打来的,我想都没想就挂掉了。隔了不到三秒,电话又打过来,依然是那个号码,这次我挂的更快,然而对方好像跟我卯上了,我挂一次他就打一次,连挂五遍之后,我已经气的不行,在手机响第六遍的时候,我划开了接听键。 “你们烦不烦啊,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去派出所,再打我告你们骚扰!”我气冲冲的吼了一句。 “嗞嗞”,手机里传来的尽是电流声,好像老旧的录像带花了之后,传出那种噪音,应该是有人在说话,但是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这人什么破信号,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刚把手机踹进包里,又有人敲门,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特别烦躁的问了一句“谁啊”,门外传来了张大妈的声音,“悦悦,是我。” 我赶紧跑去开门,张大妈手里拿着张喜帖,笑呵呵的站在门外,她说她女儿结婚的日子定下了,让我一定去喝喜酒。 “怎么啦,不是出去玩儿了么,没玩好啊?”张大妈应该是听出我之前语气不好,就问了一句。 “别提了,祸不单行。”我撇撇嘴,把张大妈让进了家门。 我跟她说了那裙子的事,不过没提那个穿寿衣的小人儿,人家马上要嫁女儿,这么喜庆的时候,说这个太晦气。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明明要了条蓝色的,寄过来变大红的了,而且款式跟敬酒服似的,根本没法穿。”我跟张大妈吐槽。 “敬酒服?我看看行不行?”张大妈听完立刻问我。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去拿了那条裙子过来,张大妈拿在手里仔细看着,还四处摸了摸,应该是在看料子。 “悦悦啊,反正这裙子你也用不着,要不就转让给张大妈吧。”张大妈试探着问我,“我闺女买的那个敬酒服,唉,反正不好看,我觉得这个比她买的那个好多了。” “行,你喜欢就拿去吧,老麻烦您帮我喂鱼,有时候还去您家里蹭饭,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这东西我拿着也是废品,送出去还能做人情,何乐而不为? 张大妈连连谢我,说要把钱给我,我推拒了,我说当初买的时候就没花多少钱,您要心里过意不去,下次我去蹭饭的时候,您给我做个拿手的红烧肉。 张大妈特别开心,又跟我闲聊了几句,就拿着裙子走了,张大妈这一走,我也没心情去派出所了,裙子都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我拿起那个装着小人儿的盒子,出门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我睡的很早,却睡的很不踏实,我一直在做梦,但是梦里的内容却怎么都记不清了。第二天我是被吵醒的,门外闹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而且还有非常大的哭嚎声,那哭声,好像是张大妈? 我立刻凑到门口的猫眼上看,张大妈家的门大敞着,由于快到上班时间,围观的人并不多,我能看到张大妈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我赶紧开门出去了,拨开围观的人群,跑到了张大妈身边。 “张大妈,您这是怎么了。”我抓着张大妈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张大妈抬眼一看是我,居然一把将我推开了,她的双眼已经哭的通红发肿,恶狠狠的瞪着我:“是你,都是你!” 我被张大妈的样子吓了一跳,也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地了? “麻烦让让。”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张大妈家里的一间卧室走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张大妈家里站着几个警察,而刚才那个警察,正是从张大妈女儿的卧室出来的。 我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卧室里的床,张大妈的女儿躺在床上,身上穿着我昨天给张大妈的那件红裙子,一动不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意识到了怎么回事,一把抓住了那个警察的胳膊:“她怎么了?” 警察看了一眼丢了魂儿似的坐在地上的张大妈,低声快速的对我说了一句,“死了。” 我浑身的汗毛在这个瞬间竖了起来,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啊!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的命,你还我女儿的命!”张大妈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用力卡住了我的脖子。 张大妈年纪不小了,已经快六十,可是我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她掐着我的脖子,我完全喘不过气来。我拼命去拽她的手,却根本拽不动,最后还是几个警察合力才将她拉开。 我扶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跳的咚咚直响,咳嗽了几下才缓过气来,张大妈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还想往我这边扑,我吓得连连后退,还好一个警察把她拽住了。 之前跟我说话的那个警察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把我拉到了一边:“你叫什么名字,你跟死者什么关系,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警察说着,瞥了一眼张大妈。 “我叫林悦,就住对门,我也不知道张大妈为什么说我害死了她女儿,我都三天没见到她女儿了,之前还是听到张大妈在哭,我才过来看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哭丧着脸对警察说。 “你还说不知道,我们家勤勤昨天晚上穿了你给的衣服就死了,她死的冤啊!”张大妈说着,又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要那讨命的衣服,都是我啊!” 张大妈捶着心口,哭的好不凄凉,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点儿吓傻了,我不过是随手送了张大妈一条自己穿不着的裙子而已,我哪儿知道她女儿会死,何况那就是件普通的裙子,我摸过,张大妈也摸过,怎么她女儿穿上就会死呢? 我脑子完全懵了,跟警察说话就跟在梦游一样,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好歹是把事情说完了,我满脑子都是张大妈说的话,勤勤穿上我给的那条裙子就死了,如果我没有把裙子送给张大妈,如果我收到之后好奇试穿了一下,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不是就该是我了? “林小姐,麻烦你在这签个字。”警察把手里的记录递给我,“有需要我们会随时联络你的。” 我愣愣的点了下头,也不想在张大妈家里多待了,逃一样回了自己家,我在门口发了好久的呆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时间,糟糕,再不走我要迟到了! 我赶紧去洗漱换衣服,拿包的时候,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吓得脚一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003 香艳的噩梦 穿着蓝色寿衣的小人儿,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它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到了哪里,稍微向上抬起了有些,于是脸就正对着我!它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就与我四目相对,仿佛在嘲讽我愚蠢的行为,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昨天明明把它扔掉了,而且是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它是怎么回来的,难道它还能自己走回来?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魂飞魄散,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不过一门之隔的外面就站着一群人,可我却连站起来拉开门的勇气都丧失了。 我的心跳的很用力,扑通扑通,几乎要从我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明明气喘的很急,我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小人儿依然一动不动,与我安静的四目相对着,我实在忍不住了,脖子酸的快要断掉一样。 于是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期间一直死死盯着那个小人儿,生怕我挪一下目光它就会站起来什么的。然后我轻手轻脚的挪到了门口,用最快的打开大门冲出去,“嘭”的一声用力拉上了大门。 张大妈家门口还有几个围观的闲人,都被我关门发出的巨大声响给吓了一跳,包括张大妈屋子里的警察什么的,都回头看我。 我强装镇定的走到了电梯口,正好电梯来了,我马上钻了进去。 上班一整天我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我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死去的勤勤,还有那个不知道怎么回到我房间里的小人儿。 想到那个小人儿还在我屋子里,我下班之后有些不敢回家,我在外面吃了饭,晃悠到接近十点,不得已才往家走去。 张大妈家的门紧紧关着,我只看了一眼,就回了头。张大妈的女儿死的奇怪,我家里那个小人儿却更诡异,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东西。 开门回家,我首先就朝小人儿所在的地方看去,那个小人儿依然躺在那里,还保持着我早上离开的时候那个姿势,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如果这个小人儿真的会走,它怎么不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脖子都梗了一天了,不累么。 于是我决定把这个小人儿再扔出去一次,而且这回要扔远一点儿,让它回不来! 我去找了个不透明的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小人儿装了进去,然后马上离开了家里,直奔小区不远的街心广场去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心广场上人不多,我做贼似的走到喷泉附近坐了下来,然后把袋子从背后丢进了喷泉里。 我没发现我完全把这个小人儿当作活的来对待了,袋子不透明,它就看不到我走的路线,扔进喷泉,它个子那么小肯定爬不出来。等到明天被清洁工发现,就是直接捡进垃圾车带走的命运,不可能再回到我家里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我在喷泉边坐了五分钟才站起来,刚打算走,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吓的我忍不住一颤。我摸出手机一看,又是昨天那个号码,我心想这卖家也真够执着的,还给我打电话,但是我不接他就会不停的打,我还是接了吧,告诉他货我不退了,但是差评,我也不会改。 手机那边传来的,依然是“滋滋”的电流声,这一次说话的声音清晰了一些,却还是听不清楚,我皱了下眉头挂了电话,回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水池,袋子还在里面,于是我马上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特意把门锁了三道,确认不能有人从门外进来,才踢掉高跟鞋,一屁股摔在了沙发上。扔掉了那个小人儿,就好像扔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我浑身都轻了几分,坐了一会儿,我看时间也挺晚了,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去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我莫名其妙醒了,正准备继续睡,忽然听到家里有些声音。 家里进贼了? 我立刻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浴室里花洒的水流声。 我洗完澡之后,没把水关好? 我觉得不可能,我有点儿强迫症,不管是关水龙头还是天然气开关,都会习惯性的二次检查,或许是水龙头坏了? 我赶紧跑去了浴室,门一拉开,里面水汽缭绕感觉简直跟桑拿房似的,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看到洗手池边扔着的那件蓝色绸缎上衣,而且这衣服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先是垃圾桶,然后是充满脏水的喷泉池,你为什么不能找个干净的地方?”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传进我的耳朵,只是那语调中充斥着戏谑和不屑。 “谁?”我立刻转回头,只见水雾之中站着一个男人,因为水汽实在是太浓了,我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发上身上,都挂满了水珠,宽阔的肩膀,结实的手臂和大腿,精壮的身体线条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 我擦,忽然意识到他没穿衣服,我赶紧低下了头,却没有想过家里怎么会进来一个男人。 “我送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就送给别人了呢,下次再这样,我可要连你一起惩罚了。”那男人朝我走进了两步,几乎要贴在我面前,一只手忽地从水汽之中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捏在了我的下巴上,拇指有意无意的蹭过我的嘴唇,语气有些轻佻,“做女人要乖一点儿,才比较讨人喜欢。” “有病啊你!”我一下就生气了,使劲去打他的手,可是这一下居然打在了空处,由于我用力太大,脚下又都是水,我一个踉跄朝前栽去。 重心骤然失衡,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马上要从床沿翻下去了,赶紧回身躺好,长长呼了口气。 原来是个梦啊,都是那个小人儿闹得,害的我神经紧张,不过梦里那个男人……我砸了下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我拽了下身上的被子,正准备继续睡,忽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而且应该是浴室的花洒。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难道那个小人儿真的又从街心广场的喷泉池里爬回来了,正在我家洗澡?对了,梦里的那件蓝色的绸缎上衣,那不是那小人儿身上穿的寿衣么! 我很想去浴室看一眼,但是我根本不敢,大半夜的,我刚做完奇怪的梦,家里就出现了和梦里一样的声音,万一浴室里真有个男人在洗澡怎么办,我该逃跑吗,还是打电话报警? 我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浑身直冒冷汗,我紧张的盯着卧室的门,生怕有什么人推门进来,浴室里的水流,好像直接敲在了我心上,我怕的想哭。 等了几分钟,水流声一直都在,或许对方还没洗完?我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走到了卧室门口,轻轻按上了门锁,然后飞快的逃回床上,充分发挥了鸵鸟精神,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我被手机的闹铃吵醒,关掉闹钟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昨晚浴室里的水声。 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卧室里吧?天都大亮了,就算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应该也走了吧,我咬咬牙,轻轻走到了卧室的门边。 我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家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于是我拉开了门,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洗手间外面。 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我抓住了门把手,怀着一种壮烈的心情,猛地拉开了门。 洗手台边上并没有什么蓝色的绸缎上衣,浴室的玻璃也是干燥的,花洒也没有在流水,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我想了想,在家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小人儿,这下我才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它以后或许应该大约是不会再出现了吧。 心情一下就轻松了起来,我刷牙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向上弯起,洗漱完毕,我回卧室换衣服,拉开衣柜的门,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蓝色寿衣的小人儿,正躺在我的一件外套上,卷起的帽子正好成了它的枕头,而且小人儿周围的衣料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一些,这是明显是被水弄湿的后果。 我尖叫了一声,魂飞魄散的后退几步,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它回来了,它居然又回来了,它到底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我昨晚的梦是真的?!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004 一地狗血 敲门声很大很急,落在我耳朵里却像天籁之音,我马上冲到门口,却发现打不开门,急的脑门直冒汗。我不住的回头看卧室的方向,好像里面有个什么怪兽就要冲出来。 我拽了半天门锁都打不开门,瞥到门上挂着的钥匙,才想起昨天晚上我把门锁上了。拿下钥匙又慌慌张张半天插不进锁眼,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一盆腥臭的液体,兜头就冲着我浇了下来。 “妖孽,你还不现出原形!”张大妈披头散发,手里抓着一个不锈钢的大盆子,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红色的液体,见我被泼到了,她抬手就用盆子打我,我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一挡,盆子狠狠打在了我手臂上,钻心的疼。 “张大妈,你这是干什么啊!”眼泪原本就积蓄在眼眶里,我一下就哭了出来。 张大妈家的门马上就打开了,一个和张大妈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立刻冲到我门口,拉着张大妈就往屋里拽,一边陪着笑脸跟我道歉,说让我看在张大妈刚刚痛失爱女的份儿上,别跟她计较了,一边哄着张大妈,让她赶紧回家去。 我看到张大妈疯疯癫癫的样子,都忘了害怕,就愣愣的看着她,那女人又给我说,盆子里是狗血,没有别的东西,让我好好洗洗就行。 张大妈被往回拽着,还恶狠狠的瞪着我:“妖孽,你害死我女儿,你也不得好死!” 那女人赶紧又跟我道歉,说张大妈受了刺激,好不容易把张大妈塞回了屋子里,马上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我委屈的不行,我知道勤勤死了张大妈难过,可是她也不能就因为勤勤死的时候穿了我送的那条红裙子,就说是我害死了勤勤吧。昨天我是被吓得不轻,所以才会想如果穿上衣服的是我,说不定死的也是我了,可是说到底那就是一件衣服而已,难道还能杀人吗? 我满身满头都是狗血,又腥又臭,家里地板和墙上也溅了不少,我心里那个郁闷劲儿简直不要提了。关上门,我立刻就冲到浴室去,睡衣我脱下来直接丢在了地上,待会儿扔出去算了。 我洗了好长时间,一遍又一遍的往身上打沐浴露,头发更是洗了七八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怎么都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腥臭味。我搓的全身皮肤都发红了,才围上浴巾出去,看到门口那红红的一大滩,心里止不住的烦躁起来。 拧拖把的时候,我的手臂开始刺痛,被张大妈用盆子打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而且还有些发青。 “这都特么什么破事!”我狠狠捣了几下拖把出气,手臂疼的更厉害,我“嘶嘶”吸着凉气,胡乱抹了下地板,去冰箱里找冰块冷敷。 手机在卧室里响起来,这时我才想起上班的时间早就过了,我赶紧冲去接电话,果然是主管打来的。 “林悦,你架子越来越大了啊,昨天迟到,今天干脆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了,你想造反啊!”主管对着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马主管,对不起,我在医院呢,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我原本是想假装,结果瞥到一边开敞着的衣柜门,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我被一个疯子打了,右胳膊肿的厉害,根本拿不起来。” 主管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问我,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说我不知道,还在排队等着呢,等我从医院出来,我就去公司报道。 “别了,你伤的严重就在家休息吧,给你批三天病假,病假手续来了再补。”马主管赶紧说。 我吸着鼻子说“谢谢马主管”,那边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我抹了把眼泪,回头狠狠瞪向那个小人儿,骨子里一直潜伏的那股傻劲儿,一下就冲了出来。 “你不就是个玩具么,你牛逼什么啊你,我还就不扔你了,我就把你放家里,我看你还能翻天不能!”我一把就抄起了那个小人儿,手心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小人儿身上有刀片呢。 我把小人儿扔在了电脑桌上,然后找了把剪刀过来,三下五除二把他身上的蓝色寿衣剪了个稀巴烂,狠狠扔进了垃圾桶,光溜溜的小人儿被我重新塞回了衣柜,裹在了我的丝袜里面。 我有种报复的快感,托马的让你穿寿衣,让你藏刀片,让你吓唬我! 我狠狠关上了衣柜门,右臂一用力又疼起来,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万一被张大妈打的骨裂了怎么办。 结果到医院拍了片子,说并没有伤到骨头,是软组织损伤,由于受伤之后我立刻洗澡,皮下出血比较严重,得先给我消炎止痛,活血化瘀。 坐在输液室挂消炎药的时候,闺蜜安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 “我在医院挂吊瓶呢,有什么事啊。”我有气无力的问她。 “挂吊瓶?怎么回事,生病了?你在哪个医院呢,我过去看你。”安然急忙问我。 “我在二院输液室,你过来吧。”我挂了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安然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一来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被邻居张大妈打了,公司大发慈悲给了我三天病假。 “她打你干嘛,神经病啊。”安然皱着眉头问我。 “确实有点儿神经,她女儿死了,就昨天。”我叹了口气。 安然听的一愣,低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原本想给安然说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输液室里人确实不少,我怕别人把我当疯子,就给安然说我们出去再仔细讲。 输完液我和安然去吃饭,距离午饭时间还早,我们挑了张角落的位置坐下,从收到那个包裹开始,我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给安然说了一遍。 安然听的时候就一脸诧异,最后更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听完她左右看了看,低声问我:“林悦,你跟我讲实话,你见鬼了?” “你才见鬼了。”我白了安然一眼,“不过我也真是倒霉,张大妈这一下,我又得赔不少钱进去。” “那你怎么办,告人家伤人啊,人家死了女儿哎。”安然撇撇嘴。 我没吭声,她死了女儿确实可怜,但是她也不能打我啊。 “要不,你找个什么神婆之类的,到你家驱驱邪?”安然一本正经的问我,“你看啊,因为你送了裙子给张大妈,勤勤死的时候又穿着那裙子,张大妈怪你,拿盆子打了你,你的胳膊才受伤了,这都是有因果的。万一你又做了什么事,下次泼的不是狗血是硫酸呢,打你的不是盆子是刀子呢,你怎么办?” 我哆嗦了一下,第一次觉得安然的话这么有道理,我确实得找个人到家里去看看了。 “你认识什么人么?”我问安然,她是做生意的,认识的人比较多。 安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回头我找别人打听一下。” “哦。”我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但愿在安然找到人之前,我不要再碰上什么倒霉事吧。 饭吃完了,安然店里有事情,她就先回去了,我自己提着药回了家,刚出电梯,就看见家门口放着一个搪瓷盆子,里面还有没烧完的黄纸,还有些红色的布片。 谁这么缺德在我家门口烧这些东西,然而我立刻就想到了张大妈,心里那股子憋闷让我烦躁到了极点。 早上又是泼狗血,又是打人,现在还到我家门口烧纸,她家那个女人呢,怎么也不拦着她点儿。 我原想去敲张大妈家的门,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怎么说都死了女儿,唉,自认倒霉吧。 我用脚把盆子踢到了一边,刚准备开门,张大妈家的门忽然开了,我回头一看,张大妈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 “勤勤死啦,你也逃不掉,你的死期不远啦!” ☆、005 怎么会是它? 张大妈脸色惨白,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脸上的笑容显得狰狞而扭曲,带着一股疯狂的味道,我看的心里一抖,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一点儿,一脚踢在了那个搪瓷盆子上。 “哐当”一声,我忍不住浑身一缩,拿着钥匙的手都有些发抖。 “大妹,你怎么又出来了。”张大妈家里的那个女人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拉张大妈,裤子拉链都没拉好,连拖带拽的将张大妈扯回了屋子里。 张大妈家的门关上了,我一个人站在家门口,脚边还有一个堆着黄纸灰和布片的搪瓷盆子,想到家里的衣柜里还放着那个小人儿,我的鼻尖直发酸,完全不想回家。 可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安然和她男朋友住在一起,我也不方便过去当电灯泡,在门口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家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门口还有没有擦干净的狗血,已经干在了地板砖上,变成了暗红色的污渍,几乎是触目惊心。 右臂还在疼,医生也叮嘱了我这几天不要用力,我艰难的用左手抓着抹布擦地,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我承认我并没有多招人喜欢,但是我从来不主动去惹别人,为什么我就要碰上这些倒霉的事情,我怎么这么冤枉。 好不容易把地上收拾干净,我腰酸腿麻,很想再去睡一觉,但是小人儿就在卧室的衣柜里,我最终把被子抱去了客厅,蜷在沙发上睡下了。 我觉得很心酸,睡着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痕,我梦到有个人站在沙发前面看我,感觉十分真切,但我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被欺负了,不开心?”他俯身问我,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谁让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早就警告过你。” 我很害怕,我能听出他就是昨晚梦里那个在我家洗澡的男人,但是我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话了,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感觉很不悦。 “就算是这样,她怎么可以打你,还烧了我给你的衣服。”他重重哼了一声,“我的东西,理应我来处置,她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的声音消失了,那种有人站在我跟前的感觉也消失了,我立刻感觉自己可以动了,但是我不敢睁开眼睛,很怕会真的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沙发边。 我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敢动,没多久就感觉四肢开始僵硬发酸,我微微侧了下身子,紧张的呼吸都开始急促,却依然不敢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家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我轻微的喘息,我能感觉到光线在逐渐变暗,我实在忍不住了,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其他影子,我抓起包和医生开的药,直接从家里冲了出去。 我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虽然住宾馆很贵,但是我实在不敢一个人继续在家里住下去,如果不是我才续交了一年的房租,我恐怕会以最快的速度搬家。 我在宾馆里窝了三天,每天都把所有灯都打开,在灯火通明之中睡觉,即便开着灯我根本睡不好,我也不敢关。 第三天晚上我不得不退房了,因为明天我得去上班,公司规定除非住院,一个月病假不得超过三天。我身上的衣服也一直没换过,我总不能就这么跑到公司去,马主管可是有洁癖的。 我是从宾馆走回家的,路上盘算着是不是回去收拾些东西,厚着脸皮到安然那里住几天,走进小区,就看见我们楼下搭着一个塑料布围成的棚子,外面立着几个花圈。 又有人死了?我脑子里第一次冒出来的居然是张大妈,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张大妈还不到六十,一向身体硬朗,勤勤走了之后虽然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但是也不至于会死吧。 我快步从灵棚前面走了过去,偷偷瞥了一眼灵棚里面,正好看到张大妈的遗照!我浑身一麻,脚步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再也走不动了。 居然真是是张大妈!那个叫张大妈大妹的女人,正站在灵棚里面抹眼泪,她看见我,立刻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悦悦吧。”她脸上疲惫之色难掩,态度倒挺客气,“唉,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都没在家住。” 我想说我不在家住不是因为张大妈,不过我没多嘴,对她讲了句节哀,我说我不怪张大妈,勤勤走了她难过,我能理解。 “你说说,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又去了。”那女人说着,又低低的哭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有些手足无措,无意中抬头看到张大妈的遗像,总感觉她的表情带着一股怨怒,正狠狠的瞪着我。 我赶紧低下了头,掏了包纸巾给那个女人,我说张大妈平时也挺照顾我的,她走了,我想去给她上柱香。 “你有心了。”女人朝我疲惫的笑了一下。 我走进了灵棚,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温度都变低了一些,从案台上取了支香点燃,我认认真真的鞠了三个躬。 “张大妈,勤勤的死真的与我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来缠我,我明天回来就买些纸钱烧给您,您就安心的走吧,到了地下,和勤勤再相聚。” 我默默在心里对张大妈说完,将香插进了香炉。再抬头去看张大妈的遗像,就是一张普通的黑白照片,我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走,忽然发现我刚插进香炉的那支香,灭了。 是这个香的质量不好,质量不好,我在心里不停的默念,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薄汗。我重新取了一支香点燃,这一次鞠躬更认真谨慎,心里什么也没敢多想,鞠完躬看清楚香还着的好好的,才再次把香插进了香炉。 原本在我手里烧的好好的香,插进了香炉之后,立刻就悄无声息的灭了,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瞪大了眼睛的盯着香炉。 那个女人在我上香的时候,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这会儿赶紧走了过来,取了三支香点燃,在张大妈面前拜了拜,才交到了我手上。 “大妹啊,你就别怪悦悦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你都走了,就好好投胎去吧,啊?”那女人对着遗像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赶紧把手里的香插进了香炉,好在这一次香没有再熄灭,青白的烟雾袅袅燃烧着,我也不敢在灵棚里多待一秒了,飞快的逃进了楼道。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大妈家的门,张大妈和勤勤相依为命,这一下她们俩都走了,对面的房子,要空了吧。 我进门开灯,被子还扔在沙发上,家里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然而目光一转,我浑身汗毛马上竖了起来。 八条红色的金鱼全都翻出了白色的肚皮,生气全无的漂在水面上,一只只合不住的眼睛好像在哀怨的看着我,诡异无比。 我感觉脑子里那根已经崩到极限的弦,再次被拉伸紧了一些,我疯了一样转身就跑,什么都来不及管,一头冲出了家门。 我拼命的按着电梯键,好像慢一点儿就会有人追上我一样,电梯门终于开了,我慌慌张张的往里冲,直接撞在了别人身上,把人家撞到了。 “悦悦,你急着去哪儿啊。”是叫张大妈大妹的女人,我赶紧把人家扶起来,忙不迭的道歉。 “我这几天也是头昏了,大妹留了东西要给你,我刚给忘了。”那女人说着,就准备把我往张大妈家里拉。 我怎么敢进去啊,但是我也不敢不要张大妈留下的东西,她万一又怒了怎么办。 那女人见我不想进门,也没勉强我,就让我等着,进屋拿东西去了。 没过多久,她走了出来:“就是这个,大妹叮嘱我一定要给你。”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女人的手,怎么会是它! ☆、006 你到底是谁! 女人手上大红色的裙子叠的整整齐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道灯光的缘故,裙子的颜色好像更深了一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这裙子,不是烧了吗?”我浑身发麻,抖抖索索的往后退了几步。 “没啊,一直在家里放着呢。”女人说着,硬是把裙子塞进了我手里,“大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别让她走的不安心呐。你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女人说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裙子,心里有股强烈的想要把裙子扔出去的冲动,但是我又不敢。 前几天我明明看见门口那个搪瓷盆子里,有没烧完的红色布片,应该就是这条裙子呀,难道是我看错了?可是梦里那个男人也说了,张大妈烧了他给的裙子,他很生气。 呸呸呸,我赶紧敲了一下脑袋,林悦,你是不是想把自己吓傻,你也知道是梦里的事情,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 我不断暗示自己,我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做了那种梦,至于那天半夜醒来听到的水流声,说不定是梦中梦,我并没有见到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至于那个扔不掉的诡异小人儿……那小人儿先不管了,我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开门回了家,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应该是鱼缸里的死鱼烂了散发出来的,我赶紧丢下裙子,去把鱼缸抱了起来,我刻意没看里面已经死掉的金鱼,一股脑儿把鱼缸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马桶,立刻狠狠按下了冲水。 死鱼随着“轰隆隆”的马桶抽水声彻底消失了,我呼了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养鱼了。 鱼缸里还残留着一些污渍以及淡淡的腥臭味,我盛了水和洗涤剂,暂时没有洗的心情,就先丢在了洗手间里。 开窗换气,洗澡换衣服,我一直都在刻意的忽略衣柜里那个诡异的小人儿,以及沙发上那件死人穿过的红裙子。 不过我发现我手臂上被张大妈打伤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好了,不仅青肿全消,而且怎么动都不疼了,之前医生说我这个伤得养二到四周才有可能完全康复,没想到好的这么快。 今晚有些风,由于窗户都开着,臭味散的很快,关窗户的时候,我特意往楼下看了一眼,灵棚里的灯还亮着,但愿张大妈能一路走好。 我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的,之前忙忙碌碌的倒没多少感觉,走进卧室看到衣柜之后,我立刻又想起那个小人儿。 还是去沙发上睡吧,我垂头丧气的抱着被子回到了客厅,沙发那件大红色的裙子,又让我浑身难受。 我找了袋子把裙子装了起来,扔到了衣柜顶上,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然后重新回到客厅睡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几天在宾馆睡太多的缘故,我居然有些失眠,翻来覆去好久,最后没办法打开了电视。 我随便选了个肥皂剧,将声音调小,躺在沙发上眯起了眼睛,这一招果然好使,无聊的剧情看了没多久我就开始犯困,马上就要睡着了,忽然电视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猛地把我惊醒了。 电视里也不知道在播电影还是电视剧,一群人抬着一口巨大的铜棺材,默默的顺着逶迤的山路前行着,也不见有人吹打丧乐,更没有人哭丧,送葬的人都低着头,电视里仿佛在播一出默剧。 送葬的队伍很长,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黑衣,却不见有人披麻戴孝。风将旗幡吹的轻轻飘飞,我感觉好像家里也有冷风吹过一般,忍不住打了个颤。 虽然并没有什么惊悚的镜头出现,可是我却感觉心里直打鼓,大半夜的,电视里演这种东西,实在有些吓人,我马上去摸遥控器换台,连按了好几下,画面却怎么都不肯转变! 我惊出了一声冷汗,低头看遥控器,原来我拿反了,我立刻就松了口气,暗骂自己想多了,调转过遥控器再次准备换台,送葬的队伍里,有个人忽然回头朝我看了一眼。 干枯的像是树皮一样的脸颊,但是这不妨碍我认出那是张大妈,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我,好像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我尖叫一声,手一抖,遥控器直接摔在了地上,而电视里的张大妈已经扭回了头,我一时间居然完全忘记刚才她是从哪个位置回头看我,就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是我的幻觉。 我疯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电视机跟前,直接拔掉了电源,连鞋子都没穿,就往门口冲。 但是我打不开门,钥匙被我拧断在了锁眼里,我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没办法我只能用力的砸门,大声的尖叫起来:“有人吗,有人听见吗,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手砸的生疼,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走调,可是我砸了好久,平时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上来敲门的住户,今天却好像集体消失了,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轻轻捂住了我的嘴,“放心,以后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我的脑子立刻就开始变得晕乎乎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倒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我被他抱回了卧室,放在了床上,我的脑子一直介于清醒和昏迷之间,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脸上抚摸着,顺着下巴滑倒了锁骨上。 他忽然低头在我嘴唇上舔了一下,湿漉漉冷冰冰的感觉,一点儿都不舒服,但是他却笑了起来,只轻轻的一声,然后他开始动手脱我的衣服。 我特别紧张,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想那个什么我吧。结果他把我的睡衣脱掉之后,又开始给我穿衣服。 从内衣开始,他穿的十分仔细,但是我浑身上下只有条内裤,又羞又气几乎要疯了,可是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个洋娃娃似的任凭他摆弄。 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穿了什么衣服,反正最后他好像很满意,站在床边看了我好长时间。 “别再想要躲避或者逃跑了,除非我肯,否则你哪儿都别想去。”他的手指缓缓滑过我的鼻梁,点在鼻尖上,“我笼子里的鸟如果想飞走,我会选择折断它的双翅,呵。” 我毛骨悚然,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收回了手,淡淡说了句“睡吧”,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清早,我被隔壁的声音吵醒了,我揉着发酸的眼睛凑到猫眼上看了一下,好像是张大妈今天发丧。 我得赶紧收拾一下去上班,虽然主管批了三天假,但是我能想象我的工作肯定堆积了不少,今天肯定要加班了。 我跑去洗手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我一下就愣住了,我身上穿着那件大红色的裙子,正是昨晚那个女人给我的那条! 裙子上用夹杂金线的红色丝线绣了暗花,在洗手间白色的灯光下,闪着妖艳而诡异的光彩。 虽然我当时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但是我肯定这裙子和我刚收到的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花纹更加复杂,更加精致,袖口上还多了两道装饰,看起来更像喜服。 原来他昨晚给我穿的是这件衣服,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脑子里回荡着他跟我说的那些话。 “别再想要躲避或者逃跑了,除非我肯,否则你哪儿都别想去!” 我猛地转过身尖叫了一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007 复古婚纱照 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眼泪流的稀里哗啦,哭了好久,我总算止住了眼泪。 “既然你说,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麻烦你别动不动跑出来吓我,我承受能力有限,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一句,发狠的扯下身上的红裙,扔在了地上,“别人穿过的衣服我才不要,死人穿过的,我更不要!” 我用凉水洗漱,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始换衣服准备上班。拿好东西,我和平常一样检查了一下家里的门窗开关,然后去了公司。 补办病假手续的时候,马主管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我的右手臂,问我感觉怎么样了。其实我已经好了,但是我还装着没好,马主管事儿特别多,我只希望他能想着别让我的伤更严重,这段时间不要压榨我。 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是个苦逼差事。这不,才坐下没多久,就收到AE下的单,婚庆公司做活动,素材都给我发过来了。我随意翻看着,忽然被一张复古婚纱照吸引了目光。 照片上的模特站的端端正正,肩并肩站一排,一般拍婚纱照哪儿有这么拍的,何况那新郎脸上连点儿笑容都没有,表情十分呆滞。然而吸引我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照片里的新娘。 新娘身上穿的自然是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不过那喜服的样式,却十分眼熟,如果把那裙子收短一些,再把蔽膝去掉,袖口上的花纹少些镶边,和我家里那条红裙子,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害怕,将那张照片单独挑了出来,重新发回去问,我说这照片好像不太适合用吧,确定是客户发来的吗? “什么照片?”AE奇怪的问我,“你倒是把照片发给我啊。” 我心里马上“咯噔”一下,聊天记录里果然没有那张照片了,翻遍了素材包,也再没看到那张照片。 我觉得我快疯了,为什么又会出先这种情况,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都不知道这一天在公司是怎么熬过去,眼看要到下班时间,我手里的活儿还没干完。 明天又是周末,能走的的都踩着点儿的走了,我这案子虽说周二才交,但是我宁愿在公司加班,也不想回家。 不知不觉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我把稿子做完,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整栋大楼里都安安静静。 人就是这样,有事情的做的时候,脑子里一般不会想别的,等一个人空闲下来了,就开始各种胡思乱想。 比如某张办公桌下面会悄悄爬出个穿白衣服的人啊,头顶的电灯会忽然闪烁啊,关掉的电脑屏幕会自己亮起来啊之类的。 原本我以前也就想想,马上把念头压下去,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些恐怖的画面,在我脑袋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收拾东西的速度比任何一次都要快,高跟鞋敲在地面的笃笃声,紧张的像是身后有狗追。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我紧紧捏着包等电梯,忽然我的手机响了,吓得我手一抖差点儿把包扔出去,摸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安然来的电话。 “悦悦,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而且是双喜临门呦!”安然笑嘻嘻的。 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好消息,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找到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安然嘿嘿一笑,“我已经跟人家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我们直接去你家。” “等等,你先把话说清楚,你要让谁来我家?”我急忙问。 “当然是帮你驱邪的了!”安然有些不满的说道,“之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介绍他给你认识,结果你手伤了,我就想先缓缓,没想到原来他就会驱邪,早知道我们周二就到你家去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你打算介绍个神棍给我当对象?” 回音将我的声音放大了许多,我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正好电梯来了,里面信号不太好,我听安然的话都断断续续的,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电梯还没到一楼,电话干脆断了。 我撇撇嘴想着出去再给她打回去,一抬头,在电梯门上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 我尖叫一声把手机扔了出去,电梯正好停住了,电梯门打开,外面并没有人进来,然而我根本不敢在电梯里再待下去了,捡起手机冲出了电梯口。 我已经在五楼,一边给安然拨电话,一边从楼梯间飞快的往下跑,给安然打电话自然是希望有人陪我说话能不要那么害怕,可是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坏了,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我只好一个劲儿的往下跑,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外面,这会儿虽然很晚了,街上毕竟还是会有人的。 我一直在下楼梯,跑了好长时间才发现不对劲,五楼虽然不低,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高吧,怎么我还没跑到一楼。抬头一看,楼道里“第四层”的标志瞬间印入我的眼帘。 我感觉自己的头发根都站起来了,脚软的简直要站不住,我走了那么久,却还在四楼吗? 手机依然拨不出电话,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我不敢站在原地,只能继续往楼下走。 这一次我的速度极为缓慢,因为我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我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两只手都抓着楼梯扶手,磕磕绊绊的往楼下挪。然而我走过两段楼梯之后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楼层标志,依然显示我在四楼。 我简直要疯了,开始不顾一切的尖叫起来,我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叫声,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我第一次有了回头的打算,写字楼一到四层都是属于一家商场的,电梯并不停,如果回五楼去,能不能从电梯出去? 我转过身往楼梯间的门看去,黑洞洞的玻璃上,赫然贴着一张狰狞的人脸,而那个人,就是张大妈! 我的眼泪喷涌而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张大妈,我求您了,您放过我吧,勤勤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我几乎绝望了,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哭着,过了没多久,一只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哎,你没事吧。”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原来是写字楼里的保安,我简直跟看见了亲人一样,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说能求您送我出去么,我崴着脚了。 保安立刻说行,我瞟了一眼楼梯口的玻璃,依然黑洞洞的,不过张大妈的脸倒是不见了。 我扶着保安的胳膊,慢慢往楼下走,其实我真不是装的,穿着高跟鞋跑了不知道多久的楼梯,我的脚真的快断了。 保安把我送到写字楼外面,还帮我拦了出租车,我给人家说了好多遍谢谢,才钻进车子走了。 小区里的灵棚已经撤去,花圈也没了,让我感觉好了不少,而且还有几个同样晚归的住户,和我一起乘电梯上楼,否则我今天恐怕是不敢再进电梯间了。 终于安全到家,墙上的挂表显示正好十二点整,我踢掉鞋子扔下包去换衣服,拉开衣柜门,一条大红色裙子挂在我的衣柜里,上面还用针插了一张照片。 我抖着手把照片取下来,和我今早在公司看到的那张复古婚礼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新郎的脸却模糊一片,在两人身后,放着一口巨大的铜棺。 我尖叫一声把照片扔了出去,照片飘落着倒扣在地上,一行血红的字,跳入我的视线。 ☆、008 烧纸的女人 “还差七个。”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照片背后那几个字,脑子直发懵。 什么东西还差七个,七个凑足之后又要怎样,他给我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想去捡地上的照片,然而想到梦里那个男人独裁者一样霸道和冷酷的言语,我只能硬着头皮把照片拾了起来。 拉开电脑桌的抽屉,我把照片压在了一堆杂物下面,裙子我没敢动,小心翼翼的取了家居服,我赶紧合上了衣柜。 我今天又惊又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匆匆洗完澡我就到沙发上睡下了,别问我为什么还睡沙发,有床不敢睡,我也是痛苦到极点的。 然而我再一次梦魇了,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上了床,却浑身动弹不得,然后他又和昨天一样,脱了我的家居服,给我换了衣服。 “我怎么会给你别人穿过的衣服。”他站在床边看着我,手指在我额头上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我给你的衣服,你也不试,我很不开心呐。” 我心里又气又怕,忽然就想到了安然说的那个人,哼,明天老娘家里可是有人来驱邪的,小样儿看我不让人家把你收了,我看你还猖狂! “睡吧。”那男人忽然收回手,淡淡说了一句,我就好像被点了睡穴,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身上那条大红色的裙子时,我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害怕了,我小心翼翼的脱掉裙子挂回衣柜里,开始整理床铺。 我有种感觉,自从我收到那个小人儿开始,这个家里就不再是我一个人住了,虽然我总是看不到那个男人,可是我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不论白天黑夜。 家里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打扫了,但是今天要来客人,总得收拾一下。我强装镇定的卷起袖子开始搞清洁,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每次都出现在梦魇里的男人。 一切正常,什么异样都没发生,把家里收拾好,我跑去了外面吃午饭。 我觉得我的鸵鸟精神已经很强大了,只是一个人待在家里,我还是心里很颤,好在午饭时间,餐馆里人不少,以前我最讨厌吵吵嚷嚷的,但是今天这些声音落在耳朵里,却让我感觉亲切的想哭。 多么有人气啊! 我故意吃的很慢很慢,吃完还是不想回家,就在小区里溜达消食,手机好像是真的坏了,昨天没注意屏幕都碎了一角。 “悦悦!”身后忽然传来安然的声音,我马上转头,只见她飞快的跑到我面前,“你怎么搞的,昨天跟你讲电话,突然断了,之后就怎么都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我昨天把手机摔坏了,明天就去买新的。”我赶紧跟她说了一句,将目光转向了和她一起来的男人。 “这是我闺蜜林悦,这是蔡晓滨。”安然赶紧给我们互相介绍。 我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年纪不大,约莫和我同岁,长得还算精神,如果是来相亲的也就罢了,至于驱邪,他行么? “上去坐吧,别站在这了。”我赶紧邀请人到我家里去,反正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安然已经来过我家无数次,轻车熟路,平时过来都是直接踢了鞋子盘腿坐沙发上,这回不知道是打算装淑女,还是因为这次我的事情把她吓着了,进屋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好像是进了鬼屋一样,走路都小心翼翼。 我无奈摇了摇头,给两人倒了茶,蔡晓滨倒也不啰嗦,开口就问我事情的经过,于是我就给他从头讲了一次,不过对着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有些事情我就含糊带过了,实在不好意思说。 “我能先在你家看看吗?”蔡晓滨问我。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看小人儿,不看裙子,要先看我家里。 蔡晓滨给我解释说,一般人好好的不会招惹上脏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从小到大也没遇上过这种事情,或许是家里的风水格局有问题,当然不排除我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我赶紧站起来,说随便看,于是蔡晓滨先打开客厅窗户看了看外面,然后掐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什么东西,回头又扫了一圈客厅,指着那个空鱼缸问我,里面的鱼是不是也最近几天才死的。 “你怎么知道,刚才忘了讲,我去宾馆住就是因为一缸金鱼全都死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立刻觉得这个蔡晓滨还是有点儿能耐的。 蔡晓滨笑了笑没说话,又到我的卫生间和卧室看了看,厨房也没放过,一边看一边掐指算着,真挺像那么回事。 “这房子的风水没有什么问题,摆件和周围环境也没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招邪了,那应该不是房子的原因。”蔡晓滨看完,得出结论,“把你生辰八字给我,我替你算算。” 我赶紧把出生时间告诉蔡晓滨,蔡晓滨在客厅里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默默计算着。 我有点儿紧张,从前我根本不信什么风水啊什么八字啊,觉得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套东西,大部分也是知道点儿皮毛就拿来随便糊弄人的,不过看蔡晓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我真是命里注定有什么灾劫? 忽然,蔡晓滨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笑意:“有点儿问题。” 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什么!” “那个,能借我个计算器么,我算术不太好。”见面以来一直显得挺有范儿的蔡晓滨,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勺。 …… 我去卧室找计算器,隔壁的房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狠狠砸在了墙上。 隔壁还有人住着?我皱着眉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张大妈昨天都出殡了,不过勤勤的后事好像没听说什么时候办的,或许是那个女人还住在张大妈家? 我没太在意,拿着计算器回了客厅,却发现蔡晓滨站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着。 “他干什么呢?”我捣了一下安然,低声问她。 “我哪儿知道。”安然有些紧张的回答我,“难道外面有人?” 蔡晓滨就在这时回了头,招手叫我过去。 “那个女的你认识吗?”蔡晓滨让我看猫眼。 我疑惑的凑到猫眼上往外看,一个女的蹲在张大妈家门口烧纸,用的正是那天我家门口那个搪瓷盆子,不过她低着头,我也看不见她的脸,只好回头对蔡晓滨摇了摇头。 “对门就住着两母女,这几天都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那个女的应该是她家里亲戚吧。”我觉得这没什么好稀奇的,人死了烧烧纸不是很正常么。 “人不是才走么,不去坟头烧,不去十字路口烧,为什么在家门口烧纸。七月半在家门口烧纸那是请祖宗,她这会儿烧,是想请谁?”蔡晓滨皱着眉头。 我对这方面的事情还真不是很清楚,听蔡晓滨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疑惑了,蔡晓滨又凑到猫眼去看,只看了一眼,立刻就缩回了脑袋。 “她不见了。”蔡晓滨的语气有些古怪,“如果是对门的亲戚,烧完纸怎么不进屋,我们并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啊。” “或许是电梯正好来了,她下楼了?”我自己说着,都觉得这可能性不太大,怎么这么巧呢。 于是我也凑到猫眼上,想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刚把眼睛对上猫眼,一只血红的眼睛,从猫眼的另一头,正正对上了我的眼睛! ☆、009 蔡晓滨失踪 “啊!”我尖叫一声,眼泪直接就彪了出来,魂飞魄散的指着猫眼,话都说不利落,“有,有,眼睛!” 蔡晓滨立刻将我推进客厅,嘱咐我和安然别出去,他先凑到猫眼上看了看,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别跑!”蔡晓滨大叫一声,紧接着就追了出去。 安然抱着浑身发抖的我,一开始是想安慰我来着,可是她胆子比我还小,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 “怎么办啊,我们现在等着吗?”安然完全没了主意,反倒来问我。 “那你敢到门口去吗?”我哭丧着脸问安然。 安然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紧紧搂着我的胳膊。 过了大约五分钟,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用纸巾擦了下脸,然后拍了拍安然的手,示意她先把我放开。 “你要干嘛?”安然满脸都是惊惧,根本不敢放手。 “我去看看,他怎么还不回来。”我假装很镇定的样子。 情绪是会传染的,如果我和安然就这样相互抱着继续发抖下去,只会更害怕,如果我能表现的比较镇定,管他是不是装的,安然心里也会感觉好很多。 安然咬了下嘴唇,估计是想跟我一起去,然而又不敢,最后放开了我的手,整个人蜷在了沙发上。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朝着门口走,蔡晓滨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好,门只是虚掩的,我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闭了下眼睛,猛地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就那个烧过纸的搪瓷盆子还放在张大妈家门口,我探头探脑的左右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蔡晓滨?”我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这怎么办,门关还是不关?不关吧,我怕万一有坏人进来了怎么办,关上吧,蔡晓滨如果急着进来,我来不及开门又怎么办。 “悦悦,你看什么呢。”安然估计一个人待不住了,跑到了门口来。 “蔡晓滨呢,你有他手机号没,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儿了。”我给安然说。 安然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给蔡晓滨打电话,电话立刻就通了,却一直都没有人接。 “他该不会静音了吧。”安然虽然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显得很担忧。 我“嘘”了一声,让安然别说话,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你听,是不是手机铃声。” “好像是从……”安然和我相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恐和诧异,蔡晓滨刚才追出去之后,我们根本没有听到开关大门的声音,可是这手机铃声,分明是从张大妈家里传来的! “我们报警吧。”安然显然是吓坏了。 “报警?蔡晓滨才走了多久,警察不会管的,难道我们说他是追什么东西去了,可是手机却在隔壁?你觉得警察会信吗?”我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 “那怎么办,继续等?”安然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要不我们走吧,你先到我家去住。” 这怎么行,人家是来帮我驱邪的,结果现在人不见了,我们怎么能丢下人跑了。再说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警察找到我们头上,我们就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我要去张大妈家看看。”我咬了咬牙,“刚才他们家还有声音呢,应该有人在的。” 我纯粹是给自己打气,他们家要有人,莫名其妙有个手机在响,他们也不接,这根本不可能啊。可是我现在不能吓自己了,趁着天还亮着,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否则等到天黑,再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张大妈家。 我和张大妈都有对方家里的备用钥匙,从前我们关系挺不错的,相互很信任,只是没想到因为一条裙子,张大妈现在死了还在怨我。 安然是一万个不情愿,可是让她一个人留在我家,她也不敢,说打电话把她男朋友叫来,陪我们一起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要不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然后下楼去等他,手机借给我,我去张大妈家看。”我也是豁出去了,“我就不信,张大妈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安然不肯,最后还是陪着我一起,我先敲了敲张大妈家的门,没人应我,我就用钥匙打开了门。 张大妈家的格局和我家是一样的,只不过方向相反,进门是玄关,玄关左手就是洗手间,直对的方向是客厅。我没让安然关大门,我家的大门也是敞着的,方便随时跑回去。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蔡晓滨,你在不在?” 张大妈家里安安静静,没人应声。 我让安然再打一次电话,手机铃声从小卧室里响了起来。我让安然在卧室门口,推住卧室的门,我则是直接走进了卧室里。蔡晓滨的手机扔在床上,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机,挂掉电话装进了口袋。 “蔡晓滨?”我又喊了一声,在小卧室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哪里能藏人的,我们看了一下大卧室,也没人。 “我们先回去吧。”安然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点了点头,眼睛还在往大卧室里扫,我记得之前听到那“砰”的一声,应该就是大卧室的什么东西倒了,因为大卧室里那面墙隔壁,就是我家了。可是大卧室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那“砰”的一声,又是什么发出来的? 我和安然正准备回家,走到门口,那个叫张大妈大妹的女人,正好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我们在张大妈家里,奇怪的问我们进去干什么。 安然刚想说话,我捏了一下她的手,我说我在家听到屋子里有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想是张大妈家窗户没关好,就来看看。 “哦,可能是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注意。”那女人点了下头,勉强挤了点儿笑容出来,“麻烦你了。” 我连忙说不麻烦,张大妈以前很照顾我,这是应该的,拉着安然就往我家走。 “那个悦悦。”女人又叫住了我,“你今天晚上有空么,我有点儿事情想跟你说,你到家里来坐坐好不好。” 我也是做贼心虚,我说我今天要和朋友出去,要不明天吧。女人说好,然后对了点了点头,进屋子去了。 我赶紧把安然拉回家里,关好了大门,一进去安然就问我,为什么不给那个女的讲真实的情况。 “对面刚死了两个人,你给人家说这些,人家还住不住了。”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安然,“再说了,那毕竟不是我们家屋子,我们的朋友为什么凭白无故跑人家家里去了?” “可是蔡晓滨不是闯进去的呀,是……”安然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谁信啊,我是有对门钥匙的。”我叹了口气,“这下麻烦大了,蔡晓滨原本是来给我驱邪的,结果现在他自己人倒不见了,哎,你从哪儿认识他的。” “我其实跟他不熟,是春认识的,古玩店的老板,之前我们就见过三次。”安然愁眉苦脸的。 “见过三次你就敢给我介绍对象,行啊安然,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我没好气的白了安然一眼。 安然赶紧哄我,说是他男朋友李兆春跟她提的,讲了一大堆好话,让我相信她,我郁闷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这下好了,把人叫来家里,最后只剩了部手机。 我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发现这手机居然没设置密码,一划直接开了屏保。 “安然你快看!”我马上把手机支到安然面前。 手机留在了发短信的页面,但是短信却没发出去,只有短短四个字。 “师兄救我!” ☆、010 奇怪的请求 安然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蔡晓滨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我不知道。”我咬了下嘴唇,“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联系他这个师兄吧,你现在就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家。” “那你呢?”安然皱了眉头,“你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我点了点头。 之前我觉得我的情况并不复杂,如果蔡晓滨真的懂行,肯定能解决我的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们在猫眼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应该不是我家那个小人儿弄出来的,与小人儿有关的,我想只有那条红裙子而已。不论是我在公司里遇到的事情,还是蔡晓滨的失踪,都和张大妈有脱不开的关系。 张大妈怨恨我,认为勤勤是我害死的,所以死后依然对我纠缠不休,她的目标应该只是我,我不想连累安然。 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跟安然说,我恐怕想走也走不了,那个男人不会让我走的。 “我不走,我在这陪你。”安然胆子虽然小了点儿,还是很讲义气的,不肯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没办法,我只能先抓紧时间联系蔡晓滨的师兄。 我直接用蔡晓滨的手机打电话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是个从容而有磁性的男声。 “又有事摆不平了?”他应该是在笑。 “请问,您是蔡晓滨的师兄吗?”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停了几秒才又开口,语气有些犹疑:“你是谁,晓滨呢。” “蔡晓滨不见了,他应该原本准备发短信向你求救,但是短信没发出去,我只能给你打电话。”我有些心虚,毕竟人是因为来帮我才不见的。 “不见了?”他吃了一惊,“你在哪儿,地址给我,我马上就到。” 我赶紧给他说了地址,那人一边重复着地址,一边已经出发了。电话挂掉不到半小时,家里就响起了敲门时,我赶紧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他的五官很立体,浓黑的剑眉下,有一双古井般深邃从容的眼睛,仿佛什么跌进去,都不会溅起一丝波澜,明明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却好像能看透一切。 见一直我盯着他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林悦吗,晓滨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人让进了屋子里。 “今天他来帮我驱邪,看到门外有个女人在烧纸,他说那女人有古怪,就算对门虽然才死了人,可是烧纸也不该在家门口烧。”我试图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些不用说了,你就告诉我他怎么不见的。”帅哥师兄摆摆手,神情很是忧虑,“你们最后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两点半过一点儿。”我赶紧回答,见他师兄也那么担忧,我更心慌起来,“我在猫眼里看见一只红眼睛,他就追了出去,到现在一直都没回来。” “胡闹!”他的眉头一下就皱紧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问,“那他的手机呢,你们又是在哪儿发现的。” “在隔壁的卧室里。”我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往门口瞧,“我们去找手机的时候隔壁没有人,但是现在有人在家呢,而且我们去的时候,对门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帅哥师兄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思索起什么来,我又心慌又心虚,生怕他迁怒我。 好在他虽然表情有些凝重,不过并没有怪罪我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抬头看我:“你有办法让隔壁的人先到你家来吗,不用很久,半个小时就可以。” 我想起对门那女的说有事跟我讲,于是我咬了咬牙:“我试试,应该可以。” 我起身就准备去找那女人,帅哥师兄却把我拦住了,他问我要隔壁的钥匙,我很惊讶,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有隔壁的钥匙,他摇了摇头,“你说你们去找晓滨的时候,隔壁没有人,如果你们没钥匙,怎么进去的。” 对哦,我可能是最近接连遇到的情况太多,精神紧张,所以脑子不好使了。 我把钥匙给了他,他看了一眼安然,安然立刻说我先去卧室待一会儿,我把安然给拦住了,小人儿在卧室衣柜里呢,谁知道安然进去会不会出什么情况。 “你还是先回家吧,这里你也帮不上忙,有他在应该没事的。”我对安然说。 安然想了想,把手机留给我了,让我有需要随时给她男朋友打电话。我把安然送到了楼下,帅哥师兄也跟我们一起出了门。 回来之后他躲去了楼梯间,交待我和对门的人说话的时候,尽量自然一些,不要让对方起疑心,我点了点头,然后才去敲了对面的门。 “悦悦啊,快进来吧。”那女人见是我,就把我往屋里让。 “那个,大妈,要不您上我家来吧,我那个……”我假装支支吾吾的,不敢往屋子里走。 “也行,你等等啊。”她说着,转身进了卧室里,过了一会儿出来把门锁上了,和我一起回了我家。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一坐下,我就摆起了拉家常的架势,蔡晓滨他师兄让我把她拖住半小时,可是半小时万一不够怎么办,我还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我是凤仙的大姐,你叫我张大妈就行。”凤仙就是张大妈,现在又来一个张大妈,我总感觉别扭的不行,我就说我叫您张伯母吧。 “行,都行。”张伯母笑着点头,“悦悦,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二十几了?” “二十四。”我听张伯母这口气,也像是想跟我拉家常,心里暗松一口气,开始和她聊起来。 我感觉张伯母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就是在跟我闲扯,好像准备给我介绍对象似的,拐着弯儿的问我和我家里的情况。 我觉得挺奇怪,她是张大妈的姐姐,张大妈和勤勤才过世,之前她一直显得很伤心难过,今天怎么好像跟个没事人似的。 我们东拉西扯,我一直不停的瞄墙上的挂表,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对面什么声响都没有,那个什么师兄到底有没有把蔡晓滨找回来啊? “悦悦啊,伯母其实有个事情想和你说。”张伯母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勤勤原本是要嫁了,可是她偏偏又走了,她婆家那边,不太乐意呀。” 我心里有点儿奇怪,勤勤死了,这也不是她想的,她这婚结不成也没办法,有什么不乐意的,何况不乐意有用吗,这时候对方应该是伤心而不是不乐意吧?况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该不会张伯母也想借那条红裙子做什么文章,想讹我一笔吧? 我没吭声,低头假装喝水,张伯母见我不说话,等了一会儿,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重新开口。 “悦悦,你和勤勤岁数差不多,你能不能帮伯母个忙,替勤勤去一下酒席?别的不用你操心,你就帮忙走个过场,最多占用你一天时间,这事完了,伯母肯定好好谢谢你。”张伯母看着我,语气几近哀求,“悦悦,你就行行好,帮伯母一把吧。” 这要求简直太匪夷所思,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勤勤都死了,这酒席还有什么好摆的,就算摆了酒席,以后他们打算怎么办? 我正要拒绝,张伯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我看着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开始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她特别可怜,我实在不应该拒绝她的要求,我必须得帮她。 “好,我去。”我不自觉的张口答应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张伯母显得特别高兴,“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赶紧给你收拾收拾,免得耽误了时辰。” 我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劲,梦游似的站了起来,跟着张伯母开始往门口走。 “你不能去!”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011 郊区的鬼屋 张伯母转过头的时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然后一秒之后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惊恐起来,她瞪着我身后的人连连倒退,“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大脑好像不满了锈痕的机器那样,几乎转不动了,我完全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也根本没想到要回头去看看拉住我的人是什么样子。 “滚!”没有愤怒,语气的淡的好像完全不屑理会对方,张伯母立刻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我家,甚至慌张的忘记了关门。 “你变得好弱,这点儿事情还得我出来帮你。”手从我的胳膊上,慢慢挪到了我的下巴,顺着我的脸颊轻轻划着,他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同样冰冷的寒意,让我脸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还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得想个办法才行。” 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上的触感也越来越虚幻,那个男人好像缓缓消失了似的,房间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在玄关站了好长时间,终于渐渐恢复了神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冲出门跑到大街上去,然而我的脚还没抬起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现在出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之前我肯定是被那个张伯母给催眠了之类的,否则她的请求如此奇怪,我怎么可能一口就答应了,她明显居心叵测。还有那个男人,明明之前用那么可怕的语气警告我,刚才他又保护了我,还是说,他单纯只是不想让我离开这间屋子呢? 还有张伯母看到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她认识他?我特别想去问问张伯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我不敢,我怕那个男人,也怕张伯母,对门的情况太诡异了。 对了,蔡晓滨和他师兄,张伯母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们为什么还没出现,该不会他那个师兄也遭遇什么危险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我急的在家里团团转,猛地想起蔡晓滨的手机还在我家,赶紧拿出来给他师兄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感觉无比煎熬,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对方都没等我开口,只说了一句,“现在不方便说话,我们会回去还你钥匙”,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愣了一秒,不方便说话,他们在干什么呢?然而没有答案,于是把手机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然后用安然的手机给她男朋友打了个电话。 安然肯定也在担心我,我得给他们报个平安,我说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蔡晓滨应该也没事了,明天我去买手机,中午一起吃饭,我顺便把你的手机还你。 “蔡晓滨没回去找你?”安然感觉很不可思议。 “没有。”我撇了撇嘴,感觉有点儿郁闷,“他们到底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根本没跟我说。” 安然一听,赶紧安慰我,还让我别怪蔡晓滨他们俩,各种给蔡晓滨说好话。 “你该不会还打着让我们处对象的主意呢吧。”我一听立刻拉下了脸,“安然,我早跟你说了,我可没打算找个神棍当男朋友。” “什么神棍啊,人家是开古玩店的,虽然这次没帮上你的忙,你话也不能说那么难听吧。”安然嘟囔了一句,“况且他那个师兄应该挺有本事的,你要跟蔡晓滨处对象了,你的事情,他师兄能不帮忙?” “行了行了,反正我对蔡晓滨没什么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烦躁,“先这么着吧,明天我们见了面再说。”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等蔡晓滨他们回来,他师兄不是说要来还张大妈家的钥匙么,对了,明天赶紧把这钥匙还回去,把我家的备用钥匙也要回来,我可不想再跟那个张伯母扯上什么关系了。 左等右等,等的我肚子都饿了,蔡晓滨他们还没回来,我又不敢出去吃饭,家里的冰箱早就空了,只好打电话叫外卖吃。吃完饭他们还不见回来,眼看天都黑了,我特别想打电话催一催那个师兄,我一个单身女人在家,大晚上的俩大男人进出也不方便啊,看他那师兄也不像不懂事的人,怎么搞的这是。 但是想想之前人家都说了不方便说话,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去催,毕竟人是因为来帮我才出的事,等等就等等吧。 我实在没事干,准备玩儿会电脑游戏,工作邮箱提示我有新邮件,我赶紧打开看。 邮件里说让我做个海报,郊区一家鬼屋下周正式营业,让我把海报做的能多恐怖就多恐怖,而且周日中午之前就要交。 这邮件不是我们公司AE发的,他们下单不会在休息日发我邮箱里,最有可能是马主管。 我翻了个白眼,做个海报不是什么问题,周日给他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海报做完,我根本拿不到钱!马主管特别爱干这种事,我们公司的设计,多多少少都被他压榨过,如果我不干,他就会给我穿小鞋。 可谁让他是主管,又是经理的小舅子呢,我叹了口气,发现他的邮件里面,还有个附件,就下载了下来。 附件打开,里面是一张楼房的照片,一栋孤零零的四层老楼,矗立在一片荒地上。楼房应该就是准备开鬼屋的地方了,外墙十分斑驳,窗户也是黑洞洞的,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想着时间挺紧,我立刻就开始找素材,完全把蔡晓滨师兄俩忘了个一干二净。等我把海报搞定,站起来狠狠伸了个懒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铛铛”的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肯定是蔡晓滨他们来了,我踢踏着拖鞋去开门,果然是那个蔡晓滨的师兄,不过蔡晓滨却不在。 “钥匙还你。”他好像根本没打算进门,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都这么晚了。 我接过钥匙,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蔡晓滨怎么样了,他还好吧。 “以后我会警告他不要再胡来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见他不想说什么,正准备道个别,忽然想起蔡晓滨的手机还在我家,就让他等一下,我进去拿。 “你跟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我正在沙发上翻找手机,蔡晓滨的师兄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他语气特别冷,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 “哪个人,什么什么关系,你在说什么呢。”我感觉有些奇怪,蔡晓滨的师兄好像跟下午不太一样了,心情很不好似的。 蔡晓滨的师兄指着我的电脑屏幕,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你们要没关系,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照片!” 我扭头去看电脑,原来是马主管发我的那张即将开鬼屋的楼房照片。 “这是我主管发我的,我连这是哪儿都不知道。”我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你们主管?”蔡晓滨的师兄似乎不是很相信我的话,“给我你们主管的联系方式。” 这下我有些生气了,来这么晚不说,来了又是这种态度,我又不欠他的,他凭什么跟我这么说话。 “想要自己查去!”我把蔡晓滨的手机直接塞到了他手里,打定主意以后不管是他,还是蔡晓滨,我都不会再理会了,我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我说我要你们主管的联系方式!”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一下就害怕了,虽然还在强忍,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就死死瞪着他。 他好像也发觉自己的态度实在有些过分,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放低了声音:“抱歉吓着你了,但我就是在这栋楼里找到晓滨的,他情况不妙,我需要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方。” “什么!”我大吃一惊。 ☆、012 发疯的马主管 我得承认我不是什么有钱人,住的地方也并不在很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可是照片里的楼房明显在城郊了,至少离我家两小时车程,蔡晓滨的手机扔在张大妈家里,人怎么能一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他他他,他怎么过去的。”我讶异非常,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蔡晓滨的师兄没回答我,而是皱着眉头又说了一次:“给我马主管的联系方式。”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样,解释解释能得癌是怎么的,我不情不愿的找出那个坏了的手机,将马主管的手机号告诉了他。 “别说是我给你的啊。”尽管觉得他应该不会说,我还是叮嘱了他一句。 帅哥师兄点点头,转身就准备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如果需要,我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他刚才的态度为什么不好了,蔡晓滨肯定是出事了,他在我家出的事,如果能帮忙,我责无旁贷。 我回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心里忽然就开始别扭起来。马主管让我做这个鬼屋的海报,蔡晓滨却偏偏从张大妈家里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鬼屋去了,这是巧合吗? 不管是不是巧合,那鬼屋肯定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人跑进去玩,说不定会出事呢。 我赶紧摇了摇头,出不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做了张海报而已。 我关了电脑,打算洗洗睡了,我觉得我心也挺大,明知道隔壁那个张伯母有古怪,或许门外还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我居然根本没太放在心上,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知道,只要有那个男人在,我就不会出事吧。 尽管知道睡在沙发上也不顶事,我还是没有回卧室睡觉,就算那个男人今天保护了我,但是我之前的遭遇,还是让我下意识的想和他保持距离。 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穿上那条红裙子睡觉,否则万一他又半夜给我换衣服怎么办,然而想到那张诡异的照片和照片背后的血字,我最后还是没穿那裙子,把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躺下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沙发上,身上也还穿着家居服,我简直高兴的要泪流满面,这家伙昨晚总算放过我了,但愿今后他也不要再干这种事了,那种半梦半醒又完全不能动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啊。 我心情不自觉的愉快,即便想到今天买新手机又要花出去一笔银子,我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换好手机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安然打电话,安然的男朋友用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告诉我,安然到店里去了,让我直接去找她。 安然是开高档服装店的,她本人长得漂亮,身材又高挑,什么衣服穿到身上都好看。我到她店里的时候,她正穿着最新款的秋装,和一个看起来跟贵妇似的女人有说有笑。 我知道那肯定是她的客户,就没打扰她,反正她店里的店员和我也很熟,我摆摆手表示不用管我,就在她店里随意看起来。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这话绝对是真理,我很快就在她店里看中了一条红色的裙子,上身有镂空的花朵拼接装饰,裙摆的弧度我也非常满意,我马上试穿了一下,尺寸很合,感觉很不错,正红色衬得皮肤很白,而且也给人脸上添了些气色,我最近脸色可真是不怎么样。 “这裙子你穿上真好看,本命年穿红也是应该的。”安然笑嘻嘻的从身后攀住我的肩膀,“看来你是真没事了,否则哪儿有心情在我店里试衣服。” 我把手机还给安然,和她一起出去吃饭,期间非常严肃认真的告诉安然,我对蔡晓滨没有任何感觉,让她死了那条心。 “他师兄不是说他情况不妙嘛,昨天你怕他出事,都敢跑去隔壁找他,现在人家真出事了,你好歹也得去探望一下人家嘛。”安然扁着嘴。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毕竟人是因为来我家才出的事,确实应该去探望一下。 安然见我愿意去,马上说我们现在就去,好像生怕我反悔了似的,可惜蔡晓滨的手机打不通,他那个师兄的号码我也根本没记,想去也找不着人。 我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来电的人居然是马主管,他问我有没有空,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我谈。 我觉得奇怪,我在现在的公司工作也快一年了,从来没有哪个上级领导在休息日的时候打电话,说要跟我谈工作上的事。难道是因为昨晚那个海报?不过这好像没必要面谈吧。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马主管有些不开心。 “我知道今天是休息日,这不是工作需要吗,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又不会把你卖了。”马主管的语气很不客气。 我实在没辙,只好答应,马主管说他来接我,让我到路口去等他,我跟安然道了别,马上往步行街的街口走,万一去晚了,他说不定又要给我脸色看。 等了半个多小时,马主管才姗姗来迟,我钻进他的车里,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假装随意的问他,昨晚的海报是不是哪里做的不满意。 “我觉得你有必要亲身体会一下,你那做的是什么玩意儿。”马主管的脸拉的和马一样长。 我一听头皮马上炸了,什么意思,马主管打算把我带到那个鬼屋去?那破楼可不是仅仅名字叫鬼屋,那可是真有鬼啊! “马主管,海报你不满意我改就是了,我,我就不用去那了吧。”我哭丧着脸,“你说怎么改我就怎么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马主管却根本不理我,只顾开他的车,我感觉自己是上了贼船了,如果不是我没胆子跳车,我这会儿绝对直接开车门就下去了。 我觉得马主管脑子有病,从来没听说过设计做个海报,还需要去实地体验的,难道我们给酒楼做个灯箱,还得去人家那吃一桌才行? 可是我只能在心里偷偷吐槽一下,反正我打定主意了,待会儿就算到了地方,我也不进那栋楼,就在外面转转。 车子走了两个小时左右,终于停了下来,平时我看见马主管恨不得绕道走,今天我却根本不想从他车上下去。 “下来啊,还让我请你呢!”马主管黑着脸。 我不情不愿的下去,抬头一看,我们就站在那栋楼前面,这楼和照片里一模一样,尽管现在正是阳光灿烂的秋日午后,楼上所有的窗户却都黑洞洞的,不知道是不是用什么东西从里面封上了,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马主管,我已经很有感觉了,现在给我台电脑,我马上就能改稿子!”我几乎要去抱马主管的大腿。 “不行,你得进去,人家特意安排的,你不去也得去!”马主管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就把我往楼里拖,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掌仿佛铁钳一般,抓的我胳膊生疼,而且我根本就挣脱不开。 “马主管,我不去,我真不想去。”一开始我还在哀求,可是我发现马主管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他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在盯着破楼的门,但是他的目光却根本没有焦距。 我一下就害怕了,拼命挣扎,甚至连踢带咬,他脖子上都被我抓出了一条红印,可马主管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我把往破楼里拖。 马主管将我塞进了楼门,立刻就把门关上了,我回身拍门,想要他放我出去,却发现马主管的脸紧紧贴在大门的玻璃窗上,发了疯一般狰狞异常。 ☆、013 鬼屋惊魂 马主管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五官都被压扁了,然而他的眼睛却瞪得十分大,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根去了,显得他的脸异常恐怖狰狞。 我惊叫一声连连跌退几步,面前忽然“啪嗒”一声落下一个牌子,随着牌子的落下,一个小小的手电筒不知道从哪儿滚过来,停在了我的脚边。 “出口就在另一端,祝你好运。”几个像是在流血的字写在牌子上,好在也挡住了马主管的脸,我赶紧把手电筒捡起来,用力咽了下口水。 “我不玩,我要出去,你们快给我开门!”我一边四处搜寻着人影,一边不断的大喊着。可惜根本没有人理会我,看来对方是铁了心的非要让我在这鬼屋里走一遭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鬼屋,这里面没有鬼,都是工作人员假扮来吓唬人的,我不停的在心里默念,抖抖索索的拿着手电筒,开始往楼里走。 楼道里的光线异常的暗,手电筒的功率也很小,我低着头紧紧盯着地面,小碎步踏的飞快,根本不敢左右乱看。我想这既然是个让人来里面玩的鬼屋,那顺着路一直走,肯定能走出去的。 “哒哒哒哒”,我的脚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发出清晰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楼房中,更让我心里不安。我纠结的要命,一边想要看见一个工作人员,一边又害怕万一遇到的不是工作人员怎么办。 我不停的给自己暗示,打气,根本没有去留意前方,结果一头撞在了一面结实的水泥墙上。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脑袋抬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墙面上乱七八糟的布满了鲜红的手脚印,好像是谁光着脚,四肢着地的在这墙上爬行造成的,就在这面墙的前方紧贴着墙的地方,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浑身是血的人,就正正吊在我的头顶,披散的长发遮不住她苍白的面孔,一只红色的眼睛还死死瞪着我。 “啊!” 我的尖叫声估计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我飞一般转身就逃,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间看起来有亮光的屋子,我都来不及看屋子里有什么,直接用力关上门,闭着眼睛靠在门上急促的喘息着。 哎?刚才那个应该是工作人员假扮的吧,不过她实在弄的太可怕了,吓得我完全忘了要跟她说话,不过之前我已经喊过了我不想玩,或许就算我和她说话,她也不会理我呢? 我又怕又气,马主任到底发的什么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这鬼屋里,而且他刚才感觉很不对劲,就像……鬼上身了一样! 呸呸呸,我不敢再想了,原本就在这么一个吓人的地方,再去想那些,我估计我要疯掉。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X你马勒戈壁!” 当我看清屋子里的一切,我忍不住爆了粗口,这鬼屋简直是不给人活路,眼前的屋子里确实和之前比起来亮堂了不少,然而,挂在铁钩上还露出骨茬的大腿,扔在台子上指甲全都剥裂的手臂,还有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眼球和心脏,血迹横飞的墙壁与天花板,都在用最大限度刺激我的心脏和神经。 马主管我哔你二大爷!我简直要把那个混蛋恨死了,转身就想出门去,可是我发现门居然不声不响的被锁上了,不论我怎么拽怎么踢,那门就是纹丝不动! 我快要抓狂,这门出不去,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出路,我不得已在屋子里观察起来,忽然发现了四个字。 紧急出口! 那个让我惊喜的绿色小灯箱就在对面墙上,虽然走到那里去,势必要从一堆残肢断臂和标本瓶子中间穿过去,但是现在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要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紧紧盯着绿色小灯箱,快步跑到了对面,对面墙并不是一堵完整的墙面,一侧比较靠前,一侧则是斜向后砌的,交错的位置并不明显,形成了一个窄窄的过道。 我想都没想就冲进了过道里,只跑出去大约五六秒的样子,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这不是紧急出口么,为什么连点儿亮光都没有,再回头去看我进来的方向,居然完全变黑了! 这怎么可能!为了让人看清屋子里的状况,那间屋子里可是有白炽灯的,就算灯光昏黄了些,和其他地方比起来也是亮堂很多的,我进来的地方是两堵墙交错形成的入口,根本没有门,再怎么样也是能看到一些亮光的,可是现在,居然完全黑了。 我赶紧返身往回走,刚才虽然是跑着的,不过也就走了二十米左右的感觉吧,可是我往回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头。而且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鬼屋里面不管怎么追求惊悚恐怖的效果,都不会完全没有亮,为什么我走的地方,除了手里的手电筒,就一点儿光源也没有了呢? 我开始紧张,摸索着想要去找过道的墙,原本这个过道就不宽,可是我横移了好几步,居然都没有摸到墙面。 忽然,我勉强亮起了一道光束,看样子是从一个小窗口里投射出来的,像是从前的那种电影院的放映室射出的光。我马上回头看,果然我身后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幕布。 一队人抬着喜轿行走在一片很荒凉的地方,整个画面之中看不到一丁点儿绿色,脚下的杂草都是枯黄的。所有人都面色漠然,好像他们不是准备办喜事,而是抬着棺材打算去送葬似的,也不见敲锣打鼓的人,大家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往前走。 忽然镜头一转,那一队人变成了正面对着观众,就好像在冲着我走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幕布似乎随着镜头的转变,往我面前挪了一截,我有种自己已经走入那画面,过一会儿喜轿就会停在我面前的错觉。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入耳只有画面中传来的“沙沙”的脚步声,我觉得很奇怪,虽然这画面的感觉很诡异,但是和鬼屋之前的布置比较起来,似乎风格不太一样啊。 脚步声随着人群的走近变得越来越大,那些人的面孔也更加清晰起来,我感觉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在看我,就好像我真的在这出奇怪的剧中一样。 不对!我不是好像在剧中,我是真的在剧中! 身后那个有小窗口的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是空荡荡的荒原,我脚下也不再是木地板,而是铺满黄土的荒地,可是我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过,我周围的环境却自己变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扭头逃跑,我不知道自己明明站在鬼屋里,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我马上想起蔡晓滨,他不就是莫名其妙的从张大妈家里跑到了鬼屋,难道他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啊,这简直颠覆了我二十多年来全部的认知,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队抬着喜轿的人依然在用不紧不慢的速度往前走,可是他们和我距离却越来越近! 我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遇到了什么啊! 没有注意,脚下忽然一空,我顺着一个斜坡咕噜噜就滚了下去,好在斜坡不算很高,我很快就到了坡底,然而我一抬头,发现我居然直接滚到了喜轿前面,两个大汉伸手一捞,直接把我塞进了轿子里。 我很想冲出去,可我好像被麻醉了一般,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轿子还未抬起,外面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放了她!” ☆、014 我要死了吗? 我怀疑这一队抬着喜轿的人都是哑巴,外面很快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可是却没一个人说话,就连叫喊、闷哼都没有。 我瘫坐在轿子里,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也根本办不到,刚才那个说话男人,应该就是总是出现在我梦里,却又不肯让我看清脸的男人,他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不是在我家吗? 或许是他知道了我有危险,所以特意赶来救我的?想到此,我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甜蜜,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紧张过我呢。 没过多久,外面的声响停止了,我侧耳倾听,好像一个人都没了。 他走了?我正在胡乱猜测着,轿帘被一只手掀了起来,我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我就要看到他的脸了吗,他总算肯让我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了吗? “你没事吧。”他稍稍弯了腰,偏着脑袋看向我,语气十分柔和。 脸庞白皙光洁,琥珀色的双瞳之中,泛着迷人的水光,浓密的长睫毛让看到的女人都要嫉妒到极点,性感的嘴唇让人忍不住就想吻上去试试,这是一张完美至极的面孔。 可是我又觉得奇怪,明明他这么帅,为什么从前总是不让我看到他的脸,难道不是故意,只是巧合而已? “你没事吧?”他又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眼神带着些关切。 “没事没事。”我总算回过神来,赶紧摆手,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 我马上从轿子里钻出来,忙不迭的谢谢他,不过再不好意思盯着人家一直看了,而是假装看着周围,那些抬轿子的人已经不见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 虽然以前我想到他就心里发颤,然而作为一个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看到他长相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没法害怕他了,更何况人家刚刚又救了我一次。 “你是林悦?”他问我。 “嗯,我是林悦,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头一次和这么一个大帅哥说话,我傻了吧唧的低着头,手指缠在一起绕啊绕,怀里好像揣了只小兔子,心跳的咚咚作响。 “我的名字,以后你会知道的。”他轻轻笑了笑,“既然我来了,就不会两手空空的回去。”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抬头去看他,却发现原本只和我站的距离不到一米的他,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而且我已经回到了鬼屋所在的那片地方,鬼屋距离我还有段距离,不过马主管的车还停在一边,只是马主管本人却不见踪影。 我回来了?我赶紧掐了自己一下,好疼,我没有做梦。 之前恐怖而诡异的经历,让我立刻就像逃离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拉了一下车门,车居然没锁,我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左右看看一个人都没有,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块地方实在有些偏,都已经在高速路口附近了,我好不容易才拦到车回市区。路上我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马主管如果问起来,我就一口咬定我从里面出来之后找不到他,打他手机又打不通,不得已才自己回来的。 至于把马主管一个人扔在那个问题重重的鬼屋附近,我真的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是他把我带去,硬将我塞进了鬼屋,就算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总算顺利到家,我把在安然店里买的裙子挂进了衣柜,看见收纳盒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和那个小人儿到底什么关系,不过,好像把那个小人儿裹在丝袜里面,有点太那个了吧。 我把光溜溜的小人儿从丝袜里面抽了出来,拿近了仔细看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如果这个小人儿是个真人的话,和那个男人肯定一模一样。 “今天谢谢你啊,其实你何必总吓唬我呢,咱们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是挺好的嘛。以后我也不扔你出去了,你就在我家待着吧。”我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 “今天谢谢我?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嘛。”冰凉的气息熏在了我的后颈上,带着一贯的轻佻,他的语气忽然一沉,“你去哪儿了,身上为什么会有股臭味。” 臭味儿?我立刻就想低头去闻闻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又无法动弹,搞什么啊,总把人弄的和木偶一样好玩吗? “我说,你能不要总这样好吗,身体动不了很难受啊。”我小心翼翼的嘟囔了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语气十分不悦。 我觉得奇怪,他不是救了我吗,他也不知道我们当时在哪儿?还是说……我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 怎么可能呢,明明声音是一样的呀! “那些抬轿子的人,不是你赶跑的?”我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发抖。 “抬轿子的人。”他的语调更加阴沉,“你在哪儿遇到了抬轿子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看来之前我遇到的那个真的不是他,想想当时的情景,我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如果那男人是现在站在我身后的这个,那他就不该开口问我是不是林悦,而且他和我说话的语气,跟家里这个有本质的区别。 这个我至今没有看到脸的男人,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摆弄我的时候,就好像在逗弄一个玩偶,没有丝毫的客气。 反而是今天救了我的那个男人,问我有没有事的时候,感觉还很温和,虽然后来和我说的那句话也十分的莫名,不过总体来看,跟我身后这个人,并不是同一类型。 “你遇到他了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冰冷的手掌忽然捏住了我的脖子。 “我,他问我是不是林悦,还说来了就不会两手空空的回去!”我几乎是在尖叫。 我实在是太后悔了,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动这个小人儿,为什么要和他说话,我就和以前那样假装他不存在不就好了吗? 真是被帅哥迷昏了头,花痴病犯了,身后这位的口气应该是认识他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类,那一个能忽然消失掉,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说不定他俩都是妖魔鬼怪啊! 脖子上的手掌在我下巴处握成了拳,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轻轻颤抖,似乎在压抑极大的愤怒。 我心里怕的要命,他该不会想打我吧,还是说干脆要了我的命? “你看到他的脸了对不对?”身后的男人忽然一笑,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充满了戏谑和蔑视。 我没吭声,太丢脸了。 “说话!”他怒吼,“你看到他的样子,被他迷住了是不是,你觉得他很英俊对不对,他对你很客气很温柔,让你心旌摇曳,恨不得投怀送抱!” 他忽然一把将我推倒在了地上,双手死死卡住了我的脖子。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该死,你该死!” 我的脑子要炸了,眼睛死死的瞪着,不仅是因为他想掐死我,还有我终于看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他脸上有交错纵横的黑色烙印,一直延伸到他的脖子,几乎布满了整张脸皮,将他的面孔彻底破坏了,再加上他此时愤怒至极,整张脸显得狰狞而恐怖。 我的眼泪已经不自觉的从眼角溢出来,惊恐,绝望,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的意识在逐渐的模糊,我的眼睛开始慢慢合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要死了吗? ☆、015 马主管之死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看天色也就五点左右。我立刻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冲进了洗手间。 脖子上没有丝毫被掐过的痕迹,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触觉也一同往昔,我没死,不仅没死而且一点儿伤都没有。 之前是我在做梦?我的幻觉?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很开心,但是我知道,之前的一切确实是发生过的,那个男人,那个满脸黑色烙印的家伙,差一点儿就把我掐死了! 喜怒无常,暴虐,专制,蛮横,这是他给我的全部印象,因为他之前从张伯母手里救过我,而让我对他减轻的那些畏惧,此时成倍的重新充斥我的身体。 我站在镜子前面,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惹上那个家伙,他又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有些浑浑噩噩的,从洗手间回到卧室,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被子也不想盖,就那么望着天花板流眼泪。 我不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放过了我,他发怒的理由让我觉得根本不可理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疯,万一下一回他真的把我弄死了呢? 我扔不掉那个小人儿,也就无法摆脱那个男人,他也不允许我逃跑,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依然是没精打采的,办公室里有人在低声议论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听。我正对着电脑发呆,头发突然被揪住,将我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狐狸精!你说,你把我老公弄哪儿去了!”一个中年微胖的女人气势汹汹的冲着我吼。 我头皮疼的眼泪都泛出来了,这女的是谁啊,她老公又是谁啊! “马太太,你先冷静点儿,你先把人松开。”AE小吴冲过来就把那女人往一边拉。 马太太,马主管的老婆?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个骚狐狸昨天把我老公叫出去之后,我老公一夜都没回来,电话也不接,谁知道是不是死在外面了!”马太太原本不想撒手,但是满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她,她只能放开了我的头发,却依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着。 我委屈到极点,我什么时候把马主管叫出来了,昨天明明是他给我打的电话好不好,况且他没回家,关我什么事啊! 办公室里充满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家看着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恐怕以为我和马主管早就勾搭上。 “闹什么呢,都没事干了是不是!”总经理终于出来了,大家赶紧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只是还在偷偷往我们这边瞄。 总经理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马主管的老婆,然后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让我们俩跟他去办公室说。 马主管的老婆一进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开始向经理哭诉,说我勾引马主管,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昨天马主管接了个电话就出了门,有人亲眼看到我在路口上了他的车。 “那个死鬼在外面有人,我早就知道了,我为了这个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姐夫,您可要给我做主啊!”马主管的老婆哭天抢地。 总经理坐在书桌后的老板椅上,点了一支香烟,他吐了口烟雾,然后撩起眼皮瞄我。 “老板,我和马主管什么都没有,真的!”我有些着急。我把收到马主管的邮件,让我做海报的事情给总经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昨天马主管带我去鬼屋的情况,我再三强调了我根本不是自愿去的。 “鬼屋?”总经理皱了下眉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我急忙说我有那个鬼屋的照片,是马主管发给我的,就在我的邮箱里。总经理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拨转了过来,让我把邮箱打开。 工作邮箱也没什么东西需要隐瞒的,我立刻登录了邮箱,却发现那封邮件不见了,翻遍邮箱都找不到。我还找了发件箱,我给马主管发海报的那个邮件也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又是我家的那个男人做的,他这不是坑我吗! “我,我可能不小心把邮件给删了。”我哭丧着脸,“我真的没说假话,那个海报我家电脑里还有呢,马主管原本要让我改,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不舒服,还没来得及改,PSD都存着呢。” “你说你昨天是自己从鬼屋回的家?”总经理问我。 我忙不迭的点头。 “马强车上不是有GPS定位吗,你没打电话问过他的车在哪儿没?”总经理又问马主管的老婆。 “能没问吗,人家说车自打昨天下午开到郊区,就一直没动过。”马主管的老婆抹着眼泪,还狠狠瞪了我一眼,“肯定是和骚狐狸跑到那地方干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我简直太冤枉了,就算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跑去勾引马主管吧,他的岁数给我当爹都够了,何况还是那副尊容,如果为了钱,要勾引我也勾引老板,干嘛勾引他啊,我又不傻。 “走。”总经理忽然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林悦,你带路,我们去那个鬼屋看看,找不到人我们就报警。” 我感觉老板说报警的时候,故意看着我的眼睛,我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他用这种小手段吓唬我。 我特别干脆的答应了,和总经理以及马主管的老婆一起出了经理办公室。 所有人都在假装做事,其实全都在偷偷看我们三个人,尤其是见我跟着总经理往公司外面走,眼神更加鄙夷。 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挺胸抬头,否则别人肯定认为我是心虚,我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公司,只是脸还绷得紧紧的,这事儿过去之后,就算证明我和马主管之间没什么,流言蜚语也少不了。 总经理开着车,我对路况不是十分熟悉,只能大概描述位置,好在总经理是本地人,兜了点儿路之后,还是顺利找到了鬼屋附近的路。 “就是这条路,顺着走到底,进一扇大铁门,就是鬼屋了。”我有点儿激动,总算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总经理瞥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一路开到了底。大铁门是敞着的,我们一眼就看到了马主管的车,总经理刚把车子停下,马主管的老婆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小跑到了马主管的车旁边。 “啊!”马主管的老婆忽然就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几秒,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强子,你怎么能撇下我和儿子一个人走了啊,你让我怎么活啊!”马主管的老婆哭的撕心裂肺。 我直接怔住了,不会吧,马主管死了? 我赶紧往马主管的车跟前跑了过去,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马主管瘫在驾驶座上,他的眼睛还大睁着,面部异常狰狞扭曲,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活生生给吓死了。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马主管的尸体,捂住了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林悦,给你最后个机会,你不说我就报警了。”总经理只瞥了一眼马主管的尸体,就将目光转向了我。 “老板,我真的没骗你,我昨天走的时候马主管根本不在车里。”我快哭出来了。 “哦?”总经理指着那栋破旧的老楼,“这只不过是座废弃的楼房而已,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鬼屋,就算还没开始营业,怎么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 我猛地一怔,对啊,昨天被吓得六神无主,总经理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除了在鬼屋里看到的那个吊着的女人之外,我还真的再没见过任何一个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016 有人想害我?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老娘和你拼了!”马主管的老婆忽然从地上窜了起来,直直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她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 马主管的老婆骑在我身上,对着我的脸就是左右开弓,还不停的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语言骂我,我拼命的挡着,为自己分辩,可是马主管的老婆根本不听,她好像认定了我的就是凶手,至少也是个帮凶。 过了好半天总经理才把她拉开,马主管的老婆好像也是累了,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眼睛还凶狠的瞪着我。 我哭着爬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拍打身上的土:“总经理,你报警吧,我跟这事没关系,我冤死了。” 总经理看了我一会儿,居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对我说,为了证明我没撒谎,要和我去那栋鬼屋里看看。 我实在是不想进去,那鬼屋太邪性了,可是不去吧,又没法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总经理,咱们直接报警,让警察进去看不行吗,我实在不想进那鬼屋了。”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总经理。 总经理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过了好半晌,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行了,你回去吧,这事别对外人提。” “啊?”我愣了,“不报警吗,马主管死了呀。” 总经理却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没你的事了,你先走吧。”,马主管的老婆还想说什么,被总经理皱着眉头瞪了一眼,最后也没开口。 总经理说给我放两天假,等脸上伤好了再去上班,他也不扣我工资,只有一个条件,关于马主管的死和鬼屋的事情,我不许和别人说。他还拍了把我的背,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眼神。 原本我也不是个喜欢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人,何况马主管死了,我还是他死之前最后见过他的人,我巴不得将自己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怎么会去多嘴呢。 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总经理和马主管的老婆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别人,否则为什么不报警,还把我放走了,就算总经理觉得我和马主管的死并没有关系,至少我能提供点儿线索是不是? “我怀疑他惹上脏东西了,这事报警也处理不了。”总经理看出我的疑惑,干脆开口向我解释,“你宁愿让警察来,说明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走吧,最好这两天也去求个平安符。” 我觉得总经理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正准备走,又回头跟他说,这地方真的有点儿邪,让他们别多待,找人来把事情处理了赶紧走。 “嗯,你去吧。”总经理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我点头,抓紧包带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这个院子。 这块地方太偏僻,路也常年失修,坑坑洼洼的,我心里紧张,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忽然我听到身后有车打喇叭,回头一看是辆出租,我高兴的摆手让人停下,马上钻进了车子里。 这出租车很旧,车里也不是很干净,座椅上还有土,可是现在我也没别的选择了,报了我家地址,我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看自己的脸。 马主管他老婆真是个十足的悍妇,我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还有好几条抓痕,两边脸颊都红肿着,幸好没破,否则我就要破相了。 我气鼓鼓的将镜子装回了包里,如果马主管真在外面包了二奶,他老婆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凶悍。 我随意的看向窗外,发现我们走的好像不是来的时候那条路,不仅如此,好像还更偏僻了。 “师傅,怎么走这条路啊。”我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这会儿南京路上堵的很。”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对我笑了一下。 之前我根本没注意看司机的脸,现在才发现他格外瘦,瘦的双颊和眼窝都深深陷了下去,而且脸色青白,嘴唇发紫,一笑反而让人忍不住想发抖。 “那我们应该往南走啊,怎么往东走了。”我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的继续问他。 “这路稍微绕一点儿,但是绝对比走主干道快。”司机又对我解释了一句。 好吧,但愿情况和他说的一样,我没有再继续问,而是将一只手悄悄伸进了包里,暗中开始摸找手机,如果他的行为有一点点异常,我就立刻打110。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那个地方去了,你胆子也挺大啊,嘿嘿。”司机师傅这次是主动与我攀谈了起来。 我听了他的话,立刻问他是不是知道那是个鬼屋。 “对啊,那块以前是个屠宰场,后来废弃了,就一直传说里面闹鬼。”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不过,我看这闹鬼的事情,未必只是传说而已。” “那楼不是改建成鬼屋了吗,就是那种游乐冒险的鬼屋。”我赶紧问司机。 “有吗?反正我没听说过。”司机又从后视镜里对着我笑,“我只听好多人说,在那楼里看见了吊死的女尸,结果警察来了又找不到尸体,你说是不是见鬼了?” 吊死的女尸? 我手臂上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昨天进去的时候也看见了,我还以为那是工作人员假扮的,事实是那根本不是什么即将营业的鬼屋,更没有什么工作人员,所以我昨天看见的一切…… 我简直不敢想了,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坐在后座上发起呆来。司机也没再跟我讲过话,我也不知道愣了多久,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天色十分暗沉。 之前和总经理他们出来的时候,天气还挺好的,怎么这天变得这么快。我下意识的从车窗往外看,忽然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郊外一片树林附近,我的心立刻就揪住了,马上转向司机。 “怎么到这来了,你快停车,否则我报警了!”我从包里掏出手机。 司机却根本不管我的威胁,不仅没停车,反而加速了,而且他还从后视镜里不停的冲着我笑,嘿嘿,嘿嘿,听的我毛骨悚然。 我马上拨打110,却发现电话怎么都打不出去,我慌了,尖叫着让司机停车,没注意手机里开始传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还夹杂着不太清晰的有人问话的声音。 不知道司机是不是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几乎是在飞驰,而且方向直直对着一棵大树。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尖叫着抱住了脑袋。 一双冰凉的手就在此时抱住了我,我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然后我眼睁睁看着那辆出租车撞在了大树上,“嘭”的一声巨响,树干咔嚓一声断了,出租车的车头也完全变形。 “你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不悦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还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车子,不敢想象自己如果也在车里,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 忽然他伸手从我背后扯下什么东西,我扭头去看,发现他拿着一张黄纸,上面还用红色的颜料画了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这是什么?”我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这东西刚才在我身上? “有人想害你。”他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符纸忽然冒出一股黑烟,风一吹,灰烬便飘散不见了。 我浑身一颤,有人想害我?是谁? 我猛地想起之前总经理跟我说话的时候,在我后背拍了两把,难道这东西是他那时候给我贴上去的? 可是为什么啊,我没有得罪他,也和他没有利益冲突,难道是因为马主管? “你,能帮帮我吗?” ☆、017 他没穿衣服 “你想让我帮你?”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怕我帮不了你,反而害死你吗?” “你不会吧。”我的声音特别小,还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病急乱投医,这个男人昨天还差点儿掐死我,我只觉得事情太蹊跷,我必须得找人求助了。 我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更没有买过什么巨额保险,害死我对方能得到什么好处?可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警惕起来。 先是那个张伯母,不知道想把我哄到她家去做什么,接着是马主管,硬把我塞进了那栋闹鬼的破楼,现在张伯母被这个男人吓走了,马主管也死了,总经理又在我身上贴那种奇怪的黄纸,如果我再不管,恐怕不用这个男人动手,我也要死在外面了。 “先回家吧,我现在还没办法在外面待太久。”那男人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了。 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像烟雾那样散去,我都看傻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吗? 我想到了他的脸,那些纵横交错的黑色烙印,还有他的手,每一次都带着冰冷的触感,我忍不住打了个颤,不想再猜了。 我左右看了一下,之前载我来这里的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撞断的树还歪在那里,我马上转头往大马路上走,还好这里虽然在郊区,路上车倒不少,总算拦了一辆带我回了市区。 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换衣服洗澡,我满身满头都是土,好像刚从建筑工地回来似的。我搓着头发,水流到脸上,蜇的伤处火辣辣的疼,我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骂马主管的老婆,那个悍妇,诅咒她跌一跤也摔破头。 刚洗完澡出去,就看到那个男人躺在客厅沙发上,脚都翘到茶几上了,特别悠闲的样子。然而我根本没有力气,也完全忘了发火,因为他是光着的,从头到脚一片布都没有! 我立刻就转过身:“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的衣服被你剪碎了,你忘了吗?”他悠悠说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嗜好。” 我的脸一下就烧红了,我那天就是生气了,一时冲动而已,我又不是,等等,他就是那个小人儿,人小儿就是他?我还以为小人儿扔不掉是他在作怪,故意想吓我,原来小人儿还真是自己走回来。 “刚才在树林里,你不是穿着衣服的吗?”我低声嘟囔了一句,他肯定是故意的。 “有吗,我不记得了。”他的语气特别坦然,我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又不能发火,我还得求着他呢。 我没办法,只能低着头走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眼神一点儿都不敢往别处挪,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独裁者,暴露狂,变态! 我腹诽着,脸上却什么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他见我半晌不吭声,主动开口问我。 我一听有戏啊,赶紧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扯到鬼屋,就不得不把昨天的事情也顺便提一提,不过我十分小心,对于救了我的那个男人,我随口就带过了,生怕他又发起疯来。 “对了,之前到你家来的那个蔡什么的,也是从隔壁跑到了那鬼屋里?”他的语气依然带着漫不经心。 “对,反正他师兄是这么说的。”我立刻回答。 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总算开了金口。 “我得去那里看看,你带路,我们今晚去。” 今晚?有没有搞错啊,那地方大白天都阴森森的,还晚上去,他这是想吓死我啊!我立刻就抬头去看他,这才想起他没穿衣服,赶紧又把头低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这么没记性! “咱们能白天去么,我害怕。”我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听说那地方闹鬼呢。” “闹鬼?”他不屑的轻笑了一声,“你连我都不怕,你还怕鬼?” 我一怔,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是比鬼还可怕的东西吗?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的想象力可能太过匮乏,我也猜不到比鬼还可怕的,能是什么。 “就这么决定了。”他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我面前,他结实的大腿就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你可以做件衣服给我,你做的,我会穿的。”他摸了一下我的耳朵,“我喜欢黑色。” 说完,他在我面前消失了,我过了好半天才确定他确实不在了,才长舒一口,揉着发酸的脖子把头抬起来。 我决定立刻给那个小人儿整件衣服,我可受不了一个果男在我家里晃悠。 为了避免那家伙挑刺,我忍痛剪了自己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衣,虽然我不会做衣服,不过把那个小人儿包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几乎一整个白天,我都在忙活那身小衣服,缝了拆拆了缝,总算在天黑之前搞定了。 给小人儿把衣服穿好,我立刻感觉肚子饿的心慌,正准备叫外卖,外面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收水电费的,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蔡晓滨的师兄。 “我联系不到马主管,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帅哥师兄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我弄到他家的地址,晓滨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很严重吗?可是马主管死了。”我心中立刻惴惴不安起来,“今天上午,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就在鬼屋外面。” “死了?”帅哥师兄皱了下眉头,“你去那鬼屋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些郁闷的将帅哥师兄请进了门,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他也说了一次。 蔡晓滨的师兄一直皱着眉头在听,听完之后,什么也没说,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低着头等他开口。 “之前晓滨是来给你驱邪,和这有关吗?”他忽然问我。 这一下我犯了愁,小人儿的事情我现在根本不能提吧,毕竟我现在要求他帮我呢,可是我已经和蔡晓滨说过了啊,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我只能摇了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我怀疑是隔壁张伯母搞的鬼,否则蔡晓滨怎么能从隔壁一下跑到鬼屋里去。 我心虚都不敢看他的脸,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好在帅哥师兄似乎并未多心,什么都没问我。 “那个,蔡晓滨还好吗?”我赶紧岔开话题。 “暂时没有大碍,只怕拖得时间太久,就不好办了。”帅哥师兄叹了口气,站起来跟我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住,说跟我相互留一下联系方式,如果我发现了什么,希望能立刻告诉他。 我一口就答应了,只想他快点儿走,存手机号的时候,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存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在联系人名称里写上“帅哥师兄”吧。 “叶景琛,树叶的叶,景色的景,珍宝的那个琛。” 我赶紧把他的名字存好,抬头却发现他的目光在往我卧室里探,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我刚给小人儿穿好衣服,就随手放在卧室床上,难道他看到了,怀疑什么了? “天黑了,路上慢走。”我赶紧送客。 他收回目光,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却没有问我什么,只对我点了点头,离开了我家。 吃过饭我在客厅看电视,等那个男人叫我去鬼屋,等的我都睡着了。 “醒醒,我们该走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脸。 我迷迷糊糊的抬头去看墙上的挂表,凌晨十二点整。 ☆、018 鬼楼遇熟人 我“嘶嘶”的吸了两口冷气,他刚才拍我脸的时候,正好拍到一道伤口上。 “你的脸怎么了。”他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我脸上的伤痕,“谁弄的?” “马主管他老婆,整个儿一神经病。”我一边揉着眼睛吐槽,一边站了起来,“我去洗个脸,不太清醒,怕这么出去要感冒。” 他没反对,我去用冷水抹了把脸,特意穿了双运动鞋,正准备出门,他将我扯去了卧室,让我把那个小人儿带上。 “我还不能离开它太久。”他对我说。 原本不打算背包的,这下非得拿了,我正好借机假装不经意的瞥了他几眼,他穿的真是我今天做的那身衣服,只是衣服放大了许多倍,更显得粗糙,针脚也大的要命,我很怕他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开线。 “你的手艺真是一点儿精进都没有。”他发现我看衣服,嗤笑了一句。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又不是裁缝,为了缝这衣服,手指都扎了好几回,你还嫌我,嫌我你就别穿啊! 我们一起出去,可能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脸,一出门就消失了。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儿凉的,我裹紧了外套,伸手打车,然而司机一听我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都不肯载我,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人家把我们带到南京路口,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大半夜赶路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路上不会堵,司机开的很快,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南京路口。出租车走了之后,我左右看了看,除了远处高速公路上不时有一辆车经过,附近几乎连点儿光都没有。 “喂,你还在吗。”我忍不住对着臂弯里的包叫了一声。 “我不在能去哪儿?”他有些不悦,“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要对我喂来喂去的。” 托马的老娘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没告诉我! “夜寒。”他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 “叶涵?”我挺讶异,他居然有个文绉绉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个格外寒冷的夜。”他好像是在对我解释,可我总觉得这话只有半句,只是他却不再开口了。 夜寒,原来是这样,跟他真相配。 知道他还在,我心里就轻松了许多,顺着路开始往那个鬼屋走去。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靠近那个鬼屋,我就越觉得冷,我只能紧紧抱住自己,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今夜星月黯淡,光线并不好,那栋破楼在我眼中更显得阴森,我在进了大铁门之后就站住了脚步,并不敢靠那栋破楼太近,然后开始叫夜寒。 “到了,就是这栋楼。”我的声音都是轻轻的,怕惊动什么似的。 一道淡淡的虚影出现在了我旁边,渐渐变得凝实,我没敢多看他,一来他的脸真的有些恐怖,二来一直盯着人家有缺陷的地方看,也不是什么礼貌的做法。 “阴气很重,孤魂野鬼恐怕不少。”他笑了笑,语气感觉很轻松。 我的头皮都炸了,孤魂野鬼不少?我有种调头就跑的冲动,可是瞄一眼身边的夜寒,我根本不敢跑。 “走吧。”夜寒朝着鬼楼迈开了步子。 我站在原地纠结的要死,我实在不想进那个鬼楼去了,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已经够可怕了,但是让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我更不敢,万一什么脏东西想害我怎么办?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夜寒已经走到了鬼楼的门口附近。“等等我!”我大叫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夜寒斜了我一眼,伸手推开了破楼的大门,我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胳膊。隔着衣服,我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体冰凉的温度,入手的触感也有些虚,不过好在知道他暂时和我是站一边的,我也算有些安慰。 楼里光线原本就不好,这下更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跟着夜寒走。走了没多久他就停下了,指着面前的墙问我,“那个吊死鬼是不是就在这里。” 我根本不敢抬头,我说我不知道,那天我是低着头顺路走的,反正撞到墙上之后,就看到那个吊在头上的女人。 “出来吧,以为躲着我就不知道你在哪儿了么?”夜寒的语气依然是那样漫不经心,却听的人骨子里发毛。 一片白影忽然从头顶上落下来,对着夜寒直接跪拜下去,我看的心里一惊,夜寒到底是什么身份,张伯母认识他,今天这个女鬼居然也认识他,他在鬼物之中很有名? “鬼物没有群居的习惯,你们的头儿呢?”夜寒一边问,一边四处看着,“这地方不错嘛,似乎你们在这过的也挺好。”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女鬼的声音战战兢兢。 “他不在这儿?”夜寒好像丝毫不意外,自言自语似的,“看这风格,应该是白钢还是黑羽,唔,真是没点儿创意。”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夜寒这话的意思,这鬼楼里那个最大的鬼,他认识? 我立刻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他们认识,而且好像还很熟,但是我们却不熟,他会不会立刻倒戈,把我转手给卖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喜怒无常,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吧。”夜寒这次居然主动抓住了我的手,“我已经知道这是谁干的了,回去再和你说。”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就可以走了?实在太好了!看来夜寒并没打算把我卖了,我简直泪流满面。 “站住!”一个人影忽然闪到了我们面前,看到我之后好像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帅哥师兄叶景琛的! “你戏演的不错啊。”叶景琛忽然冷笑一声,“今天在你家我就看到了,你和邪秽之物果然是一伙儿的。” “唰”的一声,好像是利器出鞘的声音,我几乎感觉到了刀锋的冰冷。 夜寒动了,叶景琛的武器被他一把抓住,之后我听到一阵“咯吱”声,好像生铁被硬生生扭曲的声音。 “当啷”,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夜寒不屑的冷哼,“一个驱魔人而已,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 叶景琛不说话,好像又抽出了什么开始攻击夜寒。夜寒手臂一甩就把我圈住,楼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夜寒带着我左闪右转,我头都晕了。 “把鬼牙交出来,否则我封你入妖鬼坛!”叶景琛一边打一边对着夜寒沉声说到。 “想要我的牙,有本事你来自己拔啊。”夜寒的动作飞快,语气依然轻佻不屑。 我转扔过来甩过去,恶心的都要吐了,实在是忍不住,拼命大吼了一声。 “你们住手!这是误会!再不住手我就吐你们一脸!” 夜寒不鸟我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叶景琛居然也不鸟我,我心里的火气噌噌就窜了起来,又一次夜寒想把我甩出去的时候,我硬生生止住了身体,张开双手挡在了叶景琛和夜寒的中间。 我后背也不知道被他们之中的谁打了一掌,只感觉浑身剧震,原本就恶心,张口“哇”的吐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林悦!”夜寒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怒火,几乎是咬着牙在跟我说话,“我们回去再算账!” 我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很想凶巴巴的瞪他们俩,可惜我连他们人在哪儿都看不清,想瞪都不知道往哪儿瞪。 “叶景琛!蔡晓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扭头大吼了一句,“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你问……” 我开始四处找那个白衣女鬼,她可是我的证人,可是女鬼呢,怎么找不到了? ☆、019 让她活或者赢过我,你选哪个? “哼,还想狡辩!”叶景琛冷哼一声又想动手。 “我需要和你解释什么吗?”夜寒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够了没有,都说了是一场误会。”我竭尽全力的想要制止他们俩没有意义的争斗,可是他们俩都选择了无视我,直接交上了手。 我只能听到黑暗中打斗的响动,他们好像是把我晾在了一边,我急的要命,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夜寒说他不能离开这个小人儿太久,我如果现在拿着小人儿跑了,他是不是也得迫不得已抽身离开? 打定了注意,我开始偷偷后退,反正进来的时候夜寒并没有带我走几步路,我折返回去,最多五分钟就能跑出鬼楼。 夜寒和叶景琛都没有注意到我在缓慢的远离,我的注意力也基本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并没有留意自己周围,不过也是因为太黑了,我想留意也没办法。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我的包掉在了地上,可我根本顾不上管这个,马上挣扎起来。 “嘘,别出声,是我。”他俯身在我耳边快速的低语了一句。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和夜寒的声音一模一样,可是语气和语调却并不相同,是那个从抬轿人手里救了我的男人。 “跟我来。”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对我的态度又比较客气,相比对着我从来都冷着脸的叶景琛,还有喜怒无常我完全琢磨不透的夜寒,这个男人感觉更靠谱,反正我不会承认他的帅脸至少能给他加分一半。 我没发现他似乎对鬼楼的地形十分熟悉,带着我飞快的躲进了旁边的一道门,然后我们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架子中间穿了过去,期间如果不是他不停提点我,我估计要连磕带碰摔倒十万八千回。 我们从那个房间另一端的门进去,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蜡烛点着了。一有了亮光,我心里马上踏实了不少,而且我又看到了他那张完美的脸,心跳立刻就变快了许多。 “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很危险。”他说完,瞥了一眼门,“是他带你来的?” “不是他带我来的,是他让我带他来的。”我低着头,决定还是少看他为妙。 “是因为你之前在这遇到了危险,所以他才要来吗?”他又问我。 “其实是我求他帮忙,他才说要来的。”我有些丧气,绕了一圈,我到这里来,还是我自找的。 “和他交手的那个男人,你认识?”他继续问。 “算是吧,他叫叶景琛,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回答了三个问题之后,忽然开始反应过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我狐疑的抬头看他。 要说叶景琛来这里,是为了找解救蔡晓滨的方法,那他呢,上回他就是忽然出现的,这次也一样,会不会有些太巧合了?虽然我并不认为他想害我,可是我却无法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来找你啊。”他的语气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正经的,“我感觉你有危险。” 如果他长得普通一些,我这时候绝对要翻白眼走人了,可是谁让他帅的完全不讲理,在摇曳的烛火之下,更让他的脸看起来多了一丝诱人。 “你的感觉还真准啊,不仅感觉到我有危险,还知道我在这鬼楼里。”我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因为我和他一样。”他瞥了一眼门口,“你既然和他一起来,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和他一样,是个人偶,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变得妖魔鬼怪? 虽然之前我也想过这个事情,但是听他亲口承认,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发紧,下意识的往门口退了两步。 “看来你也很怕他。”他笑了,“不过他确实有这种能力。” “那个,你叫什么,你和夜寒很熟吗,你来是特意来救我的吧,咱俩好像并不熟,你为什么来救我?”我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脑子里想的却是,我是不是该回家了? “我叫夜战天,是夜寒的哥哥,你说我们熟吗?”他的话爆炸力太强劲,回家什么的我立刻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夜寒的哥哥,真的假的,他不会在骗我吧。 他似乎料到了我会这样惊讶,并没有做什么表示,而是继续说,“我来救你,自然是因为我欠你的人情,你不用问是什么欠的,你知道有这回事就可以。”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相信他,他说自己是夜寒的哥哥,如果他没有和夜寒几乎一样的声音,我根本找不到他们俩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相似的地方。 好吧,就算是夜寒没有毁容之前和他长得很像,而且就算是两兄弟他们也没必要性格相近,那么为什么夜寒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是他哥哥? 上次夜寒猜到我看到夜战天的脸发花痴,可是差点儿把我掐死呢,如果夜战天真是他哥哥,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反应吧。 “你不信?”夜战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里终于有了些和夜寒相似的味道。 夜战天忽然伸手开始解衣服扣子,我吓了一条,差点儿转身逃跑,不过他边解扣子边转过了身体。 “看到我后肩上的狼印了吗,他也有,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果然在夜战天的后背看到了一匹月夜孤狼的图案,应该是纹身,线条精美,仿佛能看到山崖之上那匹对月孤嚎的狼,有些苍凉,还有些孤傲。 不对啊,话说鬼好像是没有实体的,之前我抓着夜寒的胳膊时,触觉明明有些虚,为什么刚才夜战天抓着我的手腕时,我并没有这种感觉,而且他的手也不似夜寒那么冰凉。 我有些糊涂了,如果我要验证夜战天的话,只要看看夜寒背上有没有这个图案就可以,反正夜寒是个暴露狂,想看也没那么难,但是他们俩似乎不是一种东西吧?东西,好像称为东西不太合适,不是东西,艾玛,更不合适。 我越想越跑题,站在那里发起呆来。 “林悦?”夜战天忽然叫了我一声。 “啊。”我立刻回过了神,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低头看着我,他的目光很柔和,脸上还带着微笑,让我的心又开始乱跳,我慌忙的别过脑袋,“你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的声音很是温柔,甚至带着入骨的诱惑。 我傻傻的就点了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我想要你的一滴血。”他掏出一张纸展开,“就滴在这上面,很简单的。” 血? 我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这怎么给,拿牙咬吗,我下不去那个狠心啊。 “我来。”他拉过我的一只手,在我指尖上一抹,我只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一颗血珠缓缓的从伤口渗出来。 他拉着我的手往那张纸上滴血,眼看我的指尖就要碰到那张纸上,忽然背后传来一股大力,我直接被推了出去,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你省省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夜寒出现在了房间里,他似乎非常生气,布满黑色烙印的脸,显得十分恐怖。 “小寒,从小到大,你争赢过我一次吗?”夜战天依然微笑的看着夜寒,只是那笑容让我觉得有些变味,好像没了之前那种温柔贵气的感觉,反而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夜寒的腮帮子狠狠鼓了鼓,紧握的双拳,用力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你想阻止我也可以,那她就得死。”夜战天忽然伸手指向我,“让她活或者赢过我,你选哪个?” ☆、020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用怕 我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夜战天的话,又差点儿坐地上。之前我还以为他不会害我,原来他也想要我的命? 我又不是唐僧,吃了我的肉能长生不老,你们这样惦记我的命到底是要闹哪儿样啊! 夜寒死死瞪着夜战天,额头青筋直跳,他的眼中尽是怒火,身上居然开始冒出紫黑色的烟雾。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他脸上的黑色烙印好像变淡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出,他的五官的轮廓确实和夜战天很像。 “凭什么是他选,凭什么不是我选!”我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是愤怒到失去理智了,我狠狠推了一把夜战天,“你们都是谁啊,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俩争什么抢什么都好,干嘛要扯上我?” 夜战天一时没注意被我推开,我立刻冲出了房门,我只想逃走,其他的我也顾不上想了。 我在拼命的跑,就怕被夜寒和夜战天追上,跑出去好久了,才想起我之前待的那个小房间,是套在另一个大房间里面的,可是我刚夺门而逃之后,外面那个放满了各种架子的大房间好像凭空消失了,我是直接跑进走廊里的。 而且按照之前我们进来所花的时间,我跑了这么久,早该跑到大门口了,然而我却还在走廊里。我立刻回头看,我跑出来的那个房间,可是有烛光的,然而此时身后除了看不到尽头的漆黑走廊,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 我懊恼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明知道这楼里闹鬼,我居然也敢自己一个人乱跑,我这动作比脑子快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我开始害怕了,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谁知道那些看不见的黑暗之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我都已经亲眼看过一只吊死鬼了,而且夜寒也说这楼里孤魂野鬼不少,他们会不会已经在摩拳擦掌,时刻准备弄死我? 后颈似乎吹过了一道凉风,我浑身一僵,楼道里怎么会有风呢,难道我身后有只鬼? 我不敢直接回头看,也不敢往前走,眼珠慢慢的往一边挪,想要确定身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 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轻轻贴上了我的手背,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不停的打颤。 “谁。”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已经快吓破胆了。 “有人让我给你传句话。”声音朦朦胧胧,好像隔着一层雾似的,明明就在耳边,却非常不真切。 “在他凑齐之前,你必须出嫁,不管和谁。”他说着,贴着我手背的手掌,还轻轻蹭了几下,“这是秘密哦,否则……” 冰凉锋利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脖子,顺着我的脖颈轻轻划过,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我已经吓懵了,如此赤裸的威胁,让我根本不敢拒绝,甚至不敢提出任何疑问。我只能拼命的点头,希望他别现在就杀了我。 “很乖。”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触感,瞬间消失。 我快哭了,完全不知所措,终于我听到了夜寒的声音。 “林悦!”他好像一步就跨到了我面前,“刚才谁在这里。” 我愣在原地,脑子完全不会转了,就像听不懂夜寒在说什么似的。 “林悦,林悦!”夜寒捏住了我的肩膀,使劲晃了一下。 “啊!”我受惊似的颤抖了一下,总算回过神。 “我们回家。”夜寒握住了我的手。我机械的被他拉着往外走,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楼门口,我出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夜寒什么都没说,只握着我的手一直走,明明坐车来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到了我家楼下。 我都忘了我是怎么进的门,好像被人抽走了魂儿似的,躺在床上,浑身还抖个不停。 那个人是谁,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凑齐之前”,是谁在凑什么东西,而且为什么要让我出嫁? 张伯母让我去替勤勤走过场,鬼屋里遇到的那队抬轿子的人,还有那张奇怪的复古婚纱照,都一股脑儿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还差七个! 我忽然想到了照片后的那句话,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了那张照片。我抖着手将照片翻了过来,接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星月之光,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照片后面的血字。 “还差五个”。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这字果然会变,这才几天,就少了两个,那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得在数字减少为零之前嫁出去!可是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我要嫁给谁? 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转,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这血字是根据什么在变化的我也不知道,就算想要拖延都找不到方向,难道我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个人嫁掉吗? 到底是谁提出了这么荒谬的要求,我嫁不嫁人,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你在干什么?”夜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一慌,下意识的把照片藏在了身后。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夜寒径直朝我走过来,随手将我的包扔在了地上。 “没什么。”我马上往后躲,“你刚才出去了?” “别转移话题,给我看你到底拿的是什么。”夜寒已经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 之前在鬼屋里那个人说过,这是个秘密,意思就是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夜寒肯定也包括在内。 可是我根本没有可能对抗夜寒,他轻松扯过了我的手,拿到了那张照片。 我的心咚咚直跳,夜寒看到后面那些字会怎样,那个人知道秘密泄漏了又会怎样?未知,所以更让我恐惧。 “这东西有什么好藏的。”夜寒用两只手指夹着照片,“我送你的裙子确实是这个款式,只不过还没有完成,怎么,有问题吗?” 我瞪大了眼睛,因为我发现照片后面的血字居然不见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我以为你会不高兴。” “你很在意我的想法?”夜寒问的漫不经心,手指在照片的边缘轻轻弹着。 我立刻点头,我当然得在意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保护我,大约是他心情好吧,可是他心情不好怎么办,就像那天他突然翻脸,如果我能猜到他的心思,我也可以更安全,至少在我出嫁之前,保证我不要莫名其妙的死掉。 出嫁,想到出嫁我就愁了,我不想随随便便嫁人,要嫁人至少要嫁个喜欢的吧。 “不用太担心。”夜寒好像心情不错,随意的躺在了我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普通的孤魂野鬼不能把你怎么样,有我在,你根本不用怕他们。” “普通的孤魂野鬼?”我咽了下口水,“还有不普通的呢?” 夜寒轻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怕鬼?” 废话,谁不怕啊,那是鬼啊!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你身后,有太多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如果那是真的,我或许随时都可能挂掉! “那你怕我吗?”夜寒的眼睛直直盯着我,虽然没有开灯,他那张恐怖的脸并不能看的很清楚,但是说实话,我感觉他的脸并不是他可怕的地方。 我立刻垂下了眼帘,老老实实的点了下头。 “过来。”他往床里面挪了一点儿,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他一把将我拽的坐在了床上,我心跳的很快,但是我心里没有半分旖旎的念头,抛开他的脸不说,他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 “你怕我是对的。”他的指尖,轻轻勾住了我的下巴,“不过除了我之外,你谁都不用怕,明白吗?” ☆、021 你还要帮他说话吗? 夜寒话里的意思,好像他比天王老子还厉害,然而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吹牛,那样随意自然的漫不经心,又让人感觉无法质疑。 “那些想害我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不用在意。”夜寒收回了手,“不过是些小喽啰而已,敲打敲打,他们身后的人就应该懂事了。” 我想问清楚一些,可是我感觉夜寒好像不愿意多说,只好假装明白的点点头。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夜寒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洗个澡睡吧。” 我点头去洗澡,回来的时候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夜寒已经不见了,我从地上把包捡起来,拿出里面的小人儿,就准备往衣柜里放。 “我不喜欢待在抽屉里。”夜寒并没有出现,声音倒是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去拉抽屉的手硬是给顿住了,然后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把小人儿放在了书架上,看起来他就像坐在一本书旁边那样。 这次夜寒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我呼了口气,盖着被子躺下了。 不知道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还是因为我把最困的时间给扛过去了,我躺在床上,居然无法入眠。 我开始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我收到那条裙子开始的,裙子是夜寒送我的,那么夜寒又是谁送来的? 勤勤的死,和那裙子有关吗,张大妈呢,她又是怎么死的? 张伯母想把我拉去她家替勤勤出嫁,普通人家里肯定不会这么做,莫非她想把我嫁给什么鬼怪,还有那队抬轿子的人,他们又想把我弄到哪里去呢? 夜寒为什么要来我家,他有些话说的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我小时候根本没有玩过娃娃之类的玩具,他为什么找上我? 马主管,总经理,他们俩和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为什么想害我。 还有夜战天也是,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和夜寒又在较什么劲,还有那个在鬼屋里和我说话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他又是替谁传的话? 照片背后的血字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有出嫁,我会死吗? 我满脑子都是疑问,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我又不敢问夜寒,越想越清醒,开始在床上烙起饼子,睡意全无。 “睡不着?”夜寒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还从来没有见你失眠过。” “夜寒,我们以前认识吗?”我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却还不敢转身,背对着书架的方向,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夜寒的语调还是那样随意,“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又把被子抓紧了些,“以前你跟我说过些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从前认识,会改变什么吗?”夜寒笑了一声,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背后,他面对着我躺在床上,从背后伸出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没有意义的事情永远不必多想,快睡吧。” 是错觉吗,为什么夜寒的手好像没有从前那么冰了,虽然还是很凉,却是那种已经接近正常体温的凉。 这种凉意,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将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赶了出去,我感觉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坐在一张床边,我面前有个人,正准备掀掉我的盖头,梦里的我好像非常期待,带着那种终于嫁给心上人的甜蜜感觉。 然而盖头还没掀开,房间里忽然闯进一个人,将新郎打倒在地,然后粗暴的扼住了我的脖子。 “骗子,骗子!”他恶狠狠的对我怒吼,隔着盖头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认得他的声音,是夜寒!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我好好的躺在床上,不过夜寒并不在昨天的位置,看来我睡着之后,他就回那个小人儿里去了。 我呼了口气,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却听到客厅好像有什么声音。 家里进贼了?我可是住在十几楼呢!难道进来的不是人?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悄悄的从被子里出来,对着小人儿叫了一声,“夜寒,你听到客厅里的声音了吗?” 夜寒没有回答,小人儿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小人儿,呆呆的坐在书架上,完全没有反应。 夜寒不在? 我更紧张了,左右看了下卧室里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急的脑门直冒汗。 我忽然看到了地上的包,赶紧拿起来抓在手里,女人的包包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份量还是有的,我完全把包当成了武器,抓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从卧室探出脑袋。 “怎么是你,你偷偷进我家做什么!”当我看到在客厅里到处翻找的叶景琛时,吃惊和恐惧顿时转化为了愤怒,“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叶景琛见自己被发现了,反而大方的走到了我面前。 “你是个人,为我什么要跟那些东西混在一起。”他眉头轻皱,好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你知道这样会害了自己吗?” “我要怎么做不关你的事。”我毫不客气的指着大门,“我家不欢迎你。” “那晓滨呢,他是因为你才弄成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自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叶景琛的眉头皱的更紧。 “我知道蔡晓滨是因为想帮我,所以才被鬼抓住了,但是抓他的鬼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和夜寒也没有关系,你找我们的麻烦根本没用。”我也开始皱眉头。 “或许和你没关系,但是一定和他有关系。”叶景琛却执拗的不肯放过夜寒,“他附身的人偶呢,给我。” 我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重新窜了起来,你谁啊你,你说给你就给你,凭什么啊!老娘被一群鬼欺负就罢了,老娘惹不起他们,可你不就是个大活人吗,老娘又不是被吓大的! “出去!”我狠狠瞪着叶景琛,“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蔡晓滨出事不是我们做的,要找凶手你去鬼屋找,再来我家,我就不客气了!” “你在保护他?”叶景琛的眼睛眯了一下,“你知道你是在送死吗?” “滚!”我对着叶景琛怒吼。 叶景琛忽然伸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脖子上捏了一下,我浑身一僵,立刻就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屋子里干净敞亮,东西也收拾的很整齐,我并没有被绑住什么的,衣服也没有丝毫凌乱。 我马上坐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外面好像没人,反正非常安静。 我抓住了门把手,轻轻的转动,门也没锁,我慢慢拉开了门,偷偷探出脑袋。 “你醒了。”叶景琛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他,我破罐子破摔的把门打开,气呼呼的瞪着他:“你想怎么样,用我和夜寒做交易吗?没想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全都是装的。” 叶景琛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显出丝毫的恼怒,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另一个房间拉。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用力的挣扎,拼命的拖着步子,可是叶景琛的力气太大了,我根本争不过他,硬是被他拉到了另一间屋子的门口。 “你自己看看,你还要帮他说话吗!”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里面,立刻就呆住了。 ☆、022 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他是蔡晓滨?”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叶景琛没说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严肃的点了下头。 我愣愣的走到了床边,几乎不敢相信,短短几天没见,蔡晓滨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本蔡晓滨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类型,稍微有点儿娃娃脸,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然而躺在床上的蔡晓滨,眼窝和双颊已经凹陷了下去,脸上和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甚至隐隐泛出些黑气。 “他被鬼咬了。”叶景琛轻轻拉开了蔡晓滨的衣领,我看到蔡晓滨肩膀上,有一排非常清晰的牙印,其中两个明显很深,已经刺破了皮肤,伤口像是两个紫黑色的小洞。 按理来说活人身上不可能有这样伤口,就算是皮肤被洞穿,自愈能力也会使皮肉收缩,如果不是叶景琛说蔡晓滨没死,我甚至要怀疑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鬼对人肉并没有兴趣,除非是想占据你的肉身,一般来说鬼只对人的魂魄精气有兴趣。”叶景琛眉头紧锁,“晓滨被鬼咬伤,伤口虽然并不严重,可是他的魂魄受了一定的损伤,精气也被吸走了不少,而且尸毒入体,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怎么才能救他?”我马上问叶景琛,蔡晓滨继续这么昏迷下去,身体恐怕很快就要崩溃。 叶景琛正色看向我:“我需要鬼牙,如果你能给我找来鬼牙,我就可以救醒晓滨。” 鬼牙?我上哪儿找鬼牙去,总不能去问夜寒要吧。 “我知道晓滨和你无亲无故,可是相比一个邪祟之物,难道一条人命不是更重要吗?”叶景琛深深看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叶景琛的话没错,可是他是不是高估了我和夜寒的关系,我说要夜寒一颗牙,他就会给我?我不这么觉得。 “只要是个鬼牙就行吗?”我忽然想起那个对着夜寒跪拜的女鬼,如果夜寒在鬼怪里面很厉害的话,他去找别的鬼要颗牙应该是可以的吧…… “你认识很多邪祟之物吗?”叶景琛又开始皱眉头,“林悦,你要知道你是个人,虽然你是个女人,但是和那些东西比起来,你的阳气可是十分充足的,和他们混在一起,会让你的阳气越来越衰弱,一个人阴阳失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称呼他,他叫夜寒。”我心里感觉怪怪的,邪祟之物,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夜寒确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好像没害过人吧。 叶景琛失望的摇了摇头:“林悦,我带你让你亲眼看晓滨的样子,就是想让你知道鬼怪有多可怕,没想到你这么冥顽不灵。” 我没吭声,人有好坏,鬼说不定也有好鬼呢,反正夜寒现在是在保护我的安全,我不可能不向着他。 “你走吧,鬼牙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我希望不要有一天看到你死在他手里。”叶景琛扭过头,不再看我。 我咬了下嘴唇,想说我会帮忙,却又没说出口,我对夜寒肯不肯帮我弄鬼牙有些不敢确定,算了,如果能弄到的话,我再找他就好了。 我和叶景琛说了再见,他也没鸟我,我撇撇嘴,自己从屋子里出去了,走下楼我才发现,原来这地方和我家并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不过大白天的,他能把昏迷的我弄到他的家里来,也不是件容易事,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我走到家门口才想起自己没钥匙,连手机都在家里,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去敲张大妈家的门,问她要备用钥匙,可是现在我根本不招惹那个张伯母,对了,她还没把备用钥匙还给我呢! 想到这个我就心里发毛,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物业的人帮忙,给我把锁撬了,换了新锁。我知道门锁对于鬼怪来说或许根本不算阻挡,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 回到家里,我先叫了个外卖,准备一会儿吃完给脸上做个冰敷,我随手打开了电视,地方台正在播午间新闻,一男一女昨天凌晨死在了男人家里,而且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他们的脸完全被划花了,新闻里面提醒广大市民即便在家休息也要注意锁好门窗。 如果这新闻在三天以前播出,我最多长吁短叹一番,这两人怎么运气这么不好,凶手也太变态,可是今天,当我看到那张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时,一股寒意猛地就席卷了全身。 那女人应该是马主管他老婆,因为她身上穿的正是昨天我看到的衣服,至于那个男人,绝对是总经理,我在那个单位一年了,即便遮住脸,我相信自己也不会认错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这事和我有关,我马上冲去卧室喊夜寒,然而没有人应我,夜寒依然不在,卧室里保持着我离开时候的状态,他好像并没有回来过。 夜寒去哪儿了,不是说不能离开那个小人儿太久么,一上午过去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立刻就是开始胡思乱想,马主管的老婆和总经理,该不会是夜寒杀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他们的,想来对他来说并不算很难的事情。我昨天是凌晨才睡着的,不过夜寒完全可以等我睡着之后马上出去杀了他们,毕竟他进出我根本察觉不到。 我并不想怀疑夜寒,但是马主管的老婆和总经理死的方式太诡异了,他们被划花了脸,昨天我们出门之前,夜寒曾经问过我脸上的伤是从哪儿来的,我也告诉他了。 他是再用这种方式给我出气报仇?就算他们有错,也不至于杀了他们吧! 不对不对,夜寒不是这种人,我用力甩了下脑袋,都是今天叶景琛给我说的那些话,误导了我的思想,夜寒虽然专制霸道了一些,不过不至于杀人吧,他掐我那次,也是因为对夜战天的怨念太深了,何况他不是并没有掐死我么。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边感觉夜寒有杀人的可能,一边又觉得夜寒并不是凶手,我觉得自己快爆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当当当”,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是送外卖的到了。 我心烦意乱的去拿外卖,找的零钱都没收,就回了屋子。我胡乱的往嘴里塞着食物,机械的咀嚼下咽,连这饭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吃着吃着忽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而且疼的越来越厉害,眼前都一阵阵的发黑。 这饭里有什么材料坏了?我捂着肚子赶紧去找手机,我怕我撑不到医院就会晕过去,然而腹痛越来越剧烈,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眼晕的几乎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林悦,你怎么了!”夜寒的声音传入耳朵的那个瞬间,我忽然就安心了,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我并没有在医院,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夜寒就坐在我旁边。 腹痛的感觉已经消失,我想坐起来,手掌刚撑在床上,就是一阵头晕眼花,好像我虚弱到了极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你别动,卧床静养几天,很快就会好。”夜寒伸手按住了我的肩头。 “我吃坏了。”我勉强对他挤出一点儿笑。 夜寒脸上遍布的黑色烙印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我前所未见的阴沉。 “你不是吃坏了,是有人想要你的命。”夜寒语气森冷,一只手狠狠捏着膝盖,“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就死定了。” 我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谁,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023 突如其来的婚约 “原想敲打一下那些喽啰,他们就懂得轻重了,没想到居然放肆到这个地步!”夜寒咬牙切齿,拳头捏的骨节咔咔作响。 我心惊胆战到了极点,我以为有夜寒的保护,我就肯定能安全无虞,没想到对方简直无孔不入,他们是在我的饭里下了毒吗,为什么他们就这么想害死我?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才行? “别怕。”夜寒握紧了我的手,“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我愣愣的看着夜寒那张不满黑色烙印的脸,头一次觉得他的脸其实也并没有多恐怖,至少在我恐惧的时候他还会安慰我,即便语气并不温柔。 “睡一会儿吧,虽然毒已经被我吸出来了,不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多休息。”夜寒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确实觉得身体十分疲乏,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我就睡着了,只是睡的很不安稳,好像一直醒,但是又没一次是完全醒来的,半梦半醒之间,总是有无数恐怖的画面在我眼前闪烁。 我睡了一身虚汗出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家里安安静静的。 “夜寒,你在不在!”我马上叫了一声。 “我在。”夜寒立刻就出现在了床边,“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想确定你在不在家。”我笑了一下,知道他在,我很安心。 “放心。”夜寒安慰了我一句,“我叫你的朋友来你家陪你了,她应该一会儿就到。” 啊? 我正想开口问他,就听到安然在外面拍门:“悦悦,悦悦,快开门,我来了!” 我来不及多问夜寒什么,赶紧下床去开门,我手上几乎没什么劲儿,好半天才把门锁打开,安然看到我立刻就将我拽进卧室,打开灯上上下下的看我。 “你没事吧,接到你的短信我都吓坏了。”安然满脸都是担忧。 “已经没事了,就是浑身无力,感觉发虚。”我对安然笑了笑。 安然马上把我推到床上让我躺下,我发现她居然还带了个大包来,问她这是干什么。 “在你好之前,我住在你家照顾你呀。”安然瞪了我一眼,“你看你脸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下次吃东西可得注意,别老叫外卖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我知道安然是为我好,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就算她不说,我以后也不敢再随便叫外卖吃了。 我还没吃晚饭,安然自告奋勇的要给我做,我赶紧说你算了,我原本就快剩半条命了,你做的饭吃完,我恐怕还得再去半条命。 “熬稀饭总行了吧,稀饭我还是会煮的。”安然郁闷跑去厨房了。 我趁着这机会,赶紧检查了一下卧室,夜寒的事情可不能让安然知道,她胆子小,知道非得吓死不可。看到桌上的那张照片时,我赶紧拿起来装模作样的背对书架,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照片背后。 还是五个,我暗暗舒了口气,将照片扔进了抽屉。 按理来说我明天该去上班了,可我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法工作,我想打个电话请假,但是马主管和总经理都死了,我连该找谁请假都不知道。 我拿着手机发呆,安然忽然拍了我一把,我立刻浑身一颤。 “怎么这么敏感了。”安然皱着眉头,“身体还是虚吧,你站在这干什么,躺着去啊。” “我得跟公司请假啊。”我对安然苦笑了一下,“可我这月已经请过一次假了。” “你们那破公司什么规定啊,还不许人有点儿意外什么的。”安然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你,早就不干了,五金都不给交,交的还是三金,公司旅游,年底双薪,更是统统没有,主管还动不动压榨你们,干脆跳槽算了。” “我再看看吧。”我抿了下嘴唇,把安然推去了厨房,我说你去看着点儿火,别把稀饭熬干了。 我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呆,对于今后的生活我十分迷茫,我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自己的命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做下去了。 安然陪我吃了晚饭,我盖着小被子和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还是觉得累,就靠在安然身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明明睡了一天了,不到十点我又觉得困,安然还精神着呢,她是夜猫子,我就先回卧室睡了。 睡之前我悄悄走到书架前,对小人儿说了句“夜寒谢谢你”,夜寒没有应声,大约是怕安然听到,我正准备去睡,发现小人儿背后的书架上有几个字,“有事要办,不要出门,小心安全”。 夜寒有事出去了?什么事呢? 对于夜寒的事情,我知道的实在太少,也想不出来他去干嘛了,摇摇头,睡了。 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我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床边等着新郎将我的盖头掀起来。 “骗子,骗子!”再一次在梦里被夜寒扼住喉咙,我猛地惊醒,差点儿从床上坐起来。 “悦悦,你怎么了。”安然就睡在我旁边,听到我急促的喘息,赶紧开了灯。 “做噩梦了。”我虚弱无力的笑了笑,对安然摇了摇头,“没事,继续睡吧。” 安然的样子挺担心的,关灯躺下,却没有继续睡。 “悦悦,上次驱邪的事也没个结果,你看你是不是去找找蔡晓滨的师兄啊,如果你实在不想见他,那我们去庙里拜拜佛怎么样?”安然轻声问我。 我想说我的问题恐怕不是求神拜佛能解决的,不过安然也是好心,我就“嗯”了一声,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是不打算再多跟她说一个字了,省的她担心,也怕牵连到她。 就在安然来我家住的第三天,我二叔公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我奶奶不行了,让我回去。 我这哪儿还能坐得住,马上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趁着安然不注意的时候,我把小人儿也带上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想害我的人会不会跟到我老家去。 安然不方便跟我一起去,我就独自上路了。身体还没好全,不过这并不能阻挡我回老家。我出生在一个小镇里,爸妈死的早,从小一直和奶奶一起住,奶奶的身体一直挺硬朗,过年的时候我回去,她还给我做饭呢,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不过人年纪大了,生个病身体一下就虚了也是正常的,我十分焦急,坐在火车上辗转难安。 下火车转大巴,路上折腾了快十个小时才回到镇子里,下了车我就直奔奶奶家去了,我急匆匆的推开门,却发现奶奶好好的站在院子里,手里还端着鸡食盆子,见我回来了,惊讶的问我这么这个时候回来,也不说打个电话。 不过奶奶还是很高兴的,放下鸡食盆子,就把我往屋子里拉。 “二叔公说你病了,吓死我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奶奶,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二叔公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哦”了一声,立刻笑呵呵的看着我,“奶奶身体没病,是心病。悦悦啊,你二十四了吧,有对象了没?” 我一听就明白了,感情二叔公是骗我回来,想催我结婚呢。我心里立刻就不高兴了,奶奶不是会出这种主意的人,肯定是那些亲戚干的事。 “奶奶,你怕你孙女嫁不出去?”我垂着眼睛,虽然没明说,不过显然是不高兴的样子。 “咱们家悦悦又能干又漂亮,怎么会嫁不出去,奶奶是想你嫁个好人家。”奶奶笑呵呵的,“你二叔公的堂兄弟家有个表亲,儿子今年二十八,也在城里上的学,可能干了,人家前几天来家里提亲,彩礼都送了,所以才急匆匆的把你叫回来,挑个好日子把酒席办了。” 什么?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也太可笑了吧! ☆、024 玉米地里的男人 我简直要气疯了,让我嫁人,连对象都安排好了,就差我回来办酒席,却瞒着不肯告诉我。怪不得要用奶奶重病的借口骗我,否则我绝对不肯回来的! “彩礼是谁收的,退回去!”我忽地就站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包办婚姻吗,我不嫁!”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奶奶皱着眉头拽住我的胳膊,好言好语的劝我。“悦悦,那孩子奶奶见过了,长得可精神了,听说在城里自己开公司,是有本事的,你嫁过去绝对不吃亏。” “奶奶!”我简直无语的要命,“他要条件那么好,还愁找不着对象吗,何必来提亲?” “人家不是忙嘛,听说我们悦悦漂亮又能干,所以才来提亲的。”奶奶笑呵呵的。 听说?他能听谁说?而且我才不信这镇子里的人会说我“漂亮又能干”,脾气坏又不听话才是他们可能说的话! 我住的这个镇子并不大,还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的,说白了以前就是个村子。镇子里几乎人人都能沾点儿亲带点儿故,因为我父母早死,跟着奶奶住,奶奶一个老人,少不得受各方帮衬,我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但是我从小就不受镇子里的人待见,他们说我妈是妖女,进门就克死公公,生下我就是小妖女,不到半岁就克死双亲。 因为老被人欺负,我养成了动作比脑子快的习惯,谁敢欺负我,我就扑上去挠他一脸血,后来上了学,我慢慢也收敛了,尤其是一个女孩在外面漂泊不容易,我更是没了小时候那种泼辣,只是被气急了还是会很冲动。 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我正在被某个人逼着赶紧嫁人,就有个现成的新郎送上门来,这是巧合吗? “奶奶,彩礼是谁送来的,送给你了吗,都送了些什么?”我重新坐下,语气也随意了很多。 奶奶一听,或许是觉得我这边松动了,特别高兴,就开始跟我讲事情的始末。原来这事是二叔公自作主张的,对方向他打听我,他就拿了我新年回家和奶奶照的照片去给对方看。 人家相中我之后,八万八的彩礼是二叔公提出来的,彩礼奶奶并没有见到一毛钱,都送到二叔公手里了,打着奶奶生病的幌子把我叫回来,让奶奶给我做思想工作,都是二叔公的主意! 先不管那个提亲的人有没有打什么歪主意,单看二叔公的行为,他根本就是想趁机把我卖了捞一笔! 我气的七窍生烟,二叔公跟我们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他凭什么做主把我嫁出去,我又不是他孙女! 奶奶见我脸色不好,马上拿了张照片给我看,笑呵呵的说,你看这小伙子长得多精神,我觉得和你可般配了。 我随便扫了两眼照片,小伙子确实长得不错,若说是奶奶着急怕错过了好小伙儿,把我叫回来相亲,我都认了。可是现在情况根本不是这样,这小伙子就算长得再好,条件再高,我也不想认识! “奶奶,我在火车上都没吃饭呢。”我跟奶奶撒起娇来,“我想吃您做的红烧肉。” “哎呦,可把我孙女亏待的,饿了吧,奶奶这就做饭去啊。”奶奶赶紧站起来,把照片塞给我,“你火车上睡了没有,没睡就睡会儿去,饭好了我叫你。” 我点头,把行李提回了里面的小卧室,随手将照片丢在了桌上,然后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直奔二叔公家去了。 二叔公家没人,门上挂了把大铜锁,院墙太高我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垂头丧气的往奶奶家走。 “这不是悦悦嘛,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工作很忙嘛。”一个尖酸讽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哦对了,你是回来赶着嫁人的。”说完,对方还大笑起来。 我抬头去看,是齐小慧,二叔公的小儿媳妇,跟我也算一起长大的,同住在镇子里,比我小一岁,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 镇子里的人都觉得女孩儿应该早出嫁,像我这样二十四了还单着的女孩,如果不是太懒什么都不会,就是作风不好没有人愿意娶。 齐小慧以前也想出去念高中大学,但是她爸妈不许,十八岁就嫁了人。可是我却出去上学了,她从那时候开始,见着我就冷嘲热讽。原本我还觉得她挺可怜,后来我是实在受不了了,觉得她真可恨,她没出去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拿我撒气。 “小慧婶子啊。”我冷笑了一声,故意把婶子俩字咬的特别清楚,上下扫了她两眼,“您这是要生二胎了吧,有三个月了?这次可得生个儿子,省的你婆婆看你不顺眼。” “你!”齐小慧一下就怒了,“比你个没人要的婆娘强!你等着瞧吧!” 说罢,她就气冲冲的走了。 我心里那口气立刻顺了不少,齐小慧的样子根本不是怀孕,而是有些发福了,我就是故意刺激她的。 我溜达回家,偷偷跑回屋里,奶奶也没发现,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跟奶奶提我的打算。我是想既然回来了,住两天再走,反正这婚我是不会结的,谁收的彩礼,让谁找人嫁去。 入秋了天黑的早,我又不想看电视,就在院子里转了转,镇子里空气好,晚上星星也漂亮,我正闲的四处看,忽然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我家附近晃悠,我假装没看见,转身回了屋子里,那人果然进院子了。 借着灯光,我看清了那人是齐小慧,她大晚上跑我家来干什么? 我发现齐小慧偷偷跑到院墙西边的角落里,蹲下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过了几分钟,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赶紧跑出去了。 我马上跟着她出去,发现她没往自己家走,却往镇子外面的方向去了,出了镇子钻进了一片玉米地。 大晚上的钻玉米地,齐小慧出轨了?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我不抓你个现行! 齐小慧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我赶紧也止住脚步,悄悄蹲在原地听着,还把手机录音也打开了。 “东西埋好了吗?”说话的是个男人,不过他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你放心,我办事能办不好吗?”齐小慧带着媚笑,“是不是等她的事办好了,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呵呵,原来齐小慧是想和人私奔啊!这消息可太劲爆了。不过她在我家院墙下面埋了什么东西,他们想干什么? “急什么,她的事一完,我马上就可以带你走。”那个男人伸手把齐小慧的腰搂住了,齐小慧的胳膊马上缠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这时候他们的方向转了个角度,终于让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然而看到他的脸之后,我觉得很奇怪,这男人的样子有些眼熟啊,不过我确定自己没见过。而且这男人长得也不错,怎么就看上齐小慧了呢? “死鬼,看你急的。”齐小慧吃吃笑着,手却往男人下身摸去。 那男人一把就将齐小慧推倒在了玉米地里,我握着手机,只等他们再脱件衣服,就立刻拍照跑路。 忽然我脑子里闪过奶奶给我看的那张照片,这个男的,不就是那个跟我提亲的男人吗?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边给我提亲,一边又和齐小慧偷情,我一个常年不在镇子里的人,根本碍不着他们的事啊,他们为什么把我扯进来? 齐小慧嘴里已经开始嗯嗯啊啊的叫唤,我赶紧将镜头对准了两个人。然而看到手机里的画面,我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025 他是尸妖 “谁!”齐小慧立刻惊慌的叫了一声,而我更慌,也顾不上拍照了,转头就往玉米地外面跑。 可是我常年不在这里住,镇子里的路都只能算勉强熟悉,进了玉米地简直不辨东西,加上我被吓的够呛,不仅没有跑出去,反而越跑越往玉米地里深入了。 但是我不敢停,那个男人就在身后追我,我急的脑门冒汗,刚才也太不小心了,这段时间见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少了,怎么还那么一惊一乍的。 忽然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就在我右手边的方向,我听到一个老汉扯着嗓子接电话,马上就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身后追我男人自然也听到了,他停下了脚步,于是我顺利的跑出了玉米地。 我不敢回头张望,那个接电话的老汉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假装没看见,朝着镇子里飞快的跑走了。 一口气跑回家,进了院门才敢停下来,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悦悦,你干什么去了?”奶奶推门出来,“怎么喘成这样了,你跑回来的?” “没什么。”我赶紧朝奶奶堆了个笑脸,“出去随便溜达了一会儿,路上都没人,我害怕就跑回来了。” “这孩子,住了多少年的地方了,怕什么。”奶奶笑着瞪了我一眼,“我烧了热水,快泡泡脚去去乏。” 我赶紧答应着,和奶奶一起进了屋子。 晚上我和奶奶睡在一个屋里,我躺在床上等奶奶睡熟,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之前在玉米地看到的那一幕。 当我发现那个男人就是来提亲的男人时,我已经觉得这事有蹊跷,等我从手机里看到他的样子时,我已经不止觉得蹊跷,而是恐惧了。 那男人身上缠绕着浓郁的黑气,黑气之中一张张挣扎的人脸不断浮现,他们好像在拼命的想要从他身上的黑气之中逃走,又不断的被黑气中看不见的手拽回去,表情十分痛苦。 那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奶奶口中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我知道她是睡熟了,不过奶奶睡觉轻,我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下床,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 奶奶家院子和一般镇子里的房子没区别,只有家门口那一片是水泥地,其他地方都是夯实的土地,还有一小片自留地里种了些菜什么的。 我走到院子西边角落,发现墙边有些土被刨松了,用手机照着仔细看了看,这土好像已经挖开不止一次了,土色有明显的区别。我赶紧找了根木棍扒拉了几下,却发现这土里什么都没有埋。 奇怪,那男人明明问的是,东西埋好了没有,怎么会挖不出东西呢? 或许是我挖的不够深?我觉得不太可能,齐小慧并没有在院子里待很久,她在墙角最多蹲了五分钟,能挖多深的坑? 我蹲在坑旁边,用手机照着挖开的地方,仔仔细细的看着,终于我发现了点儿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这边的土都是黄土,就算是挖开湿润的土壤,也是褐色的,但是这坑里有些暗红色的粉末,混杂在土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我伸手就想把捻一点儿粉末出来看看,一只手忽然拉住了我。我抬头一看是夜寒,十分惊喜,他果然跟小人儿一起过来了。 “别动,这不是你能动的东西。”夜寒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这院子里被人动过手脚,只差个引子,就可以让住在这里的人一夜暴毙。” 我一听就立刻炸了,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愤怒! 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我奶奶家,那个齐小慧是疯了吗,她讨厌我就算了,连奶奶她都不放过? “这个女人,真是活够了,明天我去二叔公家里揭发她偷人,我看她不被她老公打死!”我咬牙切齿,对齐小慧一点儿同情都没有。 “这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东西。”夜寒摇了摇头,“她身后有人。” “我知道是谁。”我沉着脸,将今天在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是你家里人逼婚,原来是被那妖物迷惑了。”夜寒听完,冷笑一声。 “妖物?”我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个男的不是鬼吗?” “鬼是生灵死后,因执念过深,由魂魄形成的,之前在那栋楼里的女鬼,就是吊死鬼,鬼并没有实体。”夜寒给我科普了一下,“妖是某种生灵或者物品幻化而成,是有本体的。” “那个男人是个什么妖?”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堆西游记里的画面,什么琵琶精啊,玉兔精啊之类的。 “尸妖。”夜寒沉声道,“专门吸食人的阳气和精气的妖怪。” 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尸妖,顾名思义,就是尸体成精了,尸体成精不是僵尸吗? “僵尸是僵尸,尸妖是尸妖。”夜寒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给我解释了,“算了,以后你见多了就明白了。” 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想明白,更不想见多,那些东西最好统统都不要来找我。 “这可不是你我能选择的。”夜寒瞥了我一眼,“不早了,快去睡吧,这些东西交给我处理就好。” “那个尸妖怎么办?”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明天上门来找我呢?” “明天来找你?”夜寒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那得看他能不能活到明天。” 我庆幸自己把夜寒带来了,否则我恐怕没法完完整整的回到虞城去,晚上我睡的很踏实,我相信夜寒会给我解决一切问题,只是我一时忘记了,镇子里最麻烦的可不是鬼事,而是人事。 早上我正在刷牙,就听到一群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等我跑出去,二叔公的小儿子领着他女儿,二叔公的大女儿,还有齐小慧的父母和弟弟,都在我家院子里。 “一大清早的想干什么啊。”我虎着脸吼了一句,镇子里这些人我全都知根知底,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我要是态度软一点儿,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你这个妖女,你还我女儿命来!”齐小慧的妈一看我出来了,张牙舞爪的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齐小慧死了?昨天晚上我离开玉米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难道那个尸妖把她杀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齐小慧的妈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我一把就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神经病啊,你家女儿出了事,不找派出所的报案,到我家闹什么闹!”我双手叉着腰,狠狠瞪着齐小慧她妈,奶奶在一边拽我的胳膊,我瞪了奶奶一眼,不让她说话。 “小慧死在了玉米地里,昨天杨老汉亲眼看到你晚上从玉米地里出来,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二叔公的大女儿指着我的鼻子,“你和小慧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昨天还有人看到你们在我爸家门口吵架呢,不是你还能是谁!” “放屁!我昨天晚上在玉米地看到她偷人,就算她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一气之下吼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还是齐小慧的妈最先从地上跳起来。 “我女儿都走了你还敢污蔑她的清白,你这个妖女,我跟你拼了!”齐小慧的妈大喊着就又想打我。 “我有证据!”我一把抓住了齐小慧她妈的胳膊,“你要有胆子,我现在就去拿证据,别到时候你们下不来台,又找别的借口污蔑我!” “你胡说,我女儿没偷人!”齐小慧的妈说着,语气却软了下来,眼神也有些发虚。 我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她底气不足,更是一眨不眨的瞪着齐小慧她妈的眼睛。 “悦悦啊,咱们进屋说吧。”奶奶及时给大家给了个台阶,所有人都点着头,进了奶奶家的房子里。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给大家放我昨天在玉米地里录下的录音,然而手机打开,里面除了滋滋啦啦的杂音,只有不算清晰的齐小慧说话的声音,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齐小慧的妈见我没了证据,忽地就站了起来,“林悦,杀人偿命,你还我女儿命来!” ☆、026 奶奶被抓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有证据就去告我,别到我们家来撒泼,出去!”我直直瞪着那伙儿人。 “妖女,跟你妈一样一样儿的!”齐小慧她妈的手指头都快戳到我脸上了,“等小慧出殡那天,你不去披麻戴孝磕头认错,老娘绝不放过你!” “滚!”我一把抄起个玻璃杯,狠狠摔到了墙角,“砰”的一声碎玻璃飞溅,齐小慧的女儿吓得哭了起来,齐小慧的丈夫也不管,齐小慧她爸赶紧把外孙女拽过来哄。 “林悦,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老子早抽你了!”齐小慧她哥虚张声势的看着我,二叔公的大女儿也站了起来。 “你动我一个指头试试?我借你一个胆!”我撸起袖子用更凶狠的眼神瞪他,他立刻就别开了脸,我再去看二叔公的大女儿,她也有些心虚了。 屋子里闹得一团糟,忽然二叔公的大女婿跑了进来,说有人闹上门了,叫他们赶紧回去,还让齐小慧的爸妈也一起去。 二叔公的大女儿和小儿子马上就跟着往外跑,齐小慧她妈站起来狠狠剜了我一眼,才被齐小慧他爸拉走了。 我看奶奶也想跟去看看怎么回事,被我一把扯住了,我说您年纪大了,别人家闹事您甭去凑热闹。 “悦悦啊,你昨天,真的在玉米地里见过小慧?”奶奶忧心的看向我。 “奶奶,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可不像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会污蔑人。”我气鼓鼓的。 奶奶叹了口气,还是要去二叔公家看看,说不知道情况不放心,我劝不住她,只好让她去了。我没去,我不想见到那帮泼皮,而且他们会为难我,不过不会为难奶奶。 我跑去行李箱里找小人儿,想问问夜寒齐小慧的事情,结果翻遍了行李箱都没找到小人儿。 难道夜寒自己出去了?可是他能去哪儿,难道他去解决尸妖,结果反而被对方伤了,所以现在还没回来? 不可能吧,夜寒昨晚的语气根本就是把握十足的,或者尸妖给他设了陷阱,偷袭他了? 我脑子里一团乱,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按照昨晚那个尸妖的口气,齐小慧对他来说应该还有利用价值,毕竟我不是还没出事呢么,而且就算我撞破了齐小慧偷人的事,可我并没有证据,他根本没必要杀齐小慧灭口。 难道是夜寒,去收拾尸妖之前,顺手把齐小慧给杀了?我打了个哆嗦,夜寒虽然专制霸道了些,也不至于把齐小慧杀了吧。 忽然我在枕头边看到一张折起来的纸,之前还没有呢,我赶紧打开看。 “我去追查尸妖身后的主使,这几天不会回来,你自己小心,尽量少出门,沉住气别冲动。” 原来是这样啊,我呼了口气,想想自己刚才确实太急躁了。于是我静下心在家等奶奶,结果等到午饭时间了,奶奶还不见回来,这下我等不住了,决定去二叔公家看看怎么回事。 跑到二叔公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两群人在对峙,一群人就是二叔公的家人,另一群却不认识,眼生的很。 我没兴趣管他们家的闲事,伸着脖子到处找奶奶的影子。可是院子里根本没有奶奶的影子,或许是奶奶把孩子领到房里去了? 我悄悄绕过人群从后面厨房的门进了屋,几个孩子确实在屋里,依然不见奶奶的影子,可是问遍了几个孩子,都说没看见我奶奶。 我更着急了,打算去镇子里找找奶奶的下落,出去的时候听到两边人吵架,虽然没有指名带姓,但是我听的出说的人的齐小慧。齐小慧的妈喊得最凶,说自己家女儿和他们儿子根本不认识,况且自己女儿也死了,为什么要赖他们。 我一听这话,赶紧低着头往外跑,幸亏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周围看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并没有留意我。 我从二叔公家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出去,顺便问了几个人有没有看到我奶奶,依然一无所获。 难道奶奶根本没来二叔公家,可她能去哪儿呢? 我顺着奶奶家到二叔公家这条路仔细的寻找,不断询问路上的人有没有看到我奶奶,可是没有一个人说看到的。 “阿姨,李奶奶跟一个叔叔走了。”一个小孩跟我说。 我连忙问他什么时候看见的,在哪儿看见的,两人又去哪儿了,但是那孩子毕竟年纪还小,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半天我才搞清楚,他看见奶奶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叔叔,往镇子外面的玉米地去了。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这些孩子天天在路上玩,镇子里哪家人没见过,陌生的叔叔,肯定不是镇子里的人,而奶奶一辈子没出过镇子,怎么可能和外面的人走了? 我想起当初张伯母抓住我的手之后,我就跟傻了一样跟她走了,奶奶或许也是被那个陌生男人给催眠了,可他带我奶奶去玉米地干什么? 我一边想一边往玉米地的方向跑,夜寒去追查幕后黑手了,但愿奶奶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否则我一个人救不了她怎么办。 跑到玉米地之后,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找起,凭着记忆往昨天发现齐小慧和尸妖的方向跑了过去。 齐小慧的尸体应该是被他们家人拉回去了,玉米地里除了几根被压倒的玉米秆子,什么都没有。 “奶奶,奶奶你在哪儿啊!”我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四周大喊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出现在我身后,是那个在鬼屋里和我说话的人! 我立刻转了过去,看到他之后马上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面前的男人浑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一丁点儿皮肤都没露出来,不过重点不在这,让我害怕的是,他的身体好像是一团半透明的人形黑雾,我都能看到一根玉米秆子从他脚下穿入他的身体,然后又从右肩穿出。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警惕的看着他。 “我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上次告诉你的事情。”黑雾之中传出冰冷的声音,“现成的新郎已经有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你想让我嫁给一个尸妖?”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那个尸妖就是你派来的对不对,否则他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呵呵,还没笨到极点。”黑雾冷笑了两声。 “尸妖已经被夜寒杀了。”我沉下了脸,我虽然还是有些怕这黑雾,不过我也想通了些事情。他如果真想杀了我,上次在鬼屋他就可以下手,他威胁我,只不过是想快点儿让我出嫁。 “这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老老实实嫁出去就可以了。”黑雾冷笑一声,“我劝乖乖你听我的,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奶奶做什么。” 我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是他,他抓了我奶奶! “你把我奶奶弄哪儿去了,你把他还给我!”我瞬间就忘了害怕,朝着黑雾猛地扑了过去。 然而我扑了个空,我好像从一团空气中穿过去了一样,除了扑倒了两根玉米秆子,连斗篷的一角都没摸着。 “别挣扎了,现在立刻回家去,等着嫁人吧。”黑雾嗤笑一声。 “那我奶奶呢,你要敢动我奶奶一根汗毛,我死都不会放过你!”我对着黑雾大喊。 “你嫁了,你奶奶自然会好好的回去。”黑雾说着,越变越淡,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坐在玉米地里,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我到底招惹谁了,居然连累的奶奶被那个妖怪抓走了,我该怎么办?夜寒呢,他到底在哪儿?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就奶奶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年纪那么大了,他们为什么连奶奶都不放过! “林悦!”二叔公的大女儿突然来了我家,“你赶紧准备准备,你婆家人马上就来了。” 什么?我愣了。 ☆、027 求助 二叔公的大女儿,也就是我堂姑,她口中的“我婆家人”,指的恐怕就是那个尸妖的家人,可是尸妖不是被夜寒杀了么,怎么他家里人还来找我,难道夜寒失手了? “什么叫我婆家人,我说要嫁了吗?”我抹了把脸,斜眼瞪着她,“二叔公又不是我爹,凭什么做主让我嫁人?” “你奶奶都同意了,别磨蹭,赶紧收拾。”她白了我一眼,“彩礼都收了,你不愿意也没用,否则绑也把你绑去!” 我擦,这还没王法了,我正准备和她吵,忽然想起玉米地里的那个也不知道是妖是鬼的黑雾,奶奶还在他手里,我得忍着。 我定了定神,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然后看向堂姑:“他们来干什么。” “跟你奶奶商量酒席的事啊。”她说着,开始骂骂咧咧的说,刚才那群人跑到我二叔公家里去闹,说他们儿子死在玉米地里了,还扯上了齐小慧,两边人差点儿打起来,结果他儿子,也就是要娶我的那个男人,自己跑到我二叔公家里去了。 一开始他们家人都以为是他诈尸了,摸了摸身体也是热的,关节也不硬,估计之前是晕了,他们自己没搞清楚,就跑到别人家里闹事。 我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蹊跷。 人死了还是晕了,差别大了去了,他们家的人连这都能搞错?那个真正的男人其实早就死了,否则也成不了尸妖,至于为什么那尸妖现在又好好的跑出来了,和黑雾肯定有关系。之前那个黑雾不是也说了么,不用我操心尸妖死了的事情,老老实实等着出嫁。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堂姑他们必然不会信我那套妖鬼之说,反而会以为是我不想嫁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你又不是媒人,也不是我家里人,就不用待着了。”我冷着脸,一点儿没给堂姑面子。在我看来,二叔公全家都是一丘之貉。 堂姑哼了一声走了,我也没心情收拾什么,奶奶被抓走,尸妖又活了,夜寒还不在,我心里烦躁的好像有股邪火在呼啦啦的乱窜。 “这是李大婶家吗?”外面有人叫门。 我跑去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年纪大些,刚才在二叔公家院子里看到过,剩下那个男的看着年纪不大,和我昨天在玉米地里见到的尸妖有几分像,但是不是那个尸妖。 “你们找谁?”我故作不知的问到。 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似乎还算满意,脸上堆着笑容开口道:“你是林悦吧,我们是陈楠的家人,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跟你见见。” 陈楠就是那个尸妖的名字。我客气的将人让进了屋里,虽然并没有给人摆脸子,不过也不算热情。 陈楠的爸爸比较沉默,都是陈楠的妈妈在说话,先是夸了我一通,然后又把他们儿子夸了一遍,我听的心里厌烦,只是没吭声。 “嫂子,我们已经找人算过了,再过十天就是好日子,我们家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既然你已经回来,我们就抓紧时间办酒席吧。”那个和尸妖长得有些像的年轻男人原来是陈楠的弟弟。 我没理他,而是看向陈楠的母亲,我问她从前见过我没有,为什么陈楠会忽然向我提亲,他们居然也不反对,连我人都没见过,就把彩礼给了我二叔公。 “楠楠和你小学时候是同学呀,你不记得了?”陈楠的母亲笑呵呵的看着我,“今年春节你回来的时候,你们也见过的,你忘了?” 我一听愣住了,尸妖和我当过同学?春节那几天跟着奶奶走家串户的,见的陌生人太多了,我哪儿记得住啊,但是我很确定我没跟他说过话,否则我怎么可能见了照片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陈楠他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陈楠哪儿都好,就是见了喜欢的姑娘就害羞了,一直不敢搭话,他们知道了陈楠的心思,就自作主张来找我二叔公提亲,毕竟相对我奶奶,他们和我二叔公比较熟。 然而他们都提到了我奶奶,居然也没问我奶奶人在哪儿,刚才陈楠的弟弟催说办酒席,也没有要问问我奶奶的意思,哪儿有小辈结婚,却不过问长辈的事情? “我奶奶现在不在家,我还得问问我奶奶的意思。”我把奶奶拿来当了挡箭牌,其实我是想等夜寒回来,问问他怎么办。 “你奶奶不是都同意了嘛,不用问了。”陈楠他妈好像特别着急,“我们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也不要你们家什么嫁妆,你嫁过来跟我们楠楠好好过就行。楠楠住在城里,不跟我们在乡下住,不会亏待你的。” 我笑了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我觉得他们家人恐怕也有问题,婚姻大事,怎么弄得和儿戏似的,一门心思只想我快点儿嫁出去。 “我想见见陈楠。”我直直看着陈楠他妈的眼睛,“陈楠条件那么好,我想当面问问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陈楠他妈的表情马上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了笑容,推说是结婚之前两人见面不吉利,要不把手机号给我,让我们打电话说。 也好,反正有了手机号,我直接把那个尸妖叫出来当面对质,黑雾虽说我嫁过去就会把奶奶好好的送回来,但是他那种人怎么能信,我得去问问尸妖,至少知道奶奶平安无事。 陈楠的妈妈把手机号给了我,一家人没坐多久就走了,他们前脚出门,我马上就给尸妖打电话。 “喂?”电话接起来的很快,“请问哪位?” “我是林悦。”我开门见山,“我要见我奶奶。” “哦,是你啊。”他笑了笑,“别急,我们结婚那天,你奶奶肯定会出席的,我还要给她敬茶呢。” 我一听他这话,火气一下就窜了起来,我说你敢动我奶奶一根汗毛,我要你好看! “你怎么要我好看?”尸妖冷笑一声,“你是指昨晚来找我的那个笨蛋吗,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省省吧。” 尸妖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夜寒不是去追查幕后主使了吗,为什么尸妖会这么说,难道他把夜寒打伤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这可怎么好,如果连夜寒都不是尸妖的对手,我和奶奶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眼泪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往下掉。夜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能不能赶在尸妖娶我之前,嫁给尸妖的下场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说不怕是假的。只是我不明白,黑雾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嫁掉,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省事吗?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六神无主的我怎么打通了叶景琛的电话,我都记不得了。 “你说你见了尸妖?”虽然看不见,我也知道叶景琛肯定是皱着眉头的,“你确定?” 我“嗯”了一声,说夜寒说他是尸妖,但是夜寒现在不见了,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给你打电话。 “你家在哪儿,我这就带晓滨过去。”叶景琛立刻说到。 蔡晓滨那个样子,怎么经得起舟车劳顿,我这才回过神,赶紧给叶景琛说算了,我在等等,夜寒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如果能抓到尸妖,不需要鬼牙,我也能让晓滨立刻痊愈。”叶景琛沉声道,“这也不全是为你救你。” ☆、028 我奶奶什么时候跟您说的 叶景琛说抓到尸妖能救蔡晓滨,既然一举两得,我就没什么好瞎操心的了。我毫不犹豫的把地址告诉了他,他们来了可以住在我家,救奶奶要紧,我可不怕镇子里那些无知村民的风言风语。 挂了电话,我开始思索自己能做些什么,既然夜寒暂时回不来,我总得把奶奶救回来才行,想了一会儿,我锁上门出去了,在路口的小卖部买了一斤瓜子,开始走街串巷的找那些闲着没事一天到晚说八卦的人们。 尸妖向我提亲,并且用了这么快的速度就打点好了一切,对于这种小镇子里的人来说,其中必然有可以拿来挖掘秘密的部分,尤其是昨天齐小慧死在玉米地里,尸妖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在镇子里都是难得一见的谈资。 果不其然,我拿着瓜子假装想听八卦的样子,凑到那些长舌妇中间,说话的人见听众多了,讲的更起劲。 根据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大约明白了提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上个星期,陈楠的妈忽然跑到我二叔公家里,说是陈楠看上了我,想问二叔公要一张我的照片。 当天下午陈楠的妈又到二叔公家,说他们全家上下都很满意我,想尽快让陈楠娶我过门,他们不仅不要我的嫁妆,还备好了彩礼,想让二叔公把我叫回来,尽早完婚。 “悦悦,要不是你一直在虞城,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已经怀上了。”一个大婶子窃笑着瞥了我的肚子一眼。 我压着心里的火,堆了个笑脸出来:“我也是回来才知道这事,那小伙子条件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八万八的彩礼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了。”另一个女人的语气里满是嫉妒,“你说这么好的条件,二十八了还没女朋友,会不会那方面有毛病啊,悦悦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 “不过我倒听说一件事。”之前那个大婶子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那个陈楠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就去年夏天那会儿,人差点儿就去了,看了好多大医院都没看好,人家医生都说没救了,让家里人把人拿回去就准备下葬呢。” 我一听立刻竖起了耳朵,所有人也都屏息凝神的听着大婶子说话。大婶子见状十分满意,继续说道。 “原本他们都放弃了,毕竟陈家不是还有个儿子么,结果家里来了个老道士,说他家大儿子是被妖精缠上了,吸了精气,给他们开坛做法,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人救活。” 几个女人纷纷议论起来,我有些急,就追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才算奇了,原本人已经病的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被那老道士救过来之后,马上就生龙活虎,跟没事人似的,但是性格和以前大不相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大婶子看着我们,“你们说这事奇不奇?” 大婶子说的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大家再次议论开了,有说那老道士法力无边的,有说陈楠是不是被妖精附身了,甚至还有说陈楠可能是什么神仙转世,那一病是在历劫,反正各种说法都有。 “他那病,该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了吧。”我假装忧心仲仲的样子,“他们家人昨天上我二叔公家闹,不是说陈楠死了么,后来又说是晕了,这陈楠要是个病秧子怎么办啊。” “他那哪儿是病啊,是被阴气打了。”大婶子感觉知道好多秘闻,洋洋得意的看着我们,“齐家小慧,昨天死在了玉米地里,我看那,陈楠肯定是被那丫头的冤魂给勾了魂儿,后来魂儿又回来了,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死而复生’的事情。” 大婶子说着,还刻意看了我一眼,毕竟杨老汉看见我从玉米地里出来,我又反咬齐小慧偷人的事,镇子里肯定也都传遍了。 “齐小慧到底怎么死的,他们家里人也没报派出所吗?”我假装没看见大婶子的目光。 “他们家里人怎么好意思报派出所。”大婶子一脸不屑,“小慧是光溜溜的死在玉米地里的,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赶紧埋了算完,否则她爹妈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我一听这话,总算知道昨天齐小慧她妈听我说要拿证据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心虚了,只是可惜,我当初不知道陈楠是尸妖,否则我就不录音了,干脆把她爹妈叫来当场捉奸就是。 几个女人继续猜测齐小慧的奸夫是谁,我没兴趣听了,扔下瓜子回了家里。 根据刚才得到的信息,陈楠恐怕在那场大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那个老道士将陈楠弄成了尸妖,而那个老道士,就算不是黑雾变的,也是他们一伙儿的人。 今天陈楠爸妈他们来我家的时候,态度那么奇怪,恐怕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毕竟是亲生儿子,如果真变了个人,他们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对了,陈楠生病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若是这样,他们早就在谋划我的事了? 我生生打了个冷战,夜寒来我家还不到一个月,这些人却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准备,我还以为这些诡异的事情都与夜寒的到来有关系,其实我早就开始被别人算计了。 然而我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还是变着法的逼着我嫁人,娶了我尸妖有什么好处,主使他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叶景琛给我发短信说明早才能到,晚上我就随便糊弄了点儿吃的,夜寒还没回来,也没再给我留任何信息,我担心他万一真的受伤了怎么办,就想去找他。 但是我又不知道去哪儿找,只能在镇子里茫无目的的转悠,走到二叔公家附近的时候,忽然想进去跟二叔公谈谈,我想试探他一下,对于陈楠是尸妖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或者知道多少。 二叔公家的院门开着,屋子里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婶婆去世有好几年了,二叔公的几个儿女都已经成家搬出去了,院子里只有二叔公一个人住着。 我进了院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怪异的感觉,他家太安静了,这是乡下,奶奶家院子里,就算到了晚上,偶尔也能听到母鸡“咯咯”叫的声音,而二叔公家却连只蛐蛐的叫声都没有。 我走到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二叔公你在不在?”。 没人应我,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下,房间里没声音,好像没人似的,难道二叔公不在? 过了几分钟,我又敲了一次门,二叔公才在屋子里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悦悦。”我立刻回答。 又等了一会儿,二叔公才来开了门:“年纪大了耳背,看着电视就没听见你叫我。” 看电视?我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的时候,根本就没听到电视的声音,我立刻对二叔公起了疑心,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这么晚了,咋想起来到我这转了。”二叔公披了件深蓝色的夹袄,手里还端着冒热气的茶水,好像感觉很冷似的。 “二叔公,其实我想来问问你陈楠的事情。”我偷偷观察着二叔公的脸色。 二叔公的年纪比我奶奶大,已经七十多了,脸上的皮肤好像干巴巴的甜瓜皮一样挂在脸上,而且他的脸颊十分消瘦,屋子里苍白的灯光之下,他的模样真的有些渗人。 “陈楠啊。”二叔公啜了口茶水,“你奶奶不是说你挺满意人家的嘛。” 我忽地就瞪大了眼睛:“二叔公,我奶奶什么时候跟您说的。” ☆、029 明天我们来迎亲 二叔公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怔了一瞬,然后他轻轻吹着热茶里的茶末,好像是在思考我的问题,而我看着二叔公,心里一股凉意已经开始朝着浑身蔓延。 我昨天回到家里之后,奶奶就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二叔公也没来我们家,今天奶奶在去二叔公家的路上,就被那个黑雾抓走了,所以我的意见,奶奶根本就没机会和二叔公说,除非二叔公和尸妖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哎呀,人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二叔公摇着头。 二叔公的回答,让我更加肯定了他和尸妖他们是一伙儿的,但是我没做声,就算我现在质问二叔公,他也可以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起身准备告辞,二叔公忽然抬眼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起身的缘故,他眼睛里的眼白部分特别多,眼珠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悦悦啊,你奶奶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多少折腾,趁着她身子还硬朗,你赶紧嫁人,你奶奶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抱上重孙呢。”二叔公嘿嘿一笑,只是配上他那副苍白干枯的面孔,还有几乎被眼白占据的双目,那笑容显得阴森森的。 “我知道了。”我马上点头,快步往门外走,二叔公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我不敢在和他单独待下去了。 二叔公一直坐在那里目送我出了门,我只感觉脖子后面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关上门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二叔公家的院子。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没有亲眼看到,我不愿意相信夜寒死了,但是他又一直不露面,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又想起二叔公看我时,那张苍白干枯的脸,回忆了一下他说的那句话,忽然感觉二叔公似乎意有所指。 他不仅知道奶奶被抓了,他还在警告我! 黑雾和尸妖给二叔公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让他如此丧心病狂,只是钱吗,我不这么认为,八万八听起来不少,可是放在这年头,也算不上多。 难道二叔公其实也已经死了? 我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那过分安静的院子,他那怕冷的打扮和举动,他那双眼白多眼珠少的双目,还有他苍白的面孔和阴森的笑容,都让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个猜测,恐怕是真的。 我背后开始渗出冷汗,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个小镇子里,还有多少人和黑雾尸妖是一伙儿的,还有多少人,是像二叔公那样的“活”死人? 这一夜我失眠了,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叶景琛的电话就来了,他说他们已经进了镇子,但是路不熟悉,问我能不能去接他们一下。 我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出门一边和叶景琛讲电话给他们指路,一边迎着他们来的方向前进,天已经蒙蒙亮了,镇子里还安安静静的,不多时我就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叶景琛在电话里说,“看到你了”。 我以为来的只有叶景琛和蔡晓滨,没想到还有一个司机,只不过车子进了院子,司机帮着叶景琛把蔡晓滨抬进屋子里以后,就开车走了,整个过程中那个司机一句话都没说。 蔡晓滨好像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瘦了一些,我看他们抬着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把他碰碎了似的。 “他一直这样吗?”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蔡晓滨。 “只要抓住了尸妖,他会好的。”叶景琛的语气十分坚定。 顾不上休息,我先给叶景琛讲了一遍我所知道的事情,还有我的怀疑和猜测,我也统统告诉了他。 “你说他家里人有察觉了,还是说他家里人知道他已经不是人了?”叶景琛眉头轻皱。 我不是很确定,对叶景琛摇了摇头。 “那个尸妖住在哪里,我得去看看,有些问题,必须亲眼看到才清楚。”叶景琛站了起来,“如果在那边发现了你奶奶,我会先把她救出来的。” 我连忙道谢,但是我也不知道陈楠家在哪儿,镇子虽然不大,可好歹也是个镇子,我从上高中开始就几乎不在镇子里待了,镇子里这几年变化又比较大,除了几户每次回来必然会走动的亲戚,其余人住哪儿,我都不清楚。 “那,你带我去玉米地里看看吧。”叶景琛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张符纸,给我家几道门上都帖上了,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细细的红色粉末在卧室门口。 做完这一切,叶景琛才跟我一起出了门。 我们去了之前我见到齐小慧和尸妖偷情的地方,叶景琛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好像在仔细感受着什么。 秋天的清晨,玉米地里露水很重,地上又潮又冷,叶景琛却完全没感觉似的,两手不停的掐指算着。我冷的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在手里呵口气,又怕扰乱了叶景琛,只能裹紧了外套,把自己抱住。 过了好半天,叶景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从地上拈起一小撮泥土,抹在了一张黄纸上,三两下就叠了个纸鹤出来,他在纸鹤上吹了口气,纸鹤的翅膀轻轻扇了两下,然后从他手心里飞了起来。 这样神乎其技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都忘了冷。 “你先回家等我消息,看好晓滨。”叶景琛拍拍我的手臂,“我回来之前不要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这才回过神来,对叶景琛点了点头,叶景琛马上跟着纸鹤走了,我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颊,也开始往家走。 我前脚回家,陈楠的妈妈后脚就来了,说是来给我送嫁衣的,让我赶紧试试,如果不合身还能改。 那是一套大红色的凤冠霞帔,还有配套的金首饰,我看的都愣在了,这年头还有人结婚穿这个吗,就算是复古式婚礼,都用那种改良式礼服了。 尤其是把嫁衣抖开看的时候,我更觉得奇怪,这衣服似乎并不是新的,不是说有人穿旧了,而是那种几十年前就做好,却一直压在箱子底没用动过的旧衣服,不论裁剪板式还是绣花的样式,都不像现在人会做出来的东西。 “阿姨,这衣服你们从哪儿拿来的啊?”我狐疑的看着陈楠的妈妈。 “这是我们楠楠特意订做的,你快试试吧。”陈楠妈妈不停的催促我。 虽然不情不愿,我还是把衣服穿上试了试,居然没有一点儿不合身,好像量体裁衣似的。陈楠妈妈直夸好看,又把金首饰都给我戴上了。 “悦悦啊,我们昨天回去又商量了一下,还要等九天太久了,其实明天就是好日子了,之前怕你赶不回来,所以才定到了那天,你看咱们要不明天就办酒席怎么样,大喜的事情,赶早不赶晚嘛。”陈楠妈妈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把那凤冠给我带上了。 我被压得脖子一缩,这凤冠该不会真是金的吧,怎么这么重啊。 我刚想开口说明天太赶了,可是嘴巴张开,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变成了哑巴似的。我心里一下就急了,想把身上的喜服脱下来,可是胳膊也抬不起来了。 “真好看。”陈楠的妈妈给我整好了衣服,站在我面前仔细打量着我,她刻意忽略了我脸上惊恐的表情,满意的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们来迎亲,来,你把盖头也盖上吧。”陈楠妈妈笑呵呵的一抬手,红盖头彻底遮住了我的视线。 ☆、030 尸妖迎亲 陈楠的妈妈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卧室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那个红盖头好像彻底隔绝了我和外界的联系,我不仅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见。 光线的变化,声音的起伏,甚至空气中那种乡村里特有的,含着植物清香的空气,我也闻不到味道,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焦急逐渐被忧虑和恐惧替代,精神异常紧绷。 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我很快就开始感觉疲惫,然而我又动弹不得,浑身肌肉僵硬,难受的要命。我只能在心里期盼叶景琛能快点儿从陈楠家里回来,然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开始喘不上气,我的脑袋越来越晕,那个沉重的凤冠更是压得我脖子酸痛,我的眼泪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我到底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忽然,一只手掀开了我头上的红盖头,被眼泪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林悦,你怎么了?” 我从来没觉得叶景琛的声音这么动听,可是我说不了话,只能焦急的给他使眼色,不知道他懂不懂我的意思。 可能我的动作太像翻白眼,叶景琛居然半天没看明白我到底想表达什么,先是看房顶,又跑去屋外检查了一遍,就是没想到把那个凤冠拿下来。 他上上下下看了我好长时间,犹豫着到底该做些什么,终于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脑袋,我心里特别激动。 “别碰她!”夜寒的声音突兀的在屋子里响起。 “谁?”叶景琛马上警惕起来。 夜寒却根本没理会他,只是继续说:“悦悦,那个凤冠现在还不能拿下来,你再坚持一下,明天,我保证这一切都能结束。” 夜寒说完,声音就消失了,没有多做任何一句解释,从头到尾更是根本没有出现。 我心中狂喜,夜寒虽然没现身,但是他的话至少证明他没有死,他还在关注着我,只是暂时或许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无法回来。 叶景琛抿起了嘴唇,盯着我脑袋上的凤冠,半晌,他叹了口气:“林悦,我知道劝你你也不会听,我只能告诫你万事小心,和邪祟之物混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不是我说不了话,我肯定要跟叶景琛分辩几句,夜寒是不是什么邪祟之物我不知道,至少他一直在保护我。 “好了,他的事情先放一边,眼下你的事情比较紧急。”叶景琛坐在了我对面,“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尸妖的父母家,但是我没有看到尸妖,估计他并不在这里住。” 叶景琛说,玉米地里残留的气息不够,又被其他气息扰乱了,无法让他准确的追踪到尸妖所在的地方,他偷偷在陈楠父母家里找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我奶奶,估计是黑雾将我奶奶藏在别的地方了。 不过他还是有所发现的,陈楠家里人对于陈楠是尸妖的事情并不知晓,他们似乎是被谁蒙骗了,以为陈楠是被邪物上身,只要娶了媳妇,邪物就会离开陈楠的身体,转而进入新娘的身体。 我听了这话,对陈楠一家人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的儿子他们心疼,我没爹没娘所以活该被欺负吗?他们想救自己的儿子,却拿我来做药,简直丧心病狂。 可是真正的陈楠早就死了,就算娶了我,他也不可能活过来,看齐小慧的下场就知道,帮别人为害的,自己肯定也落不着好。 “现在找不到尸妖,我无法让他显出真身,否则他家里人一看便能知晓他的情况,或许就不会害你了。”叶景琛起身走了两圈,“他们是不是明天就要来迎亲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 叶景琛点点头:“那现在也只能等到明天了,既然明天尸妖要娶你,他肯定是要现身的,到时候我会将他捉住,你自然就能脱身了。” 我记得尸妖说过,他娶我的时候,还要给我奶奶敬茶呢,也就是说明天我奶奶也会出现,抓住尸妖之后,我和奶奶就都能得救了。 可是夜寒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刚才他虽然没出现,却跟我们说话了,他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他没事,让我担心了这么久。 “我先去看看晓滨。”叶景琛对我说,“他不让我取下你头上的凤冠,恐怕是这凤冠上有古怪,一旦取下来,或许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我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我考虑考虑,再来看你。” 我只能眨了下眼睛,虽然这凤冠真的好重,我特别想让叶景琛把它去掉,但是我相信夜寒,不想破坏他的计划。 再忍忍,就一天,明天就能把那个臭尸妖给解决了!可是叶景琛,你就算不帮我把凤冠去掉,好歹扶我躺下吧,我坐的屁股都麻了。 整整一天我滴水未进,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叶景琛又来研究了一下我头上的凤冠,可惜这凤冠做的太复杂,还用了好几根簪子固定,叶景琛并不敢动它,怕我出危险。 庆幸的是,在我不断的往床上瞟的眼神暗示之下,他总算想到扶着我躺在了床上,解放了我已经坐的发酸的腰和麻木的屁股。 在床上躺的直挺挺的自然也睡不好,但是我太累了,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天还没亮叶景琛就来叫我,他说不能被对方发现我家里还有别人,得让我先坐起来,然后和昨天保持一样的姿势,直到迎亲的人把我接走为止。 我被叶景琛扶起来在床边坐好,他又帮我把床上整理了一下,然后退后几步看了看我,回来把我的衣服拉展,手摆在昨天的位置。 我忽然有些理解夜寒从前为什么总喜欢先让我动弹不得,然后再各种摆弄我,原来他是在报仇,报他在小人儿里的时候,我可以随便摆弄他的仇。 真是泪流满面。 红盖头一遮,我再次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害怕,并不是那种让人吓一跳的害怕,却是细思极恐。 我只能靠想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个尸妖今天会怎么来迎亲呢,给我打扮的这么复古,他该不会弄顶轿子来吧,还有他们一直说摆酒席,到底要在哪儿摆,像以前镇子里结婚的时候那样,在自家摆流水席吗,还是在镇子里那个唯一的餐厅? 也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为难奶奶吧,奶奶肯定也在担心我吧,她害不害怕,希望她一切都好,等叶景琛和夜寒抓住了尸妖,我得把奶奶也接到虞城去,不管她这次怎么反对,也不能让她再一个人住在镇子里了。 我终于听到了唢呐的声音,喜乐吹打几乎就在耳边,这盖头盖上不是什么都听不到吗,怎么这会儿就能听见了? “我来接你了。”尸妖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里,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将我从床边拉了起来,“轿子就在门口,走吧。” 原来尸妖来了,怪不得我能听到了,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拉着,虽然看不见,我也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门口。 “抬脚,轿子就在前面。”尸妖提醒我。 其实我的身体根本不由我控制,他这么一说,我的脚自己就抬高了,然后跨进了轿子里,被他扶着坐了进去。 尸妖的手一松,我的身体又不能动了,我心里有些忐忑,夜寒和叶景琛已经准备好了吧,今天的一切会不会出问题,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呢? ☆、031 谁是黄雀 虽然这是个小镇,轿子走起来也有些费时,入耳的喜乐吹打声吵得我头晕脑胀,我只想快点儿从这个轿子里出去。 好不容易轿子落地了,这次扶我的却不是尸妖,换了个老女人,过门槛跨火盆,终于进了正厅。 隔着盖头,我也看不到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只是觉得有些冷清,我去过的喜宴虽然不多,但是不管在哪儿办的,都是呼朋引伴,亲戚满厅,尤其少不了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可是除了那些喜乐之外,我竟然没有听到人说话,难道陈楠的爸妈,就没请客人来? 没请客人摆哪门子酒席,真是奇怪了。 我被老女人扶着站定,就听到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老女人抓着我的胳膊,让我转了个方向,一只手按在我背后,就要让我拜下去。 忽然那老女人“啊”的叫了一声,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这一拜就没有拜下去。 喜乐的声音随着老女人的叫喊,就像被按了开关一下戛然而止,我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安静的就像所有人集体消失了一般。 “谁在闹事,出来!”尸妖沉声大喊,等了一会儿,却又没人回答,尸妖再次怒吼,“既然敢来,怎么连个面都不敢露?” 我心里立刻就开始紧张,是叶景琛弄的吗,还是夜寒?他们准备动手了?我奶奶呢,是不是就在这里坐着? 尸妖等了半晌,忽然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怒气沉沉的吼了一声,“继续拜堂!” 我被他按着鞠了一躬,赞礼郎飞快的叫了一声“二拜高堂”,尸妖抓着我转身,硬是按着我再次鞠了一躬。 当“夫妻对拜”的时候,尸妖刚刚将我的肩膀按下去,一道黄光从我脸前飞了过去,不仅划破了半截盖头,还在尸妖脸上,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哆”的一声钉入了墙上。 “妖孽,竟然强娶女子,还不束手就擒!”叶景琛手持一把木剑,从屋顶落了下来,剑尖直指尸妖。 “原来是驱魔人。”尸妖冷笑一声,一把将我扯到身前,当作了挡箭牌,“想抓我,还得看看你够不够本事!” 尸妖张开五指,整只手居然变成了青黑色,指甲也瞬间变长了好几公分,他对着一边的老女人猛地一抓,那老女人居立刻软倒在地,变成了一张人皮,而尸妖手中则多了一个黑色光球。 尸妖的手用力一握,黑色光球好像被他捏碎了一般,在他手上形成了一个带着骨刺的拳套。 叶景琛见尸妖不肯投降,执剑朝着尸妖刺来,我眼睁睁看着木剑的剑尖在我眼前不断放大,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木剑也是剑啊,戳到身上肯定要疼死,眼看木剑就要戳到我肩膀上,叶景琛忽然身子一转,剑随身走,斜着向我身后的尸妖刺去。 尸妖马上将我一扯,挡住了叶景琛的剑势,那只带着圈套的手朝叶景琛的脖子狠狠抓去。 叶景琛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一个虚晃,剑尖反转便对着尸妖的手斩来。 “叮”的一声,明明是木剑碰上骨刺,却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叶景琛看着没用力,尸妖的手却被弹了起来,叶景琛趁机朝尸妖按在我的肩上的那只手狠狠斩了下去。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用那么大力气,是想把我的肩膀也砍断吗? 尸妖却不肯撒手,拽着我抽身急退,叶景琛的木剑在尸妖手上划开了一条伤口,然而尸妖却没有流一滴血,苍白的皮肉翻卷着,好像一张咧开大笑的嘴。 由于后退了一段距离,我看到一边椅子上坐着的人,那不是奶奶吗,可是她为什么看着那么奇怪,表情木然双眼紧闭,是不是被尸妖他们施了什么邪术啊? 我心里焦急,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简直快要疯了。 尸妖却比我更加愤怒,“你敢伤我肉身!”他怒吼一声,将我猛地抓起来朝着叶景琛扔了过去,叶景琛赶忙伸手接我,尸妖揉身而上,叶景琛扶着我行动不便,只能转身硬抗,三根骨刺从他后肩刺入,在身前露出血红的刺尖。 “你也不过如此!”尸妖大笑一声,另一只手朝着叶景琛的喉咙抓来,叶景琛却扔掉了木剑,将一张黄符猛地拍向了尸妖。 尸妖赶紧躲闪,然而那只刺入叶景琛肩膀的手,却被叶景琛生生用骨头夹住,“啪”的一声,黄符正正贴在了尸妖的额头上。 尸妖浑身黑气顿时向沸水一般翻滚,那些挣扎的人脸全都开始尖叫嘶喊,如同魔音灌耳,我被这声音震得头晕脑胀几乎要吐,叶景琛却丝毫不为所动,飞速的沾着自己伤口的血,顺着尸妖额头上的黄符,用最快的速度在他脸上画了两道符文。 当尸妖脸上的符文画完,他脚下也亮起了两道淡淡的红光,尸妖似乎被定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尖叫声随着符文的完成,渐渐小了下去,我的身体终于能动了,我立刻扯掉了脑袋上沉重的凤冠,一把扔在了地上。 叶景琛已经将肩膀从尸妖的骨刺中抽了出来,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 “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啊。”我焦急的看着叶景琛,他左肩上的衣衫几乎被血浸透了。 叶景琛摇了摇头,看向椅子那边:“那是你奶奶吗,快去看看她怎么样,我们得尽快带你奶奶和尸妖回你家里去,我刚才匆忙间布下的符阵威力有限,怕拖得太久他会挣脱出来。” 我点了下头,但是看叶景琛肩膀一直在流血,实在是没法不管,于是扯了喜服的裙摆给他绑住。 “谢谢。”叶景琛的脸色总算是柔和了一点儿。 “我谢你才是。”我摇头。 我们一起往我奶奶坐的椅子那里走,忽然叶景琛一声闷哼,整个人朝前栽去。我立刻扭头,发现那个披着黑斗篷的黑雾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呵,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赶在我地盘上撒野。”黑雾嗤笑一声。 叶景琛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斗篷的袖子里窜出两条黑雾,立刻将叶景琛捆了个结实。 黑雾转而看向我:“新娘子,还剩最后一拜,这礼就成了,走吧。” 随着黑雾的言语,我的脚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走到了刚才拜堂时候站的位置,之前没有注意,原来陈楠的父母也和我奶奶一样,双目紧闭的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不像活人。 黑雾飘到尸妖身边,正准备将尸妖脸上的黄符揭下来,一把长剑忽然斜刺而来,狠狠斩在黑雾的袖子上。 “啊!”的一声惨叫,黑雾的袖子被砍掉了半截,掉在地上的手好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嘶嘶的散发着黑色雾气,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一个雾鬼,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夜寒嘴角挂着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这下也变成蝉了吧。” “是你!”黑雾的声音充满了惊恐,“你不是被我锁住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你那点儿小伎俩,我五岁的时候就不玩了。”夜寒不屑的看着黑雾,手中利剑忽然一转,直直指向黑雾,“说,谁让你来的!” 黑雾见势不妙立刻想逃,夜寒手中利剑却后发先至,“嗤”的一声刺入黑袍,狠狠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黑袍之中的黑雾立刻从那条口子里汹涌泄出。 “说不说,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032 脑袋里的虫子 “我说!”黑雾尖叫一声,拼命的拢着身上的黑色斗篷,“是……” 声音忽然停止,黑雾仿佛被捏住了脖子的猫,“嗤”的一声,黑雾之中窜出一点青芒,瞬间将黑雾的斗篷绞的粉碎,夜寒抽剑急退几步,站定之后,黑雾已经完全消散无踪了。 “夜寒!”我的身体又能动了,赶紧叫了他一声,“你快来看看我奶奶!” 夜寒马上走到我奶奶身边,此时叶景琛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赶到我奶奶身前,挡住了夜寒。 “她是人,还是我出手的好,她年纪大了,不比林悦的身体强健。”叶景琛看着夜寒的目光,依然带着敌意。 “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你不是还要救你师弟,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连续出手两次?”夜寒斜了一眼叶景琛,“让开。” 叶景琛似乎也是顾虑蔡晓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却依然不肯让开。 “晓滨的命是命,她的命也是命,怎可厚此薄彼。”叶景琛正色。 夜寒却不耐烦了,忽然反手屈指一弹,尸妖脸上的黄符“啪”的一声炸开,尸妖立刻便超外逃窜。 “站住!”叶景琛深深看了一眼夜寒,纵身去追尸妖了。 “你怎么把尸妖放跑了。”我急急看了一眼叶景琛追出去的方向,“刚才好不容易才把他定住的。” “那是他带着你行动不便,否则根本不需要用以伤换命的做法。”夜寒勾了下嘴角,“何况我看他不爽,留在这里碍眼。” 我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叶景琛没受伤之前,好像就不是夜寒的对手,否则当初在鬼屋里,夜寒也不能完好无损的赶到夜战天身边来找我,这次叶景琛来,虽然说是为了救蔡晓滨,可也帮了我大忙,我怕夜寒万一抽个风把人打成重伤怎么办,不如让他们分别去干自己的事。 夜寒在看我奶奶,我屏息凝神的站在一边,生怕打扰了他,忽然他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进了我奶奶的眉心。 “你干什么啊!”我一把抓住了夜寒的手,“我想让你救她,不是杀她啊!” 夜寒的手纹丝不动,眯着眼睛看向我:“既然你信不过我,又何必让我出手。” 我竟一时语塞,抓着夜寒的手想松开,又不敢松开,进退两难之间,我下意识的躲避着夜寒的眼神,却看到奶奶的脸上有了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赶紧放开了手。 “你快救她。”我焦急万分。 夜寒那根戳进奶奶眉心的手指轻轻一弯,像是钩子一样从奶奶的脑袋里面勾出了一根长长青色虫子,那虫子细的像头发丝似的,却拽出十几公分还没完全从奶奶脑袋里出来。 奶奶的眉心有个手指粗的洞,却没有流血,虫子还在洞里挣扎扭动。我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寄生虫吗,它是怎么跑到奶奶的脑袋里去的? 夜寒的手忽然顿住,两指一撮,又将那虫子放回了奶奶的脑袋里。 “这,这……”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能取出来,否则你奶奶就会死。”夜寒的语气十分低沉,“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我浑身一震,那怎么办,难道奶奶以后就只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吗? “这是一种共生法,只要那只虫子不死,你奶奶也就不会死,但是你奶奶却醒不来。”夜寒顿了顿,“别担心,她暂时性命无虞。” “那要怎么才能救她?”我紧紧盯着夜寒的脸,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找到养这虫子的人,只有他才能把虫子取出来。”夜寒面带寒霜,“我高估了雾鬼的胆气,以为他会逃去找主使之人,那一剑虽然伤到他,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没想到那雾鬼身后的人居然如此狠辣,在雾鬼的身体里种了死符,只要雾鬼敢动一丝出卖他的念头,雾鬼便会立刻被杀。” 我知道我们的线索到此是完全断掉了,虽然看似解了尸妖之困,却陷入了另一个危机之中,而且这雾鬼身后主使之人一天不被抓出来,我就一天没法安生,而且我身边的人,也可能会有危险。 我心里十分难受,夜寒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拍了拍我的肩头,让我帮他把奶奶背起来。 “那他们呢?”我指了指自打叶景琛出现之后,就像木偶一样站在一边的赞礼郎,还有陈楠的父母和弟弟。 “他们关我什么事。”夜寒冷哼一声,“死不足惜。”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咬了下嘴唇,现在奶奶的事情最重要,我也顾不上他们了。 夜寒背着奶奶,和我一起出了院门,我才发现我们根本不在镇子里,怪不得那些抬轿子的人走了那么久。 我原想把奶奶送到医院去,她醒不来,就不能吃饭喝水,为了保持身体机能,总不能放在家里。 “我会找人照看你奶奶,你不用管,医院阴邪之气不轻,那虫子会长得飞快,只怕我们就算找到了养虫人,也取不出虫子来了。”夜寒对我说。 夜寒不让我跟着,他说我走的太慢,把我赶回了家里,让我立刻收拾东西回虞城,等他安顿好了我奶奶,自然会回我家去找我。他还叮嘱我,在他回去之前,一定要待在家里,一步都不能出门。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是奶奶最重要,我信得过夜寒,就只身回了家里。 “你总算回来了。”叶景琛立刻出去将院门反锁,“你奶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大概给叶景琛说了一下我奶奶的情况,正准备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回虞城,结果转念一想,夜寒现在不在,叶景琛身边应该比较安全,我还是跟他一起回虞城吧。 “我奶奶现在应该暂时还好,你还是快把蔡晓滨救醒吧,我看他的情况实在是不好了。”我对叶景琛说。 “我需要两天时间,麻烦你守好门,我不能被打扰。”叶景琛立刻点了下头,顿了顿,又对我说,“那个人偶的事情,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太相信他,这世界上会永远无条件帮你的人,从来不会是与你无亲无故的陌生人。” 叶景琛说完,也不再多啰嗦,直接进了蔡晓滨在的那间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奶奶出了那种事,原本我心里就挺乱,被叶景琛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烦闷起来。 我也问过夜寒,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可他却不肯告诉我。其实总的来看,他还是很向着我的,可是我也知道,他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他总在说我信不过他,那他又是不是信得过我呢,否则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呢? 这两天我也折腾的够呛,坐在那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我是被拍门的声音吵醒的,堂姑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让我给她开门。 我身上还穿着那件扯破的喜服,赶紧换了件衣服,跑去把门打开了,不过我没让她进来,我怕她打扰到叶景琛。 “我爹要见你。”堂姑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赶紧跟我走。” “怎么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我这时候不能走吧。 “我爹突然不行了,你快点儿!”堂姑从前一直在干农活儿,力气比我大得多,直接将我从门后拽了出去,不由分说将我扯到了二叔公的家里。 二叔公的几个儿女媳妇女婿全都在屋子里,见堂姑带我来了,全都恨恨的瞪着我看,我觉得奇怪,我又没招惹他们,他们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想,我已经被堂姑推进了卧室,二叔公看见我,忽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几乎看不见眼珠的双目,直直盯着我的脸。 ☆、033 二叔公的奇怪遗愿 二叔公的模样,比上次来他家里时见到的还可怕,不仅是双目之中眼白的比例占得更多了,脸色也更加不正常,惨白之中透着一股青气,嘴皮几乎全都发黑了。 “出去!”二叔公声音很阴沉,中气也不足,语气却很严厉。 我被吓了一跳,又感觉莫名其妙的,叫我来又让我走,什么意思啊?结果身后的门响了一声,原来堂姑把我推进来之后,自己也跟进来了,二叔公是让她出去。 “二叔公,你找我有事?”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过来。”二叔公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一些。 我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二叔公跟前,二叔公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干枯如鸡爪一般,力气却不小,捏的我手腕生疼。 我下意识的就像挣脱,二叔公却越抓越紧。 “我死以后,我的存款和房子都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二叔公对我说。 “二叔公,我不要您的房子和存款,你有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你想做什么,他们都可以帮你做啊。”我感觉手腕很疼,不断的扭动着胳膊,“二叔公,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疼。” “他们不行,必须得你来!”二叔公更不肯放开我的手,“你答应我,否则我死都不撒手。” “好好好,我答应,你放手。”我已经疼的眼泪都开始打转了,感觉二叔公再不撒手,我的手腕要被他捏碎了。 “不行,你必须白纸黑字给我写出来。”二叔公扯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我说你写!” 没办法,我只能拿起笔,将就着在床边开始写,二叔公把财产全部给我,我则要答应他,死后不得火化遗体,不能下葬,用一口铜棺材把他的尸身装殓好,然后还要在他脑袋旁边放一碗我的血,如果我不照办,就会在三日之内暴毙。 写完之后,二叔公硬是用指甲抠破了我的手,在上面按了一个血手印,才放开了我的左手腕。 我嘶嘶倒吸着冷气,小心的用右手背蹭着自己被二叔公捏的发青的手腕,二叔公则是拿着我写的那张纸,仔细的看着。 等二叔公看完了那张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旁边按了一个手印,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浑身一颤,抖着手伸到二叔公鼻下试了试,已经没气了。 “堂姑,堂姑!”我马上大叫起来。 不仅是堂姑,二叔公所有的子女全都跑了进来,我说二叔公去了,堂姑第一个扑到二叔公身上干嚎起来。 “爸手里拿的是什么?”二叔公的二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叔,指着二叔公手里那张纸。 因为堂姑就扑在二叔公身上,她最先从二叔公手里拿过了那张纸,当她看清纸上的内容,立刻转过脸狠狠瞪着我。 “是不是你逼我爸写的,我爸跟你一直都不亲,怎么会把财产都留给你!”堂姑重重哼了一声,“别以为写了这个,你就能拿到我爸的遗产了,我们可不会认!” “我从来没想过要二叔公的遗产,这也不是我逼着二叔公写的,是二叔公逼我写的!”我生气的回瞪堂姑。 想到进来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我这会儿总算明白了。想来是二叔公在叫我来之前,就告诉他们了,财产要给我,所以他们才那么看我。 “那也肯定是你对我爸施了妖术!”堂姑将手里的纸用力扯烂,然后一把扔在了我脸上,“妖女,赶紧滚!” 我气的七窍生烟,然而他们一群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好像等不及我赶紧做点儿什么,好找借口把我揍一顿。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二叔公家,而身后的堂姑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吵吵怎么分家产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家里院门还大敞着,我立刻从里面锁好了门,打算在叶景琛出来之前,不管谁来叫门都不开了。 左手的手腕还在疼,我从冰箱里弄了点儿冰块出来,敷在了上面,一边弄一边在心里骂二叔公一家人,也不知道爷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跟他们当亲戚简直丢人。 好在之后两天并没有人来打扰我,叶景琛终于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了,他满面疲态,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 “晓滨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能醒,在他醒来之前,我们可以先留在这里吗?”叶景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实在抱歉,我怕他现在经不起舟车劳顿。” 我有点儿着急回虞城,因为我想知道夜寒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奶奶他交给谁了,情况怎么样。 但是我总不好把叶景琛他们丢下,蔡晓滨出事是因为我,叶景琛受伤也是因为我,我要跑了,也太不像话了。 我笑着说你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为了避免两人不停的客气下去,我随口问了一句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尸妖的皮。”叶景琛的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这东西不能留着,我得把它处理掉。” 我一听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赶紧让开地方,叶景琛脸上露出了点儿好笑的表情,摇摇头,走出了屋门。 我想叶景琛这两天肯定没有休息,也没吃过东西,就准备炒两个菜先吃点儿,我左手腕还没好,做饭就比较慢,不过叶景琛回来的时候,菜正好也出锅了。 我张罗着让他吃饭,叶景琛十分客气的谢了我,和我一起坐在了桌边,我给他递筷子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 “你这是怎么弄的。”叶景琛看了看手腕上的青紫,又看向我。 “我二叔公捏的。”我撇撇嘴,把之前去二叔公家发生的事情给叶景琛大概讲了讲。 “你留了血印?”叶景琛一听,眉头立刻皱起来了,“你二叔公过世几天了?” 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跟叶景琛说,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二叔公过世之后,要停棺三日然后下葬,所以今天就该是二叔公下葬的日子了。 “快走,我们现在立刻去你二叔公家。”叶景琛根本顾不得吃饭了,马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啊,我跟他又不熟,他下葬我才不去。”我不情愿的撇了撇嘴,何况这次要不是他把我骗回来,怎么会出这些事。 “他不能下葬!”叶景琛的语气有些焦急,“如果他下葬了,就来不及了!” 我一听立刻有点儿慌,赶紧站了起来,叶景琛急匆匆跑回房子里拿出一个用红线系住的稻草人,在上面贴了张黄符,摆在了家门口,然后跟着我飞快的往二叔公家去了。 然而我们赶到二叔公家的时候,二叔公家门上挂着锁,看样子送葬的队伍已经走了。 “这里的墓地在哪儿,快带我去!”叶景琛一看这情况,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慌得差点儿跑错方向,带着叶景琛急急忙忙的往镇子外的墓地跑,我本来体力就不算多好,叶景琛也是两天没有休息,身上还有伤,速度也就跟我差不多,等我们跑到墓地,问过守墓地的老头才知道,二叔公早就已经葬下去了,送葬的人这会儿都去吃饭了。 “糟了。”叶景琛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头深锁,一句话都不说。 我看着他的表情,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是慌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林悦。”叶景琛忽然抬头,“你的性命现在随时都有危险,你信得过的我吗?” ☆、034 小心眼儿 我与叶景琛相交并不深,但是就几次接触下来可以看出,他这人正直且黑白分明,或许因为我和夜寒的关系,对我有些不满,不过并不是会来害我的人。 如果他不是这样郑重其事的问我,我肯定马上点头说相信他,他这个态度实在是有点儿吓着我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信还是不信。 “其实这种写条约按手印的事情多了去了吧,至不至于这么严重?”我还有那么些侥幸的心理。 “那不一样。”叶景琛摇了摇头,“从你手腕上的淤痕来看,你二叔公死前身缠非常浓重的阴气,你按上血印的时候,他已经相当于半个死人了,所以你那条约,是和鬼签的,你明白了吗?”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愣了不到一秒,我立刻就急了:“可是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啊,我堂姑他们怕我抢二叔公的财产,都把那张条约撕了。” “所以他们会先死,最后轮到你。”叶景琛定定看着我的眼睛。 我简直要疯了,完全没了主意,我说这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确定?”身后忽然传来夜寒漫不经心的声音,我立刻转身,夜寒就站在距离我们不到三米的地方,眯着眼睛看着我俩。 “你,你怎么来了。”我特别意外,夜寒不是说把我奶奶送去照顾之后,和我在家里汇合么。 “我怎么不能来。”夜寒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为什么我说的话,你总是当耳旁风,别人说的话,你就肯听呢?” 我顿时一阵心虚,除去夜寒一开始威胁不让我逃走之外,后来夜寒还几次三番的跟我说,他有事要做,让我不要出门之类的,虽然我不是故意不听,确实也并没有非常当回事。 这次他让我立刻收拾东西回虞城,我不仅没回去,还又惹了一摊麻烦事,我如果是他,早就气炸了。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夜寒轻笑了一声,“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知道了就别再犯,跟我走。” “你要带她去哪儿?”叶景琛马上拦住了夜寒,“她签了鬼契,你应该知道后果。” “签了就签了呗。”夜寒两手一摊,“大不了那只鬼找上门来,杀了就是。” “她违反条约在先,你杀了那鬼,是在给她造业,会有果报的。”叶景琛又皱起眉头。 “造业?”夜寒瞥了我一眼,“她造的业可不少,不怕再多这一点儿。” 我心里感觉怪怪的,难道我曾经做过什么坏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说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所以夜寒才这么说? “你应该知道拦不住我,就别白费力气了。”夜寒说着,已经抓起我的手,我感觉脚下生风,转眼已经回到家里。 “收拾东西回虞城,别让我说第三遍。”夜寒冷着脸,说完立刻消失不见了,倒是那个小人儿出现在了桌上。 虽然觉得不太好,不过我还是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能再惹夜寒了,别看他现在是在保护我的,或许一旦我傻了吧唧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秒秒钟就会弄死我。 东西全部打包装好,我小心翼翼的把小人儿放在了包里,提起行李正准备走,叶景琛回来了。 “这是我家钥匙,你拿着,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我不太敢看他的脸,把钥匙塞进了他手里,马上就准备走。 “林悦。”叶景琛拉住了我,然而我回头去看他,他又没说别的,只道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飞快的离开了家,特意抄小路去了镇上的长途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 之后一路上夜寒也没有跟我说过话,由于火车票买的急,我是站回虞城的,到家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都要散了。 扔下行李,我先把小人儿拿出来放在书架上,倒在床上就睡想睡,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夜寒偏偏冒出来问我,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困的要命,事情说完,倒头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冰凉的手指顺着我的鼻尖落在嘴唇上,轻轻摩挲着,有些痒痒的。 我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却舔到了那根手指,于是我一下就醒了,猛地睁开眼睛,却根本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我马上往书架的方向望去,屋子里没开灯,只能大概看到小人儿坐在原来的位置,好像根本没动过。 错觉?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可能是做梦了吧。于是我翻了个身继续睡,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被饿醒了。 或许是从来没这么久不吃东西,我感觉自己饿的前心贴后背,一头牛都能吃下去,但是现在这个点,早餐还没开始卖,我只能自己起来做吃的。 “我也要吃。”我刚端着碗坐下,夜寒忽然冒出来了,直直盯着我手里的牛肉粥。 “锅里还有,我给你盛。”我赶紧站起来。 “我就要吃你这碗。”夜寒直接把我的碗抢了过去。 我觉得奇怪,夜寒来我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说过要吃东西的,今天是哪根筋抽住了? 无奈我只能重新盛了一碗,还好我觉得太饿,煮的也多,结果我一碗没吃完,夜寒又把我的碗抢走了,搞的我最后根本没吃饱。而且他难道不觉得膈应吗,他为什么要抢我吃了一半的粥啊? “那个,你喜欢吃牛肉粥?”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夜寒的脸色,这是他来我家之后,我第一次煮牛肉粥。 “这肉在你家冰箱放多久了,一点儿都不好吃。”夜寒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我托马的要抓狂了好吗,嫌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 “果然长得好看,待遇都不一样。”夜寒一边叹气,一边用嘲讽的语气说着,“你和叶景琛吃饭的时候,怎么就不是煮粥呢。” 我这下明白了,夜寒把我拽回奶奶家的时候,看到了我做的饭,两幅碗筷摆在桌子上,我奶奶不在,蔡晓滨还昏迷着,不用说肯定是我和叶景琛准备吃的了。 所以说他觉得我给叶景琛做饭,却不给他做,他不爽了? 真是小心眼儿。 “我以为你不吃饭的。”我嘟囔了一句,“如果你说要吃,我能不给你做嘛。” “你以为?”夜寒哼了一声,“以后不要那么多你以为,你这么蠢,就多学学多问问。” 毒舌小心眼儿!傲娇自大狂! 我在心里狠狠腹诽,脸上还堆着假笑,起身收拾洗碗去了。刚把围裙系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力的拍门,我很不高兴,谁啊这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懂吗? 我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刚准备把门打开,还好脑子多转了一圈,先凑到猫眼上看了看。 “悦悦,你快开门啊,悦悦!”堂姑的表情又焦急又害怕,拍门的力气更大了。 我不是很想开门,但是她再这么敲下去,楼上楼下的住户可就不答应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不过我也没想让她进屋,就站在门口问她什么事。 “悦悦,堂姑错了,我爸的遗产都给你,你快跟我回去吧。”堂姑看见我直接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的我都惊了。 这是那个从来只占便宜不吃亏,蚊子腿上都恨不得刮下二两肉的堂姑吗,为了让我回去,居然肯把二叔公的遗产给我,她傻了? “悦悦,快,跟我走,咱们现在就去买火车票。”堂姑马上伸手来抓我的胳膊。 “你说走就走,当初不是你把她轰出来的吗?”夜寒的手臂忽然从我身后伸出,拦腰将我抱住扯退了一截,“有胆量做事,就得承担后果,现在才后悔,晚了。” ☆、035 你打算让我白出力? 我被夜寒的行径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来就没有在我认识的人面前露过脸,我估计是因为他脸上那些东西,他不想被别人看到。除了叶景琛之外,堂姑是第一个看到夜寒的亲戚。 不对啊,当初我第一次看到夜寒的脸,明明很恐怖,吓的我脑袋一片空白呢,堂姑怎么没反应? “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嫁给陈家大儿子,原来你有对象了啊。”堂姑脸上还有泪痕,恭维的笑容已经堆了起来,“悦悦不愧是念过大学的,眼光就是好。” 眼光好?我马上回头去看夜寒,他脸上那些黑色烙印居然消失不见了!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丝毫瑕疵,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脸型,都与夜战天如此相似,只是他唇边的笑容更显邪肆,琥珀色的双瞳犹如天上寒星,明亮也冰凉。 “你,你……”我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这问题。 “我什么,难道我不能管你的事?”夜寒的语气并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反而带着些宠溺的味道,然而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却紧了紧。 “没有没有,能管能管。”我赶紧点头。 在一边的堂姑急了:“侄女婿,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让悦悦和我们回去吧。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我爸留下的房子和存款也值好几十万呢,只要悦悦回去了,就都是她的。” “那些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夜寒漫不经心的挑起我的一束头发,绕在手指上玩着,“不过这已经是当初的价码了,悦悦已经回来了,再去就是另一回事,代价要翻一倍。” 这下不仅是堂姑,我都目瞪口呆,夜寒这不是趁火打劫么,我要干了这种事,我林悦成什么人了,何况我根本不稀罕他们的钱。 “不愿意?”夜寒弹开那缕头发,伸手按在了门边,“你们全家上下一共九口人,现在应该只剩七个,你还有七天时间,快回去想办法吧。” 堂姑都没回过神,夜寒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我来不及问他任何问题,他就不见了。 我赶紧跑进卧室,小人儿还在,只是从坐着变成了躺着,好像没力气坐不住了似的。 “夜寒,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啊。”我压低了声音问他,堂姑还在门外呢,万一被听到就不好了。 “我在为你拿回该拿的东西。”夜寒身后的书架上,出现了一行字。 “可是我不想要他们的钱。”我郁闷的嘟囔了一句。 “花钱买命,这是他们活该,再说我出场费很贵的,你打算让我白出力?”字变了。 我怎么敢让夜寒大人白出力,他帮我忙是给我面子,我堂姑他们的死活关他什么事,虽然不知道夜寒要钱干什么,不过他要我也拦不住。况且夜寒的话也没错,如果当初堂姑他们不是怕我抢了二叔公的遗产,现在又何必求上门来让夜寒宰一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堂姑再次敲响了门,说她已经跟那边商量好了,只要我跟回去把事情解决了,再添一倍的钱,他们愿意出。 我一边在心里感慨着堂姑他们比我想象的有钱多了,一边答应了堂姑的要求,不过我没让堂姑进门,她要看见夜寒不在屋里,恐怕会吓出病来。 昨天回来的时候行李都没顾上打开,现在可以直接提走了,我再次将小人儿装进了包里。堂姑见我一个人出来,问我侄女婿怎么不一起去,我懒得跟她多解释,只说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堂姑见我面色不善,也没敢多问。 一路上堂姑都特别小心,好像随时会跑出个杀手把她脖子抹了一样,走的战战兢兢,她也没跟我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着这些事情路上说也不方便,不如到了那边再仔细问。 离开两天我又回来了,叶景琛仿佛没有丝毫的意外,客气的将钥匙还给我,说蔡晓滨已经醒了,不过长久没有进食,身体很虚弱,还没法立刻离开。 “我又没赶你们走,等蔡晓滨养好身体再说也不迟,况且这次回来,我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我对叶景琛笑了笑。 叶景琛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了我:“他让你回来的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叶景琛没再说什么,堂姑还在门口等我,我放下行李,就和堂姑一起去了她家。 我发现整个镇子里的气氛好像都有些不对劲,只要有人看见我们,就会马上挪开目光,那些在路上玩耍的小孩子,都被家长匆匆拉走不敢靠近我们,好像我和堂姑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沾上就会没命似的。 我没想到堂姑父也在家,进门的时候他表情愁苦,看见我,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悦悦,你坐。”堂姑马上忙活着给我倒茶。 我说不用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说说,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其实爹走之后,给我们几个都托了梦,但是我们那时候猪油蒙了心,都没说出口。”堂姑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那天堂姑把我赶出二叔公家里,他们几个兄妹就坐在那讨论怎么分遗产,分赃完毕才开始摆灵堂。当天晚上是堂姑守灵,堂姑父也陪着她,她晚上在灵堂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然后梦到二叔公说,让她把我叫回来,按照之前约好的方法下葬。 堂姑以为是白天她撕了那契约,心里有些虚,才会做那样的梦,就没当回事,然而连续两晚,她都做了那个梦,虽然有点怕,但是想到能一下分那么多财产,硬是把心里的恐慌压了下去。 第三天出殡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堂姑自然更是没不把那个梦当回事,结果当天夜里,小堂叔,也就是齐小慧的丈夫就死了。 小堂叔是死于意外,他喝了太多酒,摔进了自家菜窖里,可是堂姑和二堂叔都梦到了二叔公,他说他们不孝,要惩罚他们,所以他们俩都有些害怕了。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都做过那个梦,二堂叔胆子比堂姑小,立刻就想把我叫回来,但是堂姑还是不愿意,两人决定一起给小堂叔守灵。 当晚过的很平静,两人刚松了口气,二堂叔的儿子就跑来说,堂婶今早起来准备去做饭的时候,被屋顶上掉下来的一块瓦片砸到了头,两人赶到二堂叔家里,堂婶已经咽气了。 这下两人再也坐不住了,一商量,堂姑就说她来把我找回去。 “那二堂叔现在怎么样?”我立刻问堂姑,说完又觉得白问,她和我一起回来,根本没来得及去二堂叔家看呢。 “兵兵走了。”堂姑父不知何时站在了里屋门口,双目通红的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兵兵是堂姑的儿子,堂姑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他死了,堂姑不得跟挖了心一样难受啊,难为她刚才表现的还挺镇定。而且二叔公这次也太狠了,自己的外孙居然也不放过,之前我还以为堂姑他们碰上了诡异的事情被吓着了,没想到这已经去了三条人命。 “什么!”堂姑忽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直盯着堂姑父的脸,“兵兵,兵兵在哪儿?” 堂姑父的眼泪缓缓流了下来,紧紧抿着嘴巴,身体微微颤抖着。 堂姑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昏了过去,堂姑父赶紧跑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心口,总算把堂姑弄醒了。 堂姑一睁眼就开始嚎啕大哭,我一看这情形,就给堂姑父说了声节哀,先回奶奶家去了。 进门叶景琛正扶着蔡晓滨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见我回来,蔡晓滨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笑,叶景琛则是表情复杂,勉强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我对他们点点头,去屋里找夜寒,将堂姑给我说的事,给小人儿转述了一遍。 “现在怎么办?”我问他。 “不是说过么,杀了就行。”夜寒并未出现,只有声音传入我耳中,“今晚你这样,先把你二叔公引来……” ☆、036 夜寒怎么了? 因为小堂叔,堂姑和堂哥兵兵,死的时间都不一样,所以天还没黑,我就开始按照夜寒的吩咐做准备。 院门大大敞开,将白色的蜡烛按照一定位置摆好,然后在屋子门口撒了些香灰。茶几挪到一边,屋子正中摆一个水碗,然后在水里滴一滴我的血。 撒香灰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想起夜寒的脸,他在堂姑面前的时候,那些黑色烙印明明没有了,可是刚才他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副满脸烙印交错纵横的恐怖模样。 明明有那么好看的样貌,他为什么要用那些黑色烙印掩盖起来呢?难道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我摇了摇头,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那些黑色烙印恐怕不是夜寒故意弄上去的,掩饰面貌的方法有很多,何必非得用这样极端的。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还是先不管了,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夜寒说了,在我二叔公的鬼魂出现之前,我得守在水碗旁边,在这一段时间里,不管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装看不见听不见,直到他杀了我二叔公的鬼魂为止。 “就不能让我二叔公去投胎转世吗,一定得杀了他?”我去找夜寒,小心翼翼的问他。 二叔公对我虽然并不算好,可毕竟是亲戚,再说叶景琛不是也说了,我签了鬼契,却没有按照约定的事情来做,直接杀了二叔公的鬼魂,是在造业。 夜寒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这办法最简单快捷,要送他走,可以啊,你去把你堂姑他们都叫来,全家上下一起给你二叔公开场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然后给他重塑金身,供在本地的庙里吃香火,再等三年,他就能走了。” 我一听这话就蔫了,做法事倒不难,可是镇子里哪儿有什么庙,就算塑了金身也没地方供,哪怕堂姑他们修个庙,谁会去给二叔公上香上供? “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叶景琛忽然敲了下这边卧室的门,“用傀儡代替,你二叔公觉得自己报了仇,就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之后呢?”夜寒嗤笑了一声,“骗的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他成了孤魂野鬼,谁知道有没有地府的勾魂鬼差来管,留下祸害别人?” “我可以把他封进妖鬼坛。”叶景琛皱了下眉头。 “自欺欺人。”夜寒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钝刀剁肉,不如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至少还有悔过的机会。”叶景琛的眉头皱的更紧。 “所以我就最讨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夜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把人囚禁起来折磨,还美其名曰让人赎罪向善,要真能向善,地藏王早就成佛了。” 叶景琛还想说什么,最终被夜寒赶了出去,我觉得叶景琛也是好心,就想劝劝夜寒,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夜寒不是人,叶景琛偏偏是个驱魔人,他们原本就是冤家死对头,相互都看对方不顺眼,我还是别给自己添堵了,万一话说不好,惹得夜寒冒起火来,去找叶景琛的麻烦,岂不是适得其反? 天黑之后,夜寒消失了,我去门口点亮了所有蜡烛,然后赶紧跑回房里。从敞开的屋门看出去,一大片白色的烛火摇曳,感觉挺渗人的,好在今晚没有风,也不怕蜡烛会灭了。 我看了一眼大卧室的门,门是开着的,虽然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夜寒就在里面。 定了定神,我又看向小卧室的门。大约是怕阴气影响到蔡晓滨,叶景琛将小卧室的门关的严严的,不仅如此,还在门口用朱砂画了些符印,看样子今晚是不打算出来了。 可能是太紧张,我忍不住把外套又裹紧了些,屋子里并没有开灯,这也是夜寒交待的,独自坐在黑暗中,我仅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嘭嘭作响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感觉腿都有些发麻了,于是站了起来,准备稍微活动一下。 就在此时,院子里的蜡烛,忽然熄灭了一支。 这仿佛成了一个讯号,蜡烛开始一根接一根的熄灭,我死死盯着院门口的蜡烛,双拳也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院子里的烛火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全都灭了,我感觉屋子里好像吹进一股阴风,寒气逼人,却让我身后浸出了一层冷汗。 “二叔公?”我轻轻问了一声,嗓音都在颤抖。 并没有谁回答我,整个房间,寂静若死。 “咕嘟”,似乎是一个水泡从水底泛上来,冒出水面立刻消失发出的声响。我下意识的往脚下的水碗看去,借着不甚明亮的星月之光,我发现那只水碗里的水,好像在冒着烟,而且那烟雾,居然是血红的。 “咕嘟咕嘟”,声音接二连三,整碗水似乎都沸腾了,越来越多的红色烟雾冒了出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型,四肢,手脚,全都愈发清晰,最后是脸,嘴巴,鼻子,眼睛忽地睁开,是二叔公! 烟雾越来越浓稠,面前仿佛站着沐浴在血浆之中的二叔公,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了眼珠,然而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 我吓得满头大汗,想马上逃跑,可是我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抬不起来。 “签了契约,却不按照约定的办事,你该死!”二叔公的声音低沉仿佛野兽的嚎叫,他猛地伸出了滴着血浆的手,朝我的脖子狠狠抓来。 我走不了,只能抱着脑袋迅速蹲在了地上,二叔公一下抓空了,忽地身子往前一倾,从那个水碗里走了出来。 二叔公的脚刚刚离开水碗,夜寒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直直插进二叔公的胸口。 手腕一沉一转,已经在二叔公胸前开了一个大大的十字裂口,二叔公尖叫一声,血浆不住的涌向受伤的地方,想要把伤口堵住,然而夜寒根本不给他机会,剑尖斜向上一划,直接剖开了二叔公的身体。 一律黑雾从血浆之中冒出来,立刻就想往屋外逃窜,这时小卧室门上那些朱砂符印忽然亮了,符印上的光芒结成了一张网,猛地裹住了黑雾,叶景琛立刻从小卧室里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坛子,凌空一抓,就将那黑雾扔进了坛子里。 “你捣什么乱!”夜寒手臂一抬,利剑直指叶景琛。 叶景琛却不言不语,飞快的沿着坛子的封口,用手指画上了一圈符文。 “杀了他,不如让我封住他,或许还能知道,到底是谁教他阴气练体的方法。”叶景琛把符文画完了,才抬头看向夜寒,“之前那只雾鬼,不是也没说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吗?” “这与你何干!”夜寒几乎是双目喷火,“我警告你,不要再插手林悦的事情!” “这不是林悦的事情,他是鬼,我是驱魔人,我抓他天经地义。”叶景琛平静的看着夜寒,“或者说,你怕我先一步查出主使之人?” “你不用激我,我既然答应了她,就会彻底解决所有问题,不需要你操心。”夜寒眯了眯眼睛,“我已经对你再三留手,别逼我杀了你,你是驱魔人,你的魂魄对我来说可是很有用处的。” “如果可以,你恐怕早就杀了我吧。”叶景琛笑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你自从回到这里之后,就比从前虚弱了很多,林悦看不出来,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我的心猛地一缩,什么意思,夜寒怎么了? ☆、037 堂姑的阴毒 我立刻扭头去看夜寒,他原本就如同寒星一般的双目之中,顿时冷光四溢。 “想杀你,我用三成力就可以!”夜寒话音未落,利剑已经直刺而出,向着叶景琛的咽喉点去。 我想也没想立刻扑向叶景琛,感觉夜寒的剑尖点在我脑后,我吓得闭住了双眼,浑身紧紧缩在一起,然而夜寒的剑顿住了,没有再向前一分。 屋子里安静的掉跟针在地上都能听到,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叶景琛看着我的目光饱含讶异,而夜寒停在我的脑后的剑尖,却没有收回。 “你想死吗?”夜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堆着笑转过身:“夜寒,叶景琛是好人,大家都是朋友,何必打打杀杀的。” “他是好人。”夜寒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可惜我不是!” 夜寒忽地斜冲出一段距离,剑尖一转,便朝着叶景琛刺去,叶景琛扬手洒出一些白色粉末,疾速退入了小卧室。小卧室的门缝之中金光大盛,夜寒的剑“哆”的一声钉在门上,却无法再继续深入。 “你只会躲在符阵里吗?”夜寒怒吼一声,将剑抽出,又要往小卧室的门上劈,我赶紧冲过去抱住了夜寒的胳膊。 “夜寒,别打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叶景琛过不去了行不行?”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夜寒。 “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夜寒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林悦,你在找死!” 我忽然就害怕了,夜寒看着我的眼神仿佛一头愤怒的野兽,我又想起当初他知道我看见了夜战天的脸之后发花痴,差点儿掐死我的事情。 泪花已经泛了出来,我看着夜寒那张交错着黑色烙印的面孔,恐惧和绝望逐渐浮上心头。 我太天真了,早知道他不是善类,我居然这样挑衅和忤逆他,我真的是在找死。 缺氧让我的脑袋开始发晕,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忽然“当啷”一声,夜寒扔掉了手里的剑,抱住了我软倒下去的身体。 “悦悦,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夜寒的语气好像很慌张,立刻将我抱进了卧室平放在床上,又解开了我领口的两颗扣子。 我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睛紧紧闭着,根本不敢睁开看夜寒。 “悦悦,你说话啊。”夜寒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吓着我似的,“悦悦,悦悦?” “我没事。”我哑着嗓子回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夜寒不说话了,伸出手想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夜寒的手生生顿在空中,握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夜寒说完,消失在了床边。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忍不住想起叶景琛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夜寒不仅喜怒无常,专制蛮横,他还不是一个普通人,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我该和他保持距离对不对? 我在迷茫和恐慌之中睡去,梦里全是夜寒冰冷的目光和恐怖的面容,天亮不久我就醒了,脑袋还是有些发晕。 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桌子的方向,小人儿不在上面,在屋子里环视一周,也没看到小人儿或者夜寒的影子。 我去了厅里,那只水碗已经空了,地上有杂乱的香灰脚印,小卧室的门敞着,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不过叶景琛和蔡晓滨也不在。 我看到了小卧室床头柜上的纸条,立刻走过去拿了起来,纸上的字遒劲有力。 “林悦,为了避免给你惹来更多麻烦,我和晓滨先回虞城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叶景琛字。” 我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不是因为叶景琛和蔡晓滨走了,而是因为夜寒,他不许我逃走,也不主动离开,可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平安无事的继续相处吗? “悦悦?”院子里传来堂姑的声音,“悦悦,你在不在?” “我在!”我放下字条,马上走了出去。 堂姑看到我,眼神十分复杂,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昨晚我们两家都没事,看到你也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那个,我爹他?”堂姑试探着开口,眼睛不时往脚下那些白烛上瞟。 “事情解决了,以后二叔公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我淡淡开口。 “真的!”堂姑的眼睛立刻亮了,“哎呀悦悦,你真有本事。” 说着堂姑亲切的拉过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夸我,悄悄问我侄女婿来了没有,这事是不是住在我家的那个男人解决的,眼神里那意思,好像是我脚踏两只船,而且还有本事三方和平共处。 我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和堂姑解释,其实我和夜寒还有叶景琛,都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关系。不过他们喜欢误会,就误会去吧,反正我也不在镇子里住,他们喜欢怎么议论,对我根本没有影响。 “中午到堂姑家吃饭去,你可是帮我们大忙了。”堂姑脸上喜气洋洋的,“把侄女婿也叫上,你之前回来,都没来得及一家子吃个饭,一定要去啊!” 堂姑说完,转身回家了。 我有些懒洋洋的,加上昨晚没睡好,脑袋也不是很清醒,不过家里实在太乱,我把蜡烛都收起来,拧了拖把把地擦干净,又将茶几拖回之前的位置放好。如果不去留意小卧室门上那个夜寒刺出的洞,屋子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直到中午,夜寒都没有出现,堂姑父来叫我去吃饭,只是脸上的表情,远没有堂姑那么高兴,他儿子死了,就算没有了二叔公的威胁,他年纪不小了,活着也少了许多盼头。 堂姑父问我夜寒去哪儿了,我说我不知道,不用管他,于是我一个人跟堂姑父去了他家里,堂姑做了一桌子的菜,见我到了,马上热情的招呼我坐下。 我并不是很有胃口,堂姑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我勉为其难的吃了几口,堂姑见我吃的少,就盛了碗汤给我,说喝点儿热汤,胃里舒服。 我小口小口的抿着汤,我知道堂姑这么热情,不仅是因为我解决了二叔公的事,还想跟我商量遗产的事情。我想告诉他们我不要那些钱,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忽然感觉头更晕了,拿着筷子的手也软绵绵的垂了下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了桌上,稀里哗啦的碰掉了一堆碗碟。 “哼,妖女,害死我儿子还想活着离开,你做梦去吧!”堂姑一把摔了筷子,猛地站了起来,凳子都被她带倒了,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咱,真要那么干?”堂姑父犹豫的问了堂姑一句,“兵兵都走了,就算她死了,兵兵也活不过来啊。” “就是因为兵兵走了,她才要偿命!”堂姑的语气十分阴毒,“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个当爹的居然还想着放过这妖女!” “可是她来咱家里,那么多眼睛都看见了,到时候找不到她人,咱们可怎么解释。”堂姑父还有顾虑。 “把他放进兵兵棺材里,明天兵兵就下葬了,谁能想到她也会在里面?”堂姑冷哼一声,“她不是妖女吗,看她有没有本事从棺材里逃出来!” 堂姑父不说话了,我趴在桌子上,晕晕乎乎的听着堂姑的话,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摔在了地上。 “快点儿来搭把手。”堂姑抓住了我的脚腕,“待会儿记得把棺材盖子钉死了!” ☆、038 极度混乱 我没想到堂姑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在汤里下了药,想要把我和她儿子的尸体一起活埋了。可是我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被堂姑他们抬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口棺材。 “快盖上!”堂姑和堂姑父一起推着棺材盖,“嘭”的一声,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可以感觉到,我和兵兵哥哥的尸体紧紧挨着,我心里害怕的要命,马上伸手去推头上的棺材盖子,想要从里面爬出去。 可是我的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头又晕又沉,还感觉特别恶心,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棺材盖子根本纹丝不动。 “咚、咚、咚”,堂姑父已经开始钉棺钉,我知道这钉子如果钉死了,就算是药劲儿过去了,我也出不了这棺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在棺材里踢打,叫喊,或许是求生的意识让我的力气大了一些,兵兵哥哥的尸体被我撞的往旁边侧了一些,忽然我感觉脸上一凉,好像什么东西贴在了我脸上。 我脸上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触感,为什么和人的皮肤这么像?我慢慢抬起手往脸上摸去,先是摸到了些头发,然后是耳朵,我的眼睛越瞪越大,“啊”的尖叫了一声。 贴在我脸上的是堂哥兵兵的脑袋!他的头居然和身子是分离的,现在他的右脸颊,就贴在我的脸上! “救命啊,放我出去!”我几乎是魂飞魄散,不顾一切的踢打起来,我的手被棺材里的木刺划破,脚趾上的指甲也劈了,可是钉棺钉的声音只是停顿了一下,又以更加快速的频率响起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夜寒,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所以你以后都不会管我的死活了? 我的力气越来越小,喘气也越来越难,我放弃了挣扎,浑身发抖的缩在一起,用双臂抱住脑袋,小声的抽泣着。 我实在太害怕了,待在黑漆漆的棺材里,还和一个身首分离的死尸贴在一起,我简直快要崩溃了。不知道是棺材里的氧气快要耗尽,还是药物的作用,我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悦悦,悦悦?”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脸,语气却是无比焦急,“悦悦,你醒醒!” 我费力的将沉重的眼皮撑开一条缝,入眼是一片白光,好像有什么在晃,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一双冰凉的嘴唇在下一秒贴在了我的嘴巴上,我感觉有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顺着嘴巴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脑子开始慢慢清楚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夜寒那张烙印交错的面孔。 “唔……”我立刻晃了下脑袋,夜寒马上抬起了头。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夜寒的眼神中带着关切和懊恼,“我早上不该出去。” “好多了。”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忽然想起之前棺材里的一切,马上神经质的扭头往身边看去。 我已经回家了,就躺在卧室床上,没有棺材,没有尸体,更没有死人的头颅贴着我。 “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了。”夜寒握住了我的手,轻声对我说。 他的手很凉,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我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我委屈的低头抹着眼泪,在棺材里的时候,我简直快绝望了,自己居然没有闷死在里面,多亏有夜寒救我。 “怎么可能呢。”夜寒的拇指在我手背上摩挲了几下,“你的伤我都处理过了,不疼了吧?” 夜寒托着我坐了起来,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脚,鞋袜被夜寒脱掉了,皮肉和指甲都完好无损,就像没有受过伤似的,痛感也消失了。 “谢谢。”我咬了下嘴唇,收住了眼泪,抬头去看夜寒,“堂姑他们呢?你怎么找到我的?” “想找到你,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那两个混蛋……”夜寒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他们想把你活埋了,我就让他们也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你把他们活埋了?”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咎由自取。”夜寒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夜寒居然杀人了?他真的是会杀人的! “你,你……”我下意识的想往后缩,我以为夜寒只是嘴上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夜寒居然会杀人。 “怎么,害怕了?”夜寒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戏谑,“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从前你也没这么怕过,今天怎么了?”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难道勤勤的死真的和他有关,总经理和马主管的老婆,也是他杀的?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夜寒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变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说笑的吧。” “你,你都杀了谁?”我不敢去看夜寒的脸了,低下头,感觉心里特别慌。 我总算想起当初梦到夜寒在我家洗澡,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再把他送我的东西给别人,就要连我一起惩罚,所以那天晚上他杀了勤勤,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第一个是你家隔壁的那个女人,她太没有自知之明,居然敢穿我给你的衣服。”夜寒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杀人对他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说张大妈和马主管的老婆居然敢打我,还污蔑我,所以她们都该死,总经理明知事情与我无关,却不劝阻马主管的老婆,反而在我身上贴招阴符想害我,更是罪有应得。 我好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连心都凉透了,叶景琛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夜寒不仅不是善类,而且他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应该早早听叶景琛的话,这次回去之后,我得去向叶景琛求救。可是奶奶还在夜寒手里,这怎么办,我该怎么把奶奶接回来? “你想什么呢?”夜寒松开了我的手,伸出指尖挑起了我的下巴,他的眼神有些阴鸷,我的心跳的咚咚直响。 “没,没什么。”我的眼神慌乱的四处瞟。 “那就好。”夜寒收回了手,“我警告过你的事情,你可别忘了,还有我告诉过你的话,你也要记清楚。” 我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在心里嘲笑自己,林悦你简直太自不量力了,你这做法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迟早被虎吞了! “财产接收完了,就回虞城去吧,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夜寒说完,消失在了床边,小人儿重新出现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小人儿一眼,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我需要洗个澡,和棺材里的死尸贴在一起过不说,我的脑子也实在太乱了,我得冷静一下。 热水顺着头皮不断的流在我身上,我低着头闭着眼睛,感觉大脑因为极度混乱而空白一片,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夜寒杀人似乎全都是因为我,我难道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吗?可是他并不是执法者,况且那些人也罪不至死,他居然就下手了,而且态度如此轻松随意,让我心里感觉十分难受。 或许是我们的认知差太多了吧,我是个普通人,而他到底是个什么,我至今都还不清楚。我也许早就不该和他接触过多,对他保持着敬畏,让他不要忽然翻脸连我一起杀了,这样就足够是不是? ☆、039 红衣娘娘庙 我在一周之后回了虞城,到家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像是一场梦。 堂姑和堂姑父莫名失踪,二堂叔主持了堂哥兵兵的葬礼,抬棺材的人在路上将棺材摔了,堂姑和堂姑父的尸体随着身首分离的兵兵一起滚了出来。 短短几天时间,二叔公家上上下下,只剩了小堂叔的女儿,二堂叔,以及二堂叔的一双儿女,其余六口人全部离奇死亡,再加上我奶奶也不见了,恐惧像是瘟疫一般在镇子里传播。 二堂叔用最快的速度,将二叔公和堂姑的房子过户给了我,包括二叔公的所有存款,他一分钱都没敢动。 我离开镇子的时候,二堂叔已经在张罗着卖房子了,他似乎是准备带着自己的儿女离乡背井,到别的地方去重新生活。 偌大的一个家,就这么死的死,散的散,可我却有种莫名的预感,那个我出生的小镇,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去的。 在家休息了一天,我准备去单位一趟,回奶奶家之前,我给设计总监打过电话,委婉的说了我要辞职的事情,这段时间单位一直都没联系过我,可能是因为总经理的死亡,乱成一锅粥了。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去把剩余的工资结了,然后将保险什么的手续转出来。 到公司之后我才发现,公司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一个人,我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就算是总经理死了,他还有妻子和儿子,难道他家里人没有接管公司? 我赶紧给设计总监打了电话,然而对方的语气也是无比郁闷,说总经理死了之后,他老婆用最快的速度把公司账面上的钱全都提走了,然后带着儿子去了国外,全公司上下近百人,都没拿到一毛钱。 我知道我最后半个月的薪水恐怕是泡汤了,等到有关部门把事情处理完,谁知道要去何年何月,钱会不会给,还是另一说。 我只能垂头丧气的去找了安然,“我失业了。” “你可算回来了。”安然看见我,立刻把店里的事情给几个店员交待了一下,拉着我出去了。 “怎么样,你奶奶的病有大碍吗?”安然问我。 去奶奶家之后,就没跟安然联系过,之前我也并没有告诉过安然,有关夜寒的事情,这几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事吧。”安然忧心仲仲的,“你去了那么长时间,该不会你奶奶……” “我奶奶暂时还没事,不过情况不是很好。”我叹了口气,“我就是有些迷茫,都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安然安慰了我几句,忽然“哎”了一声,说上回我们不是讲好要去庙里拜拜佛,既然我现在没什么事,不如今天赶紧去。今年是我本命年,我最近又一直倒霉的事情不断,正好求个平安符回来,保佑保佑自己。 于是我和安然一起坐车前往老城区,那边就有道观还有庙宇,听说连尼姑庵都有,我们打算全都拜一遍,这个不灵说不定那个灵呢。 最先去的是道观,里面的人很多,其实大都是旅游的人来看新鲜的,我求了签,解签那里居然有人排队,我自己查了签文,写的是“夏日炎天日最长,人人愁热闷非常,天地也解知人意,熏风拂拂自然凉。” 字面上的意思看起来好像不差,但这到底是不个什么签,我也不清楚,正排着队,安然忽然用胳膊肘捣了我一下。 “悦悦,那有个帅哥在看你,都看你好几次了,你今天求的,恐怕是上上签!”安然掩着嘴巴偷笑了一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印入眼帘,他见我看他,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又见面了。”夜战天微笑的看着我,“和朋友来求签?” “求签只是顺便而已,主要是想去去晦气。”我把脸撇向一边,不是很想和夜战天说话。 夜战天救过我一次,每一回的态度都很温和,但是他好像也对我没什么善意,撇开这点不说,他跟夜寒并不对路。虽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被他的脸迷得颠三倒四,不过见了两回之后我也习惯了。 何况夜寒的样貌不比他差,虽然平时恐怖了点儿。 “怎么,是不是我弟弟……”夜战天的脑袋稍稍偏了一些,嘴角带着笑。 “和他没关系。”他话没说完,就被我抢断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夜战天又问我。 “没什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我拉着安然就往道观外面走,签也顾不上解了,我只想快点儿离开夜战天的附近。 安然被我拽出好远,才拖住了我的胳膊。 “这怎么回事,悦悦,你老实交待,你看不上蔡晓滨,该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帅哥吧?”安然调笑的看着我,“你瞒得挺严实啊。” “哪儿跟哪儿啊,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的哥哥。”我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怎么会碰上他的。” “这就是缘分呐。”安然朝我挤眼睛,“我看他对你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你不考虑考虑?” “你喜欢你上,我对他没兴趣,不过我先跟你报备一下,他可不是好人。”我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安然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法跟她解释,“好了好了,我们快点儿到庙里去,尼姑庵不是还远吗,别折腾到晚上了。” 安然见我不想提夜战天,也不再说什么,拐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往那个寺庙的方向走去。 庙在中山路的一个小巷子里,距离道观并不算远,只有两个路口,不过它既不是佛寺,也不是什么菩萨庙,而是一个民间寺庙,里面供奉的是一位红衣娘娘。 我和安然都不是本地人,并不知道这位红衣娘娘的传说,本着能拜都拜的原则,我们给红衣娘娘烧了香。 其实按理来说,红衣娘娘庙才算是地方特色,可是这里面的人却比道观里少的多的多,不知道是不是这庙太小的缘故,除了我和安然,我都没看到其他香客。 红衣娘娘庙里没有什么出家人,只有一个庙祝和几个工作人员,我们上完香正准备出去,庙祝忽然跑来把我和安然拦下了。 “这位姑娘,红衣娘娘有请。”庙祝看着我,表情很谦恭。 我和安然相视一眼,都十分惊讶,红衣娘娘的塑像不是站在庙堂里么,怎么会请我呢?难道这庙里,还真有一个女人,在担任红衣娘娘的角色? “找我什么事啊?”要放在以前,我恐怕就好奇的去了,可是最近碰上的怪事太多,我先问了一句。 “这我就不清楚了,红衣娘娘请您,这话肯定是跟您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庙祝苦笑了一下。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安然,这事情太古怪了,我不是很想去,安然也对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让我别去。 “那个,今天有点儿晚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不,改天?”我对庙祝笑了笑,“就这么决定了啊,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我拉着安然立刻往外跑,尼姑庵我看今天也别去了,赶紧回家吧。 我们俩简直跟逃跑似的,一溜烟就冲到了照壁附近,照壁那边就是大门了,出去走两步就是大马路,我们绕过照壁,跨过高高的门槛,却发现我们又回来了,好像我们刚从外面进入红衣娘娘庙,面前依然是那块刻着吉祥图案的照壁!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流了下来。 ☆、040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悦悦,这,这……”安然显然已经吓傻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咬紧了下唇,拉着安然的手果断转身,然而身后依然是那个高高的门槛,和那一面刻着吉祥图案的照壁,我们俩似乎被困在了一面镜子当中,无论朝哪个方向走,结果都是一样的。 镇定,镇定,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咱们进去。”我死死盯着面前的照壁,捏紧了安然的手,小心翼翼的从照壁边缘绕了过去。 庙祝似乎早就知道这结果,依然保持着谦恭的微笑,站在天井里,脚步都没有挪动过一分。 “姑娘,这边请。”庙祝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时候除了去会会那位红衣娘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拉着安然就走。 “姑娘。”庙祝的手臂一横,“红衣娘娘只请了您一个人,她不能进去。” “哪儿来那么多屁事,她不去,我也不去。”我凶巴巴的瞪着庙祝。 庙祝却也不生气,还是微笑的看着我,大有你不去就不去,看你能不能出去的意思,搞的我真想跳起来抽他那张脸。 我不想也不能把安然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胆子小,一个人在这,恐怕得把自己吓出病来,何况我也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个红衣娘娘找我到底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俩分开了,势力就更加单薄,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我们出不去,又不肯和庙祝妥协,庙祝不急不躁,只是静静的微笑着,于是我们僵持在了那里。 “悦悦,要不你去吧。”安然忽然碰了一下我,“早去早回,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 “不行,她说要见我就见我,她说你不能进去就不能进去,凭什么啊。”我又紧了紧握着安然的手。 深秋季节,两人手心里却都是汗,依然不敢松开。 “就凭我知道,有些事你没告诉她,也不想让她知道。”一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就站在庙堂前面的走廊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真的一定要让她跟着你吗?” 我愣了,还真有红衣娘娘啊,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跟正殿里面那个红衣娘娘塑像的服饰,简直一模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我有种想要跑去看看,那个塑像还在不在正殿里面的冲动。 我看了看安然,可以感觉出她在强做镇定,其实吓得不行了,我怕她跟我进去,听到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会直接吓瘫,可是把她留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她跟我一起来,一起去。”我转头去看红衣娘娘,语气和眼神都十分坚定。 红衣娘娘又看了我一会儿,见我不肯改主意了,淡淡说了句“跟我来吧”,就转身穿过走廊侧边小门,进了后院里。 “安然,待会儿进去了,你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如果有吃喝的东西,也一点儿都不要碰,还有,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是怕吓坏你,等我们出去了,我再慢慢和你解释。”我定定看着安然的眼睛。 “好。”安然点了点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没事,我们走吧。” 这一回庙祝不再阻拦我们,我和安然顺着红衣娘娘的路线,进入了后院,后院不大,也就二十几平米的样子,不过布置的十分精心,有假山有花圃有流水,还有个凉亭被圈在流水中间,颇有意境的样子,而红衣娘娘,就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正在煮茶。 我和安然过去了,但是没坐,跟红衣娘娘保持了一定距离,红衣娘娘抬头瞥了我们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她也不说话,好像在进行茶艺表演似的,精心的做着一系列我不明白的动作。 好不容易等她把茶水倒出来,她终于放下茶壶,正色看向我。 “小姑娘,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庙不能乱进,菩萨不能乱拜,否则神灵会不高兴的。”红衣娘娘的语气有些不善。 我心里暗松一口气,原来她是嫌我不诚心,去过道观又跑来拜她,可是她怎么知道我去过道观? 我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地面,听说鬼都是没影子的,可惜今天阳光并不算好,又是下午了,凉亭更挡了一部分光线,我自己脚下的影子都淡的快要看不清,更别说那个坐在石桌对面的红衣娘娘的影子了。 “你放心,我不是鬼。”红衣娘娘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倒是你最近,似乎和不少阴魂鬼怪打过交道。” 我心里一紧,这红衣娘娘好像还真有那么些本事,不过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最多三十出头,从来没听说过谁活着的时候,会给自己塑像放在庙里,更何况这红衣娘娘庙,恐怕存在的日子不短,她要真是红衣娘娘,张这个模样,岂不是妖精了? 安然咽了下口水,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我才想起自己这会儿不该考虑这些事情,早早出去才是正道。 “如果您是怪我去过道观又来拜您,您不高兴了,我在这给您道歉。”我拉着安然给红衣娘娘鞠了一躬,“我想您既然已经知道我最近碰上了不少邪乎的事情,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希望您能谅解。” 大约是我的态度还挺诚恳,红衣娘娘脸上露出了两分满意的神色:“既然知道了,下次就别再犯,不过我找你来,并不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如果我天天计较这个,我早就气死了。” 说完,红衣娘娘脸上,还露出了几分自嘲的表情,看来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少呢。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我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是和你身边那个人有关了。”红衣娘娘拢了袖子,拈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尝尝,我煮的茶,味道很香呢。” 安然愣了一下,她以为红衣娘娘在说她,其实我知道红衣娘娘说的应该是夜寒,我对安然摇了摇头,安然垂下了眼睛。 “我不懂这个,刚才您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让我品茶就和牛嚼牡丹没区别,就不浪费您的茶水了。”我朝红衣娘娘嘿嘿笑了笑。 红衣娘娘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安然,又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末了放下杯子,不过没给自己再添茶。 “你如果一直这么事事小心,恐怕也惹不来那么多麻烦,看样子你最近是知道厉害了。”红衣娘娘嗤笑一声,“吓得不轻吧。” 我没说话,挤了个笑脸出来,心里却是开始焦急起来。 这红衣娘娘说话也太不利索了,进来半天了,也不说重点,她这么悠闲,我和安然可是腿肚子转筋呢。 “小姑娘,我奉劝你一句,有些人你惹不起,还是不要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后果你可担当不起。”红衣娘娘终于进入了正题,沉着脸看着我,“你身边已经走了不少人了吧,为杀而杀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对你格外开恩,尤其你还不是孤家寡人,软肋并不难找。” 说着,红衣娘娘瞥了一眼安然。 这话听起来是奉劝,然而落在我耳朵里,却有种浓浓的威胁意味,在我今天踏进这红衣娘娘庙之前,我跟这位红衣娘娘绝对没有见过,我的事情与她何干,换种说法,我的死活管她何事,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想,只不过暂时还没找到方法摆脱,所以这不是来求神拜佛了嘛。”我堆起笑脸。 红衣娘娘眼角一挑:“你如果真这么想,我倒是可以帮帮你的忙,怎么样,你求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红衣娘娘在这儿等着我呢! ☆、041 他能凑什么呢? 我觉得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就连当初高考做数学卷子的时候,都没这么绞尽脑汁的想过如何应对。 红衣娘娘算是突然冒出来的,前面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铺垫,又是端架子又是恐吓威胁,其实目的就是想让我离开夜寒。 但是我不认识她,说明她恐怕是认识夜寒的,那他们俩会有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夜寒分开,她有什么好处?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问,您为什么要帮我?”我小心翼翼的看着红衣娘娘的脸色。 “不是你自己进来求我的吗,怎么,现在我要帮你,你又不愿意了?”红衣娘娘嘴角一勾,“看来你不止是不诚心,连点儿诚意都没有啊。” 红衣娘娘的话竟让我无言以对,好像还真是我求上门来的,如果我拒绝了,人家万一恼羞成怒怎么办,别的不说,刚才她有办法让我和安然出不去门,就知道人家厉害了。 我干笑了两声,说那您说说吧,要我怎么做。 “这个东西你拿回去。”红衣娘娘也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个平安符扣出来,“带在身上,可保妖邪不侵。” 我走过去把平安扣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其实就是用红线将叠好的符纸缠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环形,整个平安扣大约比一块钱硬币大一点儿。 “谢谢娘娘,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把平安扣往兜儿里一揣。 “别急。”红衣娘娘站了起来,“光是这样还不够,你找机会把这个东西洒在他身上。” 红衣娘娘又递给我一个小瓷瓶:“你放心,这里面的东西,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哪怕你吃下去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对他来说,就是蚀骨剧毒。” 剧毒?我的手抖了一下,她和夜寒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我没敢推,硬着头皮接过了瓷瓶。 把瓷瓶装进了包里,再抬头去看红衣娘娘,她已经不见了,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她的茶具,只是不见她的人影。 “悦悦,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安然跑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走,现在就走。”我和安然马上转身朝那个侧门跑去,一口气跑过天井,跨过大门,到了中山路上。 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安然,你看到那个红衣娘娘是怎么不见的么?”我拉着安然一边往公交站走,一边问她。 “没注意啊。”安然苦着脸,“我那会儿在看她给你的瓷瓶,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没影子了。” 她说她不是鬼,难道是个什么妖? 我心里正琢磨着,安然又问我,她给的平安扣和瓷瓶,我打算怎么处置,是不是要拿回去驱邪用。 “拿回去?我才不会拿回去,找个时间扔了。”我左右看了看,才凑到安然耳边低声给她说,“那个什么红衣娘娘来路不明,万一她自己就是个妖邪呢,她的东西我可不敢留。” “那你家里的事怎么办?”安然皱了下眉头,“你忘了之前蔡晓滨去你家里驱邪的时候,你看的那些东西了吗?” 无论是烧纸的女人,还是门外那只血红的眼睛,我都没有忘,但是相比那些,这个红衣娘娘的威胁,我总觉得更大。有夜寒在,我相信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了我家的门,但是如果我自己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回家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我现在很纠结和夜寒今后的相处模式,但是相比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我还是更信得过夜寒。 “悦悦,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安然撅着嘴巴,语气有些郁闷,“以前你从来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 “安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我还来不及说,其实我自己憋得也难受,但是我又怕和你讲了,你这个月都会睡不安稳做恶梦。”我苦着脸。 “有没有这么严重。”安然仿佛有些不信,“你不是说你没见鬼么。” “那是以前。”我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安然,我这次回家不仅见着鬼了,我还见着妖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妖,是尸妖!” 安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马上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我家去说吧,春这几天不在。” 不知道是想刻意逃避和夜寒待在一起还是怎样,我决定晚上干脆住在安然那儿,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我特意将红衣娘娘给的平安扣和瓷瓶,都扔在了饭馆的垃圾桶里,这地方离我们两家都远,应该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其他的麻烦吧。 晚上我和安然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其实最主要的是想告诉她,夜寒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和一个凶手同在一个屋檐下,我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我之前也想找叶景琛求助,可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十分不地道。 毕竟客观来讲,那些人的死,也和我有关,如果夜寒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稍微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我不仅不会觉得有问题,反而会觉得夜寒很仗义,只是夜寒直接杀了他们,我难以接受这样的后果。 “悦悦,那个夜寒,其实喜欢你吧。”安然听完之后,皱着眉头看我,“我怎么觉得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你呢?虽然他的手段有些过激,但是目的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我愣了一下,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事情,夜寒来的莫名其妙,从来不肯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保护过我,也威胁过我,他的态度忽冷忽热,翻脸从来毫不留情,我也根本没有想到过那方面去。 何况要说他喜欢我,总得有个开始吧,我都没见过他,他从哪儿去喜欢我啊? “可能,你们很久以前见过呢?”安然犹豫着问,“你说你老家那个尸妖,不就是你的小学同学么,你都记不得了,或许夜寒也和他一样,曾经和你接触过,只是你忘了而已。” 听安然这么说,我马上开始拼命的回忆,然而那些遥远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曾经认识过一个叫夜寒的男孩。 “悦悦,今天那个红衣娘娘好像跟你说过,‘为杀而杀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他杀人或许有别的原因呢?”安然忽然问了一声,“不仅仅是那些人惹了你和他的关系。” 安然的话像是在我脑中闪过了一道火光,我忽然就想起那张复古婚纱照背后的血字。 我收到照片的时候,是还差七个,那时候勤勤和张大妈已经死了,而马主管的老婆和总经理死了之后,血字就变成了还差五个,如果说现在照片后面的血字变成了还差三个,是不是就说明,那数字和夜寒杀人的数量是吻合的? 雾鬼曾经说过,要在凑齐之前,让我嫁出去,从前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刚才的猜测没错,那夜寒杀人就是在凑什么东西。 杀人能凑什么东西?难道他从那些死尸身上拿走了什么? 我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脑补出了一堆变态杀手将被害人杀掉之后,挖眼睛或者掏内脏的行径。可是夜寒从来没有带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啊,他能凑什么呢?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电影一样在我脑中不断闪现,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立刻就站了起来。 “安然,我得回家去。” ☆、042 这房子闹鬼 我看得出安然很害怕,我刚给她讲完一堆诡异又恐怖的事情,她男朋友李兆春又不在家,这么晚了,她估计今天要睡不着,我又有些犹豫了。 其实明天再回去也可以,反正抽屉里的照片又不会自己张腿跑了,上次我被下毒,安然二话不说来我家里照顾我,我这把她一个人丢下,实在不地道。 “今晚我不走了,我们一起睡,不急这一会儿。”我重新坐下了。 想到之后几天,安然还要一个人在家住,我决定还是不要再跟她继续说我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两人找了部肥皂剧看,一边看一边吐槽,安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晚上安然睡的还算好,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今晚没回家,夜寒会怎么想呢,他会生气发怒吗,还是会担心我的安危? 第二天上午,我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区物业公司给我打电话,说我家里着火了,让我赶紧回去。我一个激灵就醒来了,脸都没来得及洗,穿上衣服出门打车直奔我家。 家里怎么会着火呢,夜寒不是在家吗,如果是自然原因起火,夜寒应该不会不管啊,难道昨晚我没回去,家里出了什么意外? 我一个劲儿的催出租车司机,只想赶紧回家去看看屋子烧成什么样了,夜寒有没有受伤。 进了小区之后,就看到楼下围了不少人,火已经灭了,然而一眼就能看到我家那个黑洞洞的窗户,是我卧室的窗户。 我立刻冲上楼,家里大门敞着,消防人员已经走了,小区物业的倒还在,我冲到卧室门口,床上的东西已经全毁了,窗帘也化为灰烬,衣柜外面几乎都是焦黑,里面的东西恐怕也保不住了,烧的最严重的还是靠窗的桌子和书架,基本只剩半边。 物业的人说,因为在卧室起的火,里面易燃的物品太多了,加上着火是在大家都去上班之后,没有及时被发现,所以火势也没得到及时的控制。 不过还有比我更郁闷的,就是紧跟着我来的房东。他简直要崩溃了,消防人员说,已经查明了起火原因,是家里乱接电引起的,我租下这房子的时候,卧室只有两个插口,房东应我的要求又加了两个,电是他找人接的,与我没关系。 我很想马上喊夜寒的名字,可是家里站了这么多人,我只能干瞪眼,等房东和物业的人说完话,房东沉着脸来找我了。 “你不在家,为什么不关路由器。”房东的语气,明显是在指责我,“如果你注意把所有电源关掉,也不会起火。” “我觉得这责任不在我吧,当初接电是你找人接的,你怎么能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我皱起了眉头。 现在大家在家里的时候,不开电脑,也玩手机平板,多少人家里的路由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怎么别人家都没起火? “这次着火,你至少得付一半责任。”房东却根本不讲理,“这房子我不给你租了,你赶紧找别的地方搬走。” 我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他简直是胡搅蛮缠,我凭什么要付一半责任,何况他就算继续租给我,房子里现在也没法住人,于是我说你把剩余的房租退给我,我今天就找地方搬。 “卧室烧成这样了,所有的家具都毁了,我这地板都得换新的,你还好意思找我退房租?”房东愤怒的对我咆哮,“当初我租你的时候,这可是新房!拿上你的东西赶紧滚蛋,别逼我打你一个女的!” 房东比我高一个头,体格更是我两个那么宽,他随便扇一巴掌过来,我估计我都得掉两颗后槽牙。虽然气愤又委屈,我也不能跟他对着干。 “搬就搬,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一个女的,麻烦你避避嫌,等我收拾好东西就给你打电话,把家里钥匙还你。”我紧紧攥着包,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算你识相!”房东狠狠瞪了我一眼,“别耍什么小心思,我舅舅可是公安局长!” 我没理他,转身翻了个白眼,房东重重的哼了一声,摔上门出去了。 “夜寒,夜寒,你在吗?”我赶紧轻声叫起来,冲进卧室去检查书架,然而夜寒没有回答我,好像不在家。 他居然又不在,我怎么感觉他最近好像总往外跑,他去干什么了? 对了,照片! 我抓住烧焦的书桌抽屉一拉,“哐当”一声,整个抽屉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原来抽屉其实已经烧坏了,只是还勉强保持着原样,里面的东西全都烧的缩在了一起,根本找不到那张照片了。 我懊恼的捶了下脑袋,怎么会这样呢,我在这住了那么久,偏偏昨天晚上就失火了,照片没了,想要证实我的猜测,除了问夜寒,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可是夜寒会说吗? 原本心里就挺乱,家里又着火,我简直烦躁到了极点,我先给安然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找个车,简单讲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就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能收拾的东西也并不多了,除了客厅里一些零散的玩意儿,就是小卧室那台电脑,我的东西大都放在主卧里,都烧光了。 还好证件我都随身携带,我的各种证书文件之类的东西都放在书房,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是损失惨重,九个月的房租和衣柜里的衣服,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安然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还找了个朋友帮忙,我们一起把东西拿了下去。 房东居然还没走,就坐在小区楼下长椅上,仰着头看卧室窗户,黑烟将窗户四周熏得发黑,在整体浅黄色的楼上,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大嘴。 我把钥匙塞给他,拉上安然走了,我决定不跟房东闹,也不告诉夜寒房东胡搅蛮缠的事情,我怕夜寒又杀人。 我去了安然家里暂居,安然还要忙店里的事情,就给了我备用钥匙。我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就先去中介找房子了,春过几天就要回来,我得赶在这之前找到地方搬走。 但是这年头租个满意的房子实在太难,之前我租的房子,高层带电梯,还是两居室,因为位置不太好,所以价格我还能接受,然而中介这边一张口,整租的房子就没有三千以下的。 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大的经纪人看出了我的尴尬,走过来给我递了张名片,“你要想租便宜些的房子,给这个人打电话,他手上有几处房子价格都不高。” 我一听,赶紧谢谢人家,把名片接了过来,出门就给那人打电话。我说我想租个房子,给他大致讲了一下条件和价位,对方略一思索,就问我现在有空没有,可以立刻带我去看房。 我们俩约在附近的一个商场楼下见了,这个经纪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收拾的很精干,见面也不废话,一边跟我说他准备带我去的那个房子,一边往车站走。 坐车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他说的地方,这里比我之前租的房子位置还偏,我也能理解,毕竟价格摆在那。楼房是老楼,七层不带电梯,房子的位置在五楼,客厅卧室都朝阳,看起来还不错。 经纪人说出去抽根烟,让我慢慢看,我就在屋里四处看起来,这时这屋对面的一个女人忽然开了门,左右看看见经纪人没注意,跑进来问我是不是要租房子。 我点了下头。 “我劝你别租,这房子闹鬼。”那女人凑到我耳边,神经兮兮的对我说。 ☆、043 林悦,你真够狠毒! 我听了那女人的话,心里立刻就是一揪,我这是怎么了,跟鬼怪杠上了吗? “向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男人又从对面屋子跑了进来,拽住那个女的,不好意思的对我笑,“对不起,我老婆精神不太好。”说着,就把那女人拖回了自家屋子里。 原来是个神经病?我无语的撇撇嘴,继续看房子。 虽然是老楼了,不过房子倒挺干净,看得出不久前才重新粉刷过,宽带接口也有,家具齐全,只是冰箱好像坏了,时不时会发出“嗡”的一声。 我又去看了下洗手间,比之前那个房子的稍小一点儿,也没有用玻璃隔出浴室,洗手池的水龙头好像坏了,一直在滴水。厨房天然气是通的,炉灶俱全,只要把东西搬过来,就可以直接住了。 “怎么样,虽然是老房子,但是条件还不错吧。”经纪人抽完烟回来了,对我笑了笑,“如果位置好的话,肯定就不是这个价了。” 房子其实挺满意的,不过我还是提了些问题,比如洗手间的水龙头,餐厅的冰箱,还有老楼肯定线路有老化的问题,如果像之前那样家里起火了,责任怎么算,钱给不给退。 “如果检查出来是房子的问题,肯定不会随便赖你头上,水龙头我下午就换,顺便把卫生做了,那个冰箱你先将就一下,我和房东商量商量,问问他肯不肯换个新的。”经纪人说。 我觉得口头协议还是不保险,都让他把这些写进了合同里,说好了明天签合同拿钥匙。 觉得这房子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我心情十分愉悦,不过想到夜寒可能找不到我,我又开始不安稳起来。我是不是该回之前的房子看看?夜寒还不知道我走了,万一在那儿等我呢? 我还在犹豫着,都没发现自己坐上了回之前那个房子的公交车,等我走到楼下才反应过来,我现在都没钥匙了,进不去的说。 不过我还是上了楼,房东在里面,还有几个家政服务的人在打扫卫生,房东见我回来了也没很意外,问我是不是有东西落下没拿。 我赶紧说是,装模做样的在家里找了一圈,其实我也是抱着一丝期望,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人儿。结果当然是没找到,于是我跑去跟房东说,我已经搬到我闺蜜家去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我说的特别大声,房东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我,说我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又在家里左右瞅了瞅,然后才出了门。 我直奔安然家去了,关好门看了看家里没别人,马上就低声叫起来。 “夜寒,夜寒,你来了没啊?”我一边喊着,一边满屋子看。 “你怎么没趁着这个机会跑了?”夜寒出现在了我背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不是很怕我吗,还是说,如果你没把你奶奶交给我照顾,你今天就不会再回那里去了?” 我愣了一下,我确实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和夜寒保持距离,但是我还没有决定不顾一切的逃离他身边,他告诉我那些人是他杀掉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然而刚才我回之前的房子里去的时候,脑子里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事情。 是我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还有麻烦缠身,根本无法离开他的帮助吗? “我昨天和安然在一起,我其实,我其实不是故意晚上没回家的。”我低下了头,没敢看夜寒的眼睛,我不敢把我的顾虑说出来,如果他知道,我已经有逃的打算了,他会怎么对我? “哦?不是故意的吗?”夜寒轻笑了一声,“那你心虚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 夜寒这么一说,我更慌了,感觉嗓子发干,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干脆揣进了衣兜里。然而我却在口袋里摸到了奇怪的东西,这触感,好像是红衣娘娘给我的平安扣和瓷瓶! 我的手一下子就在口袋里紧紧的握住,头埋得更低,夜寒走近我,忽然伸手把我的胳膊抓住,从口袋里把我的手拽了出来。 “这是什么?”夜寒语气阴沉,“呵,开始想办法对付我了?” “我,我不是……”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东西我不是扔了吗,怎么又会跑出来的,我的手一松,平安扣和瓷瓶顿时摔在了地上。 瓷瓶“啪”的一声粉碎,里面灰褐色的粉末飞扬出来,下一秒,就像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倏的朝着夜寒扑去。 夜寒抽身急退,猛地朝着粉末拍出一掌,粉末之中居然发出了细细的哀鸣,但是由于夜寒和我离得太近,还是有一点点粉末沾到了夜寒身上,我这才发现瓶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粉末,而是些细小的虫子,它们一扑到夜寒身上,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他的身体里面钻了进去! 夜寒以掌为刀,毫不犹豫的削在自己身上,被削下来的部分瞬间就像冰雪一般消融,夜寒再次拍出一掌,掌心中黑芒如同闪电般击中剩下的虫子,才终于将剩下的虫子消灭。 “林悦,你真够狠毒!”夜寒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原地,好像刚才杀掉那些虫子,废了他很大的力气。 “夜寒,不是我,这东西我早就扔了,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我急忙大喊。 然而夜寒的声音却没有再出现,他似乎离开了安然的家。 我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瓷瓶和碎片和平安扣就在手边,我一把抓住平安扣,用力撕扯起来,平安扣上的红线不多时就被我扯断,里面的符纸也被我撕得稀烂。 我将红线和符纸丢进烟灰缸,用打火机直接烧了,火苗跳了几下,烟灰缸里只剩一团灰烬。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夜寒已经误会我了,他以为我想害他,就算我怕他,就算我想逃离,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他啊。 都是那个红衣娘娘!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我却拿人家没办法,我一个普通人,拿什么和她斗? 我忽然想到了叶景琛,如果红衣娘娘是个妖邪,那么叶景琛作为一个驱魔人,肯定会去对付她的是不是? 我立刻去找手机,拨通了叶景琛的电话。 “你想通了?”叶景琛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问我。 “叶景琛,我想请你帮个忙,和夜寒没关系,是有关这里的红衣娘娘的。”我将和安然去红衣娘娘庙的事情,给叶景琛说了一遍,不过我隐瞒了红衣娘娘给我平安扣和瓷瓶,是为了让我对付夜寒的事情,只说我扔了它们,却又无端出现了。 “你是本地人吗,你知道那个红衣娘娘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怀疑那个红衣娘娘不是好人。” “我不是,不过晓滨是。”叶景琛说完,顿了顿,“那个红衣娘娘给你的平安扣还在吗,我想看看。” 我郁闷了,我说我刚烧掉,看见那东西吓了我一跳,瓷瓶也被我打碎了。 “你有空的话,来我家里一趟吧,晓滨还没恢复,我不方便离开太久。”叶景琛对我说。 我想了想,说我现在就过去,蔡晓滨不是也在那么,可以顺便问问红衣娘娘庙的事,我可不愿意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买了些水果,我去了叶景琛家,叶景琛和蔡晓滨已经在等我了。我先问候了一下蔡晓滨,对他受我牵连导致被鬼咬的事情表示了歉意,蔡晓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偷偷瞥了一眼叶景琛,说是他自己低估了那只鬼,以后再不敢莽撞了。 “还是先跟你说说那个红衣娘娘的事吧。”蔡晓滨见叶景琛面色不善,赶紧岔开话题,“那个红衣娘娘庙,已经快两百年了呢……” ☆、044 红衣娘娘的传说 根据蔡晓滨的说法,那个红衣娘娘庙,早在清朝末年间就已经建起来了,里面供奉的那位红衣娘娘,也不是什么菩萨,而是一个从外地嫁到这里的姑娘。 那时候的虞城还是个小镇子,那位姑娘嫁过来的第七天,就穿着红衣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之后她嫁的那家人,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死,甚至他们隔壁邻居家都开始死人。 后来镇子里来了一位道士,说给这位姑娘是枉死,必须给她塑金身供奉起来,起初还有人不信,可是当挖开那个姑娘的坟墓,发现她在棺材里躺了一个月,尸身还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大家就都信了。 于是镇子里所有人出钱,一起修了这红衣娘娘庙,当庙修好之后,果然镇子里就没有再死人了,镇子里的人畏惧红衣娘娘,时不时便去祭拜。 破四旧的时候,这红衣娘娘庙还被拆过一次,可是那些人正准备砸红衣娘娘的金身,就有一根房梁塌下来,把进庙去捣乱的人都砸死了,于是也没有人敢再提拆庙的事,那个庙拆了一半就扔在了那里。 改革之后,虞城发展了起来,红衣娘娘庙占的地方,算是老城区那时候的黄金地段,然而那庙却没人敢拆,反而重修扩建了,当作地方特色保留了下来,一些本地人,还会去红衣娘娘庙祭拜求平安。 “你知道的真详细啊。”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虽然蔡晓滨是本地人,不过这红衣娘娘庙的事情,也时间挺远的了,大多数本地人恐怕不知道呢。 “我是开古玩店的啊,对这些传说之类的事情当然比较感兴趣,我家可是在虞城几百年了,还有祖宅呢,小时候我太爷爷给我讲过一些,还有我七七八八打听来的。”蔡晓滨说到这个,精神头都显得好了几分。 “其实红衣娘娘庙还有一个隐秘的传说。”蔡晓滨看了看我和叶景琛,压低了声音。 之前的故事,我就听的很入神,这下更是被吊起了胃口。 “别故作神秘了,直接说吧。”叶景琛似乎早就习惯蔡晓滨这样,好笑的瞥了他一眼。 蔡晓滨一下就泄气了,说美女在这呢,你让我表现表现行不行。 我笑了出来,原来蔡晓滨还挺有趣的,有颗赤子之心。 蔡晓滨喝了点儿水,又继续说,据传红衣娘娘庙里的庙祝,都是红衣娘娘亲自指定的,至于怎么个亲自指定法,他就不知道了。 “难道红衣娘娘显灵过?”我马上问蔡晓滨。 “谁知道啊,反正我没见过。”蔡晓滨撇撇嘴,“那庙里我也去过,虽然小了点儿,香火还挺旺盛呢。” 不是吧,我和安然去的时候,那庙里除了我们俩,根本没有其他香客,哪儿来的香火旺盛一说。 “我骗你干嘛,土生土长的虞城人,有些家里还有族规,每年要去红衣娘娘庙拜祭的。”蔡晓滨对于我质疑他的“专业”,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可我昨天才去过,难道说,是我去的时间正好庙里没什么人?但是我记得那个香炉里面,也没插几只香,或者说是近期红衣娘娘庙里,到了香客进出的淡季? 蔡晓滨对于红衣娘娘庙香火旺盛之说极度坚持,甚至当面要给朋友打电话,说去看看红衣娘娘庙里的情况。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和她亲眼去看看。”叶景琛站了起来,“晓滨,你记得一个人在家,哪儿都不要去,我尽量速去速回。” “我这个样子,能去哪儿啊。”蔡晓滨郁闷的嘟囔了一声,我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居然都出了不少虚汗,看来他的身体,距离完全恢复,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心里更有些内疚起来,这么长时间,我也没主动来看望过人家,今天还是有事相求,才找到门上,等搬完家闲下来,我一定得再来看看蔡晓滨。 我和叶景琛一起出了门,下了楼叶景琛忽然问我,你和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否则红衣娘娘庙的事情,你应该先去向他求助吧。 我不由苦笑了一下,叶景琛很聪明,但是他为什么不能装糊涂呢? “我昨晚没回家,家里失火了,今天我被房东赶了出来,夜寒以为我是故意不会去,想逃避他。”我摇了摇头,“其实我确实有些想逃避,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想通。” 叶景琛听完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劝诫我什么,默默的和我走出了小区。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是直接打车去的,不过一个小时就在中山路下了车,我看了看那条有红衣娘娘庙的小巷子,咽了下口水,忍不住看向一边的叶景琛。 “不用紧张,若她真是在庙里吃香火的红衣娘娘,这么多年,恐怕已经成地仙了,如果不是,你就更不用害怕,我是驱魔人,降妖除魔是我的责任。”叶景琛安慰了我几句。 好吧,我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和叶景琛一起往红衣娘娘庙走去,今天不知道是我们来的早还是怎样,门口出入的人居然不少,绕过照壁,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 这红衣娘娘庙里,居然真的香火旺盛,进去烧香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天井里还有个老头摆了张桌子解签,昨天我根本没看到他! “请问你们这里的庙祝呢?”我随手拉了个看起来应该是工作人员的人。 “那边解签的就是庙祝。”那男人给我指了指,“姑娘你有事吗?” “这,这庙里有几个庙祝?”我看着解签的老头,结结巴巴的问他。 “一个庙里还能有几个庙祝。”那男人笑了,“这庙小,如果再大点儿,可能有别的出家人吧。” 我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昨天我和安然来的时候,接待我们的庙祝,根本就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除了那个庙祝之外,我还看到好几个像是工作人员一样的人。 然而今天这庙里,除了庙祝和刚才被我拉住的那个人之外,我再没看到其他像是在庙里工作的人员了,而且这庙好像也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哪儿不一样我暂时还说不出来,但是我确定不一样了。 “昨天你和安然,恐怕进的并不是这座庙。”叶景琛眉头轻皱,“现在不用怀疑了,那个红衣娘娘,应该不是人。” “她说她不是鬼啊,难道又是妖?”我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我今年确实是本命年,倒是也没说别人的本命年,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啊。” “我怀疑她也不是妖。”叶景琛摇了摇头,“林悦,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除了人和鬼之外,还有其他的种类也在我们周围生活,只是大家都看不出来而已。” 我被叶景琛吓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周围所有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我说那现在怎么办,那个红衣娘娘昨天还恐吓过我,她找我麻烦就罢了,万一找安然的麻烦怎么办? “我给你几张符,你转交给安然,让她在家里和店里都贴上,随身再带一张,应该问题不大。”叶景琛说完,顿了顿,又说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庙堂里面去看看。 我们俩买了香,一起进了大殿里面,我对着红衣娘娘拜了拜,闭上眼睛心里默默说,红衣娘娘,现在有个妖邪在冒充你,你可得保佑我,让叶景琛把那个妖邪给收了! “我给你的平安扣,你为什么不带呢?”身后,忽然传来了红衣娘娘的声音。 我猛地转过头去,庙里的香客不见了,叶景琛也不见了,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我和红衣娘娘之外,一个人都没了! ☆、045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红,红衣娘娘!”我跌退两步,“您怎么出来了,其余的人呢,到哪儿去了?” “其余的人?”红衣娘娘轻轻笑了笑,“他们与我无缘,自然看不到我。” 我后背浸出了冷汗,原以为和叶景琛一起来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他居然没看到红衣娘娘,怎么办,平安扣我都烧了。 我心中焦急,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对红衣娘娘说,那个瓶子里的东西,我洒在他身上了,我看他融化了,觉得没危险了,所以特来还愿的! “是嘛。”红衣娘娘的语气似乎并不相信我,“事情还真是顺利的出奇呢。” 我干巴巴的笑着,点了几下头,看红衣娘娘的模样似乎并不是高兴,我赶紧又送了几记马屁,说她法力无边啊,又说她长得漂亮啊,反正能想到什么我就说什么,说的我自己都有点儿恶心。 “既然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红衣娘娘的眼角忽然一挑,“你说谎的水平实在不高。” 我浑身一震,这红衣娘娘果然不安好心,看来瓷瓶里那些小虫子,如果真的把夜寒吃掉了,恐怕就会来吃我,她还告诉我,那瓷瓶里的东西我就算吃下去都没事,这个恶毒的女人! “不过他受伤了,也足够了。”红衣娘娘咯咯笑了笑,忽地瞪向我,眼神十分犀利,“完成了任务的工具,就可以去死了!” 红衣娘娘的袖子瞬间变长了一大截,蛇一样卷住了我的脖子,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我只能死死瞪着红衣娘娘恶毒的面孔,拼命去扯缠在脖子上的袖子,可那衣服也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滑不留手,我根本扯不开! “到此为止了!”一道黑芒闪过,红衣娘娘的衣袖突然断成了两截,我们俩的身体同时往后一仰,我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而红衣娘娘不过退了一步,马上又站住了。 “谁敢坏我的事!”红衣娘娘怒吼一声。 “你家主子没跟你提过我吗?”夜战天跨过门槛,信步走进庙堂。 “是你!”红衣娘娘的表情马上就变得很慌张,“小……” 红衣娘娘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芒忽然穿透了她的脖子,她的嗓子里发出些“嗬嗬”的声音,捂着伤口,不可思议的瞪着夜战天。 “伤了我弟弟,你以为我还会留你一命?”夜战天的表情十分冷酷。 红衣娘娘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体缓缓软倒在了地上,她浑身都开始冒出淡红色的烟雾,没过多久,地上便只剩一袭红衣,而她却彻底消失了。 “你没事吧。”夜战天走到我身边,对我伸出手,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吓着了?” 我没敢抓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你怎么会来。”我一边看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周围的环境,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可以逃跑或者求救。 “当然是特意来救你的。”夜战天的语气没有丝毫敌意,“那天在道观里看到你,就知道你会遇上麻烦。” 我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夜战天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说时间到了,他要走了。 夜战天的身影就这么越变越淡,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立刻往他那边跑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 “小心。”叶景琛扶住了我的手臂,“你刚才……” 我抬头一看,自己依然站在之前祭拜的地方,周围的人又回来了,叶景琛就在我旁边,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我们快走,这里太邪乎了。”我马上拽着叶景琛往外走,叶景琛居然也什么都不问,跟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我心里都乱的一团糟,直到回了叶景琛那里,喝了点儿热水,才慢慢平静下来。我把之前在红衣娘娘庙的事情,给叶景琛他们说了一次,蔡晓滨显得很惊讶,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偷偷去瞄叶景琛。 “还是我太大意,她居然能将你的魂魄拉进她的幻境之中,本事不小。”叶景琛眉头轻皱,“你说救了你的那个,是他哥哥?” 我点了点头,之前我没给叶景琛提过夜战天,毕竟我和夜战天也没说过几句话,他每次出现消失,比夜寒更加神秘莫测,我猜不透夜寒的想法,更猜不透他的。 “师兄,那些人好像都围着林悦转,你说她会不会是什么神仙下界历劫的啊?”明明是感觉十分扯淡的事情,蔡晓滨的语气偏偏还挺郑重其事。 “那你不如说我身上或许藏着什么宝藏的秘密,那些人千方百计的想害我,就是想把那秘密从我身体里挖出来。”我无语的撇撇嘴。 “一切皆有可能。”蔡晓滨倒把我的玩笑话当了真,还点了点头。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过有几件事倒是可以肯定。”叶景琛明显比蔡晓滨严肃很多,“第一,有人对你意图不轨,第二,几次三番想害你的人,恐怕和他有牵扯,第三,你的死对有些人来说,能够获利,而另外一些人,却不想你死。” 我听的云里雾里,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我都知道啊。 “这是一趟浑水,林悦,如果你想保命,就必须把水搅得更浑,借助那些不想让你死的人,去消灭那些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叶景琛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可我怎么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呢?”我有些郁闷,除了夜寒和夜战天,那些与我不是同类的家伙,我一个都不认识呢。 “恐怕得从他和他哥哥身上下手。”叶景琛苦笑了一下,“林悦,十分抱歉,我虽然是个驱魔人,但是能力有限,能帮你的并不多,而且我得承认,我并不是他的对手。” 尽管叶景琛从来不提夜寒的名字,总是用“他”来代替,我也明白叶景琛说的是谁。叶景琛现在还不知道夜寒杀了那么多人,如果知道了,他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叶景琛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掉夜寒。 “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哥哥,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低下了头。 “他没有杀你,说明他还会回去找你的。”叶景琛的话让我心里觉得有些膈应,难道夜寒总有一天要杀了我吗? 从叶景琛家里告辞出来,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沿着街道慢慢溜达。 叶景琛给的建议不能说没道理,可是他对于我和夜寒目前的状况知道的并不清楚,对于夜寒还会不会回来找我,如果回来,他的态度会变成什么样,我根本心里没底。 也不知道夜寒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虫子,是不是让他受伤很重,他不会有事吧。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身后忽然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那只手又立刻放开了我,我马上转身,发现背后并没有人,我的心一下就揪住了。 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叶景琛给的黄符,紧紧抓在手里,然而这样也不能让我感觉稍微安全一些,我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大马路上,打车就跑回了安然家。 我心有余悸的关上了门,一转头,夜寒就在我身后,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 “你干什么去了。”夜寒一边问,目光落在了我手里的黄符上,声音再次沉郁起来,“林悦,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046 两个小女孩 “夜寒,你听我解释。”我急了。 “你把噬魂蛊带回来,又找来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夜寒忽然捏住了我的双肩,狠狠将我推在了门上,“林悦,看来我从来没有误会过你,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可笑我还一次又一次的上当,我真是个蠢货!” 我以为夜寒要杀了我,结果他大吼一通之后,居然直接从门里穿了出去,我马上拉开门大喊了一声“夜寒”,然而楼道里早就没了他的影子。 我愣愣的站在门口,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夜寒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他对我难道一丝丝的信任都没有吗? “悦悦,你站在这干什么?”安然正好回来,看见我愣了一下,“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安然把我拉进了屋里,抽了纸巾给我,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将今天求助叶景琛对付红衣娘娘的事情,给安然说了一下。我又把剩下几张黄符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安然,说这是叶景琛给的,让你在家里和店里都贴上,随身也带一张。 “那你刚才哭什么。”安然皱着眉头,顿了顿,“是夜寒?” 我点了下头,我说夜寒误会我了,我将红衣娘娘给的东西莫名其妙又跑出来,而且伤到夜寒的事情说给了安然。 “他见我一进门手里拿着黄符,以为我是想对付他,所以他走了。”我低着头。 “走了?什么叫走了,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安然偏着脑袋看我。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回来了。”我说着,鼻尖又有些发酸。 安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搂住了我的肩膀,轻轻拍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跟我说,我奶奶不是夜寒找人照顾的吗,如果他再也不回来了,我上哪儿去找我奶奶? 我一愣,对啊,我奶奶怎么办,万一夜寒生我的气,让人杀了我奶奶怎么办? “怎么办,我找不到他,我也不知道夜战天在哪儿,我该怎么办啊。”我一下就急了。 “我们去道观里找夜战天。”安然立刻把我拉了起来,“他出现在那里,你不觉得反常吗,说不定能找到呢?” 安然说的有道理,夜战天一共和我见过四次面,三次都是我有危险的时候,唯一一次意外遇到,就是在道观,或许他和道观里什么人认识呢! 我简直太感谢安然了,马上就和安然直奔道观,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夜战天,忽然一个小道士走过来,问我上次是不是在这里求了签。 我这会儿哪儿有心思管那个签的事,胡乱的点着头,眼神还在四处搜寻夜战天的影子。 “师傅让我转告您,您求的那支签,是一支上签,让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着急慌乱,一切顺其自然,便能求仁得仁。”小道士对我一礼。 师傅?这道观里的观主吗?他怎么知道我求的是什么签,又为什么特意让这个小道士来给我解签? “你师傅在哪儿?”我立刻拉住了准备走的小道士,“我能不能见见他?” “师傅不在这里,有事离开了,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小道士为难的看着我。 我失望的“哦”了一声,谢过小道士,他就走了。 “悦悦,看来咱们白跑一趟了。”安然有些郁闷。 “我觉得倒没有。”我咬了下嘴唇,那个小道士口中的师傅,居然知道我会再来,还特意让小道士来转告我那些话,恐怕料到我会来找夜战天,看来夜战天还会来找我的,我现在只要稍微耐心一点儿,等着他出现就是了。 “我们回去吧,人家不是说,你求的是上签,让你一切顺其自然吗。”安然安慰了我一句,“说不定是你自己吓自己,夜寒生完了气,还会回来找你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好了。 我和安然回去的路上,我告诉她我已经找好了房子,明天就可以搬走,安然吃惊的问我怎么这么着急,多住几天不好吗。 “早点儿安顿好了,早点儿去找新工作啊,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对安然笑了笑,“再说春也快回来了吧,我可不能当电灯泡啊。” 安然撅了撅嘴,不过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去和经纪人签合同,再三确认合同无误之后,我拿到了房里的钥匙。安然又找了店员来帮忙,把我的东西搬了过去,我说我自己收拾就行,老麻烦你,你店里的生意可怎么搞。 “你去我店里多买几件衣服就好了啊。”安然笑嘻嘻的。 “哪次去你店里买衣服,你没给我打折,多买几件,你就要亏了。”我捏了一把安然的脸,硬是让她和店员先走了。 虽然东西看着不多,收拾起来也颇花了一番功夫,等我好不容易整理的差不多,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 我下楼去吃饭,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对门住的男人出来扔垃圾,我笑着对他点了下头,他感觉好像有些慌,笑容十分僵硬,抢先下了楼。 我撇撇嘴,没把这当回事,溜达着下去吃饭了。 宽带还没有迁过来,电视的收视费也没交,要过冬了,还得去交取暖费。第二天一早我又跑去办这些东西,回家就上网找工作,然后打电话咨询,面试,还得去买衣服,和家居用品,一连三天,都忙的昏天暗地。 夜寒没有出现,夜战天也没有找我,我很忐忑,却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或许明天,那个小人儿又会像之前那样,出现在我家里的书架上。 今天我实在是睡不着了,想着明天要去新单位上班,干脆起来打算做个面膜,结果我怎么都找不到我的发带,我记得我明明随手挂在洗手间的镜子旁边了。 于是我又去找发卡,然而发卡也找不到,我叉着腰站在洗手间,皱着眉头,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几天比较忙,很多小事我都没放在心上,现在回想一下,好像家里有些小东西莫名其妙就找不到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刚搬完家,东西都比较乱,可是现在想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这房子闹鬼。” 我忍不住想起对门那个女人神经兮兮的话,难道这屋子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丢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被鬼拿走了? 我立刻紧张起来,以前家里有夜寒,我自然不怕有什么妖魔鬼怪进我家的门,但是现在夜寒不在啊,或许这屋子里真的有鬼呢? 我面膜也没心思做了,立刻跑回卧室,由于太急,不小心把一只拖鞋踢进了床底下。我伸手去摸拖鞋,左摸右摸也没摸着,只能用手机照着,看看是不是踢的太里面去了。 结果我这一照,居然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堆小玩意儿,都是我这几天莫名其妙不见的东西。 我心里一慌,马上就想站起来,结果一头碰在了床沿上,趴在地上疼的我泪花都泛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幽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简直要吓哭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搬个家还租到鬼屋,我就应该听那个女人的话,别租这房子才对啊! 见我浑身发抖,那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我这么害怕,她很开心似的。 我根本不敢说话,也不敢回头,过了好半天,肩膀上的小手消失了,身后阴冷的感觉也消失了。 我哪儿还有心思管床下的东西了,马上站了起来,却发现两个小女孩手拉手站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047 缚灵 我几乎是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连后退,那两个小女孩一个穿红群,一个穿白裙,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然而这却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马上冲去了客厅,我的外套就扔在沙发上,里面还有一张叶景琛给我的黄符。 “姐姐,你是打算跟我玩捉迷藏了吗?”穿红裙的小女孩忽然倒着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差点儿就跟她来个亲密接触。 “啊!”的尖叫一声,我马上回头,那个穿白群的小女孩,居然站在了我一步之外的地方,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进退两难,恨不得干脆晕过去,眼看着我的外套就在两步之外的沙发上,我却够不着。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几乎是带着哭腔。 “这是我们的家,你立刻搬走。”这次说话的是穿白裙的小女孩,“如果你三天之内不离开,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不敢和这两个小鬼理论,何况跟鬼能讲道理吗?我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说我明天就找地方搬家。 “不要想骗我们,否则,哼哼。”白裙小女孩威胁似的冷笑了两声,转身不见了,我再回头,那个红裙小女孩也不见了。 我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赶紧把外套拿起来抱在怀里,我没把黄符掏出来,这东西现在是我的压箱王牌,得关键时刻拿来保命。 那些东西都在床底下,我自然是不敢回卧室去睡了,抱了被子去客厅,我郁闷的不要不要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夜寒刚来我家的时候,我吓得不敢睡床,搬了一回家,又出来俩小女鬼。 蔡晓滨不是说我八字没问题吗,我怎么就这么招鬼啊?可我才租了这房子,我要去给经纪人说,这屋子里闹鬼,让他给我退租,他能信吗? 我都愁死了,难道又要去麻烦叶景琛?我第一次这么想念夜寒,他如果在的话,怎么会有两个小鬼来欺负我呢。 夜寒,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回来找我了吗? 晚上我一直做恶梦,梦到那两个小女孩让我陪她们玩捉迷藏,我在梦里被迫和她们俩玩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就像真的整夜都在来回跑,浑身疲乏。 今天是我去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我原本希望能表现好一些,可我精神头明显不济,加上为了遮住黑眼圈而化了个偏浓的妆,总监竟然以为是我昨晚泡吧留下的后遗症,委婉的奉劝我,要注意作息。 在公司里接到的第一个单子,就是一个服装品牌店的店庆海报,这是个国内比较知名的男装品牌,我看着素材照片,不知怎么的居然想起夜寒来。 他身上那件衣服,还是我好久之前给他做的,上次他削掉了自己身上了一块皮肉,衣服自然也被他弄破了,他现在还穿着那件破衣服吗,还是他已经把那衣服扔了,重新弄了套衣服穿呢?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给夜寒重新做套衣服,讨好他一下,他会不会就不生气了,我立刻就上网去查,给娃娃做衣服的教程还不少,正翻着,AE发消息问我海报做的怎么样了,我才手忙脚乱的关了网页。 下班之后我都忘了去找叶景琛的事,跑去一家裁缝店买了些丝绸的布头,然后回家立刻打开网页学着做,我准备先练练手,说不定等我做好了,夜寒就回来找我了。 “姐姐你在做什么?”穿红裙的小女鬼,好奇的把脑袋凑到了我旁边。 我吓得手一抖,直接把手指扎出了血,我感觉她好像是故意的吓唬我的,上次就是这样,我表现出心惊胆战的模样,她就笑的特别开心。 “我在给我一个朋友做衣服。”我强作镇定,“他的衣服破了,我想重做一件给他。” “你骗人。”穿白裙子的小女鬼也冒了出来,阴沉的瞪着我,“你做的衣服这么小,你的朋友怎么能穿上呢,你是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们,我的朋友是个人偶,所以穿这么小的衣服。”我刻意低下头,忽略了她们俩略有些飘忽的身影,假装她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女孩。 “人偶,就是娃娃吗?”红裙小女鬼说着,忽然一转身,居然变成了一个玩具娃娃,僵硬的下巴一开一合,“那我也要新衣服。” 白裙小鬼将红裙小鬼抱了起来,阴仄仄的飘到我面前:“我们都要新衣服。” 我头皮发麻,这俩小鬼不把我吓死是不准备罢手了吗,不是说好三天期限,她们就不能安生一点儿吗? “那我也给你们做新衣服。”我都要哭了。 但是我买回的布头是黑色的,两个小女鬼不喜欢,逼着我立刻去买红色和白色的布,我只能穿上外套出了门。出去之后我立刻就给叶景琛打电话。我说我家里有两个小女鬼,你能来帮帮我吗? “你家里怎么会有小鬼?”叶景琛有些意外。 我说我搬家了,没想到居然租了个鬼屋,那两个小女鬼限期我三天之内搬走,可我实在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再搬家了。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叶景琛倒没推辞,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在小区附近等到了叶景琛,他大致问了我一下家里的情况,眉头微微皱了皱。 “是不是有难度?”我惴惴不安的问他。 “倒不是,听你形容的,她们俩应该不是什么恶鬼,大约是缚灵之类的,一般不会攻击别人,只是喜欢恶作剧吓唬人。”叶景琛说。 喜欢恶作剧吓唬人我认同,把我的东西弄到床底下去,冷不丁的冒出来跟我说话,这可不都是么,可我昨晚梦里跟她们玩了一夜捉迷藏啊,再来几次,我估计我要神经衰弱了。 叶景琛和我一起去了我新租的房子,进门之后,那两个小女鬼倒是没现身,叶景琛现在家里看了一圈,低声对我说。 “这房子有问题,客厅角落突出来的那块,是刻意加上去的,不是这房子原有的。” “她们俩的尸体会不会就在那里面?”我差点儿哭出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一定要这样惩罚我吗? 叶景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确定,还是说不是这么回事。 “我要把她们俩找出来,我给你的符呢,拿在手里,站在这别动。”叶景琛吩咐我。 我赶紧把口袋里的黄符掏出来捏在手里,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了。 叶景琛拿了一张纸,几下就撕出两个小人儿的形状,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红色的墨水,用一根细细的笔蘸着,在小人儿上写了些看不懂的东西。写完之后,他将墨水小心的吹干,然后松开手,任由两个小纸人,飘落在了地上。 然而那两个小纸人,居然站了起来,然后迈开步子开始往我的卧室走,叶景琛跟进了卧室,纸人钻进了床底下,叶景琛马上掏出两张符,用力拍在了我的床上。 “骗子,居然找人来害我们!”白裙小女鬼居然出现在了客厅里,双手张开,直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用手抱住头,手里的黄符发出一道红光,白裙小女鬼惨叫一声,嗖的钻进了客厅角落凸出来的地方。 叶景琛三两步跑回客厅,先问我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然后他走到了客厅的角落处。 “你自己出来吧,否则我就把这里挖开,你们失了附身之处,结果如何你们自己清楚。”叶景琛沉声道。 “坏蛋,你滚开!”红裙小女鬼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立刻就朝着叶景琛冲了过去。 叶景琛袖中飞出一截红线,马上将小女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放开她,否则我跟你同归于尽!”白裙小女鬼重新钻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我们,她原本看起来和普通小女孩没什么区别的脸,开始变得青黑起来,眼珠也渐渐染上了血色,十指如钩,指甲更是长长了一寸多。 她嗷的叫了一声,便朝叶景琛扑去,叶景琛手中黄符直直拍向她的额头,没想到她只是虚晃了一下,居然转变角度,直直冲向了我。 ☆、048 夜寒回归 “小心!”叶景琛大叫一声,却来不及挡住白裙小女鬼,我下意识的双手抱头,死死抓着黄符。 我都能感觉到强劲的阴风朝我呼啸而来,然而下一秒,小女鬼似乎停住了,她散发着寒气的小手,就停在我的手臂之前,我偷偷从两条胳膊的缝隙里朝外看去,夜寒手持长剑,剑尖就点在小女鬼的额头上。 “夜寒,你回来了!”我特别开心,立刻往他身边走了两步,然而又想起他还在生我的气,马上又往回退了一步。 “不要伤害她们,她们只是缚灵,不会轻易伤人的。”叶景琛看向夜寒。 夜寒冷笑了一声:“那她刚才是准备干什么?” “放开小梳子,放开小梳子!”被绑住的红裙小女鬼呜呜的哭了起来,“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我们。” “菡菡不许哭。”那个叫小梳子的白裙小女鬼生气的大叫了一声,红裙小女鬼怔了怔,还是小声的抽泣着。 “那个小梳子,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但是我真的没法再搬家了,你们俩为什么不去投胎呢?”有夜寒和叶景琛两个人给我撑腰,我自然胆子大了起来,不过看在这俩小女鬼年纪还小的份上,我的语气也放的挺轻柔。 “她们没法投胎。”回答我的居然是夜寒,“她们是缚灵,魂魄被束缚在某个东西上面,根本不能离开。” “就不能把她们的魂魄,从那东西里面放出来吗?”我问夜寒。 “可以是可以,需要封印她们的人的血。”夜寒看了看两个小女鬼,“她们已经死了至少五年了,去哪儿找封印她们的人。” “那她们怎么办。”我有点儿郁闷。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地盘的习惯,自然是杀了。”夜寒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家里飞进了两只苍蝇,打死就好了,虽然之前被她们俩吓得挺厉害,但是我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有些不忍心。 “不要杀我们,大不了我们不吓唬姐姐了。”红裙小女鬼一听夜寒要杀她们,又哭了起来。 “夜寒,能放了她们吗,你在这里,她们不敢造次。”我恳求的看向夜寒。 夜寒不语,似乎是在考虑,我心里十分忐忑,又瞄了一眼叶景琛。 “其实杀了也好,两个没什么能力的缚灵而已,留着也是麻烦。”刚才还替两个小女鬼说话的叶景琛,居然悠悠说出这种话,我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呵,你说杀就杀,我偏不杀她们。”夜寒唰的收回了剑,冷冷的瞥了一眼白裙小女鬼,“没事别出来碍眼。” 叶景琛低头笑了笑,也收回了红裙小女鬼身上的红线,说既然这里已经没事了,他就先走了。 我连忙道谢,把他送到了门口,叶景琛走之前拍了拍我的手臂,不过没说什么,我明白他的意思,然而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回到家里,夜寒正拿着我缝了一半的衣服看,那两个小女鬼应该是躲起来了,并没见到她们俩的影子,我心里很慌,夜寒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他原谅我了? “夜寒,那个瓶子不是……”我正准备解释,夜寒将我的话打断了。 “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听夜寒语气不善,我赶紧闭住了嘴巴。 “给我做的?”夜寒将小衣服挑在指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有些脸红,我以前没做过这种东西,虽然对着教程学,裁出来的布形状也有点儿怪异,上面的针脚更是歪歪扭扭。 “我记得你的衣服破了,想先学学,这个只是练手的,等我学好了,我再给你做。”我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口去。 “那就好好练,别又做的和上次一样,粗针大线的,简直丢我的人。”夜寒把小衣服丢在茶几上。 我的脸更烧,急忙点头,我很想问问他的伤怎么样了,这几天都去了哪儿,但是夜寒之前刚说过,他不想再提,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 夜寒没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就在此时,我的肚子发出“咕噜噜”一阵巨大的声响,我羞的恨不得把脸皮抹下来塞到口袋里去。 “还没吃晚饭?做饭吧,我也想吃。”夜寒淡淡开口。 我几乎是逃去了厨房,该死的,中午实在太困,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觉,没来得及吃饭,只垫了几口饼干,刚才真是丢人丢大了。不过夜寒还是第一次开口说想吃饭,我得借着这个机会,修补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挖空心思的将冰箱里原本就不多的食材,全都拿出来做成了熟食,可是我才搬来没几天,冰箱里连点儿肉都没有,菜和汤全是素的不说,量也很少。 吃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夜寒的脸色,还好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我暗暗松了口气。 “我去过你说的那个红衣娘娘庙。”夜寒吃着吃着,忽然开口说到,不过没看我,“出手的是我哥哥吧。” “你怎么知道。”我感觉非常吃惊。 “他可是我亲爱的哥哥啊,他的力量波动,哪怕再轻微,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呢。”夜寒冷笑了一声。 我没敢接话,最近还是不要招惹夜寒的好,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不过小心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我哥哥和你说什么了吗?”夜寒问的漫不经心。 但是我不敢随随便便就回答啊,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和夜战天相遇的经过,然后完整的从头到尾给夜寒复述了一遍。 “他去道观做什么?”夜寒狐疑的看着我,“你没问他吗?” 我摇了摇头,我说我根本不想看见他,敷衍了两句就跑了,根本没想到问他这个问题。 “你不想见他?”夜寒的嘴角勾了起来,“他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相貌更是一等一,你为什么不想见他。” “他什么样跟我又没关系。”我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说完又感觉这句话似乎有歧义,赶紧补充,“我和你可是站一边的,他跟你不合,我当然也不喜欢他了。” “是吗?”夜寒整张脸都转向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据说女人最擅长口是心非了。”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我发誓,骗你是小狗!”我急忙解释。 夜寒笑了笑,虽然他的脸有些恐怖,不过我能分辨的出他笑容是满意的感觉。 “我已经有点儿眉目了。”夜寒继续吃饭,语气轻描淡写,“想要你死的人,似乎还不止一个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没有搞错啊,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居然不止一个人想要我死,我忽然想起之前那个黑雾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反正他都死了,我马上给夜寒说了那件事。 “出嫁?”夜寒眉头一皱,“他让你出嫁?” 我立刻点头:“对啊,还说什么凑齐之前,可又没说是什么凑齐之前,我一直感觉莫名其妙的。” 我没敢直接问夜寒血字的事情,我怕又惹他生气。 夜寒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变得十分阴冷,我马上屏住了呼吸,饭也不敢继续吃了,小心翼翼的等着夜寒接下来的动作。 “吃饭。”夜寒却没有说别的,用力在桌上顿了下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扫吃的。他几乎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光了桌上的饭菜,然后筷子一扔,说休息去了。 我默默的收拾了碗筷,假装去卧室找东西,瞄了一眼书架,小人儿靠在一本书旁边坐着,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我心下稍安,正准备去洗碗,那个白裙小女鬼,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 ☆、049 绑架 我慌了一瞬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有夜寒在,这两个小女鬼应该不敢再对我怎么样了。 “有事吗?”我低声问她,怕吵到夜寒。 “你是不是不搬走了。”白裙小女鬼看着我,感觉有些不高兴。 我皱了下眉头,我觉得自己替她们俩求情,让夜寒放她们一马,已经很宽宏大量了,她居然还想赶我走。 “是的,我刚交了半年房租,而且我刚找到新工作,没有时间搬家。”我的脸也拉了下来。 “那好吧,但是你能不能跟那个哥哥说,让我和菡菡在客厅玩。”白裙小女鬼的语气还挺倔,“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去阳台也可以。” “小梳子,如果你和菡菡不要突然冒出来吓我,你们可以在家里随便玩,别弄乱东西就可以。”我想去摸摸小梳子的头,虽然她是个小女鬼,死的时候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你说的不算,要那个哥哥同意才行。”小梳子撅了嘴。 我无奈的要命,这小丫头比我小时候精明多了,我说哥哥现在正在休息,等明天他休息好了,我就去跟他说。 “那好吧,一言为定,大人不能骗小孩子。”小梳子定定看着我的脸。 我好笑的点头说好,这个小梳子似乎对于谎言十分敏感,总是在不断的强调我不许骗她们。 小梳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洗完碗,我继续去客厅缝衣服,终于做好一件,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虽然我的脖子很酸,眼睛也要花了,但是我终于做完了一件成品,特别有成就感,拿在手里不停的看。 看了好半天,我才把衣服放下洗澡去了,必须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上班,可不能像今天一样了。 这一夜我睡的很踏实,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我瞄了一眼书架,小人儿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昨天我做的那件,虽然依然做的不好,不过相比夜寒之前身上那件,至少它是件衣服。 我开开心心的洗漱完去上班了,一整天在单位精神头也不错,午饭的时候和同事们聊天,大家相约明天也就是周五晚上去K歌。 下班之后我给安然打电话,告诉她夜寒已经回来了,我家里一切妥当顺利,然而安然听的有些心不在焉,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一开始说没什么,后来又憋不住告诉我,昨天晚上春没接她电话,今天也没给她回电话,她怀疑春是不是劈腿了。 “说不定太忙了所以没顾上呢?”我安慰了她几句,我说你们俩谈恋爱的日子也不短了,他不会这样的。 “就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现在他摸着我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样,新鲜劲儿也没了,激情也少了。”安然叹了口气。 “小别胜新婚嘛,他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不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个惊喜。”我笑嘻嘻的对安然说。 安然一听,大约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也期待了起来,说不跟我废话了,要去美容院做脸。 我得去给家里冰箱补充存货,挂了电话,我直奔菜市场去了。 晚饭做的还算丰盛,四菜一汤,我还烧了条鱼,反正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很少这么做饭。 “不错,比昨天做的好吃。”夜寒难得夸我两句,可是他依然忍不住再损我两句,“你做衣服的手艺,比你做饭的手艺差太远了。” 我心里生出一股倔劲儿,不就是给小娃娃做衣服吗,有些初中生都能做的特别好,我就不信我做不好。 我在网上买了台便携式的手工缝纫机,打算接下来好好钻研一下做衣服的事,正在查看教程,我的手机响了。 “悦悦,春出事了,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准备二十万去赎人,还警告我不许报警,否则就撕票。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怎么办啊!”听得出安然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二十万,春平时不堵不嫖,怎么会忽然摊上这种事。我说你先冷静一下,对方有证据证明春在他们手上吗? “有,他们给我发了照片,我回家的时候,门缝里塞了个信封,里面是我跟春的情侣手链。”安然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跟我说。 “那你试试给对方打电话,说你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问问他们能不能宽限几天,我现在就过去。”我挂了电话,马上就准备出门,夜寒问我怎么回事,我大致跟夜寒说了一下安然那边的情况。 “需要我一起去吗?”夜寒问我。 我想了想,说先不用了,我就是去跟安然商量一下对策,如果需要先把钱给她垫上,我手里还有二叔公的存款,正好二十万,之前已经转到了我的卡里,我随时可以拿来用。 还有句话我没说,如果安然出事和妖魔鬼怪有关,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请求夜寒一起去,可是这人祸,我还是觉得不要让夜寒牵扯进来了,因为他解决事情的方法只有一种,把对方杀了,虽然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杀人的事,我还是感觉心里膈应。 “只是去看安然?”夜寒再次问我。 “嗯,她现在肯定慌的不行,我今晚可能不回来。”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夜寒的脸色。 “那好吧,自己小心。”夜寒说完,又变回那个小人儿,回书架上去了。 我打车直奔安然家里,还没敲门,安然已经给我把门打开了,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看见我就立刻抓紧了我的手,明显已经六神无主到极点了。 我搂着安然的肩膀坐下,问她电话打了没有,她说打了但是对方关机,她只能发了短信。我提了报警的事,安然死活都不同意,说怕对方撕票。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现金,我们还是先凑钱把春赎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春回来了再说也不迟。”人好好的最重要,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安然说她前几天刚进了货,手里只有不到三万块,她也想过找春的家人,但是春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估计说了也没用,还让他妈妈白担心。 “我这的钱够,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银行取。”我给安然说,“你别担心,对方拿了钱,一定会放人的。” 安然大约是太慌了,也没问我哪儿来那么多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她马上抓了起来,对方说必须明天中午十二点给钱,晚一个小时,就剁春一根手指。 我都能听到那人凶狠的语调之后,春声嘶力竭的叫喊,安然除了哭着答应之外什么都没法说了。 电话挂的很快,我没法扔下安然不管,只能硬着头皮给公司领导打电话请假,对于我上班两天就要请假,公司领导显然很不满,不过也给我准了假,晚上我就陪着安然,几乎一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我们准备一起去银行取钱,安然神情恍惚,出楼道的时候,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脚踝立刻就肿了起来,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路了。 “你打车去我家找夜寒。”我当即把钥匙给了安然,“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只要你能在十二点之前到我家就行。” “悦悦,我……”安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行了,现在春的命要紧,你这样怎么去给赎金,我去银行,咱们分头行动。”我和安然互换了手机,将她送上了出租车。 取钱的数额有些大,在银行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赶到绑匪说的地方,还差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这是老城区的一片旧巷子,马上就要拆了,大中午的几乎都没有人,我抱着包,紧张的左右张望,忽然一把刀顶在了我的后腰上。 “别出声,往前走。” ☆、050 目标本来就是你 我的身体在这个瞬间紧绷了起来,一口气吸上去,半天都没敢往外吐,身后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声音虽然低沉,语气却十分凶狠,顶在我后腰上的刀,也动了一下。 我忍不住抖了抖,立刻照他说的开始往前走,那男人紧紧跟着我,一边走一边悄声给我指路,我们很快走进了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我在屋子里看到了另外两个男人,一高一瘦,高的那个一个好像是领头的,因为我进去的时候,那个瘦瘦的男人特别高兴的站了起来,劈手夺下了我的包,而那个像是领头的男人,却依然坐在原处,一声不吭的细细打量我。 “你不是安然。”高个男人说的十分肯定,“你是林悦?” 我非常讶异,他知道安然不奇怪,可他居然知道我是谁? 那个夺下我包的瘦男人,已经拉开了拉链,马上咧开嘴,献宝似的走到了那个领头的男人面前:“老大,钱到手了。” 高个男人淡淡瞥了一眼包,感觉对于这钱并不是很感兴趣,我心里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绑票不为求财,那就是为了人命了! “春呢,钱给你们了,可以放人了吧。”我强作镇定的看着那个领头的男人。 男人“嘿嘿”一笑,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反手在那个拿着我包的男人脖子上一抹。 血立刻从瘦男人的脖子里涌了出来,喷了高个男人一手,包掉在了地上,瘦男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高个男人,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瘦猴!”我身后那个一直用刀顶着我后腰的男人立刻大吼一声,推开我朝着高个男人扑去。高个男人虽然没有这个男人那么壮实,动作却十分灵巧,轻轻一闪就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还反手捅了对方腰部一刀。 我已经吓傻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高个男人想独吞所有钱,所以他们这是在内斗? 愣了不到三十秒,高个男人已经把另一个男人也解决了,地上鲜血横流,高个男人身上也溅了不少血,两个死去的男人还大睁着眼睛,仿佛在不甘的瞪着我。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但是如此血腥的场景,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我恶心的想吐。 “跟我走!”高个男人的手像铁钳一样捏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力气大的出奇,我的挣扎简直没有任何意义,直接被他扯进了后院。 我在后院里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春,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不免焦急起来,夜寒为什么还没来呢? “呼”的一声,一辆小面包车的车门被拉开了,高个男人直接把我塞了进去,他居然都没去捡那个装了二十万现金的包,在一块破布上倒了些液体,捂在了我的嘴巴上。 刺鼻的化工用品的气味瞬间冲进了我的鼻腔,我的脑子马上变得晕晕乎乎,没几秒时间,我就晕了过去,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希望夜寒能快点找到我。 我醒来的时候,被捆在一张沉重铁椅子上,头疼的厉害,而且还十分恶心,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化工用品迷晕的后遗症。我费劲的撑起迷迷糊糊的脑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已经是傍晚了,从破旧的窗帘缝隙中,投进了些不甚明亮的光,这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桌子上的灰尘铺了厚厚一层,墙上甚至挂了不少蜘蛛网,除了桌子和我坐的这张椅子之外,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家具了,显得空荡荡的。 我尝试着扭动了一下四肢,绑的太牢了,根本动不了。 门忽然响了两声,高个男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进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手和脸也洗的很干净,我马上心惊胆战的想往一起缩,但是我的四肢都被牢牢捆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高个男人拧开矿泉水让我喝,我渴坏了,什么都没想,凑到瓶口咕嘟嘟喝了好几口,冰凉的矿泉水顺着食道进了胃里,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抓我,不是为了钱吧。”我警惕的望着高个男人,“否则那二十万你为什么不拿。” “你还真错了,我就是为了钱。”高个男人呵呵一笑,“挣大钱,就不能舍不得小钱。” 我心里一紧,二十万都是小钱,那多少算大钱,谁出了这么多钱,让他抓我? “你打算把我弄哪儿去。”虽然害怕,但是相比之前我镇定了不少,既然这男人要拿我换钱,肯定是不会杀了我的。 “你不用担心,等我收到了钱,提货的人会来带你走,暂时让你委屈一会儿。”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恐怕雇佣他的人就要来了,但是我还有个疑问,必须得到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高个男人哈哈大笑,他说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可是他们发现我不好直接下手,因为会惊动不该惊动的人,他们绑架了春,以我和安然的关系,安然必定向我求助,而我的个性,肯定不会让安然一个人来交赎金。 “所以你们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我?”我感觉要崩溃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春肯定已经死了,这男人如此谨慎,肯定不会留他活口,是我害死了他。 “是啊,还得谢谢李兆春那小子的主意,果然一切顺利,等他头七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他多烧点儿纸钱。”高个男人大笑。 我的心一沉,我就说他们对我和安然的关系怎么这么了解,原来计划是春提出来的,可他为什么要背叛安然,出卖我?然而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死了,也算是报应。 高个男人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他低头看了看,高兴的对我说,他现在要去拿钱了,等他离开了这里,收货的人就会来接我。 说完,他检查了一遍绑住我手脚的绳子,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准备走。天已经要黑了,我求他把灯打开,他瞥了一眼房顶的灯泡,对我笑了笑,说这屋子里早就没电了,让我安心待着。 说完,他又从外面锁上了房门,不多时,传来一声大门关住的声音,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什么都听不见,我开始害怕,这屋子的位置恐怕十分偏僻,据说这种废弃的房屋里,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屋子里会不会有孤魂野鬼之类的。 外面似乎起风了,窗户不知道是不是没关严,旧窗帘随着风微微摇摆着,窗外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影影绰绰,仿佛一个纤细的舞女,摆动着轻盈的腰肢。 忽然我脸上感觉痒痒的,偏着脑袋在肩膀上蹭了蹭,一只细腿蜘蛛从我脸上爬到了肩膀上,我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风越来越大,发出“呜呜”的呼啸声,仿佛谁在低声呜咽,窗帘摆动的幅度更大,露出后面破了一块玻璃的窗户,和窗外随风乱舞的树枝。 外面的房门发出“咯吱”的短暂响声,随即又“咚”的一声合上,然后不断的重复,我知道是被风吹的,但是我心里没法不紧张。 在一间陌生的,完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四肢被牢牢捆在结实的铁椅子上,哪怕有危险,我也根本没有办法躲闪或者抵抗。 就在这时,大门好像被人推开了,长长的发出“嘎吱”的声响。 ☆、051 拐卖山村 有人来了,会是谁呢,跑来“冒险”的孩子,还是那个出钱绑我的人?里屋的门锁也被打开,我的心沉了下去,有钥匙的,肯定不是与绑架无关的人。 一个男人推开了房门,由于屋子里实在太暗,他还背对着窗户,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致分辨出,这是一个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很结实的男人。 一束手电筒的光扫到了我脸上,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偏了下头,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一直用手电筒的光照我的脸,雪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根本睁不开。 “媳妇,俺来接你了。”那男人终于说话了,带着浓重的口音,说罢,他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开始给我解绳子。 我愣了,这是什么情况,这男的出了很多钱,从那个高个儿男人手里买了我准备当媳妇?拐卖妇女的事并不稀奇,但是谁都没听说过,买个媳妇要花很多很多钱,一般买媳妇的也都是偏僻地区的农民,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呢? “大哥,我不是你媳妇,你放了我吧。”我尝试着跟这个男人沟通。 “这话咋说的,你就是俺媳妇,观音菩萨显灵咧,说你上辈子要嫁给俺没嫁成,这辈子再不嫁,你就没法投胎咧。”男人手脚麻利的解开了我四肢的绳子,可是由于我被捆的太久,我手脚发麻,根本使不上劲儿。 “媳妇,俺们走吧,爹娘还等着俺们咧。”男人把我往肩膀上一抗,我脑袋冲下,感觉自己像个麻袋一样。 我已经确定这男人就是个普通人,我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不抓紧机会逃跑?他伸手去拉门的时候,我突然在他脊背上用力咬了一口,那男人条件反射的松了抓住我的那只手,我马上就跳下地往外跑。 手脚无力,我才跑了几步就被那男人追上了,他从身后一把抱住我,用的力气特别大,我几乎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下一秒我就开始用力踢他的腿,可是他根本无视我的挣扎,直接把我抱到了外面。 门外有辆破夏利停着,开车的是个老男人,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老女人,应该就是这个抱着我的男人的父母了。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要坐牢的!”我大声喊叫着,然而他们根本不为所动,那个老女人甚至还上来帮手,让那个男人把我塞进了后座。 他们的儿子立刻压住了我,还不停的给我说那套观音显灵的说词,我根本不想听,大声的喊起救命来。 “绑上就老实了。”老男人显得很不耐烦,扔了一捆绳子给年轻男人。 “别绑我,我不喊了。”我赶紧先服软,如果被绑起来,我可是一点儿机会都没了,不绑,至少我还能伺机跳车逃跑。 年轻男人拿着绳子,有些犹豫,好像不太想绑我。 “别听她的,绑上!”老女人发话了,年轻男人立马手脚麻利的将我捆上了。 我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个老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车子发动了,风还在刮,车窗外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标志性建筑。我刚才出来的那个房子,估计废弃已经很久了,院墙都塌了一半,而且这附近就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子,剩下的地方全都是荒地。 我到底被带到哪儿来了,这还在虞城吗? 年轻男人坐在我旁边,紧紧挨着我,其实他完全可以靠那边去点儿,而且他虽然稍微低着头,却一直偷偷在瞄我,脸上还带着傻笑。见我看他,他马上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恶心的我直想吐。 我心中略一思索,就有了定计,这个年轻男人比那老两口好说话,如果找到机会,说不定能劝他把我放走。 我忍着膈应,对那个年轻男人笑了一下,然后把脑袋扭向了车窗外,只求眼不见心不烦。 那个年轻男人或许是觉得我对他示好了,胆子居然大起来,一只手慢慢挪到我的大腿上,轻轻在我腿上摩挲。 这要是放在平常,我绝对要炸的,但是现在我处于弱势,只能拼命的往车门边挤,把腿使劲往里收。 我鼻尖发酸,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能软弱,我不信这样一家人能拿得出一大笔钱来买我,肯定还有幕后黑手。 尤其是那个观音娘娘显灵,必然是什么妖魔鬼怪故意弄出来的,反正我是打死都不会信! 破夏利行驶的并不算很快,因为这一片根本没有路,车子不断的颠簸着,我胃里空空如也,被颠的直泛酸水,那个年轻男人居然得寸进尺的搂住了我的腰。 我实在忍不住了,想立刻跳车,偷偷把手挪到车门边,去扣把手,才发现这边的车门根本打不开! 我干脆扭头“呕”的一声吐了年轻男人一身的酸水,他立刻用袖子抹着,终于不再搂着我,靠到那边去了。 原本车子里的味道就不好闻,这下更是酸臭不堪,然而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疲惫的靠在了车窗上。 车子颠了两个小时左右,终于开上了一条土路,折腾了这么久,我浑身疲乏十分想睡,但是我不敢,只能用力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相信即便转移了这么多的地方,夜寒也一定会找到我,他会来救我的。 这一晚,我是在破车上渡过的,后半夜,老女人和那个年轻男人都睡着了,只剩那个老男人打着呵欠还在开车,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我一眼,确定我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其实我自打年轻男人睡着之后,就在悄悄的蹭手上的绳子,只是我被绑的太紧了,根本弄不开。 天快亮的时候,车子终于驶进了一个村子,就在村子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了,老男人叫醒了老婆儿子,下车打开了锁,车子驶进院子里,年轻男人伸手把我往车外拽。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救命”,希望邻居听到了,能跑来看,可我刚叫了一声,老男人立刻回身一巴掌抽在我脸上,打的我眼冒金星,别说喊救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又像麻袋一样被抗进了一间屋子里,扔在了床上,老男人随手给我嘴里塞了块破布,三个人转身就走。 那个年轻男人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走在最后,我马上呜呜的给他使眼色,他犹豫了一下,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迅速进来关上了门。 “你不要喊叫,我就给你去了。”年轻男人警告的看着我。 我连忙点头。 他把我嘴里的破布拿了,我喘了两口气,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请求他给我把手上的绳子松开。 “我的手都麻了,再这么下去,我怕我的手要坏了。”我带着哭腔。 年轻男人想了几秒,把绳子解开了,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让我这么在屋子里待着,而是将我的手反绑在了身后,只是这次绑的比较松,我的手腕没那么疼。 “你赶紧睡觉吧,俺们明天就成亲。”年轻男人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了几下,我吓得浑身往一起缩。 最后他只是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脸,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们村里山花妹子都水灵。 说完,他嘿嘿笑着出去了,门外响了几声,应该是他锁了门。 一夜心惊胆战,又颠簸一路,我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但是我不敢睡,马上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去。 我瞄准了屋子里的一个破瓦罐,我得把绳子弄开。 ☆、052 谁给你的资格,来追究我的过错! 由于手脚都被绑着,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大虫子,在地上蠕动翻滚,好不容易蹭到了瓦罐旁边。我挣扎着坐起来,反手摸到那个瓦罐的盖子在地上打破了,然后开始割我手上的绳子。 瓦罐的边缘实在称不上锋利,绳子又粗,反手抓着那块破瓦片,我的手很快就酸痛起来,稍微转了下手腕,我就继续割,整个过程持续了至少二十分钟,我终于弄开了手上的绳子。 我心中狂喜,搓了搓红肿酸麻的手腕,又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然而门被锁住了,我根本打不开,窗户也被铁丝锁死,我咬了咬牙,抱起地上的瓦罐用力扔在了玻璃上,“哗啦啦”一阵响,玻璃被我砸开,我顾不得边缘那些玻璃碴子,马上爬上窗台,往屋子外面钻。 然而砸破玻璃的声音惊动了那一家三口,我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他们披着衣服从里面追出来,院门是被从里面锁上的,我慌张的拽着扣锁,却怎么都拽不开,不顾一切的踩在一堆木头上,就想爬上围墙。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用力一扯,就把我从围墙上拽了下来。 “不!”我尖叫一声,“放我出去,救命啊,放我出去!” 老男人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回了之前的那个房间,他狠狠教训了年轻男人一顿,重新将我捆住了,只是这一次,不仅手脚,我浑身被五花大绑,完全动弹不得,嘴里也被塞上了破布。 他们还拿走了我的鞋子,将屋子里所有的瓶瓶罐罐还有碎玻璃全部扫走了,窗户上用塑料布糊了好几层。 “叫你跑,叫你跑!”老女人在我身上拳打脚踢,我连挡一下就不行,最后还是那个年轻男人拉住了她,说我是城里人身子骨娇气,怕把我打坏了。 绳子的一头绑在了床头的木头栏杆上,老女人狠狠剜了我一眼,警告我老实一点儿,否则就要我好看。 门再一次被锁住,我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夜寒,你在哪儿啊,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好害怕,好难受。 哭着哭着,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男人进来叫醒了我,他端着一碗饭,给我去掉了嘴巴里的破布,要喂我吃。 “大哥,我求你了,你行行好放了我吧,你花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我马上对年轻男人说。 “那不行,观音娘娘说了,俺要是不娶你,俺就要打一辈子光棍,讨不着老婆,断子绝孙嘞。”年轻男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可是刚才我都喊救命了,大白天的,隔壁肯定听见了,说不定会叫警察来的!”我见软的不行,我又开始吓唬他。 年轻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说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是从外面买的媳妇,村里人才不会叫警察。 我心里简直拔凉拔凉的,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年代了还有这么多这种事情,年轻男人把饭喂到了我嘴边,我已经饿了将近两天,心力交瘁,早就饿坏了,也顾不得别的,大口大口的把饭吃进了嘴里。 饭很难吃,就这样我还没吃饱,我让年轻男人再给我一碗饭,他却不肯了,他说他妈叮嘱过,不能让我吃饱,否则我有力气了,就要跑。 我简直泪流满面,我都被捆成这样了,我还怎么跑啊,年轻男人又喂我喝了点儿水,我以为他要走,结果他坐在床边,就那么看着我傻笑。 我忽然灵机一动,我说我要上厕所,让他把我松开,年轻男人居然立刻就点了头,松开了我下半身的绳子,却没给我解开手。 “大哥,你这样我没法上厕所啊。”我苦着脸看他。 年轻男人居然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盆来,说他来给我脱,这我怎么肯,然而我好说歹说,他怎么都不愿意解开我手上的绳子,要么他给我脱裤子,要么我就憋着。 最终我选择了憋着,年轻男人还感觉很惋惜的样子。 晚上我被捆着睡了一夜,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我是真的被尿憋醒的,我简直都要哭了。 好在没过十分钟,老女人进来了,她给我松了绑,但是被捆了一天一夜,我根本就没办法逃跑,被盯着去了回厕所,她扔给我一套衣服让我换上。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和上次尸妖给我的那套一模一样,我更加确定这所谓的观音娘娘显灵是妖魔鬼怪作祟,可我知道也没什么卵用,这家人是怎么都不会放我走的。 衣服穿的很慢,不能怪我,我的手脚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等我穿好了衣服,老女人用木梳把我的头发飞快梳成了一个发髻,拔得我头皮都疼。凤冠一插,红盖头就给我盖上了。 这一回我不仅没有被捆上,也没有不能动弹,凤冠和红盖头都失去了之前的那种诡异的力量。我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能拔根簪子下来威胁老女人放了我,但是老女人寸步不离的看着我,我根本没机会。 终于门外响起了喜乐,老女人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扯出了门,直接塞进了轿子里,我都怀疑这些抬轿子的人,和上次尸妖那里是不是同一伙的。 轿子出了门,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我被老女人从轿子里拉了出来,看地面我就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显然这次院子里有不少人,我刚被老女人抓着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喊道:“放开她,否则你们全都要死在这!” 是夜寒! 我一把就扯掉了盖头,果然看到夜寒站在院门口,他脸上带了一副黑色的面具,手持利剑,直直指向老女人。 “有人抢新娘子啊!”老女人立刻就把我挡在了身前,别看她年纪不轻,力气却不小,死死抱着我往后拖。 我来了两天,就吃过一小碗饭,几乎没什么力气挣扎,又有人站起来帮忙,我很快被拖到了后面。 那些来吃喜酒的村民,好像早就知道有人要来闹场,一个个居然手持铁锨钢叉就朝夜寒冲了过去。 夜寒仅从面具中露出的双眼微微一眯,利剑犹如游龙一般瞬间划过最先冲到他面前的村民身上。 血溅五步,七八个村民如同割麦子一般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立刻胆寒了,紧紧抓着手里的农具,却不敢靠前,慢慢的往后退。 夜寒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剑尖斜拖在身侧,鲜血还在从剑身上缓缓滴下来。 “杀人啦!”老女人又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大活儿并肩子上啊,他就一个人!” 那些村民听到老女人的叫声,又往前走了两步,夜寒的手腕一转,那些村民又被吓得退后更多。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放开她。”夜寒的声音冷如寒冰。 “观音娘娘救命啊!”老女人哭喊了起来。 我的心立刻一沉,整个院子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那些站着的村民一个个都软倒在了地上,狂风之中出现了九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手持造型怪异的弯刀,将夜寒团团围住。 “夜寒,如果你就此收手,跟我们回去,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其中一个黑衣人看着夜寒。 我忍不住心里一颤,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变着花样想把我嫁掉的人,其实和夜寒原本是一路的? “既往不咎?”夜寒冷笑,“谁给你的资格,来追究我的过错!” 话音未落,夜寒已经出手了,利剑朝着刚才说话的黑衣男人直刺而去。 ☆、053 夜寒被抓 夜寒和九个黑衣人战成了一团,剑气刀芒纵横,不断有失去意识的村民,稀里糊涂的送了命。老女人拉着我就想往屋里躲,那个穿着新郎官衣服的年轻男人已经被吓尿了,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被他爹连拖带拽的扯进了屋子里。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戳向老女人的脸,老女人一躲,发簪在她脸上划开一道血口子,她血流披面,想打我,又被我用簪子扎了手。 为了保命,老女人已经顾不上我了,自己抱着脑袋钻进了屋里,我掀了张桌子躲在后面,身上长长的喜服十分碍事,我连撕带咬,扯掉了半截裙摆,想着一会儿如果需要,跑起来也能快点儿。 我从桌子后面探出脑袋,只见那九个黑衣人配合十分默契,攻受之间转换飞快,他们手里的弯刀居然还带着锁链,更加限制夜寒的行动。 夜寒以一敌九,依然丝毫不落下风,然而也没有显示出非常明显的优势,我看的着急,恨不得冲上去帮忙,可我什么都不会,过去了只能添乱,除了躲在桌子后面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忽然觉得这是自己逃跑的大好机会,那九个黑衣人都在攻击夜寒,村民们也都失去了意识,这一家三口更是不管我,如果我跑了,夜寒就算打不过他们,总可以脱身去找我。 从前院出去是没可能的,我溜着墙边,迅速跑到了后院,后院里养了些鸡,还有几只羊,角落里摆着铁锨之类的东西,我把铁锨拿过来,顶在墙角,借助铁锨和鸡笼子,爬到了羊圈顶上。 想了想,我又撕了条布下来,塞在了羊圈顶棚的杂草里,我这样一路留下标记的话,夜寒肯定能很快找到我。 我已经骑在了墙头上,我看了一眼夜寒,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图。夜寒也正好向我投来目光,飞快的点了下头。 我心里一喜,正准备从院墙那边下去,忽然院子里青光大盛,我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眼睛,就这么一瞬间,九把刀同时架在了夜寒脖子上。 夜寒试图反抗,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出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夜寒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就在此时,一个女人缓步走进了院子。 她带着面纱,我看不到她的脸,只是从她袖口露出的手背,分辨出她年纪恐怕不轻。她身穿青色长裙,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她看了一眼夜寒,又将目光转向了我。 “下来吧。”那女人淡淡说了句。 明明我在墙头上,对于院子里所有人来说,我都是居高临下的,然而她那一眼,却让我生出自己渺小无比的感觉来,她那三个字,语气如此随意,但是我有种必须听从的感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到底是谁?”我强撑着问那女人,“上次尸妖提亲,也是你在背后主使的对不对?” 那女人根本没有理会的我的问题:“下来做你的该做的事,否则,他就要死。” “悦悦,别听她的,她不敢杀我!”夜寒虽然被冰冷的刀锋包围,但是依然没有露出丝毫软弱的表现,“你不能嫁人。” “哦?”那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夜寒,你难道不知道,有些时候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你也应该相信,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 女人话音未落,便屈指一弹,一道细细的青芒打中夜寒的面具,黑色的面具如同脆弱的玻璃,稀里哗啦的碎裂,而夜寒的脸上,多了一条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好像并不严重的伤,去而让夜寒闷哼了一声,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别,我下来,我这就下来,你别伤害夜寒。”我一看就急了,我和夜寒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她要我怎么做,我就得怎么做。根据之前那些人的对话,我想只要不是逼不得已,这个女人还是不会杀夜寒的,但是她会折磨夜寒,我不愿意夜寒为了我被他们羞辱。 我从墙头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趴到在地上,手被擦破了,膝盖也疼的要命,但是我马上爬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表现的卑微。 “很好,把这里打扫一下,明天重新办喜宴。”青裙女人开口吩咐。 “有本事和我一对一打一场,命人围攻又背后偷袭,你们是不是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夜寒的双目几乎在喷火。 “手段如何不重要,达到目的就好。”青裙女人依然不为所动,“把他带下去,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去领罪。” 九个黑衣人将夜寒抬了起来,走出了院子,院子里只剩下了那个女人和我。 “你们要把他带去哪儿?”我急忙就想追上去。 “我劝你识时务一些。”青裙女人根本没有看我,“只要你乖乖嫁掉,夜寒就不会有事。” 说完,青裙女人一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夜寒居然被抓了,我脑子里乱哄哄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逼我成亲,他们和夜寒又是什么关系,夜寒会被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折磨他啊?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趟着或死或晕的村民,那些死去的村民流出的血,逐渐汇聚在一起,朝着院门口的方向缓缓流去。 我身上的鲜红的嫁衣,被血浸染,颜色更加深沉,沉的仿佛随时会化为一股红色的浪涛,将所有人淹没。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拽回之前那个屋子里去的,门只被匆匆关上,锁都没落,然而这一次,我却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心思。 夜寒在那个女人手里,就算我救不了他,至少不能连累他。 一家三口在收拾外面的残局,不时有人醒来,发现自己的亲人死去,哭嚎或者怒吼。 院子里吵成了一片,是啊,原本只是来吃个喜酒,谁能想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连命都送了呢? “你们都收了好处,当初拿钱的时候,谁手软了!别忘了观音娘娘说过的话,我家儿子如果不娶那个女人,咱们整个村子都会鸡犬不留!”最后还是老女人的话震住了全场,那些村民也不闹了,默默抬走了自家死去的亲人。 等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已经是日头偏西的时分,一家三口吃了饭,却连口水都不再给我喝了,老女人踹开门进来,扯住我的头发狠狠打了我一顿巴掌。 “贱坯子,敢扎老娘,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 这一次年轻男人也没有来拦他妈,站在门外战战兢兢的看着我被打,想上前又不敢,等老女人打完了我,狠狠瞪了一眼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出去之后,年轻男人马上进来,从袖子里掏出个馒头。 “你赶紧吃吧,别让俺娘瞧见。”年轻男人把馒头塞给了我。 我鼻尖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年轻男人立刻伸手帮我擦:“你别哭,俺已经会对你好的,俺可会疼人了。” 我厌恶的偏开头,将馒头扔在了地上:“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哭吗,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你滚!”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将馒头拾起来吹了吹,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你睡吧,俺走了。” 门被重新锁上,我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泪流满面。我没睡,我在担心夜寒,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054 脱身 “林悦,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是夜寒!我心里一喜,猛地站了起来。 “夜寒,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林悦,是我,夜战天。”夜战天出现在了房中,微微对我笑了笑。 我一愣,有些泄气的坐回了床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弟弟不是已经来了吗,他人呢?”夜战天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脸上,“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 原本我根本没什么精神,但是我想起夜战天的能力肯定和夜寒差不多,于是我又觉得我看见希望了,所以把被绑架到这里,还有今天夜寒赶到,被那个青裙女人抓走的事情,告诉了夜战天。 “青裙女人?”夜战天的眼睛瞪大了一瞬,明显他是认识那个女人的,“那九个人拿的的刀是不是这样。” 夜战天在空中虚画一下,一柄弯刀的样子出现在了白光之中,我看了看那弯刀,马上点头,说那些黑衣人用的就是这种刀。 夜战天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垂下了双眸,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也认识他对不对?”我看到夜战天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是认识夜寒的,你跟夜寒是兄弟,你肯定也认识他们!” 我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嫁人,不过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而且他们和你们认识,别告诉我你们没有牵涉其中。但是为什么,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夜寒要待在我身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如果说我对你们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你们何必要这么做。” “我嫁人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我嫁了人,就会触发什么奇怪的条件,就好像网络游戏里面那样,让我嫁人,是那些人必须完成的条件?” “你和夜寒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些逼着我嫁人的,那些想让我死的,又是什么人,还有我,我对你们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问题,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我不敢问夜寒,但是夜战天,他应该不会对我翻脸。 “林悦,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夜战天对我苦笑了一下,“这是一个死结,时机还不成熟。” “什么时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下就抓狂了,歇斯底里的对着夜战天怒吼起来,“我是个人,我不是你们手里的扯线木偶,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夜战天没说话,任凭我大喊大叫,拍桌子摔东西,让我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等我累了,没力气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他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 “林悦,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和夜寒,我不想让你死,夜寒更不想,我们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夜战天轻声说到。 我感觉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脑子里空荡荡的,有些想哭,然而又哭不出来。 “林悦,我要去救夜寒,但是我一个人恐怕不行,我要去找人帮忙。”夜战天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我知道天亮之后,你肯定要被迫再进行一遍婚礼,你记住,无论如何,你不能让这婚礼完成,我会尽量赶回来把你带走。” 我愣愣的点了下头,拖延时间,这大约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夜战天叮嘱了我一句,立刻就消失了。 我发了好久的呆才回过神来,明天要跟那一家人蘑菇,我得养养精神,我马上躺倒睡觉,然而想到夜战天的叮嘱,我脑子里又忍不住猜测起来,婚礼完成了又能怎样,这婚礼,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心里装着事,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我马上爬起来,把头发弄乱,嫁衣扯坏,还把凤冠藏在了床底下,我想既然连续两次都给我搞了这么一身行头,恐怕也是有什么意义的。 等老女人来了,我假装还在睡,她叫了我好几句,我才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死了那么多人,你睡的倒踏实。”老女人一把扯开了我的被子,“赶紧起来。” 我磨磨蹭蹭的下了床,不等老女人开口,我就说我要洗澡。 “观音娘娘抓走了我的朋友,我也跑不了,既然要出嫁,总不能灰头土脸的嫁人吧,就算我不嫌丢人,你们不觉得面上无光吗?”我看老女人有些犹豫赶紧加了把劲儿,我说我又没张翅膀,跑不掉的,再说现在天都没亮,昨天死了那么多人,阴气太重,洗一洗去去晦气,毕竟是大喜事。 老女人总算答应了我的请求,烧了一盆开水端给我,让我就这么在屋里洗。条件艰苦点儿就艰苦点儿吧,反正拖延时间是最要紧的。 不过洗了一把我也确实舒服了不少,在老女人的再三催促之下,我穿上了那件被我扯的到处是破洞和开线的喜服。 “这跟叫花子似的,怎么穿啊。”我假装愁眉苦脸。 “这可是观音娘娘钦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老女人狠狠剜了我一眼,“还不快脱下来,我补补。” 我昨天扯掉的裙摆,他们居然没有扔,收拾院子的时候,给收了起来,老女人的针线活儿十分娴熟,就着那块扯下来的裙摆,飞针走线,不过半个多钟头,就把所有开线扯破的地方全都缝好了。 只是迫不得已,裙子被收短了一截,我穿上小腿都露在外面,老女人去他们屋里拿了条红裤子让我穿上,我没法拒绝,只能把那裤子套上了。 梳好了发髻,我和老女人在屋里又找了十几分钟的凤冠,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喜轿已经停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我往喜轿那边走,故意脚底瓣蒜,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我马上“哎呦哎呦”的叫起来,说脚扭了,走不了路,老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你腿断了也得给我上轿,快点儿,别磨蹭!” 我一瘸一拐的被老女人塞进了轿子里,喜乐立刻奏响,轿子抬了起来。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已经比昨天出门晚了至少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我恐怕拖延不了了,只希望夜战天能及时赶回来。 夜战天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轿子还没抬进院门,他已经带人赶到,轿夫全被无声无息的定住,我马上从轿子里跑出来,发现夜战天只带来了一个帮手,一个老的头发都白了的老头。 不过老头倒是挺精神,掏出一个小小的稻草人,问过我生辰八字,然后飞快的写了张黄符贴在了上面。稻草人一落地,居然变成了我的样子,我马上将凤冠给她戴上,她面无表情的走进了轿子里。 等那些轿夫抬着稻草人进了院门,我和夜战天他们早就跑出了村子。 “林悦,待会儿你和无名道长待在一起,我要去跟踪那个女人,他们在附近肯定有据点,跟着她,就可以找到夜寒了,到时候无名道长会带你来找我们。”夜战天对我说。 我点头,看着夜战天消失在了去往村子的方向,才回头对那个无名道长客气的笑了一下。 “女施主别来无恙啊。”道长一开口,我就愣了一下。 “你见过我?” “你来我观中求过签,怎么,难道我的小徒弟没有转告你签上的意思?”无名道长捋了一把山羊胡。 “是你!” ☆、055 山洞密道 无名道长笑眯眯的对我点了点头,我傻傻的看着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在叶景琛眼里,夜寒和夜战天都是邪祟,无名道长是个道士,他为什么会来帮夜战天? 无名道长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笑呵呵的对我说:“女施主,大千世界并不只有你的眼睛看到的那个样子,还有许多许多你看不到或者看不懂的地方。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人才是正统。”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照道长的意思,这世上除了人之外,还有妖魔鬼怪也参杂其中,而且它们的存在,还是这个世界正常的一部分? “你不是已经见过战天兄弟俩,他们的存在,并不是特例。”无名道长捋了把山羊胡,“你不需要一下就接受这么多,先走吧,那个傀儡支持不了多久,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端倪了。” 我赶紧点了下头,眼下救夜寒要紧,别的事,等夜寒回来了再说也不迟。 我跟着无名道长一起往更加远离村子的方向走去,我不知道无名道长为什么往这边走,不过我也没问,只是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 无名道长看起来一把年纪了,走路也慢悠悠的,他身材并不高大,就像个普通的小老头似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的却比我快好多,我必须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我已经两天没吃饱饭了,这会儿最后悔的就是把昨晚那个馒头给扔了,没多久我就手脚发软,尤其我们走的还是山路,我的体力消耗更加严重。 无名道长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下脚步看我,我又饿又累,手脚都开始发抖,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又把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葫芦递给了我。 “瓶子里是我炼制的食丸,你吃两粒,然后喝点儿水吧。”无名道长往山村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应该够远了,我们休息一会儿。” 我一听,赶紧背靠一棵大树喘了几口气,我不敢坐下,我怕坐下我就起不来了。拔开瓷瓶的塞子一倒,手心里躺了两颗黄豆大小的绿色药丸,这能填报肚子啊?可能是什么精炼的维生素之类的东西,我有些郁闷,仰头把药丸吃了下去,然后打开葫芦,咕嘟嘟的往肚子里灌水。 葫芦里的水清冽甘甜,十分好喝,不过我没敢多喝,怕把葫芦里的水喝光了,那多不好意思。没想到葫芦里的水下肚之后,胃里立刻有种暖暖的感觉蔓延出来。 原本我就饿极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刚才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饭,那种酣畅淋漓简直让人浑身都发飘。 “多谢道长。”我把瓷瓶和葫芦还给无名道长,道长笑呵呵的摇头说不谢,葫芦收了回去,瓷瓶却没要。他说那食丸他已经用不到了,送给我吃,还叮嘱我一次不能吃超过两粒,吃完要喝些水。 我推辞了两句,还是将瓷瓶装进了裤子口袋,没想到这食丸这么神奇,比那些传说中的特种部队携带的食物方便多了。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无名道长忽然说我们该走了,夜战天已经给他发了信号,我刚才一直在往村子的方向看,也没发现什么信号,心里不禁对夜战天他们这些人的手段更佩服了几分。 这次吃饱喝足了,我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跟着无名道长快速的朝着西边的山头跑去,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看到了藏身在一棵大树上的夜战天,夜战天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指着一个山洞说,那些人进了里面。 无名道长看了一眼夜战天,又瞥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什么都不会,跟上只能是累赘,可是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行,荒山野岭的,恐怕会有危险。 夜战天想了一会儿,居然变出了一副弓箭给我:“拿着,我相信你能自保。” 我懵懵懂懂的接过弓箭,我这辈子根本没摸过这玩意儿,可是当我握住弓的时候,我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我生来就知道它该怎么用。 这把弓通体蓝色,上面还有精致的花纹,弓角的位置有倒勾的利刃,好像它应该是件艺术品而更多过武器的用途。我尝试着拉了一下,弓弦上的力道不小,我只能拉开一点点,难道我要拿着把弓,靠弓角上的利刃去和敌人肉搏? “唉,这个给你。”无名道长又掏出一副银色的手套来,“战天,这下我可是出血本了。”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夜战天,他对我点了点头,我把手套接过来戴在了手上,这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五指部分都露出指尖,不会影响活动,除此之外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你再试试拉弓。”夜战天说。 我将信将疑的勾住弓弦,这次用的力气和上次一样大,却轻轻松松的将弓拉开了。 我惊讶的看着这双手套,这东西简直太神奇了。 “别看这只是个普通的山洞,但是你一定不能大意,里面的情况如何我们都不知道,或许我们会遇到迷阵甚至幻境,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只能相信你自己。”在进山洞之前,夜战天郑重其事的叮嘱我。 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并没有深思夜战天话里的含义,只是用力的点了下头,我决定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就跟在他和无名道长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夜战天打头,无名道长垫后,我走在中间,我们小心翼翼的步入了山洞里,越往里面光线越暗,山洞里似乎还有水流,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我的心跳的很厉害,好像张开嘴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希望它能带给我一些安全感。 山洞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我们三个人,就没有其他人在了,而且越来越浓重的黑暗,更加重了我心里的紧张,我不住的咽着口水,暗示自己放松一些,可是这没什么用。 山洞并不算很大,虽然有几个岔口,我们也没多久就走完了,居然半个人影儿都没看到,而且洞里是真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我们漏掉了什么,这山洞里,肯定有暗门,我看着他们进来的,绝对没错。”夜战天压低声音悄悄和我们说着。 “那我们分头找?小丫头跟你走,我去那边。”无名道长立刻做了决定。 夜战天点了下头,无名道长从袖子里掏出三张符纸,分到了我们手里。 “这是传音符,有发现及时联系。”无名道长说完,自己先走了,还是那样慢悠悠的步子,却很快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我抓着传音符,和夜战天从我们站的地方开始寻找,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暗门张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别怕,从前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胆怯,我相信现在你也一样。”夜战天微笑着给我打气。 我点了下头,感觉心里好像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光线的缘故,我找的比较慢,我估摸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我和夜战天都一无所获,我们又去了另一个岔道里面,连墙壁都几乎是摸遍了,依然什么都没找到。 “我有发现,你们快过来。”传音符里忽然传来了无名道长的声音。 夜战天马上抓起我的胳膊,带着我迅速往无名道长那边跑,我感觉脚下生风,没一分钟就已经到了无名道长面前。 “这有个机关,但是我打不开。”无名道长指着墙上的一处凹痕。 夜战天走过去仔细摸了摸,用拇指挑破了指尖,然后用他自己的血,沿着那处凹痕又画了一遍。 “呼”的一声,我们面前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056 无尽迷宫 墙上的入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洞,而是一团缓慢旋转的黑色雾气,仿佛怪兽长大了嘴巴,静静等待着我们这几个猎物主动踏入陷阱。 “一起进去。”夜战天说完,朝我伸出了手,“抓紧,千万别放开。” 我握住了夜战天的手,他的手不似夜寒那样冰冷,而且触感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夜战天是活的,而夜寒已经死了? 容不得我多想,夜战天已经率先踏入了黑洞之中,无名道长紧随其后,我感觉自己没入了一片冰冷的虚无,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还好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已经从那个黑洞里走了出来。 我们三人站在一片高台上,脚下的台阶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青色雾气之中,抬眼望去,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怎么可能呢,这山里居然有这种地方,这是谁修建的? “你不该趟这趟浑水。”青裙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空中,她明明漂浮在那里,脚下却好像有无形的台阶支撑着她,她缓步朝我们走近,眼睛一直盯着夜战天,“出去吧,我就当你没有来过。” “这话好像该我给你说。”夜战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失望,有释然,甚至有愤怒,“夜寒在哪儿。” “你明知我不会把他交出来,何必要问。”青裙女人走到我们面前,我才发现她的身体有些透明,好像只是一道影子,“你让我们失望了。” “那是你们原本就抱着不该有的期望。”夜战天右手在空中一握,一柄剑被他从虚无之中缓缓抽出,“我要带夜寒出去,你们拦不住我。” “是吗?”青裙女人淡淡笑了笑,“那你就试试吧。” 说完,青裙女人的影子越变越淡,消散在了我们面前。 “看来想找到你弟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无名道长捋了下山羊胡,“走吧,这地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夜战天的左手握成了拳,沉默片刻,才抬头看向我们,“走吧,一定小心。” 我们三人顺着台阶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迷宫当中,整个迷宫用青砖砌成,墙面宽厚高大,进入其中,只能看到被围起来的那一点点地方,我们转过了几个拐角之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很长的通路,但是这条路很窄,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我来探探路。”无名道长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黄纸,几下就撕出了一个纸人的样子,他在纸人上吹了口气,纸人立刻变大,几乎和夜战天一样高。 这手法,怎么和叶景琛那么像,难道他和叶景琛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纸人已经迈开步子,哗啦啦的往通道中走去,纸人才走出不到五米,通道的墙壁上忽然翻出几个洞口,利箭如雨,瞬间就朝着纸人飞射而去。 叶景琛控制的纸人,动作比较缓慢,而且也很僵硬,无名道长的纸人则让我大开眼界。 纸人原本身体就轻薄,当利箭射来,它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从细小的缝隙中翻滚钻过,箭矢虽多,却根本沾不到纸人身上,可惜无名道长操控纸人的方法虽然精妙,却无法维持太远的距离,当纸人走到通道一半的时候,躲避的就越来越缓慢,最终被无数箭头射了个稀烂。 墙壁上的洞口几乎同时消失,但是我知道,只要有人走入通道,那些利箭,必然还会像刚才一样密集的飞射出来。 “无名道长,麻烦您再来一次。”夜战天抬起了持剑的右手,“你先走,我断后。” 无名道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夜战天的意思,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们既然决定了,肯定有把握,我只要跟紧他们别掉链子就行。 “准备好了吗?”夜战天问我。 “好了。”我抱紧了手中的弓。 夜战天和无名道长相视一眼,无名道长再次抛出纸人,纸人踏入通道,洞中利箭射出,无名道长便马上也踏进了通道。 这下我才明白他们的意图,纸人在前吸引第一波火力,我们和纸人之间的距离必须保持好,太近了会被利箭伤到,太远了纸人吸引火力的目的就无法达到,而夜战天在最后,用剑将那些瞄准我们的利箭劈飞。 我在中间,前有无名道长挡箭,后有夜战天护航,看似危险,其实我根本不会成为飞箭的目标。 通道之中飞箭发出的破空之声和夜战天的剑与飞箭相交的铿鸣之声交织在一起,尽管我知道自己很安全,依然心惊胆战。 还好我们一路有惊无险,眼看就要走到通道尽头,忽然前方传来“哗啦啦”的密集声响,我抬头一看,通道那边滚出了无数圆形的石子,无名道长全心操控着纸人,没有注意脚下已经有石子滚过来,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纸人的动作顿时一滞,瞬间便被几十只飞箭射穿。 失去了吸引火力的纸人,我们三个人马上成了箭矢的目标。无名道长反手扯住我的衣服,脚下用力一点,便带着我飞窜了出去,他的动作居然比纸人还要灵巧几分,带着我左躲右闪,顺利通过了最后一点点距离。 身后的夜战天已经将手中长剑舞成了无数剑影,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就在我和无名道长落地片刻之后,夜战天也成功冲了出来。 “刚才好险。”我郁闷的看了一眼夜战天,如果一路上尽是这种机关,我可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刚才只是热身,更危险的还在后面。”夜战天话音还未落,我们三人脚下突然一空,瞬间落入一个洞口。 无名道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双掌向下一拍,便重新拔高身形。夜战天的长剑斜刺在洞壁上,借着这一点力,便飞身蹿了上去,只有我像个秤砣似的直直往下掉。 无名道长袖中飞出一条红绳,飞快的缠住了我的腰身,我感觉身上一紧,就被他拉了上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脚刚从那个洞里出来,青石板便“咚”的一声合上,如果在慢一秒,我的腿恐怕就要被石板夹断。 这下我再也不敢大意,这可是在敌人的地盘上,从来没人说你过了一个陷阱之后就可以休息放松,只要我们走不出这迷宫,就会有无数机关一个接一个的向我们袭来。 又往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一面厚实的石墙再一次挡住了我们的路,我们只得回头绕行。夜战天也试过能不能直接把石墙劈开,可是长剑带着呼啸的巨大剑芒斩在石墙上,却仿佛泥牛入海,石墙纹丝不动,甚至连道白印都没有留下。 我都不知道在迷宫里走了多久,之前在高台上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迷宫巨大无比,真正深入其中,才明白迷宫的厉害。机关陷阱不断,每一个转交都有可能是死路,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为什么感觉走了这么久,出口依然遥遥无期呢? “道长,我们刚才好像来过这里。”我指着一面石墙,有些不太确定的说。 “哦?”无名道长马上走到石墙边看,上面并没有任何印记,“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过这。” “这些石墙看起来一模一样,不过每一面石墙由于长短不一,所以砖石的数目都不相同,左面石墙最底下是十二块石砖,右面石墙是九块,你说要有多巧合,才能正好走过来的时候,两边石砖的数目和之前走过的地方是相同的呢?”我看着无名道长。 “所以这迷宫里有些地方的墙是会动的。”夜战天的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照这样下去,我们永远走不出这迷宫。” ☆、057 夜寒来救 夜战天忽然脚尖一点,借助墙面迅速上窜,看样子似乎想到墙头上去,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迷宫没有房顶,如果我们能从上面走直线,很快就可以出去。 没想到随着夜战天的身形不断拔高,两面的墙也开始不断拔高,夜战天加速,墙也加速,最后夜战天只得重新落回来,无奈的对我们摇了摇头。 无名道长沉思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八卦盘,口中念了几句什么,八卦盘上缓缓出现了一缕青色雾气,在八卦盘上缓缓移动着。 “原来是他在捣鬼。”无名道长呵呵一笑,“迷宫说白了,还是一种阵法,我原以为他们设置机关,是因为知道阴魂鬼物并不敢对战天动手,结果控制这迷宫的,居然还是个鬼物。” 我暗自腹诽有这样的好东西,无名道长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无名道长瞥了我一眼,就猜透了我在想什么。 “八卦盘在迷阵之中,会失去作用,我们一开始就将地宫当作了一个迷阵,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要用八卦盘,他们是利用了我们的惯性思维。”无名道长说完,马上抬手指向左边,“走这边。” 我和夜战天急忙跟上,无名道长带着我们七弯八拐,走了才不到五十米,就又进了死胡同。 无名道长的八卦盘失灵了? 然而无名道长居然脚步不停,冲着那堵墙就过去了,我想叫他,之前夜战天的剑都无法伤到石墙,他难道还打算用脑袋把墙撞穿?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差点儿让我的下巴掉在地上,无名道长还真的撞过去了,确切的说不是撞过去的,他还是用那种慢悠悠的步子,直直走进了石墙中,就好像那石墙根本不存在一样。 “果然是障眼法。”夜战天大笑两声,扭头看我,“林悦,障眼法这种东西,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你不信它,什么都伤不到你。” 我跟着夜战天将信将疑的往墙那边走去,看着夜战天一脚踏入墙中,我才接着往石墙的方向走,可是他们俩明明都过去了,我却一头撞在了石墙上,脑袋都撞出一个大包。 我“嘶嘶”的吸着冷气,这才发现夜战天和无名道长都已经到石墙那边去了,原地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慌张的再次尝试了一下,可是这石墙就像专门和我过不去一样,硬梆梆冷冰冰,根本就没法穿过去。 “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则有,不信则无。”我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我面前没有墙,我面前没有墙。” 这次我都没睁眼,下意识的走的很用力,然而我依然是一脚踢在了墙上,疼的我泪花都泛了出来。 我知道虽然我在给自己暗示,可我能看到能摸到,我实在没法相信,自己面前没有墙。 这可怎么办,夜战天他们都过去了,我难道要一个人留在原地? 不对啊,我这么长时间没走过去,夜战天他们肯定要返身回来找我才是,他们不可能把我扔在这里不管的,怎么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迷宫之中安安静静,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我心里的紧张和恐惧越来越深,抬手抓紧了弓,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勉强的做着在我看来根本没有意义的防御。 “咯吱,咯吱”,耳中传来奇怪的声音,我马上往四周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脊背一下就贴在了石墙上。 是石墙! 我立刻回身,仔细看了看几堵墙之间的距离,果然石墙在以缓慢的速度向我逼近,如果我继续留在原地,恐怕要被石墙挤成一堆碎肉! 我想也不想拔腿就跑,石墙挪动的速度突然就加快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进来的那个拐角一点一点的合拢,出口消失了,我被彻底困在了石墙之中! “我面前没墙,没墙!”我大声的说着,好像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催眠自己,然而这并不能让石墙逼近的速度减少一丝一毫,空间在不断被挤压,眼看两面石墙就要贴在我身上。 绝望在以飞快的速度向我全身蔓延,我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该老老实实留在山上,就算那些村民找来,我也不至于死啊! “悦悦,把手给我!”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我耳中,我扭头一看,夜寒的半截身子从一堵石墙中探出来,右手正伸向我。 我心中狂喜,努力的伸出手够到了夜寒的右手,夜寒手臂一曲,我被他拉着,直直朝一堵石墙撞去。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秒,没有疼痛,没有阻碍,我好像从一股雾气之中穿过一样,等我睁开眼睛,我和夜战居然进入了一间石室之中。 “我们怎么到这来了。”我抬头打量着四周,四四方方的石室,没有窗户更没有门,我们难道是穿墙进来的?可是我们刚才,明明在迷宫里啊。 “我也不知道。”夜寒摇了摇头,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事,而是马上前前后后的看了我一下,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呢,那个女人有没有折磨你?”我急忙问夜寒。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是完整的。 “他们把我锁住了,不过我逃了出来,却误入了那个迷宫,也幸好我进了迷宫,否则谁来救你。”夜寒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明知自己本事不济,居然也敢到这种地方来,你是嫌命长吗?” 我喏喏的低下了头,没敢吭声。 “这弓是夜战天给你的?”夜寒拨弄了一下弓弦,目光又转到了我的手上,“万象手套,他倒舍得给你好东西。” “手套是无名道长给的。”我的声音和蚊子叫似的,夜寒每每提到他哥哥都没好脸色,我可不敢在这时候惹他。 “无名道长。”夜寒轻声喃喃,“那个老家伙也来了,不好办啊。” “无名道长人很好的,给我送食丸,还救过我好几次呢。”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夜寒,夜战天的好话我是不敢说的,无名道长应该没关系吧。 “是嘛。”夜寒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你难道没听说过人心隔肚皮,人家对你好一点儿,你就觉得对方是好人,等到自己被卖了,你恐怕还要帮对方数钱呢。” 我很想替无名道长分辩两句,我感觉他不是那种人,夜寒看来是恨屋及乌,讨厌夜战天,连带着和夜战天一起的人,他也不喜欢。 但是我和无名道长认识也不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分辩,只好默不作声。 “你在迷宫里也提心吊胆的时间不短了吧,这里应该没有危险,你休息一会儿,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出去。”夜寒指了指石室中那张光溜溜的石床。 我确实累坏了,何况是夜寒发话,我想也没想就躺到了石床上,虽然石床很硬,也没有枕头被褥,可我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体力消耗又不小,枕着自己的胳膊,没多久就开始犯迷糊。 睡梦之中,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发,我心里知道是夜寒,没有睁眼,而是继续睡着。 夜寒的手指慢慢滑倒了我的脸上,拇指在我嘴唇上轻轻磨蹭,我感觉有些痒,正想把脸往手臂之中埋一下,一双冰冷的嘴唇,忽然落在我的嘴上。 我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058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夜……”我刚想叫,夜寒忽然“嘘”了一声,“把眼睛闭上。” 他的声音几乎是温柔的,看着我的眼神也格外柔和,如果不是他脸上有那些纵横的黑色烙印,我都要怀疑这个人是夜战天。 “可是……”我还想说话。 “没什么可是,这里只有你和我,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别告诉我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动心。”夜寒说着,又要低头吻我。 我一把推住了他的双肩,我感觉有些不对,这不太像夜寒的风格。夜寒每一次靠近我,都带着些戏弄的感觉,仿佛他并不是故意要挑逗我什么的,只是看到我尴尬无措的样子,他很开心。 而且夜寒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不至于鲁莽到,明知身陷险境,还有心情跟我调情。 难道那个青裙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迷魂咒,故意让他这么做的? “悦儿,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夜寒捉住我的一只手,细碎的吻顺着指尖爬上手背,“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吗?” 我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些心神荡漾,但是又觉得夜寒的话有些肉麻过头,我更肯定了夜寒恐怕让那个青裙女人给控制了,他一向对我说话,用的都不是这种语气和感觉。 夜寒的指尖已经勾住了我的下巴,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这双眼睛格外的魅惑,忍不住搂住了夜寒的脖子。 “你愿意嫁给我吗?”夜寒深情的看着我,“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脑子里晕乎乎的,稀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来,我们现在就成亲。”夜寒拉着我的手,从石床上下来,石屋之中居然已经布置成了新房的样子,一对龙凤花烛摇曳着烛火,墙上贴着大大的喜字,四处都被红色的锦缎装点起来。 “我已经写好了庚贴,来,写上你的名字。”夜寒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提起笔,在一张红色的纸上写起来,我从没用过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 不过夜寒很满意,放下笔,拉着我对喜字拜了三拜,又倒了杯酒递给我:“喝过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夜寒的手臂绕过我的手臂,我已经将酒杯凑在了嘴唇上,忽然一道蓝芒闪过,我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裂,我的身体一僵,好像忽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猛然间就清醒了过来。 “谁!”夜寒恼怒异常,立刻在石屋之中环视一圈,然而这小小的石屋内,除了我们俩,再也没第三个影子。 “你不是夜寒!”我立刻借机后退几步,“夜寒不是这样的。” “哦?”夜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好好看看我的脸,摸摸我的手,我不是夜寒还能是谁?” 夜寒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我再次后退,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我刚才看他眼睛的时候,脑子就开始糊涂了,我得保持清醒。 我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慌乱的在屋子里搜寻可以防身的东西,无意中看到了立在床边的弓,上面的花纹,似乎在微微发亮。 对了,那把弓! “如果你是夜寒,那你告诉我,家里那两个缚灵叫什么名字。”我装模做样的提出了问题,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往石床边走。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夜寒冷笑了一声,“红衣的叫菡菡,白衣的叫小梳子。” “那夜战天呢?”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都没提过我是和夜战天一起来的,他为什么见到我之后,直接问我,那把弓是不是夜战天给的,除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 “那把弓原本就在夜战天手里,如果不是他给你的,还能是谁。”夜寒的耐心似乎耗光了,“林悦,我跟你直说好了,我来你身边就是为了娶你,原本我想让你慢慢爱上我,可是现在,我没时间了,你必须立刻嫁给我,马上!” 我愣了一下,难道他真是夜寒,他其实一直都在骗我,他和那些逼我嫁人的家伙一样,只不过那些人是想逼着我嫁给别人,而他是想我嫁给他。 夜寒的眼神阴沉无比,他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就要把酒往我嘴里灌。情急之中,我抬脚踢向他的重要部位,他手一松,我马上扑到床边,用最快的速度搭箭,拉开弓直指夜寒。 “你别过来!”我握着弓的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在打颤。 我没想到夜寒接近我居然怀着这样的目的,他三番五次救我,帮我,就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让我爱上他吗?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悦悦,你以为你拿着那东西就能伤到我吗?”夜寒狠狠的瞪向我。 情急之下,我丢开箭矢,将弓角的利刃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伤不了你,但是我能杀了我自己,你不是想娶我吗,我死了,你打算和尸体成亲?”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和夜寒对峙,或许是我对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我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他的脸:“夜寒,我承认我怕你,我也承认自己对你或许有些好感,但是你不能逼我做任何事,若是让我任人摆布,我宁愿去死!” 夜寒见我如此坚决,态度一下就软了,他的眼神不再阴鸷,而是变成了凄苦。 “悦悦,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投胎,等到你二十四岁,我甘愿被封印,毁掉容貌,就是为了能来你身边。”夜寒微微垂下了脑袋,“你看我的样子,明明我不比我哥哥差,可我现在呢,我成了一个怪物,你说谁看到我的脸会不害怕?” 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我见过夜寒真正的样子,那样迷人的脸庞,却被这些纵横的黑色烙印破坏殆尽,我想无论是谁,毁容程度如此严重,心里恐怕都是很难受的吧。 “夜寒,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呢,你们为什么都想让我嫁人呢?”我的手不知不觉垂下了一些。 “悦悦,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肯定会毫不迟疑的嫁给我,但是我不能说,说了的话,会害死你的!”夜寒的眼神十分焦急。 我被他的话搞的糊涂了,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我知道了就会嫁给夜寒,又为什么在我嫁给他之前知道真相,就会害死自己? “悦悦,我向你保证,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会告诉你一切。”夜寒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靠近我,“成亲之后,你身上的诅咒就会消失了,那时候就没什么顾虑了。” 诅咒? 我正想问夜寒谁给我下了诅咒,夜寒却趁我不备,劈手夺下了我手中的弓。 “小心伤到自己。”夜寒对我温柔一笑,手腕一转,弓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悦悦,你相信我,和我成亲,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我疑惑的问夜寒。 “是的,不会再有妖魔鬼怪来打扰你,也不会有人再想害死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平静的,和其他人一样。”夜寒的声音仿佛催眠的魔咒,“你放心,只要你嫁给我了,我脸上的烙印就会消除,我不会一辈子都这么丑的。” 夜寒拉着我的手,重新走到摆着龙凤花烛的长桌边,为我倒了杯酒。 “来,悦悦。”夜寒拿起我的手,让我握住酒杯,“喝了它,这一切的烦恼就都会消失了。” ☆、059 他是不是夜寒? 我犹豫的看着酒杯,嫁给夜寒,我就可以脱开一切烦恼,和他一起平静的生活下去了? 我咬了下嘴唇,还是没喝那杯酒。 “夜寒,就算我们成亲了,我肯定会问你原因,你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纠缠着问你,这样我们也没法平静的生活。”我皱着眉头看向夜寒,“如果你告诉了我,我肯定会向害我的人报复,我们依然不可能平静的生活。” “害你的人,都交给我就好,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夜寒像哄孩子那样温柔的哄着我,用胳膊托了一下我的手,“乖,喝了吧。” 我几乎是被夜寒半推着,将酒杯凑到了唇边。 忽然,耳边传来“轰”的一声,石室的屋顶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砸了一下,整个石屋都剧烈的摇晃起来。 我差点儿摔倒在地,那杯酒自然也没喝进嘴里,夜寒抬头看向屋顶,死死捏住的双拳,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的黑雾。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仿佛一个滚雷炸开在石室之中,我被震得耳中嗡嗡直响,石室顶部的石块裂开了,稀里哗啦的掉下来,我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假扮我弟弟,你扮的倒挺像啊。”夜战天从洞中落下,手中长剑直指夜寒,“束手就擒吧。” 假的?我猛地扭头看向“夜寒”,他真不是夜寒? “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可爱的弟弟呢?”轻笑了两声,“夜寒”的眼神忽然一冷,狠狠向夜战天轰出一拳,他手上包裹的黑色雾气凝固成了两个黑色的光球,朝着夜战天轰然飞去。 夜战天手中长剑黑光闪烁,劈开光球,就朝着“夜寒”直刺而来,而“夜寒”伸手一握,也凌空抽出一把长剑,和夜战天斗到了一起。 我抱着脑袋躲在了石床后面,偷偷看着他们两人,那个“夜寒”的招式与夜战天居然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他们一边打斗,还一边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亲爱的哥哥,我们的剑术都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我可从来没输过你。” “夜寒是没输给过我,可他也没赢过我。” “你不是只想做闲云野鹤吗,为什么要来插手我的事情。” “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不是夜寒。” “怎么,你伤我伤的还不够吗,我的脸,我的爱人,我的一切,到了今天,你还想怎么样!” 夜战天不说话了,专心的与“夜寒”拼斗起来,可是夜寒却还是在不断的刺激夜战天。 “你明明有喜欢的女人,却还要娶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吗,其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夜战天,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完!” 夜战天的嘴唇紧紧抿着,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夜战天反手在“夜寒”肩上划出了一道伤痕,“夜寒”的衣服破裂,露出他肩头的月夜孤狼图案,夜战天忽然愣了一下,“夜寒”的剑就在这一秒刺穿了夜战天的右臂。 鲜血顺着夜战天的手臂流了下来,他的眼中有些迷茫,“夜寒”则是面目狰狞,看着夜战天的目光充满了仇恨。 “定!”头顶忽然传来无名道长中气十足的大喝,一道黄光闪过,“夜寒”的额头上多了一道黄符,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就连眼珠都不能转动了。 “我说战天小子,你就不能等等我,我都一把年纪了。”无名道长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动作却麻利的很,他掏出一瓶药倒在夜战天的伤口上,夜战天随手扯下半截袖子,将伤口扎住了。 “你,你是活的!”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我一直以为夜战天和夜寒一样,也是个人偶之类的东西。 “我没说过我是死人吧。”夜战天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你放心,我弟弟也没死,只是暂时有些不人不鬼。” “他,到底是不是夜寒?”我指着被黄符定住的夜寒,我已经被搞糊涂了,我觉得他不像夜寒,可是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夜战天摇了摇头:“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的镜像。” “镜像?”我不明白。 “这个图案不可能作假。”夜战天指着“夜寒”的肩头,“这里肯定有个很厉害的傀儡师,他用傀儡之术做出了我弟弟的镜像,然后暗中操控着他。”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傀儡师,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可惜那个傀儡师胆子太小,这镜像被我定住了,他居然完全没有挣扎就逃掉了。”无名道长咂了砸嘴,“让我把他收了吧。” 无名道长解下腰间的小葫芦,拔开塞口,对着“夜寒”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夜寒”的身体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成了长条,“嗖”的飞进了葫芦里面,“当啷”一声,蓝色长弓掉在了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弓,忽然想起自己还喝过葫芦里的水,胃里顿时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就吐出来。 “丫头,这葫芦可是宝贝,里面的水,我轻易还不给人喝呢。”无名道长已经把葫芦绑回了腰带上。 谢谢您了,再宝贝的水,我都再也不想喝了。 “我们在哪儿?”我立刻问夜战天。 “出去不就知道了。”夜战天拉住我的手,飞身从头顶的大洞飞了出去,我低头一看,原来那个石室其实是一个墓室,而那张石床,则是一个巨大石质棺椁! “这里就是迷宫的尽头了,不过前面肯定还有其他东西在等着我们。”夜战天望着前方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青色雾气,“我了解他们,他们永远不会轻易让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曾经和夜寒他们认识,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嫁不嫁人,嫁给谁,究竟有什么影响,还有抓走夜寒的人,又是谁? 可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因为我已经听到了,从青色雾气之中传来的,像是哭泣一般的声音,而且那哭声还不是一个人的,仿佛那雾气之中,有好多个人在一起低声呜咽。 “这是什么声音。”我悄悄问了一句夜战天。 “百鬼哭。”夜战天的双目微微眯了起来,“明知鬼物不敢对我出手,他们怎么会用这招。 百鬼哭?我的后颈上起了一溜儿鸡皮疙瘩,一只鬼已经很恐怖了好不好,还百鬼,让不让人活了。 “抓住我的手臂,雾气之中恐怕视野受限的厉害,那个傀儡师既然能弄出我弟弟的镜像,说不定也会弄出我们的。”夜战天叮嘱了我一句。 我咽了下口水,紧紧抓住了夜战天的胳膊,无名道长甩手扔出一把袖珍小伞,伞面撑开转了几下,亮起了柔和的黄光。 我们跟着小伞,踏入了青色雾气之中,里面的雾气果然十分浓郁,三步开外就几乎看不清人,无名道长也走的很小心,我们三人都在紧张的戒备着。 这雾气实在太浓了,我几乎能感觉到皮肤上没多久就凝出了水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我的脸流下去,仿佛一条条滑腻的小蛇,顺着我的皮肤缓慢的游走。 哭声时大时小,时近时远,不过除了哭声,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忽然我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我猛地回过了头。 只见一片白衣闪了一下,迅速消失在了浓重的雾气之中,我抓着夜战天的手更加用力。 又是一阵阴风拂过,夜战天停下了脚步,朝着我们左方望去,可是这次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再回头,离我们不到两步远的无名道长,居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060 骷髅大军 原本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小伞,就在我们回头之后,“啪”的掉在了地上,我弯腰把小伞捡起来,用凝重的目光看着夜战天。 “敌暗我明,敌众我寡,这雾气里的百鬼哭,或许只是个幌子,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幌子。”我一手抓着夜战天,一手抓紧手中长弓,“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怪不敢对你出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敢对我和无名道长出手。” “你说的对,不过能悄无声息的带走无名道长,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出手能办到的。”夜战天沉吟片刻,“你稍微让开一些,我要试试能不能驱散这雾气。” 我退后了几步,夜战天在我眼中只剩了一个朦胧的轮廓,我不敢再往远走了,紧紧抓着弓,随时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夜战天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之上开始有黑色的电光游走闪现,然而他却没有着急出手,似乎在积蓄力量。 长剑上的黑色电光越来越密集,噼啪的声响几乎压过了鬼哭,忽然夜战天长啸一声,手中利剑对着前方狠狠斩了下去。 四周顿时刮起了一阵狂风,青色雾气被吹的七零八落,我们的视野立刻为之一清,一片虚影飞速的逃出没有雾气掩饰的空间,不过我们依然看清了左前方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发光。 可是这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浓郁的雾气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填满了四周的空间,我急忙朝着夜战天赶去,夜战天二话不说抓住我的手臂,带我朝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发光的方向飞掠而去。 忽然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夜战天的速度又很快,我差点儿摔个狗吃屎,夜战天赶紧停下,我这才发现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一双只剩枯骨的手。 夜战天长剑扫过,那双手立刻碎成一堆骨片,然而这仿佛成了一个讯号,地下开始不断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一双双白骨之手,仿佛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 那些手伸出来之后并没有停歇,紧接着是头颅,身体,不过片刻,我们四周便布满了无数骷髅。 “嗷呜!” 低声的嘶吼从一具双目之中燃烧着绿色鬼火的骷髅之中发出,所有骷髅马上迈动僵硬的步子,朝着我们围攻而来。 “小心!”夜战天只来的大喝一声,长剑便立刻扫出,那些骷髅根本不是夜战天的对手,夜战天一剑挥出,便有七八个骷髅被砍断倒下。然而那些骷髅即便是断裂了,身体的一部分依然在朝着我们爬行,我踩碎了一只即将搭上我脚尖的白骨断手,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不是说鬼不敢对夜战天出手吗,这又是闹哪儿样啊! “帮忙!”夜战天头也不回,“射那个有鬼火的骷髅!” 我被夜战天这一声喊的有些慌,急忙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了那个双目之中鬼火燃烧的骷髅。 别看其他的骷髅都似乎没有神智,只是机械的在进攻我和夜战天,可那个双目中有鬼火的骷髅,却狡猾异常。 它看见我用箭瞄准了他,立刻躲到了其他骷髅后面,嘴里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嘶吼,指挥着骷髅大军朝我们攻击。 我信心并不足,毕竟我从来没有试过弓箭这玩意儿,于是我尝试着射出了一箭,松开弓弦的时候,我甚至闭上了眼睛。 “轰”的一声,我前面好像被人扔下了一颗炸雷,无数骨片四散纷飞,我看的简直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我刚才射出的那一箭造成的吗,我居然这么厉害? “别发愣,不想被这些炮灰累死在这,就快点儿把那个骷髅干掉!”夜战天的语气简直称得上严厉。 我连忙“哦”了一声,有了上一次的良好战果,这回我信心大增,挽弓射箭一气呵成,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成片的骷髅被炸成碎渣。可是我瞄的明明是那只鬼火骷髅,箭矢射出去却偏离它好远。 我又射了几箭,虽然每次都战绩不菲,然而却没有伤到鬼火骷髅一根手指,我有些泄气,这么多骷髅挤在一起,随便射出一箭都能炸碎好多骷髅,可是想射中那只不断移动的鬼火骷髅,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别停下,保持攻击频率!”夜战天又喊了一声。 我不敢发呆,赶紧再次搭箭射出,一箭又一箭,我和夜战天四周铺满了白骨碎片,夜战天忽然脚尖一点飞窜而出,朝着那只鬼火骷髅直刺而去。 没了夜战天的保护,我无法在站定射箭,瞬间便有七八只骷髅朝我扑来,我手都软了,几乎握不住弓,只听“啪”的一声,那些骷髅却忽然不动了,而离我最近的那只,手指几乎就要戳到我脸上。 原来鬼火骷髅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我这里,夜战天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它的头骨被夜战天一剑刺中,眼眶之中的两天鬼火瞬间熄灭。 就在下一秒,围着我们的骷髅大军,全都稀里哗啦的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堆普通的白骨,随着白骨的倒下,我们周围的青色雾气,也开始缓缓消散了。 然而这么多的白骨堆在周围,我依然是心里发毛,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从这些白骨之中蹿出什么东西。 “干的不错。”夜战天已经回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刚才怎么忽然窜出去了。”我心有余悸的踢开了脚下的白骨。 “早就知道你射不中他。”夜战天笑了笑,“箭矢数量有限,别浪费了。” 可惜之前射出去的箭矢全都炸裂了,根本无法回收,我心中疑惑,便问夜战天,我明明从前根本没有射过箭,为什么能取得这么好的战绩。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不过我得告诉你,是这把弓的功劳。”夜战天脸上带着笑意,“以后好好学学怎么用这把弓吧,夜寒会教你的。” 夜寒,我有些惆怅起来,夜寒究竟在哪儿呢,我们能把他顺利救出来吗? “快走吧,无名道长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夜战天看了看那个发光的方向。 我赶紧点头,和夜战天朝着那边走去。 我问夜战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夜战天看了我一眼,“你还没猜到吗,这里是座墓啊。” 坟墓?我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坟墓呢?我不禁想起了秦始皇兵马俑,这里的规模比起那边,说不定只大不小呢。 “我对陵墓的了解并不多,不过这里应该是被他们改造过了,之前你在的那个石室,想必是个陪葬者的墓室,刚才我们被骷髅包围的地方,应该是殉葬坑。 我忍不住抖了抖,那么多的骷髅,那得殉葬了多少人啊! 然而夜战天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步速飞快,我赶紧抱着弓紧紧跟上,脚下杂乱的枯骨,让我脚步踉跄,偶尔踩断一根,会发出“咔嚓”一声响。 我走的心惊胆战,毕竟这些骨头都曾经是人的啊,他们的冤魂还在附近,否则之前的百鬼哭是哪儿来的呢? 我想让夜战天走慢一点,我感觉踩着别人的骨头实在不好,夜战天却并没有放慢速度。 “夜寒已经落在了对方手里,无名道长也下落不明,相比已经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更重要。”夜战天毫不犹豫。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硬着头皮从那些白骨上踩过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各位大哥大姐实在抱歉,不是我不尊重你们啊,真的是情况紧急,请你们别怪我,等我们找到了幕后主使,说不定你们也可以去转世投胎,不用困在这里做孤魂野鬼了。” 我还在担惊受怕,希望不要突然冒出个鬼来想杀我,都没注意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个发光的东西前面。 “这是什么。”我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像是小婴儿一样的东西,说像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着乳白色的火焰,而他自己则蜷缩在火焰之中,好像在熟睡一般,还吮着手指,十分可爱。 “鬼精。”夜战天手腕一转,长剑已经指向那个婴儿,“看来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要杀了他?”我感觉有些不忍心,他还这么小呢。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那婴儿忽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双眸正好与我四目相接。 ☆、061 杀了他! “别看!”夜战天急吼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自己像傻了似的,松开了手里的弓,朝那个小婴儿伸出了双手,想要将他抱起来,小婴儿纯黑色的双眸在我看来无比清澈,仿佛黑水晶一般纯净。 我在小婴儿眼里看到了满脸怜爱的自己,不等夜战天阻止,我已经将小婴儿抱在了怀里。 “呼”的一声,小婴儿身上乳白色的火焰瞬间暴涨,包裹了我的全身,而我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灼烧的疼痛,反而有些暖暖的,就好像母亲的拥抱那样,充满温柔。 “林悦,快把他放下!”夜战天拿着剑,却因为婴儿在我怀里而不敢出手,怕伤到我,只能急切的朝我大喊。 “不要!”我狠狠瞪了一眼夜战天,“他这么小,这么可爱,你不能伤害他!” 夜战天眉头一皱,不再说什么,手中长剑猛地朝我怀中婴儿刺来,我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为什么能变得那么敏捷,抱着婴儿就地一滚,已经一把抄起长弓。 小婴儿伸出粉白的小胳膊,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反手抽出一支箭矢,便对准了夜战天。 “你敢伤他一分一毫,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林悦,他是鬼精,不要被他操控了!”夜战天的剑化刺为拍,朝我肩膀袭来。 我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弓弦,“轰”的一声,骨片纷飞,尘土飞扬,由于我们离得太近,夜战天也不得不闪避,而我就趁着这个功夫,带着小婴儿一溜烟跑了。 我并不知道路,但是我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个人在为我指路,我闪身进入一条坑道,不顾一切的朝前跑着。 夜战天大喊着我的名字,不过他应该找不到我,之前那个地方的墙壁上洞口密布,他根本不知道我进了哪一个。 跑了很久,坑道终于到了尽头,我进入了另一个石室之中,我感觉有些累了,之前的一番战斗,让我双臂酸软,我便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婴儿。 他纯黑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感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这么惹人怜的孩子,于是我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他的身体是温热的,根本不像鬼怪那样冰凉。 “妈妈。”小婴儿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十分惊喜,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额头。 “杀了那个人。”小婴儿的声音更清楚了一些,还带着些奶声奶气,低低的在我耳边响起,“我不喜欢他,杀了那个人。” “可他是好人,我不想杀他。”我有些犹豫,低声哄着小婴儿,“咱们不去招惹他,反正他也找不到咱们,好不好?” “杀了他,杀了他!”小婴儿不肯了,“我不喜欢的人,都要杀了!”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可是小婴儿的要求我又无法拒绝,只能勉强的点了下头。 小婴儿立刻笑了,小嘴之中露出一排细密的尖牙,仿佛鲨鱼的利齿一般,诡异而恐怖的笑容,让我心里忍不住一突。 “妈妈,你嫌我丑吗?”小婴儿的表情一下就阴沉了起来,“你是我妈妈,你不能嫌我丑。”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嫌你丑呢。”我连忙摇头,“我们快走吧,我怕一会儿他要追来了。” “他追来了不是更好吗?”小婴儿直直盯着我的双眼,“难道你刚才在骗我,你根本不想杀他。” “我,我打不过他啊。”我有些为难的看着小婴儿。 小婴儿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有我在,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随着小婴儿的言语,他身上乳白色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起来,火焰之中隐隐透出无数张鬼脸,我有些精心胆颤,本能的感觉害怕。 “妈妈,抱抱。”小婴儿朝我伸出胳膊,表情十分惹人怜,我低头将他抱紧,他的手马上搂住了我的脖子,忽然我感觉后颈一阵刺痛,小婴儿再次露出满口利齿。 “妈妈不肯听话,还是这样的好。”小婴儿忽然就爬上了我的后背,他的一只小手透过我的皮肉,紧紧的抓住了我的颈椎,整个人就贴在我的左肩上,“妈妈,这样咱们就是一体的啦,你不用怕那个男人,咱们想杀谁就杀谁!” 明明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好像直接渗入了我的脑海中,那一个字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在我脑中轰响。 我像是木偶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反手抽出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杀了他,杀了他,想杀谁,就杀谁。” 我脑中仅剩这一句话在不断回响,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仿佛急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只有看到鲜血,看到死尸,我才能平静下来。 “林悦!”夜战天终于赶到,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他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出口,因为我手中的箭矢已经射向了他。 “轰”的一声,箭矢包裹了乳白色的火焰,力量又变大了至少两倍,夜战天飞身躲闪,箭矢狠狠射向了他身后的墙壁,我感觉地面都在轻微的摇晃,石墙上裂开了一个大洞,碎石哗啦啦的往下掉。 “别被他操控了,反抗他,他是鬼精!”夜战天一边大声朝我喊着,一边躲闪着我的攻击。 可我就像根本没听到夜战天的话一样,只是机械的瞄准着他,射出箭矢。 夜战天根本不敢碰那些箭,然而他的身手比我高明太多,辗转腾挪之间,已经逼近了我的身旁。 我毫不犹豫的放弃射箭,利用弓角上的勾刃与他直接交上手,“铛”的一声,夜战天的长剑劈中我的弓,我浑身被震得发麻,虎口更是直接裂开,鲜血顺着长弓上的花纹,缓缓流了下去。 然而我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手腕一转,勾刃挂住了夜战天的长剑,夜战天的力气毕竟比我大,狠狠一拽,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 一缕黑芒“蹭”的弹射向我左肩,我听到“叽”的一声尖叫,如同魔音灌耳,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颈椎更是疼的像要断开。 “林悦,快,反抗他!”夜战天朝我大喊。 反抗?怎么反抗,他抓着我的颈椎,稍一用力就能捏碎我的脖子,我怎么可能反抗他? “妈妈!”我听到小婴儿的哭喊,心中立刻揪痛起来,我要保护他,我为什么要反抗! 我用脑袋狠狠撞向夜战天的胸口,夜战天猝不及防被我撞的倒退两步,我趁机抽回长弓,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夜战天射出一箭。 我都没看到底射没射中他,想来那么近的距离,他即便闪的开,也会受伤,但是我完全没有心思管他如何,我耳边尽是小婴儿的哭声,我头也不回的跑,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石室。 此时我仿佛在这坟墓之中来回过千百遍,每一条路都在我脑中清晰可见,我绕到一处机关后的暗门,飞快的躲了进去,暗门悄无声息的关上,夜战天的声音,彻底被关在了门的那一边。 我长长的呼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乳白色的火焰只剩下极薄的一层,淡的好像马上就要灭掉似的,我开始觉得有些混乱,我刚才在干什么,我居然朝夜战天出手,是他吗,是他在操控我吗? 后颈猛地一疼,我耳中再次响起小婴儿狰狞尖利的声音:“他刚才差点儿杀了我,你要帮我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 “杀了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戏谑和漫不经心,从通道的那边传来,脚步声缓缓,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我的面前,“你以为你能杀了谁?” ☆、062 你要的答案 我不自觉的仰起头,夜寒,这真的是夜寒吗? “叽!”的一声,耳中响起尖利的叫声,我浑身一僵,手中长弓的勾刃已经不假思索的划向夜寒的双腿。 夜寒瞬间消失在我面前,我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立刻将长弓挥向身后,同时就地一滚,马上站了起来。 “别过来!”挽弓搭箭,箭矢直指夜寒。 “悦悦,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夜寒笑了,“你的箭指着我的心口,大声呵斥让我不要靠近你。” 我脑子里有些发懵,夜寒在说什么,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弓箭,虽然我怀疑我们从前见过,但是也不该是这种场景啊。 后颈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手中的弓弦拉的更紧,箭矢正正瞄准夜寒的心脏。 “悦悦,你猜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射中我了吗?”夜寒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试试不就知道了。”手指一松,箭矢呼啸着冲向夜寒,夜寒居然没躲没闪,我眼睁睁的看着箭矢刺进了夜寒的身体。 然而下一瞬间,夜寒的身形像水波一般荡了荡,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箭矢像是射中了一团空气,从夜寒的身体那边迅速穿出,直接轰向他身后的墙壁。 “轰”的一声,碎石飞溅,不过这一箭没了乳白色火焰的加持,威力并没有对夜战天射出的那几箭大。 “快走,他不好对付。”小婴儿在我耳边快速低语一声,我又是一箭射出,立刻调头就跑。 “你想去哪儿?”夜寒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身后传来,“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我不允许,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抓着弓的手松开了又握紧,我心里开始纠结,我记得我好像就是来找夜寒的,现在他就在我身后,我为什么要逃呢。 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似乎有第二个大脑在指挥我的行动,我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 我能感觉到左肩上趴着的小婴儿,似乎很是费劲,他抓着我颈椎的手十分用力,捏的我后颈生疼。 一个急转弯,我差点儿摔倒在地,身后的夜寒已经追上我,轻而易举的堵住了我前进的道路。 “我劝你乖乖从她身上下来,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夜寒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不过他并没有看我的脸,而是在看躲在我脑后的小婴儿。 “妈妈,他要伤害我!”小婴儿尖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我立刻又是一箭射出,然而和上次一样,这一箭仍旧寸功未建,轰响之后,我面前除了夜寒,又多了一个黑衣人。 “请您跟我回去,这个女人已经被鬼精控制了,成为傀儡是迟早的事。”黑衣人手持弯刀,紧紧盯着夜寒。 “我做事用不着你教!”夜寒忽然凌空抽出长剑,他脸上的黑色烙印似乎变得更加黑亮,长剑之上黑色电光滋啦啦的蹿响,一剑斩出,黑衣人立刻出刀抵挡。 我感觉黑衣人似乎比之前在山村里见到的时候弱了很多,夜寒的攻击不多时就让他手忙脚乱。 “趁这机会快跑,我们原路返回,从另一条通道去主墓室。”小婴儿右手一捏,我马上转身朝来的方向跑去,夜寒想追,却被黑衣人给拖住了。 “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夜寒极为愤怒的朝着黑衣人大喊。 “就算死,我也要带你回去。”黑衣人宁死不屈。 我根本来不及回头,用尽力气朝着进来的方向逃窜,然而还没跑到暗门跟前,我就看到前方忽然爆开一团气浪,暗门瞬间四分五裂,头顶的碎石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夜战天手持长剑冲了进来。 我毫不犹豫的朝夜战天射出一箭,夜战天飞身躲闪,箭矢射在通道的石墙上,又是炸开一个大洞,通道顶上的碎石更加剧烈的往下掉。 “带她出去,这里要塌了!”夜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夜战天没有迟疑,迅速后撤,小婴儿似乎完全不在乎暗道会不会塌掉,又指挥着我射出一箭,这一箭几乎是贴着夜战天的左臂划过,通道太窄,夜战天又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手臂上顿时被割开一道伤口。 “轰”的一声,他背后的石墙炸开,夜战天不得反手用剑挡开碎石,而我就趁着这个机会,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冲出了暗门。 回身一箭射进通道,我拔腿就跑,脑海中关于墓地的其他线路仿佛都在这个瞬间消失了,我只知道最后一条路,通往主墓室的路。 我知道夜寒和夜战天肯定很快就会追上我,我一路上都在尽最大的努力破坏通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主墓室,好像只要进了主墓室,别人就都不能威胁我了。 终于,一扇巨大的汉白玉门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刚刚跑到门前,那扇门就自动打开了一条缝隙,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通过,我马上钻进了门里,身后沉重的大门又缓缓关上。 “呼呼呼呼”,墓室之中所有的长明灯几乎都在这一时刻亮起,照的墓室之中灯火通明,我看到前方的高台上,有一口硕大的青铜棺材,棺材之上有腾龙浮雕,只是那龙目上应该镶嵌宝石的地方,是空的,于是那栩栩如生的腾龙,便成了一条无眼瞎龙,更缺了几分灵气。 “你来了。”我猛地转头,看到那个青裙女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淡淡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反手抽出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小婴儿居然在青裙女人出现之后,就不再出声,完全缩到了我的身后,我有些无措,箭在弦上,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放下吧,如果是从前,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如今,你恐怕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青裙女人的双目平静无波,根本无视了我手中的弓箭,她缓步走到青铜棺旁边,一只手搭在了棺材的边缘。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逼你嫁人?”青裙女人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等我接话,她又兀自说到,“其实你嫁人是最好的结局,大家都能安生,可你偏偏不肯,弄的我要还得想各种手段。” 我没有做声,或许这个青裙女人今天会告诉我一切,所有的谜团,所有的真相,都会解开。 “你还穿着嫁衣,很好。”青裙女人在青铜棺的盖子上轻轻一推,看似沉重无比的棺材盖子,居然就这么被她推开了,她朝我招了招手,“过来看看,你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我不自觉的朝青铜棺走去,即便我的理智在告诉我,这个青裙女人恐怕不能相信,她或许只是在骗我,可是我的脚依然在往青铜棺的方向迈进。 我心里有太多疑问,即便知道这可能是骗局,我也要看一看才能死心。 青裙女人一直静静站在青铜棺边,我走到了棺材附近,先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有打算有所动作,才巴着棺材的边缘,将脑袋伸了进去。 我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青裙女人忽然在我身后一推,我整个人直接翻进了棺材里,“轰”的一声,棺材的盖子立刻合上,我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站住,别靠近我!”我耳中传来突兀的女声,我马上抬头看去,远处居然出现了一片山林,一个身穿鹅黄宫装的女孩,手中拿着一把蓝色长弓,正对着她不远处的一个男孩。 “凭什么。”男孩不屑的笑了笑,“这又不是在你家,我也不是你的下属,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浑身一颤,虽然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那声音,那男孩的声音,分明是夜寒! 宫装女孩愣了一下,男孩趁机欺近身前,一把抓住了她手中长弓。 “你不让我靠近,我偏要过来。”他的语气之中充满戏谑。 “你,无赖!”女孩恨恨跺了下脚,转手就用弓角上的勾刃划向男孩。 男孩飞快的闪身,贴着女孩的身体,转到了她的后背,一把匕首立刻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现在是我说了算。” 眼前的画面忽然像是水波一般荡漾起来,男孩和女孩都不见了,山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简陋的草屋。 女孩躲在草屋外面,好像在偷听里面的人讲话,这一次我离得更近,都可以看到女孩脸上的偷笑,而那张脸,居然和我一模一样! 我几乎尖叫出声,画面再次一变,热闹的喜宴,无数宾客来往恭贺,而在席间敬酒的,正是夜寒。 不过夜寒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脸上虽然带着客气的笑意,眼眸之中却有些冷冷的,不对,他不是夜寒,是夜战天! 宾客离开,夜战天在门口徘徊良久,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洞房花烛,大大的喜字贴在墙上,新娘身披华美的嫁衣,坐在床边,等着新郎进来。 夜战天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从门口到床边短短的一段距离,仿佛格外漫长。手伸向红盖头,手指又蜷缩了起来,他在不断的挣扎,似乎并不想将盖头掀开。 忽然,洞房的门被一脚踢开,夜寒冲了进来,看到夜战天之后,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夜战天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新娘慌张的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盖头,我蓦地瞪大了眼睛,那个新娘,不就是我吗? 夜寒立刻扼住了新娘的喉咙,面目暴怒异常。 “骗子,你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你这个骗子!” 我脑中嗡嗡直响,这不是我做过的那个梦吗,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焦急的想知道后面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轰响,入眼一片刺眼的白。 ☆、063 我不许你死 “悦悦,把手给我。”夜寒布满黑色烙印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我并不想躺在一副棺材里,可我又想知道喜宴那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我最后到底嫁给了谁? “悦悦,快出来。”夜寒的声音有些急切,我终于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急忙抓住夜寒的手,他一用力,我便从棺材里跳了出去。 然而我站定之后,第一件事就用手中长弓的勾刃划伤了他的胳膊,飞快的退到了几步开外,拉紧了弓弦。 背后的小婴儿在我耳边低笑,夜寒将剑交到左手,紧紧盯着小婴儿。 “你是在找死!”夜寒话音未落,长剑便斜刺而出,我马上射出一箭,夜寒侧身躲过,剑势依然朝着我的后背袭来。 我横弓便挡,夜寒的剑尖在我弓上一点。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右偏去。夜寒瞬间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抓住了我背上的小婴儿。 “叽!”的一声尖叫,我的后颈一阵剧烈的刺痛,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断裂。 “你知道鬼精是不能强行拿下来的。”青裙女人的声音淡淡响起,她的面纱已经被血染红,然而身上却没有一丝伤口。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你该死!”夜寒愤怒的挥剑直指青裙女人,“你居然让她进入轮回幻境,你不要自己的命没人稀罕,你想把她也害死吗!”“呵呵。”青裙女人笑了起来,“她横竖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你觉得你能成功吗,你以为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想阻止你吗,夜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夜寒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把鬼精拿下来!” “反正我也要死了,何必要帮她?”青裙女人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夜寒,你不会成功的,诅咒永远解不开!” 言罢,青裙女人居然抬起手掌,狠狠打在自己额头上,“噗”的一声鲜血飞溅,青裙女人软倒在地,她的身体居然开始缓缓融化,不多时,就只剩了一条长裙还留在地上。 夜寒恨恨的低头看向鬼精,我已经快要疼的晕过去,鬼精的手不仅没有放松。还抓的越来越紧,我感觉他的一条胳膊,几乎要融化在我的脊椎之中。 “把她放开!”夜寒咬牙切齿。 “你伤我一分,我就伤她十分,你敢杀我,我就把她也杀了。”鬼精嘻嘻笑了笑,“她是我妈妈,我不会放开她的。” “夜寒,先把林悦定住。”夜战天的吼声从墓室另一边传来,他正和八个黑衣人斗在一起。 夜寒忽然伸手在我脖子上一捏,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夜战天默默的在包扎自己的伤口,我趴在夜寒怀里,浑身虚弱无力。背后的衣服被撕开了,无名道长正在检查我的情况。 我动了下脖子,夜寒立刻按住了我肩膀:“先别动,你背后的鬼精还没去掉。” 我立刻放松了身体,乖乖趴着不动。 “那些人呢,你有没有被伤到。”我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夜寒。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夜寒说完,抬头问无名道长怎么样,无名道长叹了口气。 “我已经用银针和锁鬼印将鬼精暂时封印住了,这只能阻止他们继续融合,但是我也没办法把鬼精从她身上取下来,鬼精抓住了她的脊椎,一只手已经和她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除非鬼精愿意,没人能分开他们俩。” 夜寒的身体立刻紧绷:“你不行,总有人能做到吧。” “夜寒,无名道长已经是个中魁首,如果他不行,恐怕阳间没有人能做到了。”夜战天的语气有些低沉。 “我带她回去。”夜寒抱着我站了起来,“我不信阳间没人能做到,她就没救了。” “她的身体状况根本过不了界门,恐怕踏入就会灰飞烟灭,你想让她去死吗?”夜战天的语气严厉了起来,“这一世不行,还可以等下一世,你从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夜战天,别把我和你这种冷血的家伙相提并论,如果我知道会是那种结局,我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夜寒怒吼出声,“我不会让她死的,我不许她死,我不许!” 夜寒抱着我飞快的跑出了墓室,身后的夜战天想追,却被无名道长拉住了。 我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夜寒和夜战天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已经在宿世轮回之中见过不止一次了吗?那个鬼精拿不下来,我是不是已经没救了,夜寒会怎么样呢,我还剩多少时间了? “夜寒。”我抓着夜寒的衣襟,瑟缩在他怀里,“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夜寒点头,“悦悦,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的。” 我没有说话,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如果我命中注定要死,我只希望不要拖累任何人。我在夜寒的怀抱中沉沉入睡,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张模糊而陌生的面孔,那个人对我说,让我去找肉身佛,找到之后,就可以去掉我身上的鬼精。 肉身佛是什么?我想再问他一句,可那张脸居然马上就消失了,我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我居然已经回到了家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夜寒守在床边,一直握着我的手。 “夜寒,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急忙对夜寒说。 “别说话,你身体里的阳气流失十分严重,多休息,少说话。”夜寒按住了我的嘴唇。 “可是……”我刚想解释,夜寒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悦悦,你得相信我,我会找到办法去掉你身上的鬼精,我不会让你死的。”夜寒沉声道。 连续被夜寒抢断,我有些生气,用力拽开了他的手:“我有办法,我知道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夜寒惊讶的看着我,“你之前连鬼精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有人入了你的梦,告诉你的?” 我想点头,脖子稍微一动就酸疼酸疼的。 “小心。”夜寒连忙扶住了我的脑袋,脸立刻拉了下来,“鬼精还抓着你的颈椎,你想死吗。” 我不敢乱动了,虽然夜寒总是黑着脸,不过他是为了我好,如果他能温柔一点点,那就更好了。 “我刚才梦到了一个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说让我去找肉身佛,肉身佛可以去掉我身后的鬼精。”我说完,好奇的问夜寒,“肉身佛是什么。” “你知道坐缸吗?”夜寒反问我。 我刚想摇头,想起夜寒的话,生生绷住了脖子:“不知道。” “有些人在死前能预知自己的死亡,于是便坐入一口大缸之中,不吃不喝,三年之后,如果打开大缸,里面的人还没有腐朽,面目如生,这就是肉身佛。”夜寒顿了顿,又补充到,“肉身佛并不一定是出家人,还有不少是普通人,这世上的肉身佛不止一尊,我们要找哪一个肉身佛,还是说随便哪个肉身佛都可以?” 这下我傻眼了,那个人只说找到肉身佛就可以拿下鬼精,别的根本没提,我还以为肉身佛是一个什么佛,原来还不止一个啊! 夜寒张了下嘴,最后却又没说什么,我心里不太踏实,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是不是觉得,我居然相信一个梦,太可笑了。”我没敢看夜寒的脸,“其实我不怕死,我死了以后,你一定帮我照顾好奶奶,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别说傻话。”夜寒握住了我的手,“你先休息几天,等你的身体恢复一些,我们就出发去找肉身佛。” 我咬着嘴唇对夜寒笑了一下,夜寒看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064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夜寒,难道我背后那个被无名道长定住的小婴儿又动了?可是我没感觉到啊。 “没什么。”夜寒马上垂下了眼眸,“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要去找些阳气充裕的药材来,给你调养一下身体。”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夜寒不肯说。我知道追问也没用,于是我假装合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夜寒悄悄松开了我的手,我知道他是准备出去了,我已经真的快睡着了,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稍微清醒了一些。 夜寒在客厅里,好像在跟谁说话,但是声音特别小,我也没听清说了什么,又等了大约五分钟,家里彻底安静下来,我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夜寒不床边了。我又往书架的方向看去,小人儿也没在书架上,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试探着叫了一声“夜寒,你在吗?”,没人回答,于是我小心的下了床。直奔洗手间,打开了灯。 忽然变亮的光线,让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而我还没适应光线,头顶的灯闪了一下又灭了。 这怎么回事,我皱了下眉头,回去找手电。但是一时之间,我也忘了自己把手电放在哪儿了,手机在之前的那个包包里,那个包已经丢在了被那个废屋之中,就更找不回来了。“姐姐,夜寒哥哥说你需要休息。”菡菡忽然冒出来的时候,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 “那个,我想洗漱一下再睡觉。”我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其实洗漱不用非得开灯啊,你看不到什么,我们可以帮你拿。”小梳子也冒了出来,“我们都是女生,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再找什么借口了,只好说我还是等问过夜寒之后再洗澡吧,别弄出什么毛病来。我转身准备关了客厅的灯回卧室去,忽然在窗户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客厅的灯瞬间熄灭。小梳子立刻冲到窗口,忽地拉上了窗帘,“外面太亮了,对睡眠不好。” “你们把灯打开,我要看我的脸!”我急了,立刻朝窗口奔去。 菡菡忽然伸手抱住了我的腰,别看她和小梳子都是俩小不点儿,力气却堪比成年男人,我原本就浑身无力,直接被菡菡拖回了卧室。 “姐姐,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菡菡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夜寒哥哥知道我们没做好事情,会生气的。” “其实你变成这样只是暂时的,只要拿掉了鬼精,你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小梳子也进来了。“姐姐,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我坐在床沿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你别哭啊,你快睡觉吧,要不夜寒哥哥回来看到了,要打我们怎么办。”菡菡一下就着了急。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继续这么哭下去,你很快就会四肢无力,连坐着力气都没有了。”小梳子将被子拉开,“姐姐,我们不会嫌弃你的,夜寒哥哥也不会,你睡吧。” 我愣愣的躺倒在了床上,脖子后面感觉像是长了个瘤,膈的很不舒服,菡菡帮我把枕头垫高了一些,我才闭上了眼睛。 可我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刚才在玻璃看到的那张脸,我根本无法入睡,最后还是小梳子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我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早上的时候,我被浓浓的食物香味勾醒,下意识的吸了下?子,我感觉自己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了似的,胃里像是有只手在挠。 “醒了,炖了鸽子汤给你,喝点儿吧。”夜寒将我扶着坐起来,将碗端到我面前,甚至舀了一勺汤,仔细的吹温了,才递到我嘴边,“我怕你虚不受补,先食疗好了。” 我张嘴就把汤喝了下去,带着药香的鸽子汤进入胃里,感觉浑身都暖暖的,当夜寒将第二勺汤递到我嘴边时,我?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抬头看夜寒的脸,“我变成了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关系吗?”夜寒的语气很随意,“或者说,你觉得自己的样子,变得比我还可怕?”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样子。”我脱口而出。 “这也不是你的样子啊。”夜寒笑了笑,“来,把汤喝了,我可不会做吃的,小梳子和菡菡弄了很久才弄好,你可别浪费。” 我机械的喝着汤,眼泪一直不停的流,对于夜寒脸上的黑色烙印,我终于有些感同身受。 “别两心,等拿掉了鬼精,你的脸会立刻恢复。”夜寒放下空碗,“你躺着吧,如果觉得无聊,我抱你去客厅看电视。” 我不想看电视,确切的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夜寒没在讲什么,应该是他知道这种事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行,他就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这么静静的陪着我。 整整一天,除了中间去过一次洗手间,我一直靠在床上发呆,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也刻意没有看镜子,我无法接受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我甚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让谁都不能看见我。 “想不想洗澡?”晚上的时候,夜寒忽然问我,“那个鬼精现在应该稳定了,至少你洗澡没问题。” 我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自打去了那个山村之后,就只将就着洗了一回,原本一天不洗澡我就浑身难受,可我现在根本没心思收拾自己。 “洗个澡吧,人也会精神些。”夜寒干脆把我抱了起来,直接进了洗手间,热水器已经烧好了水,夜寒还在里面放了把凳子让我坐。 “我自己来,你出去吧。”我抓住了夜寒伸到我衣服扣子前面的手,咬了下嘴唇。 “以前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上上下下哪儿没看过,现在才想起害羞啊。”夜寒调笑着说了一句,“你好像每天都在我面前换衣服来着。” 我脸上一烧,对啊,夜寒就坐在卧室的书架上,我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他岂不是每一次都看到了? 我简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去,我的神经怎么这么粗,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小心小心。”夜寒急忙拖住了我的脸,“你的颈椎现在还很脆弱,以前可以做的动作,现在都要小心,否则将来拿下鬼精的时候,你恐怕得在床上躺半年。” 我赶紧把脑袋抬起来一些,只是依然不好意思去看夜寒的脸。 “你洗吧,我出去了。”夜寒松开了手,“一定小心,别摔到了。” “好。”我声如蚊呐。 夜寒出去关上了门,我这才脱掉衣服站了起来,打开了花洒,我洗的很慢,很小心,期间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后颈的部位,我不敢去摸那里,我不敢想象我背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比我的脸还要恐怖。 终于洗完,我匆匆擦干了身体,正准备穿上衣服出去,最终我还是在洗手池前面停下了脚步。 我伸出颤抖的手,抹掉了镜子上浓重的水雾,我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里。 松弛的皮肤,成片的色斑,密布的皱纹,如果不看脖子以下的部分,单这张脸,恐怕别人会以为,我至少六十岁了。 可我的头发还是黑色的,我的身体,我的手,都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模样,为什么我的脸偏偏变成了这样呢? “没关系。”夜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心里,你的样子从没变过。”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065 我该开门吗? 夜寒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半晌,直接扶着我回了卧室,他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在刻意忽略我的问题,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觉很是失落。 “悦悦,你知道墓室里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吗?”夜寒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张口问我,提出的问题很是突兀。 那个女人不是自尽的么,她在我们面前打了自己一掌,夜寒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她只是提前把自己了结了。”夜寒顿了顿,“如果她不这么做,要受足七日穿心之苦,然后才会全身血液逆流,爆体而亡。”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急忙问夜寒,是你把她伤成那样的吗? 夜寒摇了摇头:“我被他们抓住,虽是因为她出手偷袭。可这并不代表她很弱,我根本不可能给她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那是谁?”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是夜战天,可他当时不是在对付那八个黑衣人吗,总不可能是无名道长吧。 “她是受了轮回幻境的反噬。”夜寒的眼神暗了一下,“悦悦,有关你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我的下场就会和她一样,而你,甚至会比我死的更惨。”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立刻想起那女人死前的话。诅咒,她说诅咒永远解不开!我记得当初夜寒的镜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不能说,如果说了会害死我,难道这是真的?“夜寒,当初镜像给我说过,说只要我嫁给你,诅咒就会解开,你的脸也会恢复,是不是,那我嫁给你,我马上就嫁给你。”我紧紧抓住了夜寒的手,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夜寒的脸色却忽地沉了下来:“为了解开诅咒,你宁愿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而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解脱的工具?” 我怔了怔,缓缓松开了夜寒的手。夜寒说的没错,我刚才太冲动了,说话根本没经过大脑,甚至忘了考虑夜寒的感受。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 夜寒在我肩上拍了拍,轻轻叹了口气:“睡吧,你早些养好身体,我们也好早日动身去找肉身佛。”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我刚吃过饭,就有人来敲门,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愿意见人,就根本没有去应门。 “林悦,如果你回来了,记得和我们联系一下,安然很担心你。至少让我们知道你没事。”门外响起了叶景琛的声音。 我差点儿就下了床,后来还是忍住了,安然如果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恐怕更担心吧。 过了一会儿,叶景琛才走了,离开之前,在门上贴了张条,小梳子去把纸条揭下来给了我,叶景琛留言说,安然接连受到男友死亡和我失踪两件事的打击,最近精神非常不好,如果我方便的话,记得和她联系一下。 “怎么办,我这样怎么去见安然。”我坐在床沿上,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打个电话给她。”夜寒给我递了一只手机,“不会显示号码,你就说你现在还回不来,而且短时间内也不能和她联系,让她放心。” 我急忙拿过手机,拨出了安然的号码,安然好久才接电话,声音有气无力的,我说我是悦悦,我现在在外地,夜寒已经找到我了,我没事,不过我暂时还回不了家。 “悦悦,你真是悦悦!”安然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大叫起来,然而片刻之后,她又开始呜咽,“春死了,那些绑架他的人把他杀了。” 我心里有些难受,绑架的计划根本就是春策划的,可我现在也不好跟安然说这种话,说了她心里或许会更难过,我只能安慰了她几句,说让她节哀,万事朝前看。 安然哭了一会儿,收住了眼泪,开始询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跟她联系,她还以为我也遭遇不测了,吓得这几天都睡不着觉。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放心,我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去看你。”我笑着对安然说,“这期间我没法跟你联系了,等我去找你的时候,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 安然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我们又聊了几句,才挂掉了电话。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胸口塞了一大团棉花,夜寒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我赶紧抹了把眼泪,说我去洗个脸。 我原本并不想去看镜子,然而洗完脸之后,我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立刻“啊”的惊叫了一声,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居然花白了! “夜寒,夜寒!”我立刻大叫起来。 “怎么了。”夜寒急忙冲进了洗手间。 我抖抖索索的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夜寒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轻轻拨转我的肩头,看了一眼我的后背:“是鬼精,他虽然被封印住了,但是还在不断的汲取你的生命力,因为他抓着你的颈椎,所以你会从最靠近脖子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变老。” 我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个惊雷,原来不止是我的脸,只要这鬼精在我身上一天,我的身体就会不断的枯竭。 “是不是我全身都变成这样,就离死不远了。”我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在止不住的发抖。 “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夜寒抓紧了我的手,“悦悦,你在家等我,我要去找肉身佛的线索,我会尽快回来,你记得不要出去,有小梳子和菡菡在,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浑浑噩噩的点了下头,夜寒将我打横抱起,放回了卧室的床上,替我盖好了被子,立刻消失在了房间里。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怕死,毕竟人都是要死的,可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并不是不怕死,而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然而现在,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在迅速的衰老,死亡就好像悬在头顶了利剑,锋刃都已经割破我的头皮。按照这个速度,或许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变成一个彻底的老太婆,然后就这么死去。 我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冲到洗手间,扒掉了自己的上衣,我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体,背对着墙上的镜子,缓缓转过脑袋。 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婴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深紫色的肉瘤,整个蜷缩在我的后背上,他的一条胳膊完全和我背后的皮肉长在了一起,我可以看到他的手,穿透我的后颈,深深扎在我的身体里,他的手穿入的地方,尽是狰狞的褶皱,仿佛巨大的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疤痕。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我后背的所有皮肉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紫色,一条条血管纤毫毕现,像是无数条细长的虫子,在我的皮肤下隆起。 尽管我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看到这一幕,我依然无比震惊和绝望,我知道夜寒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可我真的还有救吗,我能在死前找到肉身佛啊? “当当当”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我急忙穿好衣服,屏住呼吸站在洗手间里。 “林悦,是我,叶景琛。”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又来了? “我知道你在家里,门上的字条你拿进去了是不是,安然说你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我懊恼的捶了下头,叶景琛太聪明了,他总是能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就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我现在这样怎么可能让他看到呢? “林悦,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是跟他有关的,你能给我开门吗?” 我的手抖了抖,我该开门吗? ☆、066 我知道哪儿有肉身佛 我很纠结,对于自己的事情我稀里糊涂,没法问也不能问,夜寒的事情我是真的想多知道一些,或许能推测出事情的真相呢?可我这副样子,怎么好见叶景琛? “林悦。你开门好吗。”叶景琛又问了一次。 “我就来!”我还是没忍住,从洗手间出去,立刻找了块头巾,把自己的脸整个儿包了起来,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才去开了门,“我刚在睡觉。”我找了个借口。 “你怎么了?”叶景琛见我这副模样,奇怪的问我,“你的脸受伤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理由,连忙说是,然后对叶景琛笑了笑,说我现在不能见风,请他进来坐。 叶景琛眼中还有疑问。不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然而他坐下之后,眉头却立刻皱紧了。 “林悦,你身上阴气很重,你是不是和他……”叶景琛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我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也和他没关系。我就是这次遇到些麻烦,应该是被阴气侵体了吧。” 见叶景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赶紧岔开话题,我说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你快说吧。 “林悦,即便阴气入体,你也不该是这个样子。你身上的阴气比鬼还重,如果不是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会以为你变成鬼精之类的东西了。”叶景琛却不肯轻易罢休,他提到鬼精,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叶景琛忽地就站了起来。“是鬼精的味道。”叶景琛立刻掏出一张黄符,啪地拍到了我身上,我感觉背后的肉瘤蠕动了一下,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我立刻蜷起了身体,叶景琛趁机撩起了我的头巾。 “你被鬼精附体了?”叶景琛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不早说,你现在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吗?” 我没吭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我好好的没事,夜寒怎么会不在家里呢? “你快换衣服。我带你去找我师傅,他可能有办法治好你。”叶景琛马上对我说。 “不用了。”我紧紧抓着头巾,将自己的脸挡好,“夜寒已经在想办法了,而且无名道长也已经试过,就不必麻烦你师傅了。” 叶景琛愣了,半晌没有出声,过了好久才问我,关于拿掉我背上的鬼精,夜寒有没有方向。 “我们在找肉身佛的线索,据说肉身佛可以帮我拿掉鬼精。”我的语气还比较镇定。 “肉身佛?”叶景琛瞪大了眼睛,“你确定,肉身佛有效?”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但是都到这份儿上了,怎么都得试一试不是吗? “一般的肉身佛都供在寺庙之中。看管严密,除了普通僧侣,还有高手坐镇,即便是夜寒,独自一人也不可能接近肉身佛,不过我知道有尊肉身佛就在虞城,我想对方也会愿意帮你的。” 我听了叶景琛的话,立刻就抬起头看他,虞城就有肉身佛,我怎么不知道? “你忘了晓滨是做什么的吗,他家里就有一尊肉身佛,是祖传之物,就供在他家祖宅里,一般人并不知晓。”叶景琛说着,就掏出手机,“我跟他父母交情都不错,他们应该肯帮忙的。” 我简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蔡晓滨家里居然就有肉身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叶景琛就在我面前给蔡晓滨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请求带我去看肉身佛,原本叶景琛感觉很有把握,可是没想到蔡晓滨的父亲居然一口拒绝了叶景琛。 “小琛啊,并不是我们小气,让你和你朋友看一眼都不行,实在是家里有祖训,这肉身佛,不能让外人看到,否则会带来灾难的。”蔡晓滨的父亲在电话那边说到。 叶景琛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对他摇了下头,叶景琛便没有再多做纠缠,说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挂了电话,叶景琛十分抱歉的看着我,说他之前听蔡晓滨说他家里有祖传的肉身佛,以为他们家只是将那东西当作一般的珍贵古玩收藏着,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我说你不用觉得抱歉,本来人家也没义务帮我,肉身佛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夜寒会想办法的,你今天来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事,你说吧。 叶景琛沉思片刻,对我点了下头,开始给我说,夜寒不是人,你知道吧,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你知道吗? “鬼吗?”我好奇的问叶景琛,“他是不是附在人偶上的鬼魂?” “并不是。”叶景琛摇头,“他非人非鬼,而且也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我这就愣了,难道夜寒还能是外星人,这不是扯犊子么。 “他并不是什么外星人,但他确实是个彻彻底底的异类。”叶景琛说完,顿了顿,“其实他……” “我是什么人,不需要你来告诉她。”夜寒冷着脸出现在了房间里,“驱魔小子,我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现在就离开。” “夜寒,你回来了。”我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夜寒和叶景琛不对路,可是我觉得叶景琛是个好人,希望他们俩不要一见面就这么火药味十足。 “这里并不是你家吧,林悦才是屋主。”叶景琛也沉下了脸,“况且你早该知道,你对她纠缠不休会给她带来危险,她身上的鬼精就是证明。”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滚!”夜寒额头青筋直跳。 “叶景琛!”为了让他们不要在我家里打起来,我连忙站了起来,“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别让安然知道我回来了,我怕她担心。” 叶景琛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他无视了夜寒,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之前又对我说,鬼精附体,切忌不能食用阴冷的东西,让我吃些补气益血的药,可以减轻身上的阴气。 说完之后,他开门走了,我有些心虚的看了夜寒一眼,站在一边没吭声。 “别站着了,回去躺着吧,饿了的话,让菡菡和小梳子弄吃的给你。”夜寒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赶紧溜回了卧室,老老实实的躺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夜寒进来了,他说他已经有了关于肉身佛的消息,虞城有家姓蔡的人家就有肉身佛。 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夜寒狐疑的问我:“你又怎么知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支支吾吾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夜寒说了一次,夜寒可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主儿,他肯定不会管蔡晓滨家里人愿不愿意让我们借用肉身佛,可我和蔡晓滨,也算是朋友了,怎么能干这种不地道的事。 “我们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要抢走他家里的肉身佛。”夜寒哼了一声,“他家里人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好点儿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没什么可是,你的命要紧,还是一尊肉身佛要紧,说白了肉身佛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别说是死的,就算是活的,只要你需要,他也得把命给我。”夜寒双眸微眯,浑身寒气四溢。 我心里感觉有些为难,可是想想自己的情况,还是先保命要紧,至于蔡晓滨的父亲说,外人看到他家的肉身佛,会给他家里带来灾难的事情,不如让夜寒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吧。 入夜之后,夜寒将我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严严实实,带着我出了门,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件帽衫,用口罩把脸遮了起来。 “我们这就去蔡家找肉身佛,你一定记住,到了地方之后,一切都得听我的。” ☆、067 干尸还是肉身佛 我在路上反复和夜寒强调了,我们悄悄摸进去,不要伤害蔡家任何人,当然我这个强调是撒娇卖萌装可怜让夜寒同意的,我可不敢和夜寒大人来硬的,万一他烦躁起来。把蔡家上下全杀了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那些以杀人取乐的家伙。”夜寒皱了下眉头,我赶紧就闭上了嘴。 好在到了地方,夜寒抱着我轻飘飘的就从围墙上跳了过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早就知道蔡晓滨是做古玩生意的,他家祖宅应该也是古色古香的味道,恐怕是很多年前遗留下来的老建筑,说白了就是个老房子而已。 然而进了院墙,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房子确实是古色古香,然而却是那种深宅大院的感觉,虽然都是平房,建筑却都恢弘大气。一看就不简单。 “既然是供起来的,那肉身佛恐怕在祠堂一类的地方,总不可能是在库房里。”夜寒环视一周,“这院子不小,我们时间还多,慢慢找。” 夜寒抱着我,跃上了前厅的房顶。不过却没着急立刻下去,而是站在哪里观察一起来,接着月光,我很清楚的看到了整个大院里的情况,这院子岂止是不小,简直太大了,前厅这整个屋子恐怕也就是个客厅的作用。后面还有好几进院子,甚至有被花园隔开的独立小院。“是不是那个院子。”我指着西南角的一间独立小院,“那个院子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 夜寒点了下头,飞身从前厅屋顶跃到另一间屋子的房顶上,我们就这么一路高来高去的落在了小院子里。 刚一落下去,我就忍不住打了个颤,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我感觉有些冷。 “这院子有古怪。”夜寒将我放了下来,一手圈住了我的腰,一手抽出了长剑,“小心一些,我们进去。” 夜寒的样子感觉十分谨慎,我也紧张了起来,或许肉身佛真的在这院子里,而且那肉身佛的鬼魂,也还在他的身体附近徘徊? 我赶紧闭了下眼睛。别吓自己,鬼魂不敢对夜寒怎么样,可是万一不是鬼魂呢? 胡思乱想间,夜寒已经推开了一扇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夜寒都没进去,就把门又关上了。 “不进去看吗?”我奇怪的问夜寒。 “如果蔡家将肉身佛供奉了起来,那么屋子里肯定有香火,怎么会是一片漆黑的呢。”夜寒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我们将小院里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没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亮光,而且更奇怪的是,整个院子的房间都是空的,空就空吧,还全都十分干净,每一次推开门。月光洒在屋门口的地面上,都可以看出这空房间是被刻意打扫过的。 “或许肉身佛不在这个院子里?”我犹豫着问夜寒。 “如果之前我还怀疑或许肉身佛在别的地方,但是现在我已经肯定了,肉身佛必然在这个院子里。”夜寒摇头,“谁会没事做刻意打扫一个空院子的房间,应该是我们漏掉了什么,这次我们进去找找,某个房间或许有暗门。” 我觉得也是,既然蔡家那么宝贝肉身佛,就算是供奉起来,也不会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个院子的房间里,肉身佛可是值钱的宝贝,不在保险柜里,也该在某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才对。 我和夜寒又把整个院子找了一遍,每一间屋子我们都进去看了,虽然我看不清楚,但是夜寒找的很仔细,虽然是没有东西的空房间,他几乎是摸遍了墙面,还检查了地板,却仍旧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这真是个一般的空院子呢,可能蔡晓滨的爸爸有洁癖,所以即便是空院子,也打扫的很干净? 夜寒没说话,而是持剑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笑了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在屋子里呢,院子这么大,藏一道暗门,不也很容易?”说着,夜寒手腕一转,轻轻扫出一剑,剑势撩起一股轻风,风过,夜寒指着院子的一角,“在那。” 那是个不起眼的角落,堆放着扫把一类的工具,还有一个很旧的大木箱,夜寒把杂物挪开,发现那木箱是挪不动的,上面还有暗锁。 夜寒在盖子上一弹,“咔嗒”一声,锁就开了,盖子打开,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一道木质楼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走前面,你跟好我。”夜寒握紧了我的手。 我们跨入木箱,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木质的楼梯偶尔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除此之外,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这地窖里面并不黑,隔一段就有一盏壁灯,不过这壁灯可不是用电的,而是在墙上安放了烛台,外面又罩了纸质的灯罩,灯罩上面都是莲花图案,做工十分考究,看来蔡家对肉身佛,还真是特别上心。 楼梯终于走到了底,光线也更加明亮起来,空气中充满了香火的气味,我抬头一看,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如果没人告诉我这其实是一间地下室,我恐怕会把这里当成某个大佛寺的正殿,地面上是光滑的大理石铺成,朱红的粗壮立柱底部,全都做了莲花装饰,墙壁上还有讲述佛祖故事的壁画,屋顶上垂下巨大的盘香,供奉的桌子整张都是红木的,上面摆满了贡品。 而桌子后面的高台上,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干尸的东西,他盘膝坐在法座上,身上披着袈裟佛衣,看来这就是肉身佛了。 “这个东西,能把鬼精去掉?”我感觉有点不靠谱,这肉身佛和我在博物馆里见过的楼兰干尸,其实没很大差别啊,不过就是他是坐姿,博物馆里的干尸,是躺着的。 夜寒没有说话,一手拉着我,一手握着剑,慢慢靠近了供桌。 “见到活佛,为何还手持利刃,不跪拜行礼?”法座上的肉身佛,居然说话了,他干枯的嘴唇轻轻翕动着,不过没有睁开眼睛。 我咽了下口水,干尸还能说话,难道他其实没死,可他这副模样,根本不可能是活的啊! “活佛?”夜寒冷笑出声,“若你已成佛,为何未前往极乐世界,还徘徊在人界之中,别装神弄鬼了,你能骗的过那些无知凡人,你以为能骗的了我吗?” “大胆!”肉身佛忽地睁开了眼睛,然而眼皮之下,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异常渗人,“竟然敢亵渎本尊,看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室内的烛火忽然闪烁起来,明明是在封闭的底下房间,却刮起了一阵狂风,那些壁画上的人,居然一个个从画中伸出了手脚,从四面八方朝我们两人包围而来。 我头皮发麻,那些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也和那肉身佛似的,根本就是一具具干尸,他们仿佛没有意识,只是迈着僵硬的步子,朝我们不断靠近着。 我忍不住往夜寒身边靠了靠,抱紧了他的胳膊。夜寒双目微眯,不过他根本没有看那些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人,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法座上的肉身佛。 “上来,抱紧我。”夜寒稍稍在我前面蹲下身子。 我毫不犹豫的用最快的速度爬到了夜寒背上,紧紧将他的脖子搂住,双腿也盘在了他的腰上,夜寒一手在背后扶着我,一手握着长剑,脚尖一点,便带着我朝法座的方向飞身掠去,而他手中长剑,则直指肉身佛的眉心! ☆、068 另一具肉身佛 屋子里的狂风吹的更加厉害,屋顶上的盘香都掉了下来,那些从壁画里走出的干尸,也都加快了步伐,然而他们全都只能在地上走,夜寒轻易的便从他们头顶越过。眼看剑尖就要刺到肉身佛的额头。 “别杀我!”肉身佛忽然尖叫起来,“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夜寒冷笑一声,利剑横在肉身佛颈间:“把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收起来吧,否则我不介意把他们清除掉。” 肉身佛立刻眨眼,那些从画里走出来的干尸,又再一次迈着僵硬的步子,回到了壁画里。 我从夜寒身上下来了,说实话我感觉有些无语,之前这肉身佛还好像很了不起似的,要让我们吃吃苦头,结果这么容易就投降了,比起尸妖都不如。 “大人。您有什么事要吩咐我?”肉身佛似乎在竭力做出谄媚的神情,可惜他脸上的皮肉都已经完全干枯,根本看不出表情来。 “你能把鬼精,从被附身的人身上拿下来吗?”夜寒漫不经心的弹着手里的剑刃,“说谎的话,呵呵。” 如果肉身佛的身体里有体液,我估计他现在肯定是满头冷汗。尽管他脸上很难做出什么表情,可我也看的出,他简直要被夜寒逼哭了。 “大,大人,我只是个普通的肉身佛,怎么能把鬼精拿下来呢。”肉身佛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大人是从哪儿听说。肉身佛能分离鬼精和附身之人,即便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肉身佛,也不可能办到这种事啊。”“是嘛,可有人说你可以,特地让我来寻你的。”夜寒撒起慌来简直脸不红气不喘,不过我心里头倒有些忐忑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可能是我太想把背上的肉身佛取下来了,所以才会做那样一个梦,至于肉身佛这个词,或许是我曾经在哪儿听说过,只是自己不记得了而已。 肉身佛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竭力的想要动一下,但是他的身体好像完全无法动弹,勉强了半天,才一头从法座上栽了下来,脑袋杵在供桌上。身体却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 “大人,我真不敢骗您啊,我根本没那种本事,我也就是靠着吓唬吓唬人混点儿香火而已,我要真那么厉害,何必躲在这里呢!”肉身佛的语气听着像哭,可惜他没眼泪。 我差点儿笑场,这肉身佛简直和一具能说话的塑像没有区别,他是怎么成肉身佛的,肉身佛听起来很神奇,他这德行,我感觉不太像是那种可以成为一段传奇的人物。 夜寒很是嫌弃的用剑脊在肉身佛身上戳了一下,让他重新在法座上坐好,他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今晚这趟,恐怕是白跑了。 “那个,我能问问你,你怎么知道,即便是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肉身佛,都无法将鬼精和附身之人分离呢?”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肉身佛。 “不敢欺瞒,在下也是出家人。”肉身佛的语气有些发虚。 肉身佛说,他曾经是一个寺庙里的和尚,他们的寺庙里就供奉着一尊肉身佛,那肉身佛据传是某个十分有名的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留下来的,而且当时能留下肉身佛,被认为是那人生前德行出众,或者得道成佛了,导致不少僧人在圆寂之前,都想坐缸。 这肉身佛也是被虚荣冲昏了头,他一辈子也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普通和尚,结果他临死之前,居然选择了坐缸。于是他的师兄弟就将快死的他封进了大缸里,他在暗无天日的缸里待了一天就开始后悔了。 然而大缸已经埋入地下,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出气口,他不好意思呼救,也没有能力从大缸里出去,恐惧和悔恨像是毒虫一般,开始在他心中蔓延。他甚至开始责怪那些留下肉身佛的僧人,认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就不会做这种蠢事,连带着他也恨寺庙里的其他僧人,觉得他们没有阻止自己,简直是罪不可恕。 然而仇恨并不能让他从缸里走出去,不过他却莫名其妙的活下来了,而且拥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可是三年坐缸的岁月,让他全身衣衫腐朽殆尽,干枯的皮肉都连在了一起。他发誓要报复,等到那些人打开大缸,他要将寺庙夷为平地! 可惜三年过去,人们似乎将他遗忘了,并没有人打开大缸,他又等了三年,发誓等到出去之后,要把寺庙里所有僧人活埋,让他们也尝尝这痛苦滋味。 三年三年又三年,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大缸里坐了多少个三年,直到有一天,一个农夫从地下挖出大缸,他才知道,曾经是寺庙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没人可以报仇了,他觉得很迷茫,不过他听说当初在自己寺庙里的那具肉身佛,被转到了其他寺庙供奉,于是他杀了几个人,操控他们的尸体,将自己运到了那所寺庙当中,将寺庙之中所有僧人屠戮殆尽,一把火烧了那具肉身佛。 “如果肉身佛真有那么厉害,我能那么轻易毁了一间佛寺嘛。”肉身佛干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像是老鸦叫,难听至极。 听完肉身佛的话,我心里最后那一丝希望的火苗,都熄灭了,看来大家都说的没错,鬼精已经与我部分融合,我接下来的日子,只要等死就可以了。 “夜寒,我们走吧。”我感觉有些累了。 夜寒握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忽地刺向肉身佛,“没用的东西!” “别!”肉身佛尖叫一声,“我知道谁有办法!” 夜寒的剑已经划破了肉身佛的袈裟,不过他停住了,阴沉的看着肉身佛:“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让你尝尝万剑穿心的滋味!” “不敢不敢,小的怎么敢欺骗大人!”肉身佛连忙回答,“其实虞城里面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具肉身佛。” “你不是说肉身佛根本不能拿下鬼精吗!”夜寒手腕一转,肉身佛身上的袈裟立刻化为片片碎步,四散而落。 “但是她跟我不一样,她有寺庙供奉香火,她还会显灵,她是有法力的!”肉身佛的声音几乎都走调了。 我怎么感觉肉身佛说的,好像是我去过的那个庙呢? “是谁?”夜寒继续问道。 “红衣娘娘,是红衣娘娘!”肉身佛大叫,“我刚来虞城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过她显灵,把一个男人身上的厉鬼生生抓了出来,如果有肉身佛能拿下鬼精,肯定只有她了!” 果然是红衣娘娘,不过她是入棺一个月之后,被人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肉身佛,而且一开始夜寒给我说什么是肉身佛的时候,先是提到了坐缸和三年时间这两个概念,所以我下意识的将红衣娘娘排除了出去。 我记得蔡晓滨曾经说过,红衣娘娘庙的庙祝,都是由红衣娘娘亲自指定的,或许她还真的能显灵呢? 只是之前我在红衣娘娘庙里经历了那种事情,夜战天还把红衣娘娘给杀了,我们再去庙里找她,还能找到么? 夜寒收了剑,肉身佛明显了松了口气的样子,然而夜寒却忽然抬手屈指一弹,一道细细的黑芒穿进了肉身佛的额头。肉身佛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立刻就闭上了,而且我有种感觉,他好像这次是真的死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夜寒。 “他已经入魔了,只不过天赋太低,也太过懦弱,所以才这么无能。”夜寒扫了一眼肉身佛一眼,“留着也是祸害,我们走。” “去哪儿,红衣娘娘庙吗?” “不,去找夜战天。” ☆、069 红衣娘娘阿瑾 我和夜寒离开了蔡家,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供奉肉身佛的地下室,发现肉身佛死了之后,那些墙上的壁画也开始逐渐脱色,里面的人,都变得面目模糊。 “夜寒。像肉身佛这样的,这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形容。 “还很多。”夜寒淡淡说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你以后慢慢就会了解了。” 我没多问,我有没有以后我还不知道,我也不想说太多丧气话,自己难受,夜寒也不舒服。 我以为夜寒知道夜战天在哪儿,结果他居然把我带到了郊外的一片空地处,我左右看看根本没人,正想问夜寒,夜寒忽然抬手向空中打出一掌。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云霄。空中出现了一匹巨型月夜孤狼的淡淡虚影,我看的目瞪口呆,找夜战天要不要弄的这么声势浩大,怪不得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在市区里,恐怕现在要有一群人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看是不是有UFO降临虞城了。 我刚想问夜寒。你就不能和夜战天弄个手机联系么,一个黑色的影子,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靠近,眨眼间。已经到了我们面前。 “你很少主动找我啊。”夜战天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温和,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夜寒却根本没有和自己哥哥闲话两句的意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杀掉的那个红衣娘娘,是什么人。” “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夜战天瞥了我一眼,“和她有关?” 夜寒有些不耐烦:“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就好。”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夜战天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狡黠的意味,“我告诉你答案,你给我一条玖月的线索。” “玖月的事情,你该去问你母亲的人,我从来没动过她。”夜寒冷着脸。 夜战天垂了下眸:“所以真的是我母亲做的,我只是想找个不会偏颇的人,亲口说出来,否则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问题。”夜寒又重复一次。 “欣妍的人。你自己惹来的麻烦。”夜战天轻笑了出声,好像还看了我一眼,“真正的红衣娘娘,我倒是没见到。” “那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夜寒沉声,却好像在自言自语,“狗皮膏药似的。” 夜战天就这么微笑的看着夜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片刻之后,夜寒抬头看向夜战天,说大家各取所需,就此别过。 “大老远的把我找来,不一起喝杯茶叙叙旧吗?”夜战天摆出一副伤感的表情。“我们好歹是亲兄弟,干嘛弄的和仇人似的。” “亲兄弟,呵。”夜寒冷笑一声,伸手把我打横抱起来,“你的兄弟很多,不差我这一个。” 夜寒说罢,脚下一点便带着我飞跃出去,一路仿佛星丸弹跃,不多时便到了红衣娘娘庙外面。 “你找夜战天,就是为了问这么个问题?”我从夜寒怀里下来站好,“既然要过来,直接来看不就好了。” “不想一次又一次让你失望。”夜寒淡淡说了句,“走吧,我们去找真正的红衣娘娘。” 已经是半夜,红衣娘娘庙的大门自然是从里面锁上的,可我和夜寒走到门口之后,那庙门居然自动打开了,夜寒也并未感觉奇怪,径直走了进去。 我紧紧抓着夜寒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走进了红衣娘娘庙,夜寒似乎对这里并不陌生,绕过照壁,就顺着回廊往后院去了。 我心里有些疑惑,难道夜寒也来过红衣娘娘庙? 后院里有个小房间,夜寒门也不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阿瑾,出来见我。” 阿瑾?谁啊,红衣娘娘的名字?夜寒和她竟然也认识? “你很久没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叹息声,在房中幽幽响起,房中的灯,忽然自己就亮了起来,我一转身,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明眸皓?,正殿里那个红衣娘娘塑像,根本不及她本人好看,可她双眼之中神色,却仿佛已经死去多年。 “我需要你帮忙。”夜寒看着她,“她被鬼精附体了。” “是她吗?”阿瑾看了看我,“你还没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 阿瑾一直盯着夜寒的脸,夜寒也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许久,她垂下眼眸:“好吧,或许我注定要救她。” “让我看看到什么程度了。”阿瑾走到我面前。 我瞥了一眼夜寒,他没有出去的意思,又看了看阿瑾,她也是神色淡然,我一咬牙一跺脚,脱衣服。 我脱的浑身就剩下保暖内衣的时候,再次看了夜寒一眼,他毫不避讳的盯着我,我感觉从头到脚都膈应的慌。 转身背对他们俩,我把保暖内衣也脱了下来,我没穿内衣,将头发拨开,露出了光溜溜的脊背。 “有人已经处理过一次。”阿瑾冰凉的指尖触到了我的后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趴到床上去。”阿瑾指了指房间里的小床,又回头看夜寒,“你出去帮我守着吧,你在这里,会影响我们。” “阿瑾,你真的能把鬼精拿下来?”夜寒的声音里有期待,有惊喜,也有犹疑。 “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也做不到,只是难为你能想到来找我。”阿瑾终于笑了笑,笑容却十分惨淡,“出去吧。” 夜寒十分干脆的出了屋子,我已经趴在了床上,心里头紧张无比,鬼精的手抓在我的脊椎上,阿瑾要怎么把鬼精拿下来,却不重伤我呢?这个过程会不会很痛啊,她得先把我弄晕才行吧。 “别怕,其实之前两次,你来庙里我都知道。”阿瑾的声音轻轻的,“不过那个女人很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 阿瑾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背后的肉瘤上用力按了一下,我感觉肉瘤里面有些刺痛,“叮”的一声,一根银针被阿瑾扔在了地上。 “你和夜寒认识多久了?” “其实也没多久,不到两个月。”我趴在床上,含糊不清的说着。 又是“叮”的一声轻响,第二根银针也被阿瑾扔在了地上。 “你一开始是不是很怕他?”虽然看不见阿瑾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微笑,似乎她提到夜寒的时候,心情很愉悦。 “是啊,原本我特别害怕,以为他是个附在人偶上的鬼魂,而且有一次他差点儿把我掐死,我简直都吓死了。他脾气很大啊,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不过现在好多了,可能是因为这个鬼精的原因,他这几天对我可耐心了,我吃饭都是他喂我的,明明我可以自己吃来着,我又没残疾。” 我开始絮絮叨叨和阿瑾说了起来,阿瑾时不时插进个小问题,不过大都是我在说,我们的话题全都是围绕着夜寒,不知不觉的,我把和夜寒相处的许多点滴,都给阿瑾说了一遍。 或许是和夜寒的事情,我一直都一个人憋在心里头,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的话匣子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我都忘了她在帮我去除鬼精,心里的也不紧张了,恨不得坐起来跟她促膝长谈,搞的好几次她还提醒我别乱动。 忽然,我后颈一凉,一阵刺痛顺着颈椎迅速冲进我的大脑,我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最后一根。”阿瑾将银针丢在地上,此时地上已经扔了起码二三十根细细的银针了。 “要开始了吗?”我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林悦。”阿瑾忽然垂下了手,“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但是不能告诉夜寒,好吗?” ☆、070 阿瑾之墓 对夜寒隐瞒,想来是有难度的,不过人家要救我的命,提个小小的条件,也不算过分吧。 “你说吧,我一定不告诉他。”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管阿瑾让我答应她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等你身体好了,到城外去找我的墓,然后帮我放件东西进去,东西我会找机会给你,记住要一个人去。”阿瑾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补充道,“我的墓地那里曾经是乱葬岗,去之前你最好能带点儿护身的东西。” 听到要一个人去墓地我已经有些肝儿颤了,而且去的还是乱葬岗,我更颤了,不过叶景琛的黄符应该能管用,大不了到时候找他多要几张。实在不行,还有无名道长嘛。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好。”我十分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阿瑾的话让我感觉有些莫名,我的脑袋忽然就开始发晕,没几秒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天都大亮了,我趴在自己的床上。后颈处缠着厚厚的纱布。 “夜寒。”我叫了一声夜寒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比。 “我在。”夜寒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悦悦,你别动,你身上的鬼精已经拿掉了。但是身体还有伤口,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拿掉了?”我感觉十分惊喜,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纱布下面果然是平整的感觉,我简直要喜极而泣。 “阿瑾呢,我都没谢谢她呢。”我立刻问夜寒。 “她为了帮你拿掉鬼精,废了很大的力气,现在在休养,大约很久不会出来。”夜寒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你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们再去找她,” “好。” 夜寒喂我吃了点儿东西,吃过之后,我又睡了过去。 我感觉自己好像几个星期没睡觉了似的。疲惫欲死,睁眼除了吃东西上厕所,我几乎都在睡,我像猪一样睡了大约一个星期,身体终于开始渐渐恢复了。 我去照了镜子,我的头发重新变成了黑色,苍老的面容也恢复了青春,不知道是不是对比太大的缘故,我感觉自己好像比从前漂亮了不少,皮肤更白了,五官也更加精致。 背后那个狰狞的紫色肉瘤已经不见了踪影,皮肤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甚至更光滑细腻。 我照了很久的镜子。感觉变漂亮之后,和阿瑾有了几分像,虽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不过拿掉了鬼精,又变漂亮了,算是双喜临门呢! 我给夜寒说我要去找安然,陪她一天,晚上不回家,夜寒同意了,我马上换衣服出了门,直奔安然店里去,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店里忙呢。 可是去了店里,店员说安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怎么来了,我这才想起春的事情,又急急忙忙往安然家里跑。 我敲了很久的门,安然才来开,她的样子十分颓废,头发感觉很久没洗了,胡乱用皮筋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脸色也很不好看,眼睛又红又肿,下巴上还没有没擦干净的泪痕。 “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心疼的搂住安然的肩膀,和她一起进了屋里,屋子里看得出也很久没收拾了,东西乱的简直没地方下脚。 “春的妈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在责怪我。”安然靠在我肩头上,“她把春的骨灰拿回去葬了,都没有让我去参加葬礼。” 我有种想要把春和那些绑匪勾结的事情告诉安然的冲动,但是想想,还是没说。春死了,安然有些自责,但是这毕竟不关她的事,过段时间,等她看开了,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如果我把这事情告诉了安然,安然又会为春的事情对我感到抱歉,我们以后见面,恐怕无法避免尴尬,反正人都死了,这事烂在我自己肚子里就好。 我安慰了安然几句,卷起袖子帮她收拾屋子,安然问我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我含糊的敷衍了过去,好在她现在也没心情多追问。 收拾完东西,我硬是把安然拉出去吃了个饭,一直窝在家里,看着春留下来的东西,她心里不难受才怪,而且这次来找安然,我还有点儿小私心,我想去一趟红衣娘娘庙,阿瑾说让我埋到她墓地里的东西,我还没收到呢。 安然提起红衣娘娘庙就有些心有余悸,我说你放心,里面那个冒牌的红衣娘娘已经没了,真的红衣娘娘其实又年轻又漂亮,人虽然感觉冷淡了些,不过还是很好的。 安然无奈,只能陪我跑了一趟,红衣娘娘庙里的香火一如往昔的旺盛,我烧了香之后,在天井里晃悠了一圈,果然庙祝就走来问我是不是林悦,然后交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这是红衣娘娘让我转交给姑娘的东西。”庙祝明明一把年纪了,但是对我十分恭敬客气,搞的我特别不好意思。 “谢谢了,事情我会办好的。”我对庙祝连连点头,委婉谢绝了他要请我去后院喝茶的好意,拉着安然跑出了红衣娘娘庙。 “你和红衣娘娘怎么搭上交情了。”安然有些好奇,“你这段时间不是都不在虞城么,你上哪儿见的她?” “她和夜寒认识,这次去找我的时候,她也帮忙了。”我嘿嘿一笑,随口扯了个谎。 “这样啊。”安然有些失神,“悦悦,你命真好,认识这么多有本事的人,出了事有那么多人帮你,如果我也认识这么多有本事的人,或许春就不会死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搂住了她的肩膀,回到家里,安然拿了个包出来,就是当初我丢在废屋里的那个。 “二十万都在里面,你点一点。”安然把包递给我,“里面的东西我都没动,你看看有没有缺什么。 我随手把包放在了一边,这包里钱都没少,别的更不可能少了,我说你别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节哀,日子总是要朝前看的。 安然胡乱点着头,显然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看安慰她也没意思,陪着她在客厅看肥皂剧。 第二天一早我就从安然家里出来了,我得赶紧去找阿瑾的墓地,昨天在红衣娘娘庙里打听过了,阿瑾的墓地早就已经废弃了,不过还有本地人修缮过她的墓,就是地方有点儿远,我得赶紧走。 我先去银行存了钱,然后打车直奔阿瑾的墓地,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地方,司机拿了车钱,调头飞快,好像有鬼追似的。 青天白日的,今天阳光还不错,虽然立冬了气温却没低很多,我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他走了,我回去可成问题,愁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来都来了,先把阿瑾的事情办完再说。 我从包里掏出了盒子,这盒子是木质的,比巴掌大一点儿,很轻,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我也没打开看的想法。我抬头忘了下远处,有座墓孤零零的在那里矗立着,坟墓上的荒草都已经枯黄了,不过整体看起来还好。 墓碑上没有刻阿瑾的名字,只有生卒年月,我对着墓碑鞠了个躬,“阿瑾,虽然知道你不在这,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声谢谢,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等你也好了,我和夜寒会一起去看你的。” 说完,转到墓碑后面,我忘了带工具,只能徒手去扒坟堆上的土,在侧面扒开一个小坑,将盒子放了进去。 正准备把坑埋上,背后忽然吹过一道凉风,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071 我还要回去吗? 我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脖子都僵硬了,根本不敢转头,我突然想起阿瑾当初说过,她的墓地这里曾经是乱葬岗,让我来的时候做点儿准备。 可我今天来的急。根本没想起来去找叶景琛要黄符,之前的那张,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我简直想哭,性命攸关的事情,我居然粗心大意到这个地步,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刚脱离了鬼精的祸害,怎么就没见福来呢! “你很守信,我很高兴。”身后传来的,居然是阿瑾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赶紧回头去看,转的太猛,结果扭了脖子。“嘶嘶”的吸着冷气站了起来,然而看到的却不是阿瑾,而是一个面色青紫,脖子上张了个大肉瘤的女人,不,女鬼! 我“啊”的叫了一声,慌张后退两步。结果正好踩在自己挖的坑上,一屁股跌倒在地。 “认不出我了?”女鬼垂下眼眸,“是啊,我这个样子,你当然认不出了。” 我一愣。仔细去看那女鬼的脸,她的五官因为脖子上的肉瘤已经变了形,显得异常恐怖,不过那双平静如死的眼睛,让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你是阿瑾,你真是阿瑾?”我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几天前见到的时候,她还是明眸皓?的美人,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我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一骨碌爬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把鬼精弄到自己身上了是不是,你脖子上那个东西,就是鬼精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鬼精对你难道没有危害吗?”我紧张的问她。 “我本就是一缕残魂,现在不过把该还的还了而已。”阿瑾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什么叫做把该还的还了。你把话说清楚。”我?尖酸了,“你怎么能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呢!” “林悦,我有话要跟你说,但是我不想让夜寒看到我变成了这样,我时间不多了,你别打断我。”阿瑾用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夜寒瞒了你很多事情对不对,这事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我告诉你!” 我瞪大了眼睛,原来阿瑾让我单独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是残魂,没有合适的附身之物,无法离开红衣娘娘庙,所以才让你把这个盒子带来,这是我出嫁的时候,用来装首饰的盒子。”阿瑾低头看着坑里的木盒,眼光竟然温柔起来。 我记得蔡晓滨讲红衣娘娘庙的传说时,说阿瑾是嫁过去七天就悬梁自尽了,怎么她还会怀念那段婚姻吗? “我的东西,也就剩下了这个盒子,因为这是我相公送我的,他亲手做的呢。”阿瑾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简单的木盒,“这是我的宝贝。”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不过我没打断她,安静的听她说着。 “我和相公是在庙会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十八岁,我对他一见钟情。后来他去我家里提亲,可我爹娘说他身无长物,不愿意让我嫁给他,于是他便去考取了武状元,这一耽搁,就是三年。” “那个时候,女孩子二十岁还嫁不掉,就是老姑娘了,但是我不怕,我知道他回来娶我,果然他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衣锦还乡,我爹立刻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但是正准备着,我爹忽然就不行了,死前提出让我守孝三年,我们的婚事,又耽搁了下去。” “终于等到三年之后,我守孝期满,我们成了亲,我特别开心,我相公也很开心,然而我嫁给他第二天,我就发现我病了,我身上开始生烂疮,什么药都治不好。” “不仅是我痛苦,我的相公也很痛苦,他说是他害了我。” 说到这里,阿瑾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我没敢开口,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 “我身上的烂疮发展的很快,三天就已经见骨,我知道我恐怕治不好了,与其苟延残喘,拖累我相公,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于是我在卧房里悬梁自尽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更糊涂了,事情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邻居和镇子上的人也会死呢? “我死之后,我相公把我葬了,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命里有诅咒,我一生不能嫁人,如果嫁了,就会在七日之内暴毙,而且会连累与我最近的七七四十九个人一起死,所以即便我没有自尽,我也马上就要死。” 我惊呼了一声,谁会下这么恶毒的诅咒,逼着一个女子孤单一世,即便嫁给心爱的人,也要死于非命,而且这也还不算,那些无辜的人,还要连着一起陪葬! “你知道我相公是谁吗?”阿瑾忽然抬起头看我。 我被她问的愣住了,我怎么知道她相公是谁,她那个年代,我奶奶的奶奶都没出生呢,可是她既然问了,这个人或许真是我认识的,我想啊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想起到夜寒。 “你,你嫁给夜寒了?”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阿瑾,她居然是夜寒曾经的妻子! “没错。”阿瑾笑了,“只是我死之后,魂魄进入了轮回,只剩一缕执念残留了下来,就是现在的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夜寒为什么要找你,他对你,又为什么忽冷忽热的?”阿瑾站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的摇头,心里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你就是我的转世,我们本是一体,所以我才能把鬼精从你身上拿下来。”阿瑾的语气十分平淡,可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身体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原来夜寒接近我,保护我,是因为我就是阿瑾,他爱阿瑾,所以才对我好,阿瑾对他的爱刻骨铭心,而我却只是依赖他。我是她心爱女子的转世,但是他却不能娶我,所以他才对我忽冷忽热。 “你也身负诅咒,这诅咒刻在我们的魂魄深处,你如果嫁了人,那么你也会死,死的和我一样痛苦。”阿瑾说完,忽然闷哼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我急忙扶住了阿瑾的胳膊,可是我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夜寒看着我的时候,想的恐怕是阿瑾吧。 “我坚持不住了,这些事情,是不能在你死前告诉你的,否则告诉你真相的,无论是人是鬼,都要永堕地狱不如轮回。”阿瑾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过我就是你,我并不怕,或许下一世,我们会重新融为一体。”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感觉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我一直在寻找的,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答应我,不要嫁给夜寒,我嫁给他的时候,已经连累了他一次,他变成的不人不鬼,是我的过错,也是你的过错,离开他,你一定要离开他。”阿瑾的手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捏的我生疼,她因为焦急,五官更加扭曲。 我看着阿瑾青紫恐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拒绝,可我知道我不该拒绝,如果我生来就背负这样的命运,至少我不能连累别人。 “我会离开他的。”我咬住了嘴唇,用力点了下头。 “谢谢。”阿瑾的手松开了,她软软的跌倒在了地上,身体很快变淡,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愣愣的站在阿瑾的墓旁边,看着那个小坑里的盒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我冻的浑身发僵,我才想起自己该回去了,否则不好跟夜寒交待。 然而转过身,我忽然又迷茫了,我还要回去吗,我是不是该趁着这机会干脆离开虞城,离得越远越好呢? ☆、072 医院的嘶鸣声 阿瑾的墓地,距离虞城的公墓,大约有一站路,我走到了虞城公墓那里,坐城郊线回了市区,我最终还是回了家。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直接走了,夜寒还是会来找我的,我离开,不如他离开。 我回家收拾了些衣物,跟夜寒说我要去安然那里住几天,她情况不太好,我想陪陪她。 夜寒没有反对,只说我身体刚好,不宜劳顿,让我多休息,还说我住在安然家里这段时间,他会每天给我打电话。我嗯嗯啊啊的应着,用最快的速度去了安然家里。 安然见到我,自然是很高兴,她和春一起习惯了,一个人难免感觉孤零零的,我陪着她,也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总是沉浸在春过世的难过之中。 安然并没有发现我有些没精打采,我们蜷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谁都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在外面受了寒,我开始有些咳嗽。但是我没放在心上,第二天,就开始头疼起来。 安然家里没有感冒药,我也懒得去买,感冒而已,抗两天也就过去了,我和安然就都懒洋洋的窝在家里。我刻意没有去想和夜寒有关的所有事情,我希望自己能把一切都忘了,然后淡然的面对夜寒,让他觉得我很没劲,然后主动离开。 晚上夜寒还真给我打了电话,听到我咳嗽,问我怎么回事。“可能昨天晚上踢被子了吧,没事。”我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都说了你身体才好,怎么这么不注意呢。快去吃点儿药。”夜寒催促我。 我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挂了电话,蒙头就睡。我做了个梦,梦到夜寒搂着阿瑾的腰,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我心里忽然就开始刺痛,醒来的时候,枕巾潮潮的,我愣了很久,我喜欢夜寒吗? 不不不,我不喜欢夜寒,只是不甘心自己成了别人的替身而已,何况我为什么要喜欢夜寒。论长相,夜战天也很帅气,论脾性,叶景琛也比他强,再说了,我反正也不能嫁人,我干嘛还要浪费感情去喜欢一个人呢? 我想着想着忽然就开始生气起来,夜寒以前捉弄我,吓唬我,还差点儿掐死我,而且他还赖在我家不走,搞的我有家不能回,真是混蛋死了! 床头正好有个毛绒玩具,我一把抓过来,把他想象成夜寒,又砸又扭,狠狠出了通气。 “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啊。”安然打着呵欠斜靠在门口,“我饿了。” 我看了眼窗外,太阳都老高了,至少已经十点。 “等我洗洗,我们做吃的。”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立刻就狠狠打了个喷嚏,感觉头有些晕晕的。 “你是不是感冒了?”安然后知后觉的问我。 “你终于回魂了,我昨天就开始咳嗽了,我还问你有没有感冒药,你都忘了?”我郁闷的边穿衣服边问安然。 “是吗?”安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好吧,我错了,待会儿我去给你买药。” 我给安然丢了记卫生球,跑去洗脸刷牙,当我在镜子里看到眉目间与阿瑾那几分相似的时候,我突然恨不得把镜子砸了。我都把漱口杯举了起来,才想起这是在安然家里,又无奈的将杯子放下。 我为什么要是阿瑾的转世呢,如果我不是,那该多好。 吃完早饭,安然去给我买感冒药,我感觉浑身疲乏,又跑去睡觉,而且居然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更晕了,而且浑身酸痛,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冒恐怕有些严重了。 “安然,陪我去社区医院看看吧,实在不行打个肌肉针。”我一边吸着?涕,一边给安然说。 安然马上说好,我们换了衣服就往社区医院去,量了体温,医生建议我挂吊瓶,说是好的快些。 我想起夜寒晚上还要给我打电话,马上点头答应,因为社区医院和安然家离得也不远,我就让安然先回去了。 点滴挂上,我又开始昏睡,等到我睁开眼睛,发现天都已经黑了,我躺的那间输液室居然没开灯,可能是护士给我拔了针之后,没有叫我吧。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去找床边的鞋子,不知道是不是护士给我拔针的时候踢到一边去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的包让安然拿回去了,也没手机照亮,我就去摸墙边的开关。 我顺着墙壁摸索着,不知道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冰凉凉滑腻腻的,被我碰了一下,那东西就飞快的缩了回去,我心里一颤,刚才墙上爬着什么东西,难道是壁虎? 我不敢再摸开关了,干脆站在地上去找我的鞋子,我想可能护士把我的鞋子踢到床底下了,然而一低头,我在床下看到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啊!” 我立刻尖叫了一声,鞋子也来不及找了,就朝门口冲去,然而一把将门拉开,外面的走廊里也是一片漆黑,我来不及细想,就开始往大门口冲。 然而大门居然已经锁上了,玻璃门外面的卷帘门都拉了下来,难道社区医院下班了,但是医生把我忘在了输液室里?那我怎么出去啊! 我开始焦急,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走廊,心里感觉直发毛。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给自己说,林悦,淡定,鬼屋你都平安无事的出来了,怕什么社区医院。 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因为我不可抑止的联想到了鬼屋里黑漆漆的走廊,还有那个眼睛血红的吊死鬼,以及那个血迹飞溅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残肢断臂,以及福尔马林溶液里浸泡的内脏和眼睛! 我简直要哭了,我有些后悔没让安然等我,不对啊,我这么晚没回去,安然难道没来找我? 我立刻开始拍门:“有人吗,我被锁在里面了,有没有人听到啊!” 我拍的手都疼了,整个社区医院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更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嘶嘶” 忽然,我耳中传来了低低嘶鸣,好像毒蛇吐信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医院里有蛇?我觉得不太可能,北方城市里面哪儿来的蛇,会不会是哪个氧气瓶之类的东西漏气了? “嘶嘶” 我又听到了那种声音,我停下了拍门,仔细侧耳倾听着。 “嘶嘶” 又是一声,这一回,嘶鸣声过后,紧接着又是“吱呀”一声长响,好像是什么人,推开了社区医院里某一个房间的门。 然而整个社区医院只有我一个人,又有谁会开门呢,何况就算有其他人,为什么他不出声? 难道有鬼? 我身上飞快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都说医院里面不干净,因为这里时常有病患死去,而那些死掉的人,总觉得自己死的冤枉,所以鬼魂在医院里徘徊不散。 我越想越害怕,整个医院里又黑漆漆的,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抖抖索索的蹲到了门边柜台的后面,希望能藏在这里,即便有鬼也看不见我。 我知道这是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可我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尖发酸,特别特别想念夜寒。 “嘶嘶” 停了一段时间的嘶鸣声,又开始响起来,而且这一次,似乎离我更近了些,之前应该在走廊里,现在已经到了大厅,我不敢探头去看,抱紧了脑袋装鸵鸟。 我实在太害怕了,身体蜷缩的很紧,没多久就感觉胳膊酸麻,我想要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忽然感觉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从柜台上方,垂到了我的手背上。 ☆、073 蛇影 我浑身僵硬了一瞬,立刻尖叫一声推开了柜台,那个柜台原本就是个普通的板材桌子,被我这么一推,“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想也不想拔腿就跑,胡乱找了个房间就冲了进去。从里面锁上了门。 喘了两口气,才发现自己跑进了医生的门诊室,我首先看到的是窗户,立刻冲到了窗边,然而窗户外面安着钢筋护栏,我就算打开了窗户也出不去。 “有人吗,我被锁在里面了,救命啊!”我大声的呼喊了几句。 社区医院外面都是门面房,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了,应该还有不少店铺开着才是,然而我喊了半天,根本没人理我。 我到底睡了多久啊,难不成那些店铺都关门了? 我郁闷了。转身往屋里看,忽然发现医生桌子上有座机电话,我一下就激动了,有电话,就可以和外面联系了! 我马上跑过去抓起了电话,想也没想先拨了110,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尽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我以为是电话哪里接触不好,把整个儿座机所有能拔下来的插头全部重新插了一遍,再把听筒拿起来,里面传来的依然是滋滋啦啦的噪音。 怎么搞的,这电话坏了吗。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希望再失望,我心里焦急难当,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碰在了门上。我立刻屏住了呼吸,还不会是我刚才呼救,把外面的东西给引来了吧,这可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急坏了,在屋子里到处看,有没有能防身的东西,我决定了,反正这个房间里暂时看起来还是安全的,无论如何,我就死守在这不出去了!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一把雨伞,并不是折叠式的。那种长的可以用来防身的雨伞,我把雨伞握在手里,然后坐在了凳子上,今天晚上,我估计要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了。 好在门外并没有再传来什么诡异的响动,我给自己说,一开始听到的“嘶嘶”声,肯定是什么东西漏气发出的,至于我在柜台后台,摸到的那个凉凉的东西,有可能是我心里紧张造成的错觉,“吱呀”那一声,说不定是某个粗心大意的医生忘了关房间的窗户。门被风吹开了,至于那双绿眼睛,肯定是外面跑进来的野猫! 我给所有的诡异现象都找了个解释的借口,先不管这借口合不合理,反正能安慰自己就行,我也必须相信我找的借口都是正确的,否则我得把自己吓死在这社区医院里! 医院里安安静静,我的呼吸也逐渐平息下来,我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但是我开始觉得冷。 我的大衣和鞋子都在那间输液室里,我脚上只穿了双棉袜,之前一直跑来跑去,紧张的浑身血液流动急促,倒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静下来了,感觉冻的不行。 距离供暖还有几天时间,暖气片都是凉的,而且我总觉得屋子里有股冷风,想起刚才开了窗户,应该没扣好,就起身去检查窗户。 当我的目光落在窗户的玻璃上,我忽然发现外面有个老头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户看。 “大爷,我被锁在里面了,您有手机么,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或者您打个报警电话,让警察把我弄出去啊。”我急忙拉开窗户,对老头说到。 老头不吭声,可能是年纪大了耳背,可我用更大的音量重复了一遍,他依然不吭声,而且从我看到他到现在,过去了大约有两三分钟了,他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眼神。 我有些胆寒了,这老头怎么这样,他该不会不是活人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老头忽然咧开嘴冲我笑了起来,而且嘴巴越咧越大,慢慢超出了极限,然后他的嘴角裂开了,露出青黑色的牙龈,裂口几乎延伸到了耳朵。 “啊!” 我吓得尖叫一声,用力关上了窗户,可他老头的脑袋居然从他的身子上飞了起来,“咚”的一声撞在了玻璃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打碎玻璃冲进来。 我魂飞魄散,雨伞都忘了拿,转身就冲出了门诊室,一开门,一只黑猫蹲在门口,我又是一声尖叫,跳过黑猫拔腿往大门口跑,我已经要疯了,我要出去,我要立刻出去! “来人啊,有没有啊,救命啊!”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一边哭喊一边砸门。 不知是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脚腕,顺着我的裤腿,开始缓缓往上攀爬,我手一抖,慢慢的低下头,发现一条小蛇已经爬到了我膝盖的地方,我尖叫着跳了起来,又一脚踩在了另一条蛇身上。 “嘶嘶”,“嘶嘶”。 我感觉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嘶鸣声,似乎整个大厅里面布满了无数的蛇,正在往我身上爬,我几乎要绝望了,腿已经开始发软,浑身抖得厉害,明明想跑,脚却根本拿不起来。 “嘻嘻。”黑漆漆的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笑声,我头皮都炸了,这哪儿来的小女孩! “嘻嘻。”又是一声,“它们很喜欢你呢,喜欢的想要立刻把你吃进肚子里。” “你是谁?”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该死!”小女孩的声音忽然苍老了十几倍,低沉而狠厉,一道白光瞬间冲到了我的面前,几乎要贴上我的?尖。 小女孩漂浮在空中,她脸上的皮肉好像被全部隔成小小的碎片,又重新拼接起来似的,恐怖无比,一双绿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吓得跳了起来,挥手就去推她,可我的手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好像我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只是一个幻影。 可是她的手,却狠狠捏住了我的肩头,将我一把推在了地上。立刻就有更多的蛇开始往我身上爬,蛇信不停的扫在我脸上,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我的骨头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小女孩癫狂的笑了起来,“给我的小宝宝们做点心吧!” “夜寒!”我绝望的哭喊起来,“快来救我,夜寒!” “没人能救你,谁也不会来救你,你就慢慢享受被一口一口吃掉的滋味吧!”小女孩悬在我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轰”的一声,地震一般,整个社区医院都在颤抖,小女孩立刻紧张起来,不断的四处搜寻。 又是“轰”的一声,房顶上的蛇开始往下掉,噼里啪啦像是下雨一样,我几乎要被无数的蛇埋起来。 忽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一道黑影像风一样冲了过来,我听到小女孩凄厉的惨叫,身上爬着的蛇全都不动了。 “悦悦,你还好吗,悦悦!”夜寒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便将我身上的蛇扒开。 “夜寒,是你,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来救我了是不是?”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夜寒把我半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拍着我的脊背:“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没事了。” 我“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夜寒的脖子:“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那么多蛇,我害怕。” “没事没事,都死了,已经死了。”夜寒轻声哄着我。 “我要回家。”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夜寒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夜寒弹出一点黑芒,大厅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就像硫酸泼在皮革上,发出的腐蚀声,他抱我回了输液室,给我穿上鞋子和大衣,带着我从门诊室的窗户出去了。 一夜又惊又怕,我蜷缩在夜寒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074 崩碎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家床上,夜寒沉着脸坐在我身边,天还没亮,屋子里也没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 “夜寒。”我低声叫了一声夜寒的名字,撑着床坐了起来。低下头,不是很敢看夜寒的脸,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心里乱乱的。 “怎么。”夜寒转向我,“你现在的样子,和你之前在社区医院抱着我大哭的模样,可是判若两人。” 我听夜寒这么说,心里开始发慌,在社区医院我几乎被吓破了胆,看见夜寒的时候,比看见亲人还亲,可是现在,我们在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阿瑾那些话,对我的冲击实在是太严重了。 “我们怎么回来了,你告诉安然了吗?”我没话找话的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是你说要回家的吗?”夜寒整个身子都侧了过来,面对着我,“悦悦,你有事在瞒着我对不对。” 我心里猛地就是一沉。夜寒怎么发现的,我这几天都没在家里住,而且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我也没提起阿瑾。 “没有啊。”我假笑了起来,“我就是怕你怪我没好好听话吃药。感冒严重了。” 说完,我还咳嗽了两声。 夜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更慌,又低下了头,夜寒伸手去握我的手,我不知怎么了,居然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你还说没有事情瞒着我。”夜寒哼笑了一声,“原本你说去陪安然,可是第二天你忽然就回来收拾东西,说要去住几天,我就发觉你有些心不在焉,你几乎不愿意面对我,走的时候速度飞快。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话的语气也很敷衍,明明就是有心事。现在你也一样。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我咬住了嘴唇,什么都没说,我心里又慌又乱,夜寒居然这么轻易就看破了我有心事,但是我该怎么说,说你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让我伤心又愤怒,还是说我又不能嫁给你,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有了些线索,我们过几天动身去个地方。”夜寒忽然转移了话题。 “哦。” “你就不问我去哪儿,要去做什么吗?”夜寒偏头看我。 “反正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什么好问的。”我破罐子破摔的回答。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夜寒的语气猛地就沉了下去。 我紧紧捏着被子,心里感觉有些不甘,阿瑾的话怎么说都是片面之词,我得听听夜寒的说法。 “夜寒,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依然低着头。 “你问吧,只要可以回答,我会告诉你的。”夜寒淡淡的说。 我想了片刻,?足了勇气看向夜寒:“你以前结过婚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夜寒的眉心蹙了一下。 “你就告诉我到底结没结啊。”我有些着急。 夜寒看了我一会儿,淡淡点了下头:“我娶过一个心爱的女人,但是我们成亲七日,她就死了。” 我的脑袋里“轰隆”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崩碎了,夜寒承认了,他确实成过亲,而且妻子死在成亲第七天,那么阿瑾跟我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了? 我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流,汹涌而出,原来我真的只是个替身,他对我哪怕一丝一毫的好,都是因为阿瑾! 夜寒忽然伸手搂住了我,下巴就轻轻贴在我额头上:“悦悦,你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 我的心像是被无数针刺一般,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紧紧的攥着被子,依然忍不住浑身颤抖。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夜寒在我背后轻轻拍着,“有我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我想再睡一会儿。”我伸手推开了夜寒,滑进杯子里,蒙上了头。 夜寒依然坐在床边,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我已经明白自己恐怕是真的喜欢上夜寒了,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傻瓜,傻的不能再傻的傻瓜,竟然喜欢上一个把自己当替身的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全都是夜寒的影子,他在远处朝我招手,我却怎么都走不到他身边,当我终于就要碰到他的指尖时,我忽然变成了阿瑾。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我是我,我是林悦,就算我是阿瑾的转世,我也不是阿瑾! 我起身去洗漱,头还有些闷闷的疼,不知道是感冒还没好,还是因为昨晚哭的太多。小梳子和菡菡在厨房弄吃的,她们俩已经被夜寒弄成了我的专职保姆,看见我从卧室出来,菡菡对我吐了下舌头,小梳子则像个小大人似的,对我点了点头。 我有气无力的对她们俩笑了一下,也没说话。洗完脸,我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由于双眼浮肿,我与阿瑾眉目间那些相似,仿佛一夜之间就不见了,我很开心,我不想像她,她就算再美,那也不是我的脸。 夜寒陪我吃饭,席间我一句话都没说,夜寒问我感觉感冒好些没有,我只“嗯”了一声,甚至没看他。 我下午去安然家里拿包,从她家里出来,我有些不想回家,顺着街道慢慢的溜达,我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单位报道,人家可能以为我不干了,我无奈的笑了笑,在夜寒离开之前,我的生活,恐怕根本没法像正常人那样。 我想来想去,开始往叶景琛家的方向走,蔡晓滨好没好也不知道,而且我和夜寒毁了他家的肉身佛,叶景琛恐怕已经猜到是我们做的了。 我买了点儿东西,直接去敲了叶景琛家的门,我说我来看蔡晓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晓滨已经康复了,今天去店里了。”叶景琛将我让进了屋里。 我放下东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蔡晓滨在这里,我不怕会冷场,可是对着叶景琛,我又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鬼精拿掉了?”叶景琛笑着问我,“他本事还真大。” 我胡乱的点着头,想到阿瑾,想到昨晚夜寒说过的话,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你想离开了他了是不是,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料到来的这么快。”叶景琛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这次没有看我,只是一边吹着茶杯里的浮沫,一边淡淡的问我。 我心里一震,低下头,小口的抿着茶水。 “我真的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吗?”我自嘲的笑了一下,“叶景琛,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傻瓜。” “你想清楚了?”叶景琛垂着眸。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清楚了没有,我心里很乱,但是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想面对夜寒。 叶景琛许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把茶杯放下,正色看我。 “一个普通人,猛然间遇到那么多事情,脑子里的想法不理智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总算想通了,现在也不晚。”叶景琛抿了下嘴唇,语气有些严肃,“但是他并不是普通人,我恐怕对付不了他,他也不受我们这个世界的道德约束,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办。”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愿意,我永远离不开他身边了?”我看着叶景琛,心里的一片荒芜。 “那倒不至于。”叶景琛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本事再大,也不能翻出天去。”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叶景琛肯定有办法,立刻问他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想害你,你可以在那里冷静一段时间,我也可以用这段时间想想,到底该怎么帮你。” ☆、075 你在躲避我什么? 如果就这么直接跟叶景琛走了,我不敢想象夜寒得知我逃离会有什么反应。 生气?不,他大约会暴怒,他会不顾一切的把我找回来,像他说的那样,哪怕打断我的腿。都不会允许我再离开。 “林悦,这样的暴君,何苦留恋?”我暗暗对自己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你。” 那么奶奶呢,他会不会迁怒我奶奶? “叶景琛,我不能走。”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叶景琛怔了怔,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我奶奶在他手里。”我皱着眉头看叶景琛,“之前尸妖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奶奶被尸妖抓走,不知道谁在她脑袋里放了只虫子,我亲眼看见的,夜寒说那虫子已经和我奶奶共生了,所以他找人照顾我奶奶。” “你奶奶中了蛊?”叶景琛瞪大了眼睛。“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下手居然这么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我得罪了谁,按照阿瑾的说法,我如果嫁人,七日之内必死于非命,而且还要连累与我最近的七七四十九个人一起死。那些逼我嫁人的,和那些想直接杀了我的,其实并没有很大区别,只是用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叶景琛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抬头看我:“有办法知道你奶奶在哪儿吗,或许我们可以先把你奶奶接出来,然后你们一起走,至于你奶奶身上的蛊毒,我会想办法找人给她解的。”我想这应该不难,如果我给夜寒说我想奶奶了,想见她,他或许会带我去见我奶奶,到时候我不就知道奶奶在哪儿了吗? 我给叶景琛说,我需要点儿时间,等我找到奶奶的下落,我再来找你。 叶景琛点了点头:“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又改变主意。”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从前是我不识好歹了。叶景琛把我送到门口。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看着叶景琛,“我想你总不会是闲的没事做,所以才这样的吧。” “我帮你,自然是因为你需要帮助,至于其他的,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总之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叶景琛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我感觉叶景琛似乎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也没有再追问。从叶景琛家里出来,我开始给自己?劲儿,我得赶紧找到奶奶,找到之后。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 我给自己找到了短期目标,然而我心里依然空落落的,我在一家咖啡厅坐到夜里才晃晃悠悠的往家走,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居然看到夜寒在小区外面的路灯下面等我。 “怎么回来这么晚。”夜寒感觉不太高兴,“你的身体还没好彻底,而且你以为昨天晚上你在社区医院里遇到的事情是偶然吗,你应该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无法及时赶到你身边,会有什么后果!” 我被夜寒训的抬不起头,我知道虽然那个青裙女人死了,还有其他人在盯着我。青裙女人逼我嫁人,起码还有个过程,至少留了时间给我,哪怕像是上次被绑到山村里去,夜寒还是找到我了。 而另一波人,比如昨晚在医院里的那个小女孩,则是直接粗暴的想要让我死,这几乎没有留给我们什么反应时间,如果夜寒昨晚没有及时赶到,我估计自己肯定会死的很惨。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小心的。”我小声的跟夜寒说。 “还有下次!”夜寒感觉恨不得掐死我。 “没有没有,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出门办事早去早回,一定在人多的地方走,天黑之前肯定回家!”我马上回答。 夜寒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我回家换了衣服,时间还早,我不想干坐着要面对夜寒,干脆跑去玩电脑游戏。 谁知道夜寒晃悠进来了,站在我电脑桌旁边看我玩游戏,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游戏人物不停的挂掉。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啊。”夜寒瞥了我一眼,“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以前你是个小人偶啊,我现在又不是看不见你,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我郁闷的看向夜寒,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夜寒不是不能长时间的离开那个人偶吗,我回老家的时候,他还要求我把人偶也带上。 可是现在,他好像完全不用管这事情了,随时随地都可能出来晃悠。 “怎么,难道我更喜欢我每天坐在你的书架上,看我的时候,像是看个玩具那样?”夜寒眼尾轻轻挑起。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我抿了下嘴唇,“我只是觉得,以前你在我家里,这家里还是我一个人住,现在,好像变成我们两个人住了,不对,还有菡菡和小梳子,是四个人。” “你觉得挤?”夜寒嘴角弯了弯,“要不,换个大房子住?” 我撇撇嘴,谁不想住豪宅,可我也得有钱住啊,说起来他在我家里住着,现在还开始跟我一起吃饭了,这花的可都是我的钱呢,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拿去。”夜寒忽然递给我一个盒子,“找个地方卖了,换个大房子住。” 我的手都伸出一半,才想起自己不是要走了吗,换不换大房子还有什么区别,可我如果不拿,会不会让夜寒怀疑? 心思电转之间,我的手也不过在空中停了几秒,最后还是把盒子拿了过来。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副镶红宝石的首饰,耳环加戒指,那红宝石几乎快和我拇指一样大,镂空的金线装饰,更是复杂的让人眼花缭乱。 “这是你从哪儿来的。”我疑惑的看向夜寒,该不会是偷的吧,想他哪儿都能来去自如,穿墙都不是问题,保险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这种东西我家里多的很。”夜寒的语气轻描淡写,“钱从来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跟我开口。” 联想之前那个吊死鬼见到夜寒居然跪拜,他该不会是什么阎罗王的儿子吧,冥界的纯正官二代,那些普通的孤魂野鬼,自然不敢得罪了。 我把盒子盖起来,觉得现在气氛合适,抬头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他:“夜寒,我想我奶奶了,如果换了大房子,我能把奶奶接来和我一起住吗?” “昨天准备和你说的就是关于你奶奶的事,那个给她下蛊的人,我已经有线索了。”夜寒说完,抬头看天花板,“只是有些人,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我赶紧把盒子放到一边,站起来拉住了夜寒的胳膊,撒娇卖萌的说自己错了,想赶紧动身,早日把奶奶的蛊解了。 “等你感冒彻底好了,我们再谈这件事,你奶奶的蛊也不急这几天。”这招对夜寒来说十分受用,他甚至给了个难得的笑脸,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下意识的偏了下头,就算我给夜寒撒娇卖萌,我还记得他对我的耐心,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了。”夜寒却因为我的躲闪而皱起了眉头,“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心里有点儿慌,赶紧堆起假笑,眼神有些打飘:“是吗?” “是。”夜寒正对向我,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睛:“林悦,你昨晚好像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听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话,你在躲避我什么?” ☆、076 强吻 夜寒的眼神十分犀利,正正盯着我的眼睛,我避无可避,?子一酸,忽然就掉下泪来。 “夜寒,我都知道了。”说完这一句。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汹涌,身体不停的颤抖。 “你知道什么了。”夜寒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说不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上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感觉心中刺痛,就连鬼精抓住我脊椎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这么痛过。 “你是不是遇到夜战天了,还是欣妍?”夜寒捏住了我的双肩,用力摇了一下。“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说话啊!” 然而我只是流泪,用力的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夜寒冷着脸许久,忽然问我,“是不是阿瑾,她是不是找你了。” 我浑身不自觉的颤了颤,阿瑾。夜寒如果知道,阿瑾已经烟消云散,会怎么样呢? “走!”夜寒忽然捏住了我的手腕,“跟我一起去红衣娘娘庙,你不说。我就去问她。” “不要!”我立刻尖叫了一声。 “那就由你来告诉我!” 我怔怔许久,垂下了脑袋:“夜寒,我已经知道了诅咒的事情,既然这诅咒历经轮回都无法解开,我觉得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生来背负这种命运,我没法责怪别人,但是我想我至少可以不连累别人。”“你在说什么傻话。”夜寒虽然没有那么愤怒了,却还是在生气,“你为什么要向诅咒低头,我都没有放弃,你才知道几天,难道你这么轻易就退缩了?” 我想说如果你单纯是为了我,如果我在你眼里只是我,无论我是什么样的命运。我都要去争一争!可你为的是阿瑾啊,你眼里的心里的都是阿瑾啊,那我还有什么好争的,破解了诅咒,好让你来世和阿瑾再团圆吗? “林悦,你听着!”夜寒一把将我推在了墙壁上,“诅咒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诅咒解开,我不会让你再经历和从前一样的命运,哪怕拼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的眼泪却更加汹涌,若这话说给阿瑾。该是多么深情的表白,可我不是阿瑾,不是啊! “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我不想听!”我捂住了耳朵。 “你必须听!”夜寒拽开了我的双手,狠狠按在墙上,“我不许你放弃,在我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之前,你必须好好的待在我身边,不能受伤,更不能死,你听到了没有!” “我不要!”我用力挣扎着,再也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对夜寒大吼,“凭什么,我又不是阿瑾,她已经死了!死了!你喜欢她,你要为她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禁锢我,你放开,你这个混蛋,混蛋!” 夜寒一怔,忽然猛地吻住了我的嘴唇,他微凉湿润的舌尖顺着我微张的?关钻进我的嘴里,疯狂的席卷着一切。我浑身都僵住了,心跳都几乎在这一秒停止,愣了一瞬,我立刻咬向夜寒的舌头。 我感觉我把夜寒的舌头咬破了,因为我嘴巴里似乎有些血液的味道,可是夜寒根本不管,他一手按着我的双手,另一只手已经从我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攀上了我的胸口。 我放弃了挣扎,大睁着眼睛,木偶一样任他摆弄,这一刻我心如死灰,他即便知道我已经得知了一切,居然还这样对我,或许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他用我来解开诅咒,或许他还能用我复活阿瑾,即便不能,下一世,当我和阿瑾残留的魂魄融为一体,重新轮回,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心爱的女人,呵呵。 “我爱你。”夜寒紧紧的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呢喃,“我爱你,无论你转过几生几世,你在我眼里从来没有变过。” 我咬破了嘴唇,伤口在嘴巴里面,和我的心一样,痛,却看不见。 我以为夜寒会顺势要了我,可他没有,他只是把我放在了床上,替我盖好了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我,我背对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似的,难受的几乎想死。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的特别不安稳,一夜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梦,等我醒来,感觉和没睡一样,依然浑身疲惫。 我发现夜寒并不在卧室,尝试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也没人回答我,我立刻跳下床穿衣服,我要走,我要去找叶景琛,夜寒在找到我之前不会对奶奶出手,我要逃离他,只要叶景琛想到了办法对付夜寒,自然能找到我奶奶。 我根本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匆匆抓起包跑出了家门,我甚至在路上扔掉了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打车去了叶景琛家里。 叶景琛看到我十分意外,我起床之后都没有洗漱,大约现在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我要走,现在,立刻就走,晚了我怕他会找到我。”我抓着叶景琛的胳膊,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你决定了?”叶景琛眉心微蹙,“林悦,你现在样子很不冷静。” “你不是说可以送我去安全的地方吗,我可以去那里冷静,你快送我去吧,求你了。”我几乎要哭出来。 叶景琛抿了下嘴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叶景琛问我。 “不要!”我尖叫起来,“我不要回去,否则我就出不来了。” “好吧,但是我得先安排一下,最多一天时间,你有地方去吗?”叶景琛有些忧虑。 我愣了,我以为来找叶景琛就可以马上走,没想到还得提前安排,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去找安然肯定是不行的,夜寒发现我不见了,肯定第一时间去安然那里找我,去住酒店?可是酒店里真的没法保证不被找到,我能去哪儿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就留在这里吧,就在你上次待过的那个房间。”叶景琛对我说。 我马上点头,夜寒大约怎么都想不到我会住在叶景琛这里,而且叶景琛家夜寒也没来过,他不知道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他以前都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是想来他就算要找我,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叶景琛没有多问我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只是叮嘱我锁好门,他马上去替我安排,就走了,我立刻跑进了那个小卧室,钻进了被子里,我觉得很害怕,夜寒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他可千万别那么快找到我,否则他一定会要我好看的。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瑟瑟发抖,不断的祈祷叶景琛快点儿回来,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或许两个小时,或许更久,外面终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林悦,你在吗?”叶景琛关上门,立刻叫我。 我马上从床上跳了下去,光着脚跑去问叶景琛,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现在,你穿好衣服,我们立刻走。”叶景琛对我说,“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的送到地方。” 我赶紧换鞋套大衣,扣子都来不及系好,就催促着叶景琛出门,叶景琛好像想问我什么,只是看我这么着急,一直都没问。 我们从他家里出去之后,我以为要往市区外面走,结果他带着我去了城西的鬼街,就是卖丧葬用品的地方,然后进了一家纸人铺子。 铺子里的老板看见叶景琛,也没废话,而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就是她?” “对。”叶景琛点头。 “行了,交给我吧。”老板干脆的点头,让我进铺子里面去。 “不,我和她一起去。” ☆、077 山魅拦路 纸人铺子的老板十分诧异,盯着叶景琛看了几眼,不过最后也没多说什么。我们进了铺子里面,一开始我还奇怪为什么要进去,因为这铺子外面看起来和其他门面房并没有区别,可是后门打开。居然还有个院子,院子里停了辆车,车上的司机在等着我们。 “你不抽烟对吧。”纸人铺子的老板很谨慎的问了叶景琛一句。 叶景琛点了下头。 “行了,上车吧,有你在也不用安排其他护送的人了,司机知道路,你们快走吧。”纸人铺子的老板拍了一把叶景琛的肩膀。 车门拉开,我和叶景琛钻了进去,纸人铺子老板还特意又叮嘱了一遍叶景琛,赶时间做的东西有些粗糙,不过保证能顺利到达。 我感觉稀里糊涂的,但是也没多问,我心里只是焦急的期盼着能快些离开。每一秒,夜寒都可能找到我们。 叶景琛对他说了声谢谢,老板关上车门,车子立刻开动,我疲惫的缩在一起,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我并没有去看路,因为我也不想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即便车子要开到天涯海角,我也无所谓。 一路上司机十分安静,叶景琛也没有和我说话,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我醒来了。车子开在一片没有路的荒地上,前后都看不到任何人烟。“要吃东西吗?”叶景琛居然拿了个面包出来递给我。 “我吃不下。”我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胃口,“你吃吧,我这还有无名道长给的食丸,饿了我吃食丸就行。” “食丸留着紧急的时候救命,那东西可不好弄。”叶景琛依然固执的将面包塞进了我手里,还拧了瓶矿泉水给我,“路还很远,你吃点儿比较好。” 我拗不过叶景琛,谢过他开始吃面包,车子颠簸了一下,矿泉水洒在了我身上,我赶紧用手去擦,叶景琛又递了张纸巾给我。我感觉很不好意思,跟人家无亲无故的,麻烦人家办事,还要麻烦人家照顾我。 吃完东西,我也没了睡衣,想和叶景琛说说话,但是车里还有个司机,我又怕不好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他听不到的。”叶景琛对我微微笑了笑。 司机怎么会听不到,聋子不能开车吧,我将信将疑的去看司机,忽然发现他的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种怪异的惨白。上车的时候我根本没注意他。难不成这司机是个鬼? “是纸人。”叶景琛见我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跟我解释起来,说凡是要去那里的人都是由纸人铺子的老板,用纸车纸人送去的,纸人不会说话,所以就不会泄密,等我们到了地方,把车和纸人都烧了,就任何蛛丝马迹都留不下了。 果然,我发现司机的手指其实根本就是画上去的,发际线处还有没干的胶痕,车子的座椅边缘也尽是毛刺,车玻璃雾蒙蒙的,我原本以为是专门用的磨砂玻璃,现在想想,其实是透光的纸。 “纸做的,没问题吗?”我有些紧张起来,生怕再来个颠簸,纸车会直接报废。 “放心吧,几乎从来没出过问题。”叶景琛对我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除非是乘客自己吸烟,把车点着了。” 叶景琛的玩笑让我嘴角弯了一下,我心里太沉重,实在笑不出来。 “叶景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麻烦你转告蔡晓滨。” “是晓滨家那具肉身佛的事吧。”叶景琛根本不用我讲,已经猜到了“我早就知道你和夜寒一起会去,他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叶景琛道歉,我说夜寒说那肉身佛已经入魔了,所以才除了他,但是我们没动他的肉身,当个普通干尸收藏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叶景琛摇了摇头:“你还在为他着想,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替他分辩。” 我愣了一下,垂眸闭上了嘴巴。 天黑的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山林,路更不好走,我随时都在担心这纸车要散掉,好在虽然提心吊胆,却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坐了一天的车我也是累坏了,正准备再睡一会儿,车子忽然“哐当”一声,停在了路上。 “怎么了?”我马上坐直了身子,慌张的看着前后方向,“是不是出什么情况了。” 我半个人影也没瞧见,纸人司机又不能说话,叶景琛就说下车去看看,我一个人和一个纸人坐在纸车里,虽然这纸车看不出是纸做的,但是我依然感觉瘆的慌。 于是我也下了车,发现叶景琛蹲在车后面,原来是纸车的保险杠掉了下来,我简直哭笑不得,终于明白纸人铺子的老板说,赶时间做的粗糙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掉下来的是保险杠,下次会不会是车轱辘飞了。 “等我把它粘回去,我们就可以继续走了。”叶景琛抱歉的看了我一眼。 “我来帮你。”我撸起了袖子,“要不是我催的太急,肯定也不会出这种事。” 叶景琛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里面居然有一大瓶502胶,看来这纸人铺子老板是早就料到会出这种事,特意给我们备下的。 我帮叶景琛把保险杠拿起来擦干净,叶景琛涂好了胶水,用力将保险杠按回了车身原来的位置,车子立刻又打起了火,我忍不住笑了笑,这纸人还挺智能的。 虚惊一场之后,我们重新钻进了车子里,关上了车门,司机却不开车了。 难道除了保险杠,还有其他地方没弄好? 我抬头去看前面,居然瞥到车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那人站在车灯照不到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什么也没做,就是静静的站在那。 然而我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人来,就算是背包客想搭顺风车,也不该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啊。 “你在车里,别下去。”叶景琛说着,掏出一张黄符递给我,“拿好,千万别开车门。” “那,那是什么?”我害怕的问叶景琛。 “应该是山魅,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一般不会伤人的。”叶景琛拍了下我的手臂,示意我别慌张,“我下去跟他谈谈,他应该很快就走。” 我双手抓着叶景琛给的黄符,缩在后座上紧紧盯着前面那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人好像变长了。 是的,不是变高,而是变长了,就像面条被人缓慢的往两边拉,然后会变得细长那样。 叶景琛缓步往前走去,逐渐靠近了那个人影,也没见他拿什么黄符桃木剑之类的东西,而是在路边点了一支香,借着月光,我看到叶景琛在香旁边放了块面包,然后退开,过了几秒,那人影就开始往香的方向飘去。 山魅拦路,居然只是为了讨口吃的?我心里疑惑。 那人影飘到了香的附近,就停住了,然后身影开始轻轻摇摆起来,就好像风吹柳枝那样,感觉十分惬意。 叶景琛马上又点着了几张黄纸,黄纸烧完,那人影慢慢消失了,叶景琛长舒一口气,将余下的火星拍灭,才又回到了车上。 “还好只是个未成年的山魅,我已经把他送走了,没事了。”叶景琛对我笑了笑。 可我却觉得奇怪,叶景琛向来都把这些东西看作邪祟,为什么没收了他? “我怕动起手来动静太大,误伤纸车,赶时间要紧。”叶景琛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点了下头,说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叶景琛笑着说好,伸手拍了下纸人司机,车子正好发动,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么着急,赶着去哪儿啊?” ☆、078 你是个好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是夜寒,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对我,会打断我的腿吗? 我吓得用手抱住头,蜷缩在座位上连眼睛都不敢睁,叶景琛原本想安慰我一下,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我就狠狠抖了一下。 叶景琛干脆拉开车门出去了:“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来找林悦,她如果再不回去,我弟弟可要把虞城给拆了。” 夜战天?我一愣,松开了身体,扭头去看外面,我想不通怎么来的是夜战天。刚才他那语气,我还以为是夜寒来了。 “弟弟?”叶景琛显然是把夜战天当成了夜寒,他没跟夜战天打过交道,而夜寒和夜战天的声音,又一模一样,我都总是搞混,更别说他了。 夜战天显然比夜寒有耐心的多:“你和我弟弟不是认识吗。在下夜战天,夜寒的大哥。” 叶景琛愣了两秒,不过很快再次开口:“林悦不能回去,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让她回去继续待在他身边。她会崩溃的。” “我看不见得。”夜战天摇头,“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来问问林悦的意思,让她来做决定。” “我不回去。”我推开车门下去,坚定的看着夜战天,“我不要回去,我不想见他。”夜战天并没有着急劝我,也没说别的什么,微微偏了些头,微笑的看着我,明明我感觉自己是占理的那方,却被他看的心虚起来,“你想怎么样。”我有些紧张的问他。 “林悦,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可以跟我到那边谈几句吗。”夜战天说着。瞥了一眼叶景琛。 叶景琛皱着眉头看我,对我轻轻摇了摇头,我考虑了一下,夜战天和夜寒不一样,他如果想直接把我带走,叶景琛也拦不住,刚才早就出手了,何必废这么多口舌。 我跟叶景琛说,我想和夜战天单独谈谈,叶景琛叹了口气,没有阻止,而是回了车里。 我和夜战天走开几步,我低着头没看他。我说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悦,我弟弟说,你是因为知道了诅咒的事情,所以才这样的,对吗?”夜战天问我。 我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可你突然想走,并不是因为诅咒的事吧。”夜战天悠悠开口。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阿瑾和我说的事情,只有我们俩知道,阿瑾死了,不可能再去告诉别人,他怎么知道的? “林悦,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对不对,别的不说,就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你和他明明一直相处的很融洽,就算是知道了诅咒的事,你最多也就是颓废两天,何况有我弟弟陪着你,你肯定很快就会打起精神,怎么会逃走呢。”夜战天面带微笑,却直直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如果这理由足够充分,我一定不会阻拦你。” 我的?尖有些发酸,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夜战天解释说,我爱上了夜寒,但他却只将我当作一个替身,一个工具,还要为达到他的目的而禁锢我的自由,所以我才走的吗? “你的鬼精,是阿瑾替你拿掉的对不对?”夜战天忽然话题一转,“你知道为什么无名道长做不到的事情,她却能做到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她的转世,我们本就是一体。 “原来你知道了。”夜战天居然笑了起来,“林悦,你忘了你在轮回幻境里看到的东西了吗?” 怎么忽然提到轮回幻境?我皱了下眉头,然后我猛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如果按照轮回幻境里的事情发展,我和夜寒明明是在一片山林之中第一次见到,而且夜寒也说过这样的话,而阿瑾却说,她和夜寒第一次见面,是在庙会上认识的! 难道阿瑾在骗我,我根本不是她的转世,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她又怎么拿的掉鬼精? “林悦,你在轮回幻境里看到的事情,全都是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你也亲眼看过,你总不会怀疑吧。”夜战天笑了笑,“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我立刻去看夜战天。 “任何因果,总有个开头,哪个在先,哪个在后,你是不是有些弄混了?”夜战天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 阿瑾说我是她的转世,而事实应该是,她是我的转世,不知道几世之前,我和夜寒先遇到,后来我的魂魄转世了,就是阿瑾,夜寒娶了她,是因为阿瑾是我。 可是诅咒呢,诅咒又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我和夜寒在几世之前就已经遇到,那么夜寒口中那个娶了七日就死去的心爱女子,是我吗? 按照夜寒的执着,难道他只在阿瑾那一世成了亲,我们最开始遇到的时候,竟然没有在一起? 我以为自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发现自己居然又陷入了更大的迷惑当中,夜寒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什么时候知道诅咒的事情的,还有撇开诅咒的来历不说,那些想害我的人,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和夜寒的事情,怎么就惹来那么多人盯着我们不放呢? “林悦,我想你是误会夜寒了,在你的诅咒没有解开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说,你应该也已经从阿瑾那里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只能给你一点模糊的提示,就连确切的事件都无法开口提及,你想知道真相,就必须亲自去寻找。” 夜战天看着我的眼神依然是温和的,语气却严肃了起来。 “我是夜寒的大哥,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可即便如此,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只是越来越深,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己,我明白那种痛苦,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陷入那种痛苦之中,你和我弟弟的事情,应由你们俩共同去解决。” “我弟弟很孤独,从小看惯了背叛,即便我这个亲大哥,他也不相信,但是我希望你能先去相信他,温暖他,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因为你也爱他,是不是?” 泪水从我眼眶中溢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同我说我和夜寒的事情,或许夜战天比我,比夜寒,都看的更清楚,也更理性,他虽然和夜寒不对路,但是在他心里,夜寒这个弟弟,还是很重要的。 “我回去。”我抹了把脸,抬头看向夜战天,“夜寒有你这样的哥哥,是他的幸运,也是我的。” 夜战天苦笑起来:“他可不这么认为。” “但是我相信你。”我咬了下嘴唇,“你是个好哥哥。” 夜战天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去吧,不过你可别在我弟弟面前说我的好话,他疑心很重,说不定你的好意,会被他曲解成别的什么,我和我弟弟的事情,我也会自己来解决。” 我点了点头,去找叶景琛道歉,我说我要回去找夜寒,之前是我错了,我没有把事情搞清楚就慌忙离开,误会了他。 “知道了。”叶景琛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表情十分平静,“林悦,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什么都没说,别过叶景琛,和夜战天一起踏上了返回的路。 “回去我该怎么解释?”路上我问夜战天,“夜寒是不是很生气?” “何止是生气,他简直暴跳如雷。”夜战天居然笑的很开心,他眼珠一转,忽然停下了脚步,“林悦,这次的事情,算是我帮了你一个忙对不对,要不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079 你在引诱我 夜战天的眼神之中带着两分狡黠,与他一贯的作风感觉并不相符,我心里有些打突,夜战天想做什么,难道又要我一滴血,不过看他的模样应该不是。难不成他想捉弄夜寒吧? 夜寒已经要气疯了,真再这么搞一回无疑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兄弟俩之间还谈什么和解,不打个你死我活已经不错了。 “你想做什么?”我犹豫的问夜战天。 “其实很简单,等我们回去了,就这样……”夜战天开始给我讲他的计划,说的眉飞色舞,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夜寒是如此,夜战天也是如此,他们一个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用客气与你保持遥远的距离,如此真实的一面。恐怕很难看到,其实他们的内心都是孤独的,带着面具生活,一定很累很辛苦。 “夜战天,我记得你曾经问过夜寒关于玖月的事情。”我仰头看着夜战天的脸,“她是个女孩子吧,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玖月并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在我心里,她是最美的女子。”夜战天提到玖月,眼神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仿佛两轮琥珀色的明月,温柔的嵌入了他的双眸。 “那她在哪儿呢?”我立刻追问。 夜战天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寂寥:“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找到她的,就像我弟弟找到你一样。” “你肯定会找到她的!”我握了一下夜战天的手,坚定的对他说。 夜战天笑了笑:“走吧,我们快回虞城,我很期待我弟弟接下来的表现呢。” 夜战天带着我健步如飞,我几乎也没有用什么力气,只觉得脚下生风,明明坐车走了一天的路了,不过半个多小时,虞城已经遥遥在望,夜战天方向一折,并没有进入市区,而是带我去了一座郊区别墅,进门之后他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逍遥的坐在了沙发上。 “夜寒什么时候会来?”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夜寒,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快了,你赶紧做好准备啊。”夜战天抿着红酒,“厨房里有洋葱,你要不要来两个?” 我愣了一下,尝试着酝酿了一分钟情绪,然后发现,我果然哭不出来。 于是夜战天给我指了厨房的方向,我用最快的速度去剁了两个洋葱,马上洗掉手上的味道,我的眼睛还是辣的眼泪直流。 “夜战天。开门!”夜寒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我赶紧按照之前夜战天说的,在沙发上坐好,感觉还有些不到位,瞥到随手放在桌上的红酒,赶紧抓过来仰头灌了下去。 夜战天慢悠悠的晃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夜寒的目光马上越过他,投向坐在沙发上的我。 我眼泪汪汪的看着夜寒,洋葱的力量太过强劲,我必须得不停的眨眼睛,我都没看清夜寒的动作,他已经冲到了我面前。 “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昨天才给我说过什么,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夜寒抓着我的肩膀大声咆哮。 “夜寒。”我忽然就委屈了起来,原本就是泪眼朦胧,这下更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啊,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阿瑾,你还欺负我,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狠狠在夜寒身上捶了两下,我已经忘了夜战天给我说了什么,我只想把我心里的难过一股脑儿的全都发泄出来。 “阿瑾?怎么又扯到阿瑾身上了。”夜寒怔了怔,“我昨天不是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吗?” “你怎么说明白了,你根本就没说明白,你把我搞的更糊涂了,都是你,都是你!”我不解气,抬脚在夜寒腿上用力踢了一下,“要不是夜战天告诉我,我就要恨死你了!” 不管我踢他还是打他,夜寒都没躲没闪,他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我的手放松了力气。 夜战天捻着酒杯,斜靠在一边看好戏,脸上笑容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家里,赶紧收敛了一下,然后我又想起自己刚才打了夜寒,有些害怕起来,他会不会是因为夜战天在场不好发作,等我们回了家才收拾我? 夜寒抬头看向夜战天,感觉有些尴尬,夜战天笑的更欢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次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的。”夜寒硬梆梆的对夜战天说。 夜战天又抿了一口红酒:“我的好弟弟,欠我的人情,可是很难还清的。” “你放心,我才不会拖欠你的人情。”夜寒哼了一声。 我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十分忐忑,这段时间是我自己脑子糊涂了,结果才闹出这么一场大乌龙,还把人家叶景琛连累的为我奔忙,等有时间了,一定要上门去赔礼道歉,不过我还是先过了眼下这关吧。 “悦悦,我们回家。”夜寒朝我伸出手。 我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飞快的瞄了他一眼就马上低下了头,跟着他出了别墅之后,夜寒立刻把我抱了起来,脚下一点便弹跃而出,我们几乎是顺着楼顶回到了小区,大约就算有人看到我们,见到的也不过是一道影子,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吧。 进了家门之后,我更紧张了,夜寒会干什么呢,他会不会发一通脾气,警告我以后不许再和夜战天来往,还是会骂我猪脑子,下次再干这种事,就打断我的腿? “果然是太小了。”夜寒一开口,我整个人都懵了,太小,什么太小了? 我居然傻了吧唧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虽然不算很大,但是也不能用太小来形容吧。 “你在看什么?”夜寒立刻问我,指尖轻轻点在我胸口上,“你以为我是说你这里太小了?” 我的脸瞬间烧的都可以直接烙煎饼了,好污啊,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 夜寒勾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脸:“悦悦,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引诱我。” “我没有。”我委屈的嘟囔了一声。 “还说没有,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夜寒说着,脸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要和我?尖相贴。 我估计我的脸现在红的要滴血了,感觉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根本不敢看夜寒的眼睛,慌得像是怀里揣了只兔子,心跳的乱七八糟的。 夜寒却忽然放开了我,转头看向客厅:“赶紧换个大房子吧,这里确实太挤了,这么小,万一下次夜战天跑来,恐怕要嘲笑我了。” 啊? 我脑袋空了一下,原来是房子太小了,可我才搬家啊,房租交了一年,难道又要浪费?转租出去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家里有小梳子和菡菡在,我估计不行啊,这怎么搞。 “夜战天那个奸诈小人,居然一来就和鬼市搭上了线,还好我也不傻,存货还有很多。”夜寒站在那兀自嘀咕,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听到鬼市两个字,心里本能有些打颤,夜寒和夜战天怎么尽跟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难道在他们眼里,那些人才算是同类吗? “洗洗睡吧。”夜寒转回头看我,“你现在的样子让外人看到,恐怕会以为我虐待你。” 夜寒思维跳转的太快,我有些跟不上,傻愣愣的去摸自己的脸和头发。 “你是想让我帮你洗,还是想跟我一起洗啊?”夜寒嘴角勾了起来,“我很乐意的。” “不用了!”我赶紧大叫一声,仓惶逃窜进了洗手间。 ☆、080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我 我正在洗澡,外面有人敲门,我奇怪大晚上的会是谁来呢? 我连忙把身上的泡沫冲掉,裹了浴袍去门口,从猫眼里看出去,来的居然是个魁梧的陌生男人。他看起来满脸横肉。就差把“我是坏人”刻在脑门上,我有点儿害怕,想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我扣上了防盗链,将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的露出半张脸:“请问你找谁?” “你就是林悦对吧,叫夜寒出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谈谈。”那男人语气不善,面色更不善。 这男人居然知道夜寒?我瞪大了眼睛,该不会又是个鬼吧! 夜寒走到了我身后,我转头看他,他瞥了我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交给我。你进去!” 我想起自己是真空套了件浴袍,低头吐了下舌头,立刻跑进了卧室,夜寒打开了门,就那么把那个陌生男人放进来了。 “你就是夜寒?”我从门缝里偷窥,看见那男人一脸凶狠的瞪着夜寒,语气极为不屑。下巴微抬,感觉很傲慢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跑去鬼市闹事,原来是这么根豆芽菜。” 我擦。这男人胆子真肥啊,居然敢说夜寒是豆芽菜,夜寒的身高怎么不得一米八五,他的身材我亲眼看过啊,肌肉紧实精壮,浑身没有丝毫赘肉,比男模还标准。只不过这个陌生男人块头太大了,恐怕至少得有两米高,站在他面前,就像在仰视一座肉山,夜寒跟他一比,确实显得有些“纤细”。“这么晚来找我,恐怕不是来说废话的吧。”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夜寒居然没有跳脚,脸色都没变的转身进了客厅。见我扒在门口偷看,立刻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关上了门,也不知道夜寒使了什么花招,反正关门之后他们俩再说什么,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也一句都没听见。 我在卧室里忐忑的转来转去,菡菡忽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下次能不能打声招呼。”我抚着胸口,郁闷的看她。 “打招呼!”小梳子又突然从我背后冒出脑袋,我刚刚平复的心跳,再一次猛地加速。 “你们俩调皮鬼够了啊。”我没好气的把小梳子拎到前面,“有事?” “没事。”小梳子撅了下嘴,“夜寒哥哥把我们赶过来的。” 什么事情搞的这么神神秘秘,居然还要瞒着我们。夜寒该不会想和那个男的在我家里动手,怕误伤她们俩,才把人赶过来的吧。 我立刻就有些急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万一是个人,夜寒把他杀死在家里,那该怎么办啊,难道要毁尸灭迹,这我可干不出来。就算他是个鬼,他们打起来动静肯定也不小,家具坏了不怕,可不要把房子拆了啊。 我开始在卧室里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可是卧室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转来转去,不仅没有安心,还感觉更慌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万一他们真的在打架,我至少不能让夜寒搞出人命来! 我一把拉开了房门,却看到那男人已经准备走了,他的鼻子好像在流血,不过脸上的表情居然是乐呵呵的,完全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慢劲儿,反而有些谄媚的意思。 “打扰了,我这就走,晚安。”那男人对我嘿嘿一笑,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这是搞什么飞机,我马上去看客厅,所有的东西都很整?,丝毫看不出夜寒和那男人动过手。 夜寒见我过来,眼角一挑:“怎么,怕我乱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你不知道茶叶放在哪儿,所以特别出来告诉你一声。”我赶紧舔着脸笑了一下,“我还没洗完,我继续洗澡。” 说完,我马上跑进了洗手间。 一边洗头,我心里一边犯起了嘀咕,夜寒到底想干什么呢,刚那个男人提到鬼市,该不会是因为夜战天和鬼市有什么关系,所以夜寒也想插一手吧,他们兄弟俩不是什么都要争个高下么。 吹干头发出去,夜寒居然还坐在客厅沙发上,见我出来了,立刻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赶紧过去,不过只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夜寒该不会又发什么疯,想做什么吧,我忐忑的想着。 “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夜寒瞥了我一眼,继续嫌弃的说,“又没几两肉,我还怕咯牙。” 我郁闷的不行,不过还是坐过去了一点,身子也往里挪了挪。 夜寒却一把搂住我的肩头,将我扯过去半抱在怀里,手指顺着我的耳朵轻轻划着:“我们明天动身,去找人给你奶奶解蛊。” “明天?”我讶异的转头看他,差点儿一头撞在他脸上,赶紧又重新转回头去,“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我奶奶的情况不好?” “别乱猜,不是你说你想奶奶了吗,早点儿把这事了了,我们也好早点儿做别的事情。”夜寒的语气十分随意。 “别的事情,我们还有什么事?”我好奇的问夜寒。 “你傻了么,你的诅咒难道不管了?”夜寒的音调提起两分,“你真打算生生世世受困于这个破诅咒?” 哦对,还有诅咒,可是诅咒该怎么解呢? “你知道是谁下的诅咒吗?”我抿了下嘴唇,“不能说就算了。” “知道。”夜寒的声音沉了下去,“那个老变态,居然给你下这种诅咒,如果可以,我早就把他的骨头拆了。”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沉,给我下诅咒的人比夜寒更厉害,而且还比夜寒活的时间更久,阿瑾已经是清朝末年时候的人了,我和夜寒第一次见到,还在更久以前,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呸呸呸,夜寒怎么能跟那些东西相提并论呢,只是给我下诅咒的人那么厉害,这诅咒恐怕很难解开。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夜寒低头,他口中呼出的气,带着微微的温凉,熏在我脸上。 “夜寒。”我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事不可为,你千万不能乱来。” 夜寒眉头一皱,就想说什么,我立刻抬手制止了他。 “夜寒,并不是说我就此放弃了什么的,这样的诅咒,我也希望尽快解开,可是你已经试过不止一次了对不对,这很难,如果无法成功,你一定不要责怪自己,如果这一世不行,可以等到下一世,我相信你,你总能找到办法的,只是在此之前,你先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因为只有你,才能保护我的安全,也只有你,才会生生世世不会放弃。” 夜寒听完,很久都没说话,只是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我感觉心里暖暖的,其实我是在骗他,什么生生世世,轮回过后我根本就不会记得夜寒,我也不想来世的我,还要像现在这样,再经历了一次阿瑾式林悦事件。 夜寒的脸已经变成这样,虽然不知道是谁弄的,但我知道这跟我有关,我不希望他为了我最后真的连自己都搭进去,其实他如果真的那么爱我,这一世,我也足够了。 我躺在夜寒的怀抱里,他的身体已经不似从前那样冰冷,我没多久,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夜寒将我抱回了卧室的时候,我有点儿醒了,半睁着眼睛对他傻笑了一下。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去,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我夜寒的妻子。”夜寒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睡吧。” ☆、081 我要坚强一些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只是外面的天有些阴沉,不知道是想下雨还是想下雪。夜寒居然都给我打包好了行李,我这哪儿还敢赖床,马上去洗漱。穿好衣服就打算和他一起走。 结果夜寒说不着急,要等天黑才走,我内心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着急你这么早打包行李干什么。 “反正我也不用睡觉,闲着也是闲着。”夜寒两手一摊。 好吧,我又重新把大衣脱掉,我也没事干,于是夜寒提议,走之前让我给他做顿好吃的。 这有何难,我马上拎包准备去超市,偷偷把叶景琛给的黄符往里塞的时候,夜寒忽然出现在我背后,问我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那个。我在道观求的。”我有些心虚,不敢告诉夜寒是叶景琛给的,怕他生气。 夜寒悠悠瞥了我一眼:“这可不是无名道长的符,他的符万金难求,没人引荐他都不会见你,你能随便跑去道观就求到?” “其实是夜战天给的。”我赶紧又换了套说辞。 “你直说是那个驱魔小子给你的不就好了。”夜寒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你好好带着吧,虽然不是什么好货,总比没有强。” 我想了一会儿,挽住了夜寒的手臂。试探着问他:“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夜寒怔了怔:“你真想我陪你去?” 我认真的点了下头。 “那你等我。”夜寒说完,立刻钻进了卧室,过了大约十秒就重新出来了,他身上不再是那件黑色的丝绸衣裤,然而变成了一身休闲服,脸上的黑色烙印也消失了,配上他略显邪肆的淡淡笑容,看的我简直要流口水。 “走吧,我们得快去快回。”夜寒说。 我们出门就打车直奔超市,我准备在家里做火锅吃,大冷的天,吃火锅最好不过了。 夜寒推着购物车,和我一起在超市晃悠的时候,回头率简直百分之一百二,我心里那个虚荣劲儿。几乎要爆表了,如果不是因为夜寒出门之前说过快去快回,我真想拉着他在街上多晃悠一会儿,不为别的,就为显摆! 心情一好我就忍不住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的路上我还感觉爽的要命,夜寒也看出了我那点儿小心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过什么都没说。 一进门,我马上去洗菜,夜寒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材料准备好,端出电磁炉放进了锅底。 锅还没开。菡菡和小梳子就凑了上来,盯着玻璃盖子里的红油,感觉有些流口水。 “姐姐,我们给你做了那么多次吃的,都没有偷吃过,我们是不是很乖啊。”小梳子笑嘻嘻的看着我。 “待会儿一起吃,火锅就是人多了吃着才热闹。”我开心,大手一挥就同意了,也没问夜寒什么意思。 “我去叫夜寒哥哥。”菡菡马上掉头跑进了卧室。 然而过了好长时间,夜寒才出来,他身上还是那件丝绸上衣,脸上的黑色烙印,似乎颜色更深了。 “你没事吧。”我立刻就担心起来,想起上次堂姑找上门的时候,夜寒不过露面说了几分钟的话,就耗费了很大的力气,这次我们去超市,至少用了一个小时,他该不会虚弱过度了吧。 夜寒摇头坐下:“我能有什么事,这锅底选的不错,吃吧。” 原本我还很担心夜寒,不过他故意和我抢菜吃,我没几分钟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菡菡和小梳子也上了桌,夜寒并没有介意,我们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火锅。 小梳子和菡菡主动去洗碗,我吃的肚皮朝天,摊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了,夜寒说他要休息一会儿,等出发的时间,再来叫我。 我打了个盹儿,醒来时间还早,原想去卧室看看夜寒给行李箱里装了些什么,结果发现卧室的门从里面锁上了。我正准备抬手敲门,转念一想夜寒需要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于是回客厅去看电视了。 我有些无聊的换着台,心里有些忐忑,吃饭的时候,夜寒该不会是在强打精神吧,我懊恼的捶了一下头,今天真不该开口让他和我一起去,我怎么这么笨,我们马上要出发去找解蛊的人,万一夜寒太过虚弱,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我越想越忐忑,恨不得天马上黑,让我看看夜寒到底怎么样,可是越着急,时间反而过的越慢,我几乎是竖着秒在等,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天上开始滴滴答答的掉起雨点,好在家里已经来了暖气,并不觉得冷。 我想今天晚上恐怕不能走了,不过也好,让夜寒多休息一天,于是我也窝在沙发上,开始打起盹儿来。 “悦悦,醒醒,准备走了。”夜寒晃着我的胳膊。 我揉了揉眼睛,夜里十二点整,外面已经没有了雨声,不过想来肯定很冷。 “我们今天不走行不行,太冷了,明天再走。”我朝夜寒撒娇,其实我是想让他多在家待一天。 “车已经在楼下等了,没关系,车上不冷的。”夜寒连被子把我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如果你觉得困,到车里再继续睡。” 我赶紧说你让我下来,我先去洗把脸,要不怕这么出去会受寒,夜寒把我放了下来,我洗完脸出来,夜寒已经提着行李箱在门口等我。 我马上穿戴好和他一起出了门,下楼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行动,他似乎也没有变得虚弱无力,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我还是担心,叶景琛说过,他变得虚弱,我看不出来的。 下楼看到车子我愣了一下,夜寒居然也去找了纸人铺子的老板,那个司机仔细一看就是个纸人,夜寒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和我一起上了车。 他说路还远,让我继续睡,可我哪儿还睡得着,但是我不睡,我怕夜寒也要陪我熬,乖乖闭上了眼睛,果不其然,我还没睡着,夜寒已经变回了那个人偶的模样。 “对不起,今天是我太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小声的对夜寒说,将小人儿拿起来,抱在了怀里。 漫漫长夜,我抱着人偶,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发现比起夜寒,我对他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以后我一定要学着让自己坚强一些,对了,还有夜战天给的那把弓,不知道在不在夜寒这里,夜战天说夜寒会教我用,我要好好练一练,至少当我们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不需要夜寒一边对敌,一边还要分心保护我。 纸车的行驶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出了虞城,收费站的人并没有发现司机是纸人,我也松了口气,离开虞城之后,车子的行驶速度更快,我只能约莫猜测我们是在往西南方向前进。 路上的三天,夜寒几乎一直是人偶的形态,除了在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夜寒下车去补充了有些食品,又买了顶帐篷之外,就没再变回过人形,直到我们停在了一个山区小村子外面的时候,夜寒好像才算缓过劲儿来,和我一起下了车。 “后面的路,车子过不去了,我们得自己走过去。”夜寒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拿出来,“我们去那个村子里休息一天,明天进山。” 火苗从车子的一角窜起来,很快,整辆纸车便在大火之中燃尽,夜寒拉起我的手,深吸一口气:“走吧,后面的路,也不短呢。” 第二卷 魑魅横行 ☆、001 人心隔肚皮 按照夜寒的说法,这个小山村,是我们进山之前最后的休息补给地,一路上在车子里我们也没有休息好,后面的山路全靠两条腿,所以我们必须调整好身体状态。 这村子很小。也没有旅馆,由于夜寒不方便露面,我便以自己是来旅游的背包客为名,找了家农户借住。 那家人给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说是自家闺女出嫁之前住的,简陋了一些,但是还算干净。我进了屋子就躺在床上狠狠伸展了一下,在车里三天,虽然可以躺在后座上,毕竟不如床上舒服。 我一直待在房间里,直到晚饭时间,农户家里那位大妈来叫我吃饭,我才出了房门。山里天黑的早。这家人都已经吃完了,我便一个人坐在火房吃,桌子上居然还点着煤油灯,正吃着,大妈走了进来。 “姑娘,你明天进山啊?”大妈笑呵呵的看着我,感觉跟我拉家常似的。 我点了下头。顺便夸了两句大妈的手艺,做的菜很好吃。大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继续问我,“都入冬了,怎么这个时间进山呐?” 我瞎掰扯说。我觉得一年四季景致不同,所以特意选了这个时间进山。 “那你不会到深山里面去吧。”大妈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忧虑,“山里面可不太平。”我一听,马上来了兴致,让大妈给我讲讲怎么个不太平法,大妈有些支支吾吾的,我赶紧从兜里掏了一百块钱塞给她,她推辞了几下就装进了贴身的口袋里,然后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山里住着山神,村子里的人有时候去山里打猎砍柴什么的,都不敢走的太远,如果触犯了山神,是要倒霉的。 之后大妈列举了一堆某某家的孩子跑进山里失踪了,某某家的男人贪财跑去神山采药结果摔落山崖。还有什么被野兽咬死,内脏都被掏空之类的,总之极力的劝阻我,进山之后不要走太远,在附近溜达一下赶紧回来。 “你看你还是个女孩子,又是一个人进山,万一被山神看中了,要抓去做媳妇怎么办。”大妈说的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我有些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样闭塞的小山村,连水电都无法保证,有些个迷信传闻再正常不过了。再说这山绵延广阔,进入深山的人遭遇各种意外都是可能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是还有夜寒在吗,我可不怕。 大妈见我一脸无所谓,干脆抓过了我的手:“姑娘,我知道你是城里人,不信这个,但是大妈真心是为你好,其实山里面的景色也没什么好看的,冬天树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没个意思,你转转就赶紧出来,晚上最好别过夜,听大妈的,啊。” 我也知道她是好心,说我不会走很远,进山转转就出来了,大妈才笑着起身,让我慢慢吃,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再三叮嘱我别往太远的地方去。 我觉得这大妈还挺善良质朴的,想着走的时候再多给她点儿钱,吃完了东西,我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忽然肚子有些疼,想去问问大妈厕所在哪儿,走到门口,却听到老两口在屋子里说些什么,似乎是跟我有关。 “我看这姑娘挺好的,刚又给了我一百块钱,咱不好坑人家吧。” “就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百块钱就把你收买了,你看她哪儿像什么来旅游的,自打进了院子,都不到处转悠,以前那些来旅游的人,哪个是闲的住的人。” “那人家明天就走了,万一张神婆今晚上请不到山神,可咋办?” “怕啥,我看这天,夜里恐怕就要下雨,雨天最好请山神了,明天她都不一定能走。” 我还想再听听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们竟然不说了,有脚步声正在往门口靠近,我赶紧假装着急的敲了下门。 “大妈,您这厕所在哪儿啊,我肚子疼。” 大妈马上过来打开了门,神色有些慌张,我捂着肚子又急切的问了一遍,大妈给我指了下方向,我一溜烟就跑走了。 回屋的时候大妈端着盆热水站在我门口,说让我泡脚,我赶紧接了过来,大妈又说他家老头子说晚上要下雨,问我如果真下雨了,明天还走不走。 原本之前大妈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她很热心很善良,但是听了他们刚才的对话,我心里就开始觉得有些厌恶,我和他们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居然想算计我,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我随口说看明天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再叨扰几天,大妈一听,乐呵呵的走了。 我端着热水回了屋里,特意看了看外面没人,才小心翼翼的去叫夜寒,轻声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夜寒还是保持着人偶的样子,声音直接传入了我耳中。 “山神?”夜寒嗤笑一声,“恐怕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小鬼而已,他们说要请山神来,正好我们将计就计,逮住那个山神,也好让他带我们去找解蛊的人。” 我听夜寒这么说,心就放下了,睡觉之前特意去给大妈说了一声我睡了。人偶我就放在了枕头边,夜寒说,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让我不要慌张,只看他们想搞什么把戏。 因为知道今晚肯定有事发生,我睡的很轻,快十一点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我马上爬起来悄悄摸到窗户边看,只见两个人影从正屋里出来,飞快的出了院子。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院门又开了,这次回来的是三个人,想来多了的那一个,就是张神婆了。 我看他们居然直直朝我屋里走过来,赶紧躺回床上装睡,结果他们并没有进门,过了一小会儿,我闻到一些淡淡的奇怪香味,脑子就开始发晕,我都来不及和夜寒说一声,就沉沉睡了过去。 “山神大人,我们给您献上一个新的新娘子,您看看满意吗。”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我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得好像有千斤重,只朦胧的看到一片红光,有些旋转的阴影落在我脸上。 “呼呼”,好似烛火被风吹的摇曳。 那女人立刻又说:“山神大人,我们想用她换之前的那个女人,您同意吗。” 女人的话音刚落,红光一下全都消失了,那女人马上慌了,“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重复着“山神大人息怒,山神大人息怒”。 过了好久,那女人好像起来了,划了根火柴,然后又有些光亮了起来,女人长舒一口气。 “山神大人,我们明天就安排新娘子的献祭,请您保佑我们村子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呼呼”,烛火摇曳的声音再次传来,女人又磕了几个头,然后出去了。 我听周围很安静,就想坐起来看看什么情况,但是我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积蓄了很久的力量,才把身子抬起一点儿,又支持不住倒了回去。 “悦悦,他们给你用了迷魂香,别担心,我一直在的。”夜寒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 于是我放弃了挣扎,仍然躺在那里,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你不是说给山神找个新的新娘子,就能把我闺女换回来吗。” “我可没说一定能成,不过山神对这个女人很满意,等她去了,说不定山神就肯把你家闺女放回来了,你别着急啊。” “要是山神不放呢?”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咱们明天这样……” ☆、002 山神娶亲 我没听清他们后面的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天都大亮了,我居然躺在那个小屋的床上,人偶还在枕边。屋子里没有丝毫可疑的痕迹,就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奇怪的梦。 外面果然在下雨,而且下的不小,大雨噼里啪啦的往下浇,屋子里很冷,我披了羽绒服去上厕所,回来直接钻回了被窝里,因为实在太冷了。 老两口似乎不在,因为外面除了雨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而且他们如果在家的话。肯定会烧火,屋子里不可能这么冷。 难道是去准备那个什么新娘子的献祭了?我靠坐在床头,将人偶拿了过来。 “夜寒,他们昨天说要献祭,该不会是想把我杀了吧?”献祭这个词,没办法不让我想到血淋淋的场面。 “不会,否则他们也不会说。用你把之前的女人换回来,不过我怀疑,之前的女人,恐怕早就死了。” “那献祭是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那个山神装神弄鬼搞出来的。所谓献祭,不过是弄个排场,增加他的神秘感罢了。你记得今天无论他们给你吃什么喝什么,你都别吃,我会告诉你做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 “嗯!” 我和夜寒说着话,院子的大门“嘎吱”一声响了,我赶紧把人偶放在一边,然后躺回去,假装还在睡。“姑娘,你醒了没啊。”大妈来敲门。 “啊,就起了。”我假装迷迷糊糊的回答,然后把羽绒服披上去开了门,“雨下的好大,我感觉有些困。” 大妈手里提着个暖瓶。塞进了我手里,说让我喝的,如果我要洗脸的话,炉子上还有水烧着,一会儿就做饭,让我记得过去吃。 “大妈,你们就别忙活了,我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今天胃不舒服,不想吃。”我对大妈笑了一下。 “这样啊,那你多喝点儿热水,喝了身上也暖和些。”大妈并没勉强我,转身就走了。 我关上房门。把暖瓶里的水倒了一些在杯子里,问夜寒这水有没有问题。 夜寒恢复了人形,用手握住了杯子,杯子里的水不过几秒就开始冒起淡淡的绿色烟雾。 “你喝了这水就会昏睡不醒,看来他们都准备好了,只差你这个新娘子了。”夜寒勾起唇角,“悦悦,你还真抢手啊,没人逼你嫁人,却又碰上山神娶妻。” “讨厌。”我故意撅起嘴瞪了夜寒一眼,“你明知那些人都没安好心,还拿这个取笑我。” “那我呢,我也想娶你,我算不算没安好心?”夜寒欺近身来,搂住了我的腰。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夜寒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总爱戏弄我,我低着头,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别闹了,万一待会儿他们来了看到你怎么办。” 夜寒的手指在我嘴唇上划了一下,放开我将杯子拿了起来,从后窗把水倒了出去。 “躺下装睡,记得不管他们把你弄去哪儿,你都不能睁眼。”夜寒指了指床,“我会在你身边的,别怕。” 我钻回了被窝,夜寒又在我杯子里倒了半杯水,然后重新变回人偶,躺回了我的枕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大妈又来敲门,我谨记夜寒的话,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大妈马上开门进来,还叫了另一个女人一起进来,她们麻利的给我套了身衣服,然后合力把我抬了出去。 我好像被放在了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上面,听得出随行的人有不少,我身上盖着雨衣,根本没有羽绒服,冻得浑身发抖,我只能紧紧咬住牙根,否则万一牙?打颤被他们听到,那岂不是要被他们识破我是在装晕了? 我偷偷把眼睛睁开点儿缝隙,那些人抬着我似乎走出了村子,走到了靠近山林的地方,然后进了一间木屋。 我赶紧闭上眼睛,雨衣被取了下来,那些人将我放在木屋的一张桌子上,然后都退开了。 我感觉有人在我脸上画什么东西,又凉又痒,我特别想动一下脸上的肌肉,可是又不敢,憋的我简直快疯了,幸亏那人在我忍到极限之前画完了,脸上有股腥腥的味道,感觉好像是什么的血。 “祭山神!”开口的是昨晚那个张神婆! 屋子里的人好像都跪下了,那个张神婆围着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嘴里乌哩乌拉的念着些根本听不清的话,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我脸上那些东西都干透了,巴在皮肤上,难受的要命。 忽然张神婆捏开了我的下巴,给我灌了一口水,我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虽然吐出不少水,却无法避免的咽下去了一些。 “没关系,继续装睡。”夜寒的声音及时传入我耳中。 我咳嗽完之后,还是没睁眼,依然躺在那儿,张神婆也并不意外这种情况的发生,开始在我旁边烧起什么东西。 屋子里弥漫出一股难闻的土腥味,木屋的门被推开了,所有人好像都出去了,只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木屋里。 我心里有点儿发颤,想叫夜寒,又不敢出声,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躺在哪儿,不知道是不是我适应了温度,我感觉没那么冷了,而且还有点儿热,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双湿漉漉的手伸到了我的脸颊上。 我感觉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不仅是这双手冰凉凉的,而且这手感觉十分枯瘦,好像上面根本没有长肉。这手在不停的随着我脸上那些干掉的血渍来回勾画,过了一会儿就收了回去,然后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谁在舔手指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难道这家伙刚才把我脸上的血渍抠掉了,然后沾着吃进了嘴里? 我感觉胃里恶心的想吐,生生忍着没动,之后屋子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似乎进来了好多人似的,我身下的那个担架又被抬了起来,雨衣胡乱被扔在了我身上,木门打开,担架被抬着飞速往山里去了。 “真正的‘山神’还没露面,悦悦,你再忍一会儿。”夜寒对我说。 我咬住了牙根,我想我应该马上就要见到那所谓山神的真正面目了,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只是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有股奇怪的感觉,雨声打在雨衣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让我格外烦躁,而且我还更热了,恨不得把衣服脱掉两件,光着身子狠狠淋一场雨才痛快似的。 抬担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一群小矮人一样,因为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离地面并不算很高,偶尔会有灌木的枯枝刮在身上。 走了大约快一个小时,我感觉抬担架的人放慢了脚步,头顶的光线一下就变得很暗,也没有雨水再落在我身上,好像我们进了一个山洞里。 担架被放下了,那些抬担架的人都飞快的跑走了,我还是没睁眼,又等了几分钟,我感觉一股凉风朝我吹了过来,我已经浑身燥热,这股凉风不仅没让我像平时那样感觉害怕,反而让我十分舒服。 有张脸贴到了我身边,深深的吸了口气。 “纯正的阴气,比那些山野村妇强多了,肯定是极好的炉鼎。” “原来你就是山神。”夜寒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躲在这种地方,强迫那些村民将年轻女子献给你,再吸取她们的阴气修炼,居然还舔着脸自称山神。”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003 怪异的燥热 “装神弄鬼?呵,装神弄鬼的是你吧!”夜寒手持长剑从山洞的阴影之中走出。 “你是什么人。”山神立刻露出了尖利的长爪。 “你没资格问!”夜寒手腕一转,长剑朝着山神直刺而来。 夜寒和山神斗在了一起,我马上从担架上爬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感觉手脚发软,眼睛也有点儿花。那个山神在我眼中就是一团黄褐色的影子,而身着黑衣的夜寒,我甚至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 我感觉身体里面好像有团邪火在烧,低头发现那些村民给我套了身红色长裙,我心中燥郁更浓,用力扯开了衣襟,狠狠将身上的裙子扒了下来扔在地上,原还想踩几脚,可是根本没劲儿。 我站在不停的喘着粗气,我觉得我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身体里有股怪异的感觉,只想找个冰凉的东西贴上去。 “夜寒,夜寒。”我软倒在地。脑袋空荡荡的,不停的低声重复着夜寒的名字。 “悦悦。”夜寒的语气有些焦急。 山神趁着这个机会拼着被夜寒刺了一剑,逃进了山洞深处。 “悦悦,你怎么了。”夜寒伸手将我从地上抱起来,他身上凉凉的,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悦悦。你感觉怎么样,说话。”夜寒又急又气,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惊讶的叫了一声,“好烫。” 夜寒的手比他身上更加冰凉。我迫不及待的把他的手按在脸颊上,夜寒身上好像有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又说不出是什么味,钻进他怀里,就更不想松开,身体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浓重,小腹处酸酸麻麻的,好像自己缺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填满。 “夜寒。”我无意识的呢喃着夜寒的名字,双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朦胧之中看到他微张的双唇,忽然感觉自己特别想要夜寒吻我。 我主动把嘴巴凑了上去,我只感觉夜寒微凉的双唇无比美味,贴上去就舍不得放开。 “悦悦!”夜寒猛地推开我的双肩,大吼了我一声。那声音就仿佛在我耳边炸了个惊雷,震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浑身都僵硬了。 “这些混蛋。”夜寒咬牙切?的低声骂了一句,立刻将我打横抱起来,快速出了山洞,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稀里哗啦的浇了我一身,冰凉的雨滴飞快的湿透了我浑身的衣服,我感觉身体之中那股燥热在逐渐减轻消散。 我被淋成了落汤鸡,燥热之后突如其来的冷让我浑身发抖,夜寒赶紧把我抱回了山洞。 火堆燃了起来,夜寒把我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下来拧干,我浑身只裹了件雨衣。冻的牙? “拿着。”夜寒不知从哪儿将那把蓝色长弓拿了出来,给我把手套带上,“我要回去给你取衣服,你这样会生病的,我马上就回来,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听到了吗?” 我抖抖索索的握住了弓,脑子里还和搅了一锅浆糊似的,根本就不清醒。 “悦悦!”夜寒沉下了声音,“我最多五分钟就回来,你听到没有!” “啊!”我吓得叫了一声,“嗯,知道了。” 夜寒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又朝山洞深处看了看,忽地化作一缕黑烟蹿出了山洞,一开始我脑袋还有些发僵,只知道愣愣的握着弓坐在那里,过了大约一分钟,我才意识到夜寒现在不在,如果那个山神又折返回来,我恐怕性命不保。 我赶紧从脚边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以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凄厉而痛苦,我马上抬起了手臂,对准了通往山洞里面唯一的通道。 然而那一声惨叫过后,山洞里又恢复了安静,整个山洞静悄悄的,听不到丝毫其他声音。 火堆之中燃烧的树枝,偶尔发出哔啵的响声,我紧张的盯着看不清的山洞深处,握着弓的手都有些打颤。 夜寒不是说五分钟就回来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我心里开始焦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只是他不在身边的每一秒,时间都仿佛被无限拉长。 “呜呜”,山洞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那声音时断时续,飘飘渺渺,听的我心里直发毛,我又冷又怕,鼻尖酸的直想哭。 我用力咬了下嘴唇,来的路上不好打定主意要坚强起来吗,不过是哭声罢了,怕什么,那个山神似乎让村民们给他献祭了不少年轻女子,这山洞里有女人哭不是在正常不过了吗? 然而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的传来,那痛苦的嘶吼,在山洞之中无限回荡,让人无比心惊,忍不住想象那女子到底是死了,还是在经历非人的折磨。 我握着弓的手已经用力到极限,虽然在给自己不断的?劲儿暗示,我心里的害怕却没有减轻很多,我的眼眶里已经开始积蓄泪水,但是我咬着嘴唇硬生生的忍住了。 终于在下一声惨叫传来不久之后,夜寒终于拎着行李箱回来了,他二话不说把箱子打开,让我赶紧把衣服穿上。 我已经冻得都快僵硬了,内衣的背扣怎么都扣不上,夜寒原本看我羞窘背对着我,可是他忽然走到我背后,拨开了我的手。 “我来帮你穿吧,等你穿好那家伙恐怕都要逃了。” 夜寒替我把衣裤穿上,可我已经冻坏了,虽然一直待在火堆旁边,但是冷气仿佛已经浸入了骨头,我依然在浑身打颤。 夜寒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山洞深处,抱着我坐在了火堆旁边干燥的地上,他一只手贴在我后背,我感觉从他手心的地方好像有股热气渗透了进来,我的身体在逐渐变暖,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终于不冷了。 “夜寒,我没事了,我们快去追那个山神吧。”我转头看向夜寒,他回来之后,山洞里就再也没传出过惨叫声,哭声也消失了,我怀疑那里面的女人恐怕凶多吉少。 “你能走吗?”夜寒皱着眉问了我一句。 我干脆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长弓。 “这里应该是他的老巢,不过狡兔三窟,难免他还有其他藏身处,你待会儿记得跟紧我,如果有敌人攻击,你尽管射箭,不用怕会误伤我。”夜寒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我用力点了下头。 行李箱就丢在了火堆旁,夜寒做了支简易火把拿在手中,我背上箭壶,紧跟着夜寒开始往山洞深处进发。 这山洞似乎是一处天然洞穴,虽然也有分支岔道,不过并不多,我和夜寒很快深入山腹。 “这是什么味道。”我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熏得我几欲作呕,抬手捂住了鼻子。 夜寒没说话,“嘘”了一声,继续朝前走,我赶紧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喀拉”一声,我好像踩断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差点儿尖叫出声。 一根人的肋骨在我脚下断成了两截,之所以知道是人的,因为那肋骨旁边,还丢着一颗骷髅头。 “悦悦,你最好别看了。”夜寒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都准备转身了,可是我又生生止住了动作,不行,我必须要看,以后我或许还会遇到更多更可怕的事情,我需要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总不能每次出点儿事,都哭着找夜寒帮我。 万一夜寒不得已要离开我身边一会儿呢,就像刚才那样,我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否则永远只能做个拖油瓶。 “没关系,你能看,我就可以看。” 夜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劝我,将火把举了起来。 ☆、004 剖腹取胎 这里已经是山洞的尽头,当夜寒举起火把,火光将这一片地方微微照亮,我抬眼望去,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立刻弯下腰呕吐起来。 这里或许曾经囚禁过不少女子,刚才那一眼我就看到好几根嵌入墙壁的粗壮铁链,洞内胡乱的丢弃着不少人骨,最可怕的是,我看到了三个女人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三个女人,全都死状异常凄惨,肚子完全被剖开,里面的内脏被扯得到处都是,我终于明白之前听到的那声惨叫是怎么传出的了。 “悦悦,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逼自己。”夜寒一边帮我抚着后背,一边低声对我说。 我擦了把嘴,直起腰来看着夜寒:“我总要学会面对这些,不是你的说的吗。我以后还会见到更多妖魔鬼怪,为免面对敌人的时候提不起勇气,不如从现在开始就锻炼自己。” 夜寒眼中出现了几分赞许之色,好像在说,这才是我的悦悦。 等我喘匀了气,夜寒又去检查了一下那几个女人的尸体,经历了最初的强烈冲击之后。我已经能勉强看几眼女尸了,不过还是不敢像夜寒那样盯着仔细观察。 “她们是被活剖的,那家伙从她们的身体里,拿走了一样东西。”夜寒站了起来,“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如果他只是拿这些女人当炉?,用不了三天她们就会气绝,怎么还能豢养在这里,原来他还有别的用处。”这一刻我心中有些愧疚,我来的时候,这三个女人还没有死,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她们还能活下来。 “他拿走了什么?”我忍着恶心和难受问夜寒,猜测着是哪一种内脏。 “是胎盘。”夜寒淡淡说到。 我差点儿又忍不住呕出来,这山神侮辱这些女子还不够,居然还要强迫她们受孕,然后活生生挖出胎儿,这是哪门子山神,根本就是地狱恶鬼。 “不过这里应该不是他的居所,只是他用来关押那些女人的地方。这山洞十分干燥,并不适合他居住。”夜寒抬头环视了山洞一圈,对我说我们先出去,到最外面去等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山神。 对于离开这里,我有些迫不及待,和夜寒飞快的走到了山洞最外面,火堆已经快要熄灭,夜寒又添了些树枝进去,不过我们的柴火已经不多了,在这样的大雨天,想找到干燥的枯枝。实在有些难。 夜寒去洞外接了些雨水进来,滤出上面最清澈的部分,在火堆上烧开了,他大约也猜到我没胃口吃东西,就让我多喝些热水。 我虽然已经竭力忍耐,还是总想往山洞深处看,我知道在距离我们不算很远的地方,还有几具新死的女尸,我就浑身不舒服。 夜寒扎好了帐篷,默不作声的走到通往山洞内部的通道处,猛然打出一拳,那个通道口随即“轰隆”一声,顶部完全塌陷,将通道封住了。 “你也累了吧,去睡一会儿,这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你得做好在这里暂住的准备。”夜寒看了一眼洞外,“我会守在这,不会有事的。” 我确实也很累了,不仅是生理上的,主要是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我心里感觉很疲惫,我觉得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往后我肯定会遇到更多这种情况,我不知道夜寒在看着那几个女人的尸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究竟他经历过多少这样惨绝人寰的事件,才能练就如此一颗强悍的心脏? 我躺在帐篷的睡袋里很快就睡着了,可我却睡的很不安稳,甚至梦到那三个女人被活生生剖腹取胎的情景,当我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山里的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雨声还在噼里啪啦的响着。 我从帐篷里钻了出去,立刻闻到一股饭香味,火堆都已经熄灭了,夜寒也不知道怎么煮了些汤出来,我一天多没有好好吃过东西,马上就感觉饿了,只是梦里那血腥的场面仍在脑中盘桓,我就着压缩饼干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夜寒没有勉强我吃东西,而是挨着我坐了下来,伸手搂住了我的肩头,在我额角的轻轻吻了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老想动。 “之前你投怀送抱的时候,可是很主动呢。”夜寒调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更是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能把头埋得很低,抱住膝盖坐在那,一声不吭。 夜寒也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安静的搂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实在太安静了,想跟夜寒说几句话,嘴刚张开,夜寒忽然“嘘”了一声。 “进帐篷去。”夜寒快速把我塞进了帐篷,他自己也钻了进来,“别出声。” 我有些紧张,抓着夜寒的胳膊听着外面的动静,山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而是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脚步声十分密集,让我想起了当初在木屋里的时候,那些把我抬过来的人,是那些人吗? 脚步声靠近了帐篷,夜寒用手轻轻捂住了我的口?,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不过他们好像只是绕着帐篷看了看,又快速的离开了,向着山洞深处而去。 可是通往山洞深处的通道已经被夜寒堵上了,那些人,不对,应该是某种动物,“吱吱”的叫了几声,紧接着就是开挖通道的声音,碎石被搬开,浮土也很快就清理掉,它们全都进入了通道里。 “我们跟去看看。”夜寒低声对我说。 我们钻出了帐篷,夜寒把弓递给我,他自己也抽出长剑,一手握剑,一手握着我的手,朝山洞深处走去。 外面还在下雨,根本没有丝毫星月之火,进入通道之后,更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走的还算顺利,而且有夜寒带路,我们很快又靠近了那个有女尸的地方。 密集的咀嚼声传入我的耳朵,伴随着偶尔传来的“咔嚓”声,好像骨头被生生掰断发出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我想起自己躺在木屋里时,那东西刮下我脸上的血渍舔进嘴里,它们现在,是在啃噬那三具女尸?! 我简直无法忍受,那些女人已经够惨的了,死了以后尸体都要被吃掉,怪不得这洞里的白骨被扔的到处都是! 我反手抽了一支箭矢出来,凭着记忆朝洞内狠狠射出一箭,“轰”的一声,借着箭矢炸裂的火光,我看到洞里爬了一群猴子,它们有的抱着女尸的胳膊,有的啃着女尸的脸颊,每一只都是脸上都沾满了血垢,龇着尖利而密集的牙齿。 我那一箭射死了一只猴子,还有一只被炸断了一条胳膊,猴群立刻就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它们丢下了手中的食物,朝着我和夜寒扑来。 夜寒将我往后一推,提剑冲了上去,黑暗之中我看不见夜寒在哪儿,也不敢随便射箭,我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太过冲动轻率,万一那些猴子伤到夜寒怎么办? 慌乱之中,我感觉有只干枯的手搭在了我肩上,我几乎是想都没想,长弓狠狠挥出,“吱”的一声惨叫,我感觉热乎乎的腥臭血液溅了我一脸,然而我也来不及计较这些,因为或许下一秒,还会有猴子摸到我身边来。 因为看不见,我只能胡乱的挥舞着长弓,我很害怕,那些猴子可是吃人的!刚才它们那副狰狞恐怖的脸孔给我的冲击不亚于那三具被开膛破腹的女尸,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忽然,我的弓被一只手用力握住了。 ☆、005 猎杀游戏 我浑身一颤,马上发疯似的用力把弓往回拽。 “悦悦是我。”夜寒的声音立刻响起,“别怕,是我。” 是夜寒,那些猴子都被他杀掉了? 我手臂一软,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下一秒,夜寒扶住了我:“走吧,我们离开这。” 我浑浑噩噩的被夜寒带回了帐篷里,夜寒取下我手里的弓放在一边,搂着我躺下了,夜寒带给我的安全感逐渐压过了亲眼看到猴群食尸的恐惧和愤怒,我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 “夜寒,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杀了那些女人还不够,那些猴子来的轻车熟路,肯定是常年用女尸喂养的。”我紧紧攥着夜寒的衣襟。 “刚才我还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那个山洞里除了三具新死的女尸之外。应该还有腐尸才对,原来他是用尸体在喂那些孽畜。”夜寒一边轻抚我的后背,一边对着我说着。 他说那个山神之所以活剖了那些女人,就是为了让她们感受极端的恐惧,即便死后也怨气难平,但是那些女人的魂魄还来不及成鬼,就被猴子吞噬了。猴子吃了女尸,会变得暴躁易怒,并且从此除了血食不再吃别的东西,他用这种方法控制那些猴子替他办事,也用这种方法增强自己的实力。 “如果是普通人遇上那些猴子。绝对会被啃得渣子都不剩,这山里哪怕有再凶狠的野兽,也不是这种猴子的对手。”我感觉这山神简直太可恶了,必须除掉,否则谁知道他还要祸害多少人,我问夜寒我们能不能再找到他了,这山群绵延广阔,我们又不熟悉地形,他在这里占山为王多年,恐怕很难找。 “他被我刺伤了,我的剑记得他的味道,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他。”夜寒轻笑了一声,“否则你以为我每次都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愣了一下,夜寒并没有用剑刺伤过我啊。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收到小人的时候,我被刀片割伤了手,后来我发脾气把那寿衣剪坏了,却根本没看到刀片,原来夜寒是故意取了我的血,好以此来定位我。 那我逃走那次呢,为什么夜寒又找不到我呢? 我没敢问夜寒,因为夜寒得知的是我跑去了夜战天那里,如果让他知道我其实是跟着叶景琛跑了,他肯定会去找叶景琛的麻烦。 对于叶景琛,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个秘密,得烂在我肚子里。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我没有丝毫睡意,躺的久了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便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夜寒在一边看着我扭腰伸展忽然对我说,趁着现在没事,教我改善一下身体状况。 他教了我几个动作,有些像瑜伽之类的东西,对于身体柔软度的要求很高,我一个做设计的,平日里又宅,骨头都硬了,做的十分艰难,还各种不到位。 “你现在用这张弓,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不过我相信以后你会掌握它的真正用法。”夜寒拍了拍我的肩。 我认真的对夜寒点了下头,我不想做一个总是被保护的柔弱女人,如果解开诅咒的过程必须要经历战斗,我宁愿和夜寒并肩作战! 夜寒帮我拉筋伸展,整个过程十分痛苦,但是我咬牙坚持下来了,一番折腾之后,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钻进帐篷里睡的跟死猪一样,连梦都没有做。 夜寒并没有在帐篷里陪我,他整夜都守在外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酸痛,但是雨还没停,不管是山神还是那种猴子都没有再来,于是我便继续练习夜寒教我的那几个动作。 我感觉这几个动作每次做完,都有一股暖流在我体内缓慢逸散,原本没了火堆我还觉得冷,但是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我浑身都冒汗,而且整天都感觉身体暖洋洋的。 我问夜寒这是什么神奇法门,夜寒笑了笑,说这只是基础动作而已,等我练好了,还有下一个阶段在等着我。 雨一连下了三天,每天我都在山洞里练习夜寒教我的动作,夜寒又变回了小人儿的样子,估计是在修养恢复。第四天终于放晴了,但是由于大雨冲刷,山里的路湿滑不堪,夜寒削了根拐杖让我拄着,我们一起走出了山洞。 雨后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一股冷冽之意,夜寒陪着我走路,他说既然不是很赶,不如让我趁着机会多锻炼锻炼。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也不推辞,踩着泥泞的枯枝烂叶,三步一滑的往前走。 半天走下来,我感觉自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夜寒却还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说他的剑告诉他山神在那个方向,我好奇的问他,剑又不会说话,怎么能告诉你方向,夜寒笑了笑,说等到以后,我能够沟通我手里的弓,也会知道的。 天快黑的时候,我在一棵大树上看到了一个破烂的树屋,指着那里问夜寒,会是什么人住在这深山里。 “可能是从前的猎户弄的,应该废弃很久了,不过好歹算个栖身之处。”夜寒带着我,轻易跃上了树枝,他让我抱紧树干在外面等,他要先进去看看。 我居高临下,原以为能看到很远处的环境,然而山林之中虽然大多树都落光了叶子,我的视线依然被纵横的树枝阻挡的厉害,不过我还是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山洞,比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山洞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兽穴。 夜寒从树屋之中伸出手,要拉我进去,我指着那山洞给夜寒说,要不我们去那儿吧,毕竟悬在半空中,还是没有脚踏实地有安全感。 夜寒看了一眼那山洞,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我要去那看看,你待在这里等我。”夜寒居然没让我一起去,将我塞进树屋,独自飞身到了山洞附近。 我在树屋里都不敢乱动,生怕用的力气大了,地板会被我弄出个大窟窿,然后我整个人就会摔下去,可是夜寒半天不回来,我就有些着急了,慢慢挪到了树屋的小窗跟前,推开木板,朝着山洞的方向望去。 夜寒还站在山洞外面,但是没有进去,他在仔细观察着山洞外面的石壁,天色越来越暗,我几乎快看不清夜寒的人,夜寒忽然出手一剑劈在山洞顶端的石壁上。 我以为夜寒要把石壁劈开,没想到那石壁只是发出“叮”的一声,之后夜寒飞快的钻进了山洞,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夜寒终于回到了树屋,他一进来,我就急忙迎上去问他,山洞里到底有什么。 “有人在里面种了一棵稀罕的草药,马上就要成熟了,看来我们不用去找那个山神了,守在这里,我们要找的人,就会自己送上门来。”夜寒惬意的枕着双手,靠在了树屋的墙上。 “你是说,那山洞里的草药,是那个给我奶奶下蛊的人种的?”我立刻瞪大了眼睛。 原本夜寒是想,这山里地方太广阔,那个山神是老住户,抓住了山神,就能让他带我们去找解蛊的人,没想到我居然误打误撞的发现了那人种药的山洞。 “可是那个山神就不管了吗,他作恶多端,害死了那么多人。”我皱了眉头。 “那些人又不关我的事,我可不是什么吃饱了没事做的正义之士。”夜寒轻哼了一声。 我还是觉得不好,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夜寒:“要不,他就交给我吧,有你在一边保护,我也好趁机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 夜寒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心里有些忐忑,生怕他看穿我的心思,不愿陪我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夜寒舔了下嘴唇,眼中闪起些略显兴奋的光芒,“那我们就来玩一场猎杀游戏吧。” ☆、006 你水平太差,我没兴趣 我们在树屋里过了夜,走了一天路,我也是累坏了,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夜寒把我叫了起来。监督我又练了一遍那几个动作。应该是筋骨慢慢拉开了,我做的轻松了不少,而且有一个动作已经达标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进步很快。”我美滋滋的问夜寒。 “想要面对敌人的时候少流血,平时多流些汗也是值得的。”夜寒板着脸。 看他这么严肃,我感觉有些没劲,夜寒忽然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这是奖励你的进步。”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奖励嘛,明明是他在占我便宜,不过我心里有点儿小小的甜蜜滋味,夜寒对我其实很好的。 稍微吃了些东西,我和夜寒就继续出发了。夜寒在路上给我讲解如何瞄准,他说射箭其实是很难的事情,以我现在的技术,一百米外有头牛都不一定射的中,我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想想我从前的战斗经历,确实是那么回事,我每一次都是射个大概方向。而且每一次和敌人的距离都很近,尤其是在墓地的骷髅大军之中,我根本不用瞄准,把箭射出去,就能炸到一片骷髅。 如果对方离得远了。我肯定就抓瞎了。 又走了小半天,还没到中午,夜寒忽然停下了。败独壹下嘿!言!哥“我们休息一下,我感觉他就在附近了,你做好准备。”夜寒嘱咐我,等到时候不要着急,他会引导我来射第一箭。 我有些紧张,一路上夜寒虽然讲解了不少,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实践过,直接就实战,恐怕效果不会很好,但愿我不要把箭射飞。 休息了半小时,我调整了一下心态,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夜寒带着我。继续往前走。之前休息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水声,夜寒说过那个山神喜欢有水的地方,走了大约十五分钟,透过树丛,一条瀑布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你看。”夜寒指着瀑布下那个冲击水潭之中的一块圆石,那个山神就盘膝坐在上面,双目紧闭,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的位置,虽然身形被灌木挡住了,可是这对我射箭也产生了影响。 “我们可以去那吗?”我指着略高一点的位置低声问夜寒。 夜寒赞许的对我点了下头,拉着我又往坡上爬了一段距离,这下我的视野角度更好。前方也没有什么大树挡着,应该可以瞄准了。 抽箭搭弓,我心里默念着夜寒教我的口诀,缓缓拉开了弓弦,夜寒在不断帮我调整姿势,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松开了手。 “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箭矢“嗖”的窜了出去,正对着山神的方向,弓弦的低声嗡鸣还未结束,山神忽地睁开了眼睛,眼看箭矢就要射到他身上,他猛地伸手一抓,一把捏住了箭矢。 如果这是支普通的箭,我恐怕就要做无用功了,可惜山神不知道,我这一箭是会爆炸的,只听“轰”的一声,伴随着山神愤怒的咆哮,他从圆石上跳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握,做了个凌空投掷的动作。 水潭之中立刻激射出无数水箭,朝着我和夜寒劈头盖脸的射来,夜寒拔剑飞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水箭被他全部打飞。 夜寒脚尖点在水面上,飞快的靠近了山神,但是他却没有离得太近,只是保持着对山神的威胁。 我明白夜寒的意思,马上搭箭瞄准,山神猛地扑向夜寒,我这一箭就不敢随便乱射了,我的靶子本来就不准,我可不想误伤了夜寒。 夜寒当然知道山神打的什么算盘,他并不与山神缠斗,一边防备山神偷袭我,一边与山神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的剑挥出,会带着呼啸的剑芒,根本不必与山神短兵相接,便将山神牢牢的控制住了。 我的第二箭再次射出,可惜这回山神躲闪及时,箭矢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我又射出两箭,结果都一样。我感觉有些气馁,固定靶我都不一定能打中,这移动靶的难度也太高了。 夜寒忽然拉近了与山神的距离,一剑削在山神左腰处,虽然我没有射中山神,但是山神不得不分心注意我,这一剑不仅没有躲过去,还被伤的很厉害,足有三十公分是伤口,狰狞的横亘在他身上。 这一下山神的动作更加迟缓,我趁机射出一箭,虽然没有正中目标,却也擦到了他的一条腿,可惜他马上闪避开了,爆炸并没有更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还想再补一箭,但是弓弦拉开,我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微微酸痛,我知道自己的体力开始不够了,从前之所以能射出那么多箭,一来是不用瞄准,二来也没有这么长的距离,果然真正的实战是没那么好玩的。 我第一次射偏了,很偏的那种,箭矢直接射入了瀑布之中,“轰”的一声激起大片水花。 山神趁机朝我扑来,夜寒立刻回援,然而山神只是虚晃一枪,化作一缕黑烟飞快的逃走了。 夜寒并没有追,而是回到我身边落了下来。 “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夜寒挑着眉。 我犹豫的点了下头,似乎是有那么点儿感觉了,但是还很模糊。 “方法我都教给你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那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不会逃很远,咱们就跟在他身后。”夜寒摸了摸下巴,“之后我就不会再出手了,除非你有危险,当然我也不会让他逃掉,直到你玩腻了为止。” 我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那山神虽然不是人,可是这种猎杀之法,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不过想到他剖腹取胎的事情,我又摇了摇头,这种祸害,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之后的几天,我们在山里展开了一场你逃我追的游戏,我们和山神之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几乎每天我都要和山神打上一场,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射箭的能力和体力都在飞快的提高,第五天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射中在空中不断变换位置的山神,只是四五箭才能中一次。 山神被我和夜寒的扰袭搞的疲惫不堪,他身上的伤来不及修养,再加上一直逃命,正缓慢的虚弱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到第十天的时候,山神大约也忍不了了,夜寒明明可以杀了他,却偏偏不肯杀他,让我在这里慢慢的给他增加伤害,他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恐怕更加严重。 “我们只是怕你寂寞,陪你玩玩而已。”夜寒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长剑,“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去死嘛。” 山神抓狂了:“我已经受够了,来吧,让那个女人滚开,我们来一场正正经经的战斗!” “不好意思,你水平太差我没兴趣。”夜寒两手一摊,瞥了我一眼,“喂,人家让你滚开呢,你给点儿反应行不行。” 我立马挽弓射出一箭,山神大约没想到夜寒会这样回答他,愣在了那里,导致我这一箭居然正中他的右肩。 炸响过后,山神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我立刻补上一箭,这一次山神的右腿被爆炸的箭矢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我立刻冲过去,用弓角的勾刃对准了山神的脖子:“这山里住着个善用蛊的人,他在哪儿,带我们去。” 山神大约是精疲力尽了,完全放弃了挣扎,伸出右手指着一个方向:“从这里往前……” 山神一边说着,忽地化作一股黑烟,仿佛昂首的毒舌,朝着我的心口飞速窜来! ☆、007 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完全没想到山神会来这么一手,根本没反应过来,夜寒站在我背后,离我也还有一段距离,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却仍旧来不及挡住与我只有半步之遥的山神。我感觉浑身一凉,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哈哈哈哈哈!”我仰头狂笑起来,混合着山神低沉的男声,仿佛野兽的嘶吼,夜寒正好冲到我身边,我手腕一转,弓角上的勾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夜寒仰头躲闪的瞬间,我已经飞快的跳出了近十米远。 搭箭开弓,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夜寒狠狠射出一箭,“轰”的一声泥土横飞,夜寒躲了过去,手持长剑悬在空中冷冷的看着我。 “从她身体里滚出去。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夜寒面目阴沉,再加上满脸黑色烙印纵横,仿佛从地狱之中走出的修罗。 “是嘛,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想怎么让我死!”我说着,飞快的再次射出一箭,夜寒刚刚闪开。我下一箭又补射而出,山神控制着我的身体,我射箭的速度和准头都提高了一大截,几乎是一箭接一箭,好不停歇。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现在轮到你来尝尝啦!”我的身体被山神控制的不断射出箭矢,二十几箭之后我的手臂开始酸痛,只是这对山神没有丝毫影响,他依然控制着我反复的拉弓。再这样下去我感觉自己的肌肉就要撕裂了,夜寒大约是怕伤到我,一直在躲闪,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我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美人,等我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弄死了,再好好尝尝你的滋味。”山神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呸,你等着瞧吧,夜寒肯定会把你从我身体里赶出去,然后你就等着被弄死吧!”我狠狠的还击。 “哦?他的水平好像也不怎么样嘛。”山神洋洋得意。“咦,你居然还是处女,太棒了,我会好好疼你的。” 我简直气的要炸了,可是我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就连眨眼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就在我和山神说话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我又射出了三箭,我感觉自己手臂的肌肉已经疼到了极限! 又是一箭射出,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因为我实在疼的受不了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就在这时。一根细细的黑芒突然射入了我的额头,我浑身一震,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到此为止了。”夜寒落在了我面前,声音阴沉无比,我感觉体内有股阴冷之气在左突右冲,然而却无法从我身体之中出去。 夜寒的手掌捏住了我的头顶,那股阴冷之气立刻不受控制的涌向我的大脑,之后夜寒一扯,一道黑影从我体内跌了出来。 我立刻软倒下去,夜寒一手抱住我,一手抓着黑影的头颅,那黑影在他手中不断挣扎,但是却逃不掉夜寒的掌控。 “我说过,你会死的很惨。”夜寒冷冷一笑,脚尖一点,便迅速离开了原地。 我们回到了昨晚留宿的山洞,夜寒将我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带着黑影离开了洞内,我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手臂疼的钻心,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啊!”山洞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惊起一片飞鸟,我看不见夜寒的动作,只知道他肯定在折磨那个山神。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一次夜寒似乎出手更重。 洞外的惨叫声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停止了,我也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手臂依然疼的拿不起来。 夜寒回来了,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长剑变成了一把小小的匕首,他在我身上划了几下,我的上衣化作一堆碎片,皮肤却没有丝毫损伤。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臂已经红肿不堪,从小臂到肩头都一样,夜寒的手指轻轻一碰,就好像无数小针刺入皮肉。 我咬着嘴唇忍着眼泪,想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我问夜寒山神是不是死了。 夜寒脸色一沉:“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要好好让他尝一下痛苦是什么滋味!” “那解蛊的人呢,我们去哪儿找他?”我有些不安的问夜寒,“山神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吧。” “我保证他熬不过一天,就会用各种方法求我杀了他,到时候我想知道什么,他都不会不告诉我。”夜寒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夜寒在轻轻揉搓我的手臂,虽然我感觉他已经竭力轻柔了,可我依然疼的要命,哪怕死死咬着嘴唇,也再忍不住眼泪。 “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夜寒垂着眸,“我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控制你的身体,即便有他操控,你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他仍然选择这么做,都是我给他造成的错觉,以为你能伤到我,是我的错。” “不怪你,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一说话,就忍不住嘶嘶的吸了几口凉气,“下次我再也不会离敌人那么近了,除非我肯定他无法动弹,这教训可真是足够深刻,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说到最后,我还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出来,夜寒抿着唇看着我,一只手狠狠捏紧了,片刻之后,夜寒给我披了件衣服,怒气冲冲的转身出了山洞,停歇不久的惨叫声又一次响起。 过了一会儿,夜寒大约是发泄够了,又回到了山洞里,他拉开睡袋,小心翼翼的把我放进去,他说他已经替我疗过伤,过一会儿就会消肿,让我稍微忍耐一下。 “放心吧,我可不是只会哭?子。”我想擦一下眼泪,手臂却依然抬不起来。 夜寒替我揩掉了脸上的泪痕,将脸颊贴在我的额头上:“悦悦,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小心,再也不要这样了,我也会比现在注意十倍百倍,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丝毫痛苦和伤害。” 我轻轻点了下头,靠在夜寒怀里,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我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山洞里燃着篝火,夜寒正在往一个大木桶里倒热水,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我从帐篷里钻出去,感觉手臂已经不疼了,不过还是浑身疲惫。 “进去泡一会儿,我专门为你配的药,可能不是很舒服,你忍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夜寒指着冒热气的木桶。 “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大个木桶来。”我惊讶的看着夜寒。 “很容易,这山里的树多的很。”夜寒说着,催促我快点儿进去,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感觉自己都要馊了,也确实想好好泡一泡,但是夜寒在这,我又不好意思。 夜寒看了我一会儿,无奈的出了山洞,我赶紧把衣服脱掉,爬进了木桶里。水温稍微有些高,不过并不算烫,坐在木桶里,我舒服简直想呻吟。然而没过几秒,我立刻感觉到了不舒服,应该是药力渗入了皮肤造成的。 好像有一群蚂蚁在我的骨头里爬来爬去,又痒又麻,还有些微微的刺痛,我立刻站了起来,想从桶里出去,但是想到夜寒叮嘱过我的话,我又坐了回去。 好像是为了平衡我的心理,山神的惨叫声又开始响,我听着他痛苦的嘶吼,忽然就觉得自己这点儿难受根本不算什么。 “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山神疯狂的叫喊着,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哭腔。 “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008 养蛊人黎阴 我闭着眼睛靠在木桶里,过了一会儿,叫声渐渐小了下去,没多久彻底停止了,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一个激灵。立刻捂着胸口扭过头去。 “别紧张,是我。”夜寒在我肩头拍了两下,“来趴好,我帮你吸收药力。” 我将毛巾搭在木桶边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夜寒的手开始在我背上揉捏按摩,一开始挺疼,我忍不住低低叫了几声,夜寒带着轻笑在我耳边低声说“你现在可没穿衣服”,于是我赶紧咬住了嘴唇。 慢慢的,我感觉没那么疼了,身体里开始有些酥麻的暖意,舒服的我简直想呻吟。药力渗入造成的那种难受也消失了,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弯,感觉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能如此享受,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药配的不错,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行家高手。”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山洞口响起,我马上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用毛巾将自己挡住。可是毛巾就那么大点儿,我只能整个人缩在木桶里,只留了个脑袋在水面上,紧张的看着来人。 洞口有个男人站在那,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长发顺帖的垂在肩头,用一条嵌了白玉的额环束住,他身材修长,穿着贴身的交襟长袍,脚下是一双黑色布靴。 我看着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我穿越到了古代,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古人。“我药洞上的封印,也是你弄坏的吧。”男人根本没有在意我这个光着身子泡在木桶里的女人,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夜寒身上。 “你就是那个养蛊人。”夜寒的嘴角轻轻一勾,“今天你若是不来,我倒要怀疑你的水平了。” 嗯?我扭头去看夜寒,我说他今天怎么一大早让我起来泡药浴,原来是想把这个人吸引来,没听说他还有这么一手配药的本事啊。我还以为他只会用手里的剑解决问题呢。 “在下黎阴,常羲氏巫祝。”那男人彬彬有礼的朝着夜寒点了下头,“还请问阁下?” “夜寒。”夜寒的自我介绍短的像敷衍,不过他还是第一次主动报上性命,我知道他对这人的态度,恐怕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只是我觉得奇怪,如果这人就是给我奶奶下蛊的人,夜寒为什么如此客气呢? 黎阴笑了笑,双目微合深吸了一口气:“蛇麻子,仙茅,九香虫……咦,你还加了鯥鱼鳍。”说到这里,黎阴睁开眼睛。“这方子恐怕不是你配的吧。” “不错,家传的方子,并不是我配的,我只是记住了配方和药量。”夜寒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用这种方法找我来,恐怕是有事吧。”黎阴的笑容依然温润如玉,“只是你既然已经有了办法,何必还和那只魍魉过不去?” “自作孽。”夜寒眸中闪过冷光,“虽然我确实有事相求,不过如果你想让我放了那家伙,我也不会同意的。” 黎阴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想让你放过他,只是他这样惨叫,我养的鸽子都被他惊了。” “那我让他叫不出来就可以了。”夜寒无所谓的耸耸肩。 “说吧,你找我何事。”黎阴走了进来,大大方方的自己坐在了火堆边,感觉他面对着两个陌生人,没有丝毫警惕之心,甚至低头弹着裤脚上沾着的草叶。 “我想请你帮我解蛊。”夜寒开门见山,“她奶奶被种了蛊,我想不是你亲自出的手,但是那蛊,应该是你养的。” “什么蛊?” “青线银丝。” 黎阴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现,好半晌才抱歉的笑了笑:“活的太久了,送出去的蛊也不少,青线银丝确实有几只,倒是近几十年并没有给人送过这种。” 言下之意,那蛊并不是他养的。不过他看样子才三十岁出头,近几十年是什么意思? “下蛊的人是只雾鬼,他的主子是个青裙女人。” “哦,原来是那个母夜叉啊。”黎阴恍然大悟。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青裙女人的模样虽然我没见过,不过就那双眼睛都可以看出,她长得恐怕并不难看,而且她性情冰冷阴狠,和母夜叉的形象似乎相去甚远,也不知道黎阴为什么会这么叫她。 黎阴瞥了我一眼,我赶紧缩回了水里,我这副模样在外人面前,确实有些失礼,可是山洞就这么大,我又不会像那山神一样变缕黑烟就能钻进帐篷里,只能乖乖在水里待着。 “她是个人。”黎阴又转回头去看夜寒,他的话让我感觉莫名其妙,我当然是个人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她确实是个人,不过我相信这是暂时的。”夜寒的语气很坚定,坚定的让我心里有些打?,什么叫暂时的,难道我以后会从人变成什么妖怪? 黎阴点了点头:“勇气可嘉,不过你来找我解蛊,知道我的规矩吗?” “知道。”夜寒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盒子来,递给黎阴,“这是我能找到品相最好的一颗了。” 黎阴接过盒子打开,盒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月华,朦胧而轻盈。 “很难得了。”黎阴仿佛在感慨什么,盯着盒子里的东西良久,才把盒子盖上,“我就随你们走一趟吧。” 夜寒仿佛十分意外,我更惊讶,我以为解蛊就是找他讨种解药,没想到他居然愿意亲自去看我奶奶的情况,这让我喜出望外。 “你真的肯和我们一起去?”我哗的抬起了身子,肩头一阵发凉,又赶紧缩回了水里,满脸涨红,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青线银丝直接种在人脑中,那母夜叉拿去也有些年头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加了什么别的东西来养,你们送了我这么好一颗月石,我若不亲自去看看,岂不是对不起你们的心思。”黎阴轻轻一笑,站起来拍了拍衣袍,“我得先回去安顿一下我的鸽子,明日午时,我来这里找你们。” 黎阴说完,就这么兀自离开了,木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我赶紧抓过浴巾把自己裹住,从木桶里爬了出去,飞快的跑到洞口看了看,黎阴的影子早就消失不见,他的离去,就像他的出现那样,突兀的让人好奇。 “我帮你换水,你把身上的药冲一冲吧。”夜寒对于黎阴的态度却没有我这样大惊小怪,他甚至都没从洞里出来看,只是提起了大木桶,看样子是准备把里面的水倒掉。 “夜寒,那黎阴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光着脚赶紧往回跑,地上的石块虽然平整,却还是很凉的。 “一个活了很久的人,他的岁数可能比我父亲还大,我们是得罪不起的。”夜寒耸耸肩。 木桶里的水被倒在了洞外,连着些乱七八糟的药渣,夜寒将捅拎去刷洗了,我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边,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似乎从夜寒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活轨迹,不仅偏离了正常人的范围,还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孤魂野鬼似乎都已经是稀松平常,神秘的鬼市,淡漠的黎阴,甚至夜寒和夜战天身上,都藏着无数秘密。 那么我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从我开始的,那么我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在几世之前第一次遇到夜寒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009 礼物 夜寒结果了山神,拿了一颗光溜溜的黑色珠子回来,珠子黑的发亮,像是上好的黑曜石一般。 “呀,真好看。”我凑过去盯着夜寒手里的珠子,“这是山神变的?没想到那家伙死了之后。还能留下这么漂亮的珠子。” “什么山神,一只魍魉而已。”夜寒随手把珠子扔给我,“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了珠子,忽然想起这好像是夜寒第一次送我东西,喜滋滋的找了件衣服裹上放进了行李箱,打算回家之后专门弄个盒子来放。 “我还没给你送过礼物对不对?”夜寒走到我旁边。 这家伙难不成会读心,我刚想什么,他就知道了。 夜寒伸手,一条细长的银色链子垂了下来,我把链子上的吊坠拿起来,一个好像指环一样的东西,是两片叶子交缠在一起形成的,我鬼使神差的将那个吊坠轻轻一掰。吊坠果然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是一片完整的叶子。 我想起了初中还是什么时候,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类似这种的情侣戒指,就是两个人带的戒指拼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形状。 “真好看。”我把吊坠重新拼好,那叶片的形状我从来没见过,仿佛柔软的手臂。叶片交缠的模样也仿佛两人温柔的拥抱。“带指环会妨碍你射箭。”夜寒说着,将吊坠挂在了我脖子上,“这里面有我的一滴精血,你带着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到你身边,以后如果再遇到像是魍魉偷袭的情况,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吊坠,心里暖暖的,低声说了声谢谢,忽然我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夜寒受伤,从来没有流过血,他哪儿来的精血封入吊坠呢? 我偏过头去看夜寒,他正好给我扣好了链子,在帮我整理头发,我想起他的体温似乎和最开始的时候相比,也有所上升,夜战天说过他并没有死,只是暂时不人不鬼。难不成这段时间,他在慢慢的恢复活力? 对了,他不是还在凑什么东西吗,难道他杀掉那些人,还是为了从他们身上吸走阳气之类的东西,所以他自己的身体才开始越来越像活人,也能够不用总是变回人偶的模样了? “怎么了?”夜寒见我看他,脸上居然露出两分不知所措,继而又变得气??的,“难道你不喜欢?不喜欢也得喜欢,这是我选的!” 我忽然感觉夜寒像个孩子似的,可爱极了,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夜寒大人。我很喜欢。” 夜寒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看出来了,原来夜寒虽然调戏起别人来,从来都是脸皮厚过城墙拐角,被调戏的时候,居然是这样一副可爱的样子啊。 真是个别扭的傲娇男人。 第二天上午,夜寒又监督我练了一遍他教我的那几个动作,我居然又达标了两个,夜寒点了点头,说药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等药力完全被我的身体吸收,这一套动作,我就肯定可以全部达标了。 这么神奇的药,居然能改善人身体的柔韧度,我还以为夜寒给我泡那药,是为了治疗我手臂上的肌肉拉伤,以免留下暗伤。 “这药是谁发明的。”我好奇的问夜寒。 “一个青楼老鸨。”夜寒嗤笑了一声,“是不是很意外?” 确实很意外,太意外了。 “后来方子被我父亲买了过来,又找人改良过,现在只有我家的暗卫再用。”夜寒撇撇嘴。 “暗卫?那是什么。”好像是保镖之类的人吧。 “一群石头人。”夜寒提到暗卫似乎觉得很无聊,“反正你很快就要见到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午时刚到,黎阴就来了,不早不晚,他还穿着那身长袍,我感觉有些不太好,我们毕竟是要出山的,他这样走到哪里恐怕都有人频频侧目。 黎阴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箱,半个电脑机箱那么大,应该是他的药箱。说实话,他大约是缺乏日照,皮肤很白皙,手指也纤细修长,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偏瘦,我真怀疑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他到底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我们走吧。”黎阴完全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要去哪儿,劳烦带路。” 夜寒一手拎起行李,让我趴到他背上去,他要背我走,我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我现在体力已经好很多了,就算跟他们一起走也不会很慢吧,结果等到上路了我才发现,我真的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夜寒在山林之中赶路,仿佛一匹优雅的独狼,背部微微弯着,脚尖每次点在地上,都会猛地窜出去大一截距离,速度称得上风驰电掣。 而黎阴则是另一种风格,他走的不紧不慢,每一步迈出去,地面仿佛在他脚下缩短了一大截距离,看着他的步子不大,他整个人却好像在闪烁一般,这一步在原地,下一步就已经在遥远的前方。 我在夜寒背上,简直沮丧到了极点,从这点就能看出,他们俩都是很厉害的,而我想跟夜寒并肩战斗,似乎还差的远的很呢。 我们并没有按照原来的方向返回,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前进着,我们追了十天山神,两人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出了山,之后夜寒一直挑偏僻的地方走,我都不知道我们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日落时分,我们已经来到了一片不知名的旷野之中。 夜寒停了下来,黎阴也在我们身边站住了脚步。 “到了?”我从夜寒背上溜下来,左右看了看,荒无人烟的,不是要去找我奶奶吗? “来了。”夜寒努了努下巴。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个人,身穿黑色劲装,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唇。他们朝着我们飞速靠近,我立刻戒备起来,夜寒却站在原地完全不为所动。 那几个人落到夜寒面前,忽然全部单膝跪地,?声低唤:“少主。”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我一直以为夜寒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他手下还有这么一批人。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打扮,居然觉得有些面熟。 我捂住了嘴巴,这些人,和当初在那个山村里围攻夜寒的九个黑衣人,穿着根本一模一样! “带路吧。”夜寒淡淡说了句,似乎完全没有介绍我和黎阴的意思。 几个黑衣人站了起来,我悄悄数了数,正好也是九个。我心里疑惑更重,夜寒和那个青裙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九个人整?划一的点头,九把长剑铮然出鞘,我吓了一跳,结果他们只是同时在地上划出一剑,一道光门,出现在我们面前。 “进去吧,马上就能见到你奶奶了。”夜寒转头,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我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抓住了夜寒的胳膊,夜寒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对黎阴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阴随我们一同跨过了光门,九个黑衣人紧随其后,光门在他们进入之后立刻消失,我们居然直接来到了一处庄园。 一个黑衣人给我们带路,剩下八个,瞬间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心中暗惊,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就在这里,情况还算稳定。”带路的黑衣人推开了一间房门,她居然是个女人! 不过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奶奶就在里面,我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房间。 ☆、010 包围 房间里有些水雾弥漫的感觉,我下意识的挥手扇了扇,这是在干什么呢,药味也这么浓。 我忽然看到了奶奶,她光着身子躺在一块悬吊在空中的木板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丝缎。木板下面和周围,都摆着很多坛坛罐罐,而那些水雾和药味,都是从这些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奶奶,你怎么样了。”我立刻冲到了奶奶身边,抓住了奶奶的手。 但是奶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她面颊红润,呼吸平缓,我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为什么要把我奶奶弄成这样。”我有些生气,夜寒不是说要找人照顾她的吗,这就是照顾?奶奶年纪都那么大了,这样躺在木板上,难道不会生病吗? “这是一种治疗方法。原本只有在病人无法吞咽的时候才会用,效果很慢,不过他们应该是考虑到你奶奶的身体情况,不敢随便用药,怕反而伤到她的身体。”黎阴提着木箱进来了。 “治疗方法?”我半信半疑的看着黎阴,我怎么不知道还能这样治疗呢。 黎阴点了下头,放下木箱。然后对我奶奶进行了一些检查:“情况比我想象的好一些,她这个岁数中了青线银丝,到现在还没死,已经很不错了。” 我?尖一酸,差点儿掉下眼泪。奶奶中蛊我早就知道,一直以来我居然都没怎么着急上心,我这个孙女简直太不像话了。“你先出去吧,我要尽快给她解蛊。”一直以来都十分温润的黎阴,忽然语气严肃了起来,我赶紧点着头,也不敢耽搁,跑出屋子去关上了门。 屋外,夜寒正和那个带我们来的女人说话,那女人的语气虽然十分恭敬,却也和夜寒一样冷冰冰的,我站在离他们几步之外的地方,等他们说完了话,夜寒回头,说让我跟那个女人一起先去安顿一下。 “我要等人出来。”我不想走。回头望了一眼屋门,黎阴一来就直接进去了,恐怕奶奶的情况不容乐观。 “解蛊没有那么快,你也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总不能你奶奶还没醒,你先扛不住了吧。”夜寒皱了下眉,语气有些不悦,“快点,听话,黎阴出来了,会有人来叫我们的。” 我不情不愿的跟着那个女人走了,她原本想把夜寒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去,夜寒摇了下头。她就没再动。 奶奶的那个房间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我和夜寒则在隔壁院子里,其实奶奶那个院子里还有两个空房间呢,我想住到那边去,但是那个女人说,她已经住在那边了,还有一个房间并没有来得及打扫。 进了屋里,夜寒安慰了我几句,他说黎阴不仅擅长养蛊,医术也很高明,我奶奶肯定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我还是担心,没多久饭菜送了进来,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外,等我们吃完了,夜寒说有些事情离开一下,就留了我一个人在屋里。 那个女人没走,还在门口站着,我就把她叫了进来,想着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奶奶,问问她奶奶的情况如何了。 “我们无法像少主那样直接看到蛊虫的情况,只能尽最大努力控制蛊虫的生长,她的身体素质在这个年龄层中约为中上,身体情况比较稳定,短时间内性命无忧。” 那女人说起话来干巴巴冷冰冰的,眼睛也没有看我,就像一台执行命令的机器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无影。” “你为什么叫夜寒少主啊。” “我的暗卫。” “暗卫?就是保镖吗?” “不止。” “那还干什么。” 那女人终于看了我一眼。 “你可以问少主。” 好吧,我想跟她聊聊的计划告吹了,这女人是暗卫,果然和夜寒说的一样,是石头人,又冷又硬。 “那个,无影是吗,如果我奶奶的蛊解了,麻烦你立刻通知我好吗?”我很客气的问她。 “少主让我留在这保护你,如果需要,会有别人来通知你。”无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这里没什么危险吧,我现在也吃过饭了,我想去奶奶房间外面等。”我站了起来。 无影立刻伸出手:“少主吩咐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为什么啊!”我有些生气,奶奶就在隔壁院子,我去去又怎么了,何况我只是在门外等着,我又不会进去打扰黎阴。 无影的语气还是硬梆梆的:“没有为什么,这是少主的意思。” “我就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跟夜寒说你欺负我,让他惩罚你。”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 “若是少主责罚,属下理应领受,但是你不能出这间屋子。”无影根本软硬不吃。 我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搞什么嘛,夜寒也真是的,怎么弄了这么个不知变通的石头人看着我。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开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累了就坐下,坐一会儿又起来,夜寒一直没回来,那个无影就一直站在门口,虽然她根本不看我,但是我知道,我想出去,跳窗户也不可能成功。 “哎,解蛊一般要多久。”我斜眼问她。 “一刻钟到三天不等。”无影回答的倒很干脆,“你奶奶的情况未明,解蛊人手法未知,时间无法预估。” 最久要三天?黎阴也没说多久能好,难道我只能在这等着了? 屋外忽然传来“喀拉”一声,好像树枝断掉发出的声音,无影长剑瞬间出鞘,我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她已经闪身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推到了一堵墙后面。 “怎么了?”我觉得这个无影简直神经过敏,这院子里就算有个人路过,踩断了一根落在地上的枯枝,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无影没说话,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把剑收了回去,又走到窗口,轻轻将窗帘挑开一条缝隙,仔细的看了一下外面。 我轻手轻脚的凑到她旁边:“有人啊?” “你怎么过来了,回去。”无影立刻抓住了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后面拉。 “我过来又怎么了,这院子里能有什么事啊。”我很不高兴。 话音未落,无影忽然将我大力推开,一缕黑芒“嗖”的贴着我的脸颊射入了身后桌子上的花瓶,“啪”的一声,花瓶瞬间炸碎。 我跌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花瓶,这是怎么回事,夜寒怎么会允许在自己的地方出这种事情,怪不得他要让无影时时刻刻看着我,还不许我出这个房间,原来这里真的有危险。 不好,对方说不定会对奶奶和黎阴下手! 我扑到行李箱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长弓和箭壶拿了出来:“我们去奶奶的房间。” “不行!”无影拒绝的十分干脆,“少主说过,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少主个屁啊!”我直接炸了,反手抽箭,拉开弓对准了无影,“你让开!” “你最好躲起来,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不想死就把你的箭对着窗外。”无影完全不为所动,反手射出一缕黑芒,打在了旁边那个窗户的窗帘上。 两支箭矢“嗖嗖”从窗外射入,打碎玻璃,狠狠钉入了对面的墙上,箭尾甚至还在兀自颤动。 “外面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任性,躲在墙后问无影。 “不知道。”无影淡淡回答,“现在还没露面,不过人数至少在二十以上。” “你都没看见就说二十以上。”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无影没说话,甚至动都没动,忽然,她返身向我扑来:“小心!” ☆、011 我该怎么选 我被无影扑倒在地的瞬间,屋顶忽然塌了,三个黑衣人手持弯刀,随着破碎的瓦片一起落入了房间,无影单手一撑就翻身跃起,手持长剑向那三个黑衣人扑去。 我差点儿被自己的长弓的勾刃割到肩膀。屋子里已经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我才从地上爬起来,和无影的反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只见无影仅凭一人之力就圈住了三个黑衣人,那三个黑衣人虽然相互配合默契,但是无影的长剑防备密不透风,根本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头顶再次传来瓦片破碎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朝着屋顶的大洞射出一箭,一个黑衣人飞刀想要磕开箭矢,没想到我的箭轰然爆炸,连着两个黑衣人都直接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下杀手!”无影一边与三个黑衣人对战,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我喊道。 掉下来的两个黑衣人只是被炸伤了,挣扎着想要起来,我知道现在是我得手的最好时机。可是我的箭搭在弦上,却根本射不出去。 他们是人啊,我张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对着活生生的人,我根本下不去手。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手中弯刀脱手向我劈来。我下意识的横弓一挡,“当”的一声脆响,弯刀与我弓角上的勾刃挂在了一起,而另一个人手中的弯刀也在此时朝我飞来。我已经没有东西可挡了,躲也没法躲。因为我的弓被弯刀紧紧勾住,如果我松手,没了弓,我死的更快。 无影飞快的抽身退回,一剑劈在连接弯刀的锁链上,锁链立刻倒卷,弯刀几乎贴着我的?尖倒飞了回去。 那三个黑衣人紧随而至,四个人立刻将无影包围,虽然一人受伤,但是无影的压力更大,我急急拉开弓弦,死命握紧长弓,对着那个伤的更加严重,弯刀还勾在我长弓上的黑衣人脱手就是一箭。 那黑衣人原本就被我上一箭炸的整条右臂都软软的垂在身侧,此时收刀不及。翻滚而出躲开我那一箭,我下一箭已经紧随而至。 万象手套有将我的力量放大百倍的作用,他的弯刀虽然勾在我的长弓上,但是却拽不回去,他干脆的放弃了弯刀,闪身朝我弹出一缕黑芒。 “嗡”的一声,长弓蓝光大盛,黑芒还未到达我身前便湮灭在蓝光之中,黑衣人居然愣住了,我趁机补上一箭,他虽然也立刻躲闪,却被箭矢擦中身侧,箭矢轰然爆炸。黑衣人整个身子都被炸成了两截。 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我脸上甚至都有,我差点儿就吐出来了,握着弓的手都在发软。 然而情况根本不允许我有一丁点儿的放松,又有四个黑衣人从屋顶的破洞跳下,这一次他们还没落地,我就已经射出一箭,趁着他们在空中无处借力,爆炸的箭矢再次将一个人胸腔炸开。 我被淋了一头的血,再也忍不住扶着墙面呕吐起来,那三个黑衣人刚一落地就朝我扑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握弓,软绵绵的横弓挡在头顶,“叮”的一声,一把长剑横在我头顶,将三刀全部挡住。 “悦悦,躲开!”夜寒不知道从哪儿赶来,他也是浑身浴血,长剑一转便将三把弯刀后的锁链卷住。 我几乎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原地,缩到了墙角那里,只见夜寒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黑色烟雾,长剑快的只在空中留下浅浅虚影,不过几招,那三个黑衣人就血溅当场,而剩下的四个,也被无影合力击杀。 “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无影立刻单膝跪在夜寒面前。 “出去。”夜寒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向我走来。 我抹了一把脸,低头发现手上全是血,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用衣服擦,可衣服上也都是血,我感觉我浑身哪儿都是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悦悦,你怎么了。”夜寒走到我身边,急切的蹲下身子。 “血,都是血。”我哭着看向夜寒,“夜寒,我杀人了,我刚杀了两个人。” “没事没事,他们都是坏人,而且他们想杀你,你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夜寒伸手搂住我的肩头,在我背后轻轻拍着。 “可是他们都是活人啊。”我无措的往地上抹着手,想把血迹抹掉。 “我知道,我知道。”夜寒轻声安慰着我。 我忽然想起奶奶,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奶奶呢,奶奶怎么样!” “你奶奶没事,那间屋子他们进不去。”夜寒拉住我的手臂,“我带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我要去看我奶奶。”我怕夜寒是在哄我,不亲眼看到我根本不放心。 夜寒见我执意要去,只好带着我去了,奶奶在的那间屋子果然没有受到攻击,黎阴还在里面,我只是透过窗户看到,他在奶奶身上扎了很多银针,似乎刚才的战斗根本没有波及这里。 我的心立刻就放下了,只觉得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 夜寒及时扶住了我,半抱着将我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浴室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夜寒给将我放进了浴缸里,伸手准备帮我把衣服脱了,我立刻抬手挡了一下,我说我自己来吧。 夜寒点了下头,替我拉上了浴帘,他自己直接打开了外面的花洒,他身上的血不比我少。 我把衣服脱下来扔到浴缸外面,用力的搓着手和脸,后来干脆整个人沉到了浴缸里面,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想到在夜寒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一个人进了自己家,难道不应该是感觉最安全的地方吗,而且这庭院是通过那九个暗卫到达的,那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袭击了夜寒,也袭击了我,却没有管黎阴和我奶奶,目标如此明确,可是我和夜寒前脚才到,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除非,有内奸! 我想起山神死前的惨叫,不知道夜寒会不会惩罚无影,虽然她又冷又硬像块石头,可是她却尽最大努力保护了我。 “夜寒!”我拉开浴帘,“你别怪无影,当时情况……” “什么?”夜寒正在冲掉头发上的泡沫,转身向我看来。 那手臂,那腹肌,那大腿,那什么,泡沫混合着水流,缓缓从他身上滑下,我赶紧把浴帘拉上:“你怎么不到别处去洗啊!” “我为什么要去别处洗啊,这是我的房间。”夜寒完全是理直气壮,“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别怪无影。”我低下头,“是我太没用了,她一开始就让我下杀手,可是我下不去手,如果不是她,我恐怕至少要重伤,说不定都没命见到你了。” “她是暗卫,保护你是她的责任。”夜寒拨开了浴帘,将洗发水倒在我头发上,一边帮我洗着头发,一边跟我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是你第一次亲手杀死敌人,但是你不必内疚,更无需自责,如果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你只是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悦悦,或许这样的事情,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次,你的心太软,其实不适合这样,我也想把你保护起来,女人的手,不是用来舞刀弄剑的。可是你的诅咒,让我无法不硬起心肠,让你快些成长起来,否则这一世,我怕又落得潦倒收场。” “不过,如果你不想战斗,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你安静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选。” 夜寒帮我冲掉了头发上的泡沫,我咬着嘴唇,心里很乱。继续面对这样的血腥和杀戮,我怕我坚持不了,可是逃到安全的地方去,把所有一切交给夜寒,我也无法接受。 我该怎么选? ☆、012 她不肯,就逼她出手 洗完澡,夜寒把行李箱提来了,说让我干脆和他住一间。 “我觉得还是由我来保护你,最安心。”夜寒摸了摸我湿漉漉的头发,“悦悦,待会儿我要和暗卫说些事情。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是记住,不许插话,也不许出这间房门。” 刚刚经历过一次刺杀,我哪儿还敢乱跑,乖乖在夜寒的房间里待着。没过多久,暗卫就来了,他们都已经收拾干净,似乎没有一个人受伤,只是人数不够,只剩了八个人。 “无觉死了。”说话的是无影,“一刀割喉。没有自卫伤,应该是内奸动的手,不排除他也是内奸的可能。” “我的暗卫里,居然也有内奸了。”夜寒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跟着我没前途,这么着急倒戈。” 八个暗卫一言不发,全都恭敬垂首。银色面具将他们的表情完全遮住,看不出他们究竟是忧是怒。 “来的人都查清了吗。”夜寒的语气感觉有些吊儿郎当的,仿佛和这些暗卫说话,让他觉得很无聊。 “没有身份印记,有可能是任何人。” 我在一边听的心里直犯嘀咕。那些人和青裙女人的手下打扮一模一样,武器都是统一的,冒充那些人能怎么样呢,难不成夜寒所处的圈子,斗争十分复杂?“跟没说一样。”夜寒一只手支着侧脸,一只手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把尸体全都带回去,暴尸三日,看看各家的反应。” “是。”无影立刻领命。 “这三天,你们最好自己把内奸揪出来,否则就都不用回来了,去吧。”夜寒垂着眸,语气轻描淡写,八个暗卫躬身领命,同时转身退出房间。夜寒叫住了无影,“还有点儿事情要问问你。” 无影回到之前的位置站定,微微低着头,并没有看夜寒。 “虽说事发突然,来的人也不少,这里的地图和布防,对方都摸得一清二楚,不过你一点儿都没提前察觉吗,你一向勤谨,这似乎不是应该发生的状况吧。”夜寒微微偏着头,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是我听得出,他这是在责问无影。 “属下无能。”无影立刻单膝跪地。 “无能?”夜寒笑了。“我看你不是无能,你是能力太强了。” 无影垂着首一言不发。 “说!是谁的主意!”夜寒一脚踏在无影肩上,无影直接被踢翻在地,她马上爬起来,却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分辩,也不求饶。 我看的揪心,夜寒为什么要这样对无影,她刚才已经尽力了,况且我都给她求过情,难道夜寒觉得她是内奸? “你知道你是在拿悦悦的命当饵吗,她若死了,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夜寒面沉如水,声色俱厉。 “少主,即便她死了,也不会魂飞魄散,百年之后又会进入下一次轮回,您的时间还很长……”无影的声音没有感情,没有起伏。 “住嘴!”夜寒低声怒吼。 我脑子里有些乱,什么叫拿我的命当饵,难道今天的刺杀,无影早有察觉,只是没有向夜寒禀报,而且还装作完全不知,引诱那些刺客对我们出手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原来这就是暗卫,他们真是铁石心肠吗,只计较结果,无论过程如何,哪怕牺牲些人也在所不惜? “记住,你是暗卫,不是谋士,你的职责是执行命令,这种决策轮不到你来做!”夜寒闭了下眼睛,目光又投向窗外,“你是父亲送给我的第一个暗卫,我不希望有一天,你的血会溅在我的剑上。” 无影没有说话,夜寒挥了挥手,她立刻飞快的退出了房间。 夜寒坐在了椅子上,仰着头,眉心轻轻蹙着,我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其实他们也是为你好。”我咬了下嘴唇,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来劝慰夜寒。 夜寒笑了笑,有些无奈:“为我好吗,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们以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赢过我哥哥。” 我没说话,从身后抱住了夜寒的脖子,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可以让他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儿,只希望自己能给他带来些安慰。 “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无影自作主张,她是我的暗卫,我了解她。只是我还不敢确定,让她这样做的人到底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夜寒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我肩头,一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只希望不要是我母亲,我不想她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人。” 夜寒就这么闭着眼睛靠在我身上,我也没说话,就静静的陪着他,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少主,解蛊的人出来了。”这次说话的是个男人。 我惊喜的往门口冲了两步,又赶紧回头看夜寒,夜寒已经走了过来,牵住我的手,和我一起出了屋子。 我们快步赶往奶奶的院子,房门是开着的,黎阴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我先跑进屋子里看了一眼,奶奶还躺在那块木板上,依然紧闭着眼睛,我走过去轻轻唤了两声“奶奶”,她没有回应。 “蛊解了吗,奶奶是不是等会儿就会醒了?”我焦急冲到门外去问黎阴。 黎阴似乎有些晃神,过了几秒才低头看我:“蛊我已经解了,但是你奶奶恐怕醒不来了。” “什么!”我惊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蛊都解了,我奶奶还醒不来,是不是太晚了?” “是,也不是。”黎阴顿了顿,“如果只是从前那只青线银丝,你奶奶现在肯定已经醒了,只是那母夜叉给青线银丝下了死符,青线银丝曾与你奶奶共生多时,现在青线银丝虽然没有了,死符的效力却在影响你奶奶。” “那她还有救吗?”我抓住了黎阴的手臂,泪花已经泛了出来。 黎阴叹了口气:“那母夜叉应该已经死了吧,死符是没有人可以解了。” 我浑身一抖,脑袋里一片空白:“不会的,不会的,奶奶不会死,我不让她死!” 我转身跑进了屋子里,扑在奶奶身上大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招来了青裙女人,奶奶才会中蛊,如果不是我,奶奶这会儿肯定乐呵呵的在家里喂鸡呢。 “悦悦。”夜寒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你别难过,你奶奶还没死,我们还可以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青裙女人都死了,还有谁能救我奶奶。”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夜寒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立刻转头去看他:“你是不是有办法,你告诉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个青裙女人,是夜战天母亲的人,如果还有人能解开你奶奶身上的死符,也只有她能做到了。”夜寒皱着眉。 “那我去求她,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我抓住了夜寒的手。 夜寒摇了摇头:“她不会答应的,她巴不得你死,就算你肯用自己的命去换你奶奶的命,她也不见得肯出手。” “那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无力的垂下了脑袋,想想青裙女人的做法,她确实不可能会帮我。 “有。”夜寒咬了咬牙,“她不肯,就逼她出手,只是她位高权重,除非我们抓住她的软肋,否则她绝对不会就范。” 我有些迷茫,逼她,要怎么逼她,我有那个能力吗?就算有夜寒相助,就算我有那个狠心和魄力,我又如何去逼迫夜战天的母亲? “我要怎么做?”我犹豫的抬起头,看向夜寒。 ☆、013 有你一封信 “悦悦,我们得先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只有诅咒解除了,你才有能力给那个女人施压。”夜寒看着我的眼睛。 “又和诅咒有关?”我心里原本就有些乱,此时更是觉得烦躁起来。 夜寒点头,我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我刚才还很纠结。我不知道自己该选择继续战斗,还是躲开一切,可是现在,我觉得已经轮不到我自己来选择了。似乎不少人想要我的命,夜战天的母亲只是其中之一,这里是夜寒的地盘,一样有内奸带人刺杀,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又如何,总有一天会被找到。 与其每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害怕自己随时会死,不如干脆放开手去搏一把。只是想到或许未来的某一日我还是要迫不得已的杀掉敌人,我心里就感觉很难受。 “敌人,只能杀掉吗?”我明知故问。却也还抱着一丝天真。 “流血或许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当血流的足够多,许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夜寒双眸微眯,目光森然。 我咬了咬牙:“夜寒,我会坚强起来的,我不去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要和你一起战斗。诅咒是我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为我奔波,我一定会努力,早日成长为能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好!”夜寒握紧了我的手,“我就知道。我的悦悦,从来都不是胆小鬼。”败独壹下嘿!言!哥黎阴在这时走进了屋子,他看了看我和夜寒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没有治好你奶奶,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 “你要回去了?”我赶紧跑到黎阴面前,“你才来,休息一天再走啊,我奶奶的事情又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黎阴笑着摇了摇头,从木箱里拿了个瓷瓶出来递给我:“这是我炼制的续命丹,三个月给你奶奶吃一颗,可以吊住她的性命,她目前的情况,可以一个月之后再用药。不过这药。最多只能吃五次,多了反而会让她立刻亡毙,切记。” 我接过瓷瓶,都没来得及道谢,黎阴已经提着他的木箱,悠悠出门去了,等我赶到门口,他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怎么出去啊,暗卫去给他开门了吗?”我回头问夜寒。 “他进来过,就知道怎么出去。”夜寒摇了摇头,“他的性格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做事全凭兴致,从不计较虚礼。” 我又看了一眼门外。黎阴,巫祝,真是个神秘的人物。 我和夜寒在庄园里住了三天,奶奶依然是躺在那块木板上,每天靠着那些散发着药味和水雾的坛子维持生命。 我早上吃过饭就去给奶奶擦身,再帮她按摩一下,按摩是无影教我的,她说奶奶每天躺着,如果不这样做,奶奶的肌肉会萎缩,血脉也不通畅,即便将来醒了,恐怕也下不了床。所以我按摩的特别认真,累的满头大汗,依然觉得心里愧疚难当。 三天之后,无影提着一颗人头来找夜寒,当时我正在院子里练习夜寒教我的那几个动作,无影从我身边走过,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好像在她眼里,我和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我没进屋,我不想没事干盯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看,再说我又不认识那个死人。 过了一会儿,无影又重新提着那颗人头出来了,这一次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飞快的对我说了句话。 “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一愣,动作停了下来,再看无影,她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步速与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好像刚才那句话,是我的幻听一样。 我感觉有些莫名,她是什么意思? “悦悦。”夜寒在门口叫我,我赶紧跑过去问他什么事。 “我们准备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他们今晚就会改变入口,你奶奶在这里不会有问题的。”夜寒说。 “那内奸呢?”我忽然想到刚才那颗人头,“是刚才那个人?” “是的。”夜寒点头,“无名,他跟了我五年,是这一队暗卫里面,时间最短的一个,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好奇的问夜寒,内奸死了,不是好事吗? 夜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暗卫,都是九人一组,同吃同住同训练,相互之间配合最为默契,一下去了两个,这一组的实力要大打折扣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回虞城。”夜寒对我说。 我有点儿讶异居然这么快,想想奶奶的情况我又觉得应该快点儿,就算用续命丹,奶奶也最多还有十六个月的时间。我又去看了一次奶奶,和她说了些话,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可是短时间之内,我恐怕也无法来看她了。 夜寒带我出了庄园,我发现我们居然不是在之前进来的地方了,夜寒说这里有好几条通道入口,等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会重新设置,让我不用担心。 夜寒又背起我,像来的时候那样,飞速的靠近了一个小镇。从虞城的机场回到市区里的时候,刚刚傍晚时分,夜寒说有东西让我看,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哪儿。 我不明所以的打车前往,出租车停在一座别墅前面,我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前,下了车,我立马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到我家来找夜寒的那座肉山! “都准备好了,这是钥匙,您进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肉山笑呵呵的把一堆东西交给我,“我就不打扰了,回见。” 肉山转身就走,而且步速飞快,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行李箱里出来了,站在门口打量了几眼将我手里的钥匙拿了过去。 “这是,你买的?”我还有点儿没回过神。 “先凑合住吧。”夜寒打开院门,“进去看看,不知道鬼市的人办事怎么样。” 我吃惊的合不拢嘴,夜寒什么时候买了别墅啊,那个肉山难道是卖房子的?怪不得上次走的时候那副表情,长成他那样,估计卖套房子出去不容易吧。 夜寒已经拎了行李进去,我赶紧跟上,随手关好院门,院子还不小,只是入冬了,看起来有些光秃秃的,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的笑声。 “你们俩玩够了没有。”夜寒推开门,只见菡菡和小梳子正在沙发上跳来跳去,见到夜寒,“嗖”的闪到了门口。 “欢迎夜寒哥哥和林悦姐姐回家!”两个小可爱齐声说道。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一楼几乎就是个客厅,地方十分宽敞,装修低调奢华,家具一看就知道也是高档货。 “很贵吧。”我摸了摸沙发,看向夜寒。 夜寒嫌弃的瞥了我一眼:“能不能不要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村姑一样。” “我本来就是个村姑。”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夜寒。 夜寒丢下行李箱,舒服的伸展在了沙发上:“终于回家了。” “才刚进门,就把这里当家啦。”我故意朝夜寒做了个鬼脸。 夜寒朝我招招手,我走过去,他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我家。” 我听的脸上一红,小梳子和菡菡在一边捂着嘴偷笑,我的脸就更烧了。 “你们俩小电灯泡还不自觉一点儿。”夜寒看向小梳子和菡菡。 菡菡赶紧扯着小梳子走,小梳子却挣脱了菡菡的手,走到我和夜寒面前,拿出一个信封,认认真真的说。 “夜寒哥哥,有你一封信,呐,我们没有偷看哦。” 信?我奇怪的看了一眼夜寒,谁会给夜寒寄信啊? ☆、014 只有一个人的拍卖会 夜寒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将小梳子手里的信封接了过来,信封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张邀请函,由鬼市发来的。邀请夜寒去参加一个什么拍卖会。 “原来是这个。”夜寒都没仔细看就随手扔在了茶几上,转头问我,“你想去吗?” 我从来没参加过什么拍卖会,觉得很新鲜,自然是想去的,不过我又没钱,只去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你没钱不代表我没钱啊,想去就去呗。”夜寒又重新将邀请函拿了起来,“唔,就在今天午夜啊,我们回来的还挺巧。” 今天午夜?什么样的拍卖会,在午夜时分开,再联想一下这拍卖会是鬼市开的。我又有些紧张,会不会进了会场,在里面看到许多牛鬼蛇神啊? “怕什么,你去就当涨涨见识,我也顺便给你说说看到的妖鬼,免得你以后碰到什么都不懂。”夜寒伸了个懒腰,“准备吃饭吧。” 今天从上午离开庄园就一直在赶路。我确实很饿了,不过要我去做饭,我也实在是不想动。 小梳子和菡菡自告奋勇的去做饭了,我问夜寒她们俩怎么这么勤快,夜寒笑了笑。说给她们在楼上安排了一个游戏室,“如果她们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我干嘛费劲把她们带来,她们成为缚灵,和我们又没关系。”败独壹下嘿!言!哥吃过饭,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夜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随手换着台,其实根本没看进去。我在想奶奶的事,还有诅咒的事,那个给我下诅咒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给我下诅咒,又为什么下了这种诅咒,破解诅咒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感觉完全没有头绪。虽说已经决定了和夜寒并肩作战。我却没有什么方向,难道每一次都等着敌人找上门来吗? 我又想起安然,不知道我走了这么久,她怎么样了,还在为春的死而难过吗,明天得抽空去看看她。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夜寒叫我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他说他跟鬼市联系过了,会有车来接我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外面等了。我和他一起出了门,果然门外停着一辆纸车,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只感慨这纸人铺子的老板,生意可真是好啊。 我以为鬼市开的拍卖会,应该在鬼街上,结果车子居然把我们带到了市区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我十分惊讶,拍卖会是在这里举行吗? 我跟着夜寒进了会场,里面的感觉有些像电影院,座位都是一排一排的,两侧还有几个包厢,我和夜寒的位置在比较靠近前排的地方,会场里已经有不少人,我们俩往自己的位置走时,我感觉有好多人在偷偷的看我们,夜寒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样子,大家都能看到他脸上的黑色烙印,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些人是因为夜寒才看我们,后来发现,更多人的目光,其实是集中在我身上的。 “他们为什么要看我啊。”落座之后,我悄悄问夜寒。 “你看不出他们都不是人吗?”夜寒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整个会场里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当然会看你了。” 我的头皮立刻就炸了,这会场里少说也坐了上百个人,居然只有我一个是人,那其他的呢,都是鬼?我立刻感觉浑身发冷,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鬼,虽然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可是他们都是鬼啊! 我眼观??观心,哪儿都不敢再乱看,万一谁对我“和善”的笑一下,结果露出了一口鲨鱼般的尖牙怎么办,我估计我会尖叫起来。 “我们左前方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是一只魍魉。”夜寒的声音直接传入我耳中,“和我们遇到的那个山神是同一种,都是由山石所化。” 那个男人并没有在看我们,于是我可以随意的观察他,只是他从座位上方露出的就一个脑袋,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心翼翼的问夜寒。 “你看他耳后,有一枚淡青色的石纹,那是魍魉的印记。”夜寒告诉我,“每种鬼怪身上都会有代表他身份的印记,越厉害的鬼怪,印记的颜色就越深,最开始是白色,然后是灰色,接下来是青色,之后是黑色,还有些非常厉害的,都是暗金色,只是阳间很少见。” 我按照夜寒的指点仔细的看了好久,才在那男人的耳后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印记,和纹身的感觉很像,真有意思。 “那你呢?”我马上转头问夜寒,问完之后才有些后悔了,夜寒到底是个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会有鬼怪的印记吗? 好在夜寒没有生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我明白了,他肩后有一块月夜孤狼的纹印,那就是代表他身份的印记,我其实到过好几次,可惜每次都是在很“不合时宜”的时候,并没有留意那纹印是什么颜色的。 “那印记也有很多和你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吧,难道我见到一只鬼,还要让人脱衣服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我对夜寒干笑了一下。 “鬼印一般都在耳后,仔细看就能看到,不过也有很多隐藏的办法。”夜寒解释道,“我身上的并不是鬼印,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等以后,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啊! 正郁闷着,司仪上台了,一个穿着水蓝色露肩礼服的漂亮女人,哦不对,女鬼,她先是说了一段很暧昧的开场白,引得下面许多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像是恨不得把她扒光,于是第一件拍品上来,立刻就有人开始不断竞价。 那拍品对我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一颗圆溜溜的珠子,灰色的,拇指大小,也不好看。夜寒说那叫阴气珠,是由厉鬼的阴气结成,一般十年才能凝聚一颗,只有豌豆大小,这阴气珠这么大,说明结出这珠子的厉鬼道行不浅,吸收了这颗阴气珠,能够让这些鬼怪增加不少修为。 “修为有什么用?”我问夜寒,“更厉害吗?要那么厉害能怎样?” “悦悦,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鬼怪的生存更加残酷,他们随时可能被更厉害的鬼怪吞噬,为了保命,就必须竭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况且你以为鬼怪可以一直这么在阳间游荡吗?像是魑魅魍魉这种在阳间生出的鬼怪就罢了,那些由阴魂生成的鬼怪,还要防备地府的人来抓他们,这种鬼怪才是最多的。”夜寒的表情淡淡的。 “地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他们?”我又不明白了。 “阴阳有序,这里是给人住的地方,阴魂理应进入地府,由阎罗规定如何转世轮回,你以为地府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夜寒挑了下眉。原来如此,是我傻了,人死之后都要轮回的,他们滞留在阳间,就是破坏了地府的规定,地府的人自然要来抓他们。 我发现每一件拍品都是跟鬼怪有关的,鬼牙,爪子之类的东西就罢了,居然还有对付道术的用具,看来这些鬼怪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件拍品,来自三十三天界,可是稀罕的很,大家可不要吝啬呦。”司仪的话第一次吸引了我,三十三天界,那是什么地方,神仙住的吗? 我顺着她的手看向前台,一方丝帕被掀起,露出一枚鹅蛋大小的,呃,好像是石头?果然神仙住的地方,石头都是稀罕物,说不定里面能蹦出个孙悟空呢,呵呵。 “居然有这个。”夜寒忽然坐直了身子。 咦?夜寒对这个东西有兴趣? ☆、015 买了个蛋 “底价一百万冥币,每一次加价二十万,竞拍开始!” 司仪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竞价了,一百万冥币飞快的增加到了两百四十万,我问夜寒怎么用冥币竞价。纸钱鬼街就有卖的,弄个一百万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你以为你买的那些纸钱上印的是多少钱,烧给阴魂,他们就能收到多少啊,太天真了吧。”夜寒简直无语了,“鬼市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计算方法,复杂的很,一百万冥币如果换成等价的阳间货比,大约是近两百万的样子。” 我的天,一颗破石头卖两百万,拿回去能怎么样,而且买这石头的还都是些鬼怪,他们想干嘛。得道成仙吗? “其实这种东西在三十三天界多的很,只是很难带到阳间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来的。”夜寒摸了摸下巴,似乎对于这东西的来路更感兴趣。 这时竞价已经到了三百二十万,只是加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只剩最后两只鬼怪在竞价,当价格加到三百八十万的时候。其中一直放弃了。 “才三百八十万,还有加价的吗,如果没有,那六号拍品就是属于这位厉鬼先生的了。”司仪扫视了一下场内,举起了手里的小锤。“三百八十万一次。” “五百万。”夜寒懒洋洋的喊了一声。我感觉心里一阵揪痛,五百万冥币,相当于一千万块啊,夜寒脑子抽了吗,就算他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啊!我急急扯了下夜寒的袖子,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夜寒感觉完全没看见,倒是盯着台上的司仪。 那司仪似乎也被夜寒的一掷千金给震住了,愣了几秒才恢复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这位,先生出价五百万,还有人加价吗?五百万第一次,五百万第二次……” “六百万。”竞拍的是左侧一间包厢里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只看到门口站着个随侍一般的人,尽职的当着传话筒。 司仪的眼睛里都放光了,我也是暗松一口气,还好有傻子出了更高的价,夜寒不用花冤枉钱了,想来他买那破石头也是想知道这东西是谁用什么手段带到阳间的,等拍卖结束,去问问就好了嘛。 然而夜寒居然又抬了手,“六百二十万。” “七百万。” “七百二十万。” “八百万。” “八百二十万。” 包厢里的人每次出价,夜寒都不慌不忙的再加二十万,我的心简直在滴血,你嫌钱多给我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糟蹋啊! 当竞价达到一千零二十万的时候。包厢里的人不再出价了,夜寒终于把那个破石头拍了下来,之后,他立刻起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准备逃跑了?”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那么多钱,装什么大尾巴狼。” “谁要逃跑了,这种东西放在阳间的拍卖场,按理应该用在压轴上,是他们没眼光,我们赶紧拿东西走人,回家你就知道了。”夜寒无奈的瞥了我一眼。 果然我们从拍卖场出去,就有专人带我们去了VIP休息室,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个盒子敲门进来,恭敬的将东西放在了我们面前。 “在下是柯贤,忝为虞城鬼市负责人,这是您的拍品。”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寒把盒子拿了起来,随便掀开盖子扫了一眼,又重新盖上了,他翻手拿出一张卡,交给了珂贤:“麻烦快点儿,我们赶时间。” 珂贤当即刷卡,夜寒签了字就准备走,结果珂贤客气的将夜寒挡住了。 “恕在下眼拙,请问贵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珂贤诚恳的看着夜寒,“如果您能告知,我可以做主,给您返还百分之十的费用。” 百分之十就是一百多万冥币,比低价还高了,我简直想替夜寒答应,结果夜寒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如果你告诉我这东西是谁弄来的,我再给你一倍的钱都可以。” 珂贤一怔,知道自己无法从夜寒这里得到答案了,抱歉的笑了笑,说对方不愿透露姓名,夜寒两手一摊,拉着我扬长而去。 门外有纸车等着,我和夜寒钻进车里,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别墅,一进门,夜寒立刻把盒子打开,将手掌贴在上面,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儿。 “过来。”夜寒拉过我的手,手腕一翻,一把小剑已经出现在他掌中。 “你要干嘛。”我立刻就想把手往回缩。 夜寒却抓的死死的,在我手指上一划,我只感觉指尖一凉,血已经流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啊,没事割我手干嘛,好疼的!”我简直要跳脚了。 “喀拉”石头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碎裂声,我立刻低头去看盒子,我的血滴在了石头上,那石头居然裂了!两千多万甩出去,结果买了个假冒伪劣产品?我有种掐住夜寒脖子问问他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的冲动,但是我不敢,别看夜寒最近对我温柔耐心的很,我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估计反手就把我弄死,他可是小心眼儿的很呢。 “喀拉喀拉”,石头上的裂缝居然越来越大了,我感觉我的心快要和这破石头一起裂开了,我仿佛看到一摞钱就这么随风消散了。 “这就是斥巨资买来的天界稀罕物?”我嘲讽的看向夜寒。 夜寒却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我安静,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块破石头。我被他的态度搞的有些莫名,于是也把目光转向了盒子里的石头,石头上的上半部几乎已经裂纹密布,忽然,一只尖尖的喙,从裂缝最宽的地方钻了出来。 我擦!原来这不是石头,是个蛋!天界来的蛋,难道是什么神鸟? 我也顾不上其他了,将流血的手指塞进嘴里吮了一下,紧张的看着那个蛋。 那只小小的喙一下一下的啄开了蛋壳,露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小脑单,然后睁开绿豆似得眼睛,恍惚的看了我和夜寒一眼,它看夜寒的眼神还算正常,可是看我的时候,我确定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蔑视。之后,它又摇了摇脑袋,将蛋壳喀嚓喀嚓像吃饼干似的全都吃了下去,很不矜持的打了个嗝,躺倒在了盒子里,还在盒子里衬得金丝绒垫子上蹭了蹭,应该是睡着了。 我满腔惊喜瞬间化为了郁闷,它居然看不起我!这是什么东西,全身的绒毛灰了吧唧的,如果不是它占着还小的便宜,看起来比较可爱,我肯定夜寒这次看走眼了,哪儿有神鸟张这副模样的,如果不是那喙还细长似仙鹤,我都怀疑夜寒是不是买了只丑小鸭回来。 夜寒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了起来,用指尖捋了捋它身上湿漉漉的绒毛,似乎非常满意,他把盒子交到了我手里:“从今天开始,你要和它同吃同住。” “你确定?”我接过盒子,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夜寒。 “对,一定要小心照顾。”夜寒点了下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当养了个宠物好了。我想把盒子改上,夜寒阻止了我,说它已经出壳了,盖上怕闷,让我就这么敞着。 我见夜寒如此小心,也伸出手指在它身上摸了摸,它身上沾的估计是蛋壳里的蛋清一类的东西,有点儿粘乎乎的,我赶紧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夜寒,既然你花了这么多钱把它买回来,肯定有什么用处吧,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图个稀罕,让我养一只‘天界宠物’。” 夜寒哼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嫌弃:“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016 有鸟百鸣 咦?难道这灰了吧唧的丑鸟,还有什么来头? “凤凰?”我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凤凰真长成这样,啧啧。 “怎么可能,如果这真是颗凤凰卵,我也不敢让你血契。”夜寒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个白痴。 “哦。”我撇撇嘴。还真有凤凰啊,“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百鸣鸟,鹓雏九雏的一种,鹓雏是凤凰五胎中的一个,所以,你明白这是什么了吗?”夜寒看着我的脸。 “意思是这鸟有凤凰血脉!”我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我一直觉得凤凰之类的东西,都是属于传说中的物种,没想到还真让我碰到一只,怪不得是从三十三天界来的东西,果真稀罕。 “你能与百鸣鸟血契,说明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啊。”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谁!”我立刻紧张的回头,而夜寒的长剑已经出鞘。这人居然不声不响的摸到了我们家里,我没发现就罢了,夜寒也没发现。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看看它。”一个淡淡的虚影出现在茶几的另一边,越来越清晰,最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你是包厢里的人?”夜寒皱了皱眉头,“还是这东西卖主。” “请你们好好待他。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我怕自己无法照顾好他,才想给他找个有缘人。”那男人看着我手中的雏鸟,眼神十分柔和。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这家伙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信息量可不小,首先他肯定去过三十三天界,其次他和这百鸣鸟的父母关系匪浅,他说怕自己照顾不好雏鸟,或许是因为他自身也有麻烦。 “你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却不知道对不对?”中年男人看向夜寒,夜寒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中年男人又摇了摇头:“我大约知道她是谁了,你还在想办法,破除她身上的诅咒,没错吧。” 中年男人看起来好像没有恶意,夜寒点了下头,但是长剑依然没有收回,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毕竟不请自来的客人,谁都会防着点儿。 “你们没去找黎阴?”中年男人好像颇为不解。“他可是阳间最后一个巫祝了。” “黎阴有办法?”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开,可是如果他都解不开,恐怕这世上,真的没人可以解开了。”中年男人的语气十分肯定。 “黎阴解不开这诅咒。”夜寒冷冷开口,“如果可以,我早就请他出手了。” 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原来夜寒已经和黎阴说过诅咒的事情,没跟我提,大约是怕我难过吧。 “这样啊。”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似乎在沉思,过了好半晌,他微笑着抬起头,“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夜寒将长剑收了起来。十分认真的看着中年男人:“还请阁下赐教。”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中年男人依然微笑着。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百鸣鸟的,请阁下放心。”夜寒的语气十分郑重。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诅咒,说白了是一种附着在魂魄上的恶念,只要是恶念,便可以被净化。她的诅咒虽然很强大,却也依然没有跳出这个范围,只要找齐世上最纯净的五行之物,转化为混沌,那么诅咒便可以被混沌消除。” 我听的有些犯低估,阴阳五行我知道,金木水火土嘛,但是这中年男人话里的意思,恐怕没那么简单,最纯净的五行之物,是什么呢?混沌又是什么,五行如何转化为混沌,这些我统统不知道。 夜寒低头沉吟片刻,忽然一抱拳:“多谢阁下,百鸣鸟就交给我们,您大可放心。” 中年男人满意的点头,放下一枚扳指,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是谁啊。”我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百鸣鸟,这丑鸟居然还有这么大来头,刚那个中年男人肯定很厉害。 夜寒摇了摇头:“看不出他的真身。” 我惊讶了,夜寒还是第一次连对方的真身都看不出来,幸亏那人没有恶意,否则我和夜寒今天或许都要交待在这了。 “还好我动作快。”夜寒也呼了口气,“你已经和百鸣鸟血契,你死了,百鸣鸟也活不了。” “血契到底是什么啊,你的意思是,我是沾了这鸟的光?”我心里有点儿郁闷。 夜寒瞥了我一眼:“血契就是以血为媒介,订立了一种同生共死的契约,否则你以为人家那么好心,还告诉你怎么解开诅咒,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语塞,夜寒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果我本事太差,不小心被什么妖魔鬼怪弄挂了,那百鸣鸟也难逃厄运,我更郁闷了,我都弱到要沾一只刚出壳的雏鸟的光,才能活命的地步了吗? “不过我们也总算有办法了。”夜寒说到这个,心情大好,“最纯净的五行之物,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鬼市里肯定能查到,等我们得到了答案,立刻就可以动身去找了。” 说我不高兴,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我觉得这几样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好找的,或许会遇到什么危险,光靠夜寒一个人,难免吃力,我得早点儿掌握那张长弓的用法,至于这百鸣鸟,既然是神鸟,那它总该有些自保的能力吧,我现在可和它同生共死呢,否则它挂了,我也没好果子吃。 “去休息吧,我也没养过百鸣鸟,等他醒了,你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看看他需要什么,他成长起来,也是一大助力。”夜寒的心情果然不错,眼神都好像在笑。 我“哦”了一声,带着百鸣鸟洗澡去了,我心里有种怪异的直觉,和这百鸣鸟沟通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还记得它看我的眼神,蔑视,红果果的蔑视,别说它可能根本不会说话,就算会说,我感觉它也不想理我。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混的惨,简直泪流满面。 晚上我把装着百鸣鸟的盒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就这么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盒子里的百鸣鸟居然不见了!我原本睡的迷迷糊糊,一下就惊醒了过来,完了完了,它该不会被小梳子和菡菡拿去玩了吧! 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把脚伸进拖鞋的时候,忽然感觉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我浑身一僵,赶紧把脚抽了出来。我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的拖鞋,发现百鸣鸟果然躺在里面,我想把它从拖鞋里倒出来,又怕把它弄醒了。 刚才我踩了它一脚它都没醒,倒出来应该不会醒吧,可是它万一醒了呢,不高兴了呢,我还得跟它打好关系啊。等等,我踩了它一脚它都没醒,还不会死了吧!不对不对,它死了我怎么还活着,肯定是睡太熟了。 啊啊啊,这傻鸟,你去哪儿不好,为什么要钻进我的拖鞋里啊! 我双手捧着拖鞋在那儿兀自纠结着,夜寒忽然推门进来,看见我的样子,直接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 我愁眉苦脸的把拖鞋转了个方向,好让夜寒看见里面的百鸣鸟:“怎么办,我到底要不要把它弄出来啊?” 夜寒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心里更郁闷了。 “笑什么笑,也不帮我拿个主意。” 夜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的将百鸣鸟倒在了掌心里:“他才刚出壳,会觉得冷的,给他做个暖和些的窝吧。” 一时之间我上哪儿找东西给他做窝,只能把羽绒服的帽子取了下来,又在里面铺了条毛巾,夜寒把百鸣鸟放进去,百鸣鸟立刻就拱进了毛巾里,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好了。”夜寒把帽子放在我床头,“先让他睡吧,我有事找你。” ☆、017 鬼胎 夜寒的表情很严肃,我也赶紧站好了看他,夜寒说,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这样懒散下去,每天早上五点的时候。他会叫我起来锻炼身体,下午我必须进行两个小时左右的弓箭练习,在百鸣鸟可以跟我们出行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发去找解除诅咒需要的东西。 夜寒甚至给我规划了十分详细的作息时间表,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写的一清二楚,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自己的事情,倒让夜寒天天给我操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今天我得去看看安然,我就她这么一个闺蜜,好久不联系。我还挺想她的。 “去吧,这些从明天开始实行,今天我也得做做准备。”夜寒还不忘提醒我把叶景琛给的黄符带上。 我赶紧洗漱出门,先给安然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在店里,听语气好像已经正常了,至少没有感觉有气无力的。我直奔她店里,发现她坐在柜台后面,正在翻最新的冬装宣传册。 “安然,想我没有?”我笑嘻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安然居然惊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一看就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对着宣传册在走神,就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什么。”安然撇撇嘴。继续翻宣传册,可是动作明显带着股烦躁,根本就是有心事的样子,不过我没问,我了解安然的性格,她根本心里装不住事,最多憋十分钟,她就要忍不住了。果不其然,才五分钟,她就扔开了宣传册,把我拉到了后面库房里:“悦悦,最近有个男人在追求我。” 这是好事啊,难不成那个男的长得太磕碜,还是穷的掉渣,安然看不上?等等。看她表情这么纠结,该不会,那男人是个有妇之夫吧! “说说。”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安然。 “就是一天他陪他妹妹来买衣服,然后我们又很巧碰见了几次,就是这样。”安然说的特别简单,和她一贯罗里吧嗦的风格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不好吗?” 安然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别扭,好半天才忸忸怩怩的问我,春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她这么快就接受别人的追求,是不是很狼心狗肺啊? 安然和春交往两年同居一年,要说感情么,我觉得还不错。只是春那个家伙,我一直觉得不太靠谱,只是安然喜欢他,我也不好多说,再说安然又没嫁给他,难道还要为他守孝啊。大约是因为那次绑架的事情,让我对春的感观降到了冰点,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跟安然说,你想多了,好男人可遇不可求,真是好男人,必须得抓紧。 安然依然显得十分犹豫,只说再考虑考虑,我们正在讲话,一个店员来敲门,说是有人找安然。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跟安然一起出了仓库,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柜台那里,手里还拎着个保温饭盒。他长得确实很帅,比不上夜战天,也能打七分了,看见安然出来,立刻露出微笑,笑容阳光灿烂,可以再加一分。 “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的缘故,安然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感觉有些尴尬,还偷偷瞄了我一眼。 “是啊,路过,进来看看你。”那男人说着,居然把饭盒放在了柜台上,“你肯定没吃早饭,这个给你,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那男人对我礼貌的点了下头,朝安然挥挥手,出了店门。 呦,又帅又体贴,比春强多了嘛。 “怎么,这还不满意啊。”我用胳膊肘捣了安然一下。 安然把保温饭盒搁在了柜台下面,皱着眉头:“悦悦,我总觉得不对,我们其实也没见过几次,在他追我之前,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你说他看上我什么了?” “哎呦,我们安然美女居然在担心这个。”我捏了一下安然的脸,“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还有自己的店,哪儿比别人差了吗?” 安然笑了笑,眼睛里却依然有些顾虑,我看她这样,干脆也不再提那个男的,我说我也没吃早饭,不知道美女肯不肯赏脸,把爱心早餐分我一点儿啊。 安然立刻把保温饭盒拿了出来,从抽屉里取出筷子,饭盒里装着俩小笼包,下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鸡肉粥,我和安然分着吃了,味道还不错,也不知道从哪儿买的。 和安然说了会儿话,我劝她别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安然听我说到顺其自然,居然想起了那个道观,非要立刻拉着我去求签。我只好陪她去了,上午道观里人不多,安然求签,我就在外面转悠,没想到无名道长居然在,看见我,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安然正好求完签出来,无名道长看见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了道长,有什么问题吗?”我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或许是我遇到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太多了,我居然直接联想到安然是不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你和她一起来的,之前也一直和她在一起?”无名道长问我。 我点头,无名道长的脸色更严肃了,他叫我们一起去后堂,他要看看安然的情况。安然有点儿不明所以,我立刻给她介绍说这是无名道长,很厉害的,他就是这道观的观主。 “哦。”安然点了下头,居然不想让无名道长看,低声跟我说,她想回去。 我心里马上就觉得不对了,安然和我说到那个追求者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像隐瞒了我些什么,现在更加确定,她肯定有事没有告诉我。 “不行,无名道长说你身缠阴气,你必须让他看看。”我就是找个借口,说着就拉住了安然的手,直接把她拽到了后堂去。 无名道长给安然诊了脉,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安然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怀孕了。”无名道长一开口就把我惊着了,安然也猛地抬起了头,十分惊讶的看着无名道长。 “我男朋友死了快一个月了,我半个多月前还来了那个,怎么可能怀孕呢。”安然立刻站了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悦悦,这就是你说的很厉害的道长?” “你确实怀孕了,十天,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能诊出来,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怀的是个鬼胎。”无名道长捋了把山羊胡,“小姑娘,我没说假话吧。” 安然直接愣在了原地,我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鬼胎,怎么会是鬼胎,我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猛地转头看向安然。 “是他?” 安然脸色惨白的点了下头,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只鬼。” 无名道长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跟他走到了一边,“你最好劝她赶紧把鬼胎拿掉,她是个普通人,恐怕承受不起鬼胎的阴气,现在那鬼胎才十日,还不成气候,再拖上一段时间,我怕她有性命之忧。” 我赶紧点头,问道长这鬼胎该怎么拿掉,安然却突然从后堂里冲了出去,我只来得及和道长说声“抱歉”,就马上追了出去。安然穿着高跟鞋,跑得居然健步如飞,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冲出了道观。 外面就是大马路,等我追上她,她已经拦了出租车钻进去,我一把拉住了车门,“你要干什么啊!” “我要去找他。”安然死死盯着我的脸,“悦悦,是朋友就别拦我,否则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018 不融之金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让安然往里坐,我说我陪你一起去,安然怔了怔,挪到了里面,我立刻钻了进去。 安然把手机拿了出来。给那个男人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找他,约在自己家里见,那男人答应的很痛快,说马上就到。 “他知道你家?” “嗯。”安然点了下头,只是没再多说什么,应该是在出租车上不方便解释,一路上安然都低着头发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把她的手握着,希望能给她一点儿安慰。 到了安然家,我感觉她有点儿神情恍惚,就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上楼,我还想着趁那男人没来之前问问安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我们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安然了。 来的真快啊。 男人看到我似乎也有些讶异。只是微微笑了笑,安然没说话。低头开了门,我们三个进了屋子里。 进去之后安然就坐在了沙发上,什么都没说,那男人似乎也不着急问到底有什么事,就默默等着,我左看右看,觉得我在这里安然可能开不了口,就对安然说,我先去玩会儿电脑,你有事叫我。 安然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些感激的神色,我跑进卧室关上了门,不多时,安然开始和那个男人说话了。“顾霆轩。把你没说的事情说了吧。” “没说的事情,给点儿提示?” “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想听你亲口承认。” “承认什么?我真的没有别的女朋友,小薇是我妹妹,她不是也告诉你了吗?”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的身份,你明明……为什么。” 沉默,大约两分钟之后,男人开口了。 “安然,我哪里不好吗?” “你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找个女鬼,我是个人,普通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已经认识一段时间,恐怕我见到你都要尖叫!” “你歧视鬼吗,你死了以后也会变成鬼的。” “不是什么歧视不歧视的问题好吗!你是个鬼,我们是不同物种,至少在我死之前不同。” “所以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听到这里我愣了一下,这个男人,啊不,男鬼,居然知道安然已经怀孕了? 安然居然没有立刻承认她确实不想要,而是沉默了下去,男鬼也没说话,过了好半晌,我等的都着急了,才听到安然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是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抛下孩子的母亲不管,安然,你不用逃避了,没用的,我们之间不仅有夫妻之实,那天晚上你还……” “别说了!我不想听!” 安然开始怒吼,应该是纯粹的发泄,我听到她捶打那个男鬼的声音,后来安然又开始哭,那个男鬼低声安慰着安然,又过了一会儿,安然把那个男鬼赶走了,说想静静。 我听外面没动静了,才从卧室里出来,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发现那个男鬼果然不在了,立刻跑去找安然。安然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我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肩头轻轻拍着。 “悦悦,我和春原本计划明年春节前结婚的。”安然忽然说起了李兆春,“他虽然有些邋遢,但是对我是一心一意,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对不对?” 我没吭声,已经死了的人,再说也没意义。 “那天晚上我和他喝了交杯酒,他还和我互换了庚贴,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一场玩笑而已,我以为我们顶多算一夜情。”安然垂下了脑袋,“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想拿掉鬼胎,医院肯定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可以找无名道长帮忙。”我轻声问她,“你和他说清楚了吗?” 安然摇了摇头,很挣扎犹豫,我看她现在恐怕也做不了决定,只把无名道长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让她自己考虑。 夜寒也不是人,我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拿那个顾霆轩是个鬼来说事,但是鬼胎会害安然丧命这一点,我是实在没法不管,但是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安然。 安然哭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说让我回去,她想一个人待着,我看着她躺下,然后自己回了家。我总觉得是自己给安然带去了麻烦,在我没有遇到那些诡异的事情之前,安然也从来没遇到过,她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会惹上鬼呢,那鬼怎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找了她呢? 我从包里掏钥匙开门,一个男声在我身后突兀的响起,“我知道你,你是林悦对吧。”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顾霆轩! “你在跟踪我?”我立刻警惕起来,他的心思我可不知道,万一他觉得我挡了他和安然的路,想害我怎么办。 “情非得已,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顾霆轩的语气还算客气,“不请我进去吗?” 求之不得!夜寒在家里,进了房里,你就算想害我也不可能了。 我立刻开门,让顾霆轩和我一起进了房间,我客气的让他坐,问他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劝劝安然,她现在已经算我的妻子了,阳间的律法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你也知道我是鬼,我只遵守地府的条例。”顾霆轩开门见山的说。 “那你不用去投胎吗?”我奇怪的问他,按照夜寒的说法,在阳间的鬼怪,是要被地府追捕的,也就是说他随时有可能离开阳间,他凭什么让我劝安然。 “暂时不用,至少在安然死之前。”顾霆轩瞥了一眼楼上,“怪不得你这么镇定,原来你已经习惯见到我这种人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万一你被地府的阴差抓走了呢。”我皱了下眉头。 顾霆轩笑了:“我为地府工作,阴差怎么会抓我,我是合法居住在阳间的,你不用担心。” “他没骗你。”夜寒居然出现在了楼梯口,“他是鬼市的人。” 顾霆轩立刻站了起来,对夜寒客气的点了下头,夜寒晃悠悠的走了下来,坐在了我旁边。 “可是无名道长说,鬼胎会害死安然的。”我看向夜寒。 “鬼胎?”夜寒挑了下眉,转而看向顾霆轩,“你动作很快啊,人命都搞出来了?” 我瞪了一眼夜寒,而顾霆轩则是略显腼腆的点了点头:“我和安然八字很合,是天造地设的夫妻,我会保护她的。” “那你还操什么心。”夜寒扭头看我。 我被他问的语塞,我当然是关心安然了,我又不知道这顾霆轩是个好鬼还是坏鬼,万一他只是利用安然呢,万一他把安然害死了,怎么办?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麻烦你去鬼市帮我发布个悬赏,我要知道最纯净的五行之物是什么。”夜寒顿了顿,“用一百颗阴气珠换。” “不用一百颗,我知道。”顾霆轩笑了笑。 夜寒挑了挑眉,似乎不太相信:“你知道?从哪儿得知的?” “因为我曾经见过其中一种,不融之金,是转轮王找到的,三百年前,转轮王从一处火山口之下挖到了不融之金,做成了一对戒指,我在鬼市里,专司冥婚之职,那戒指是我师傅做的。”顾霆轩解释道,“转轮王已经换任,那戒指在哪儿,恐怕你得去地府问剩下的阎罗了。” 怪不得手脚这么麻利,连庚贴都和安然换过了,原来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懂行啊。 夜寒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不融之金?我懂了,那还有剩下的四种呢,都是什么?” ☆、019 安然失踪 “不融之金,不结之水,不灭之火,不枯之木,不落之尘,这五种东西就是五行之中最纯净之物。”顾霆轩立刻回答。“不融之金,顾名思义便是无论如何煅烧都不会融化的金属,不结之水,则是不论多么低的温度都不会结冰的水,不枯之木,是指永远不会枯死的树木,我只见过不融之金,至于不灭之火和不落之尘,我不仅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已经足够了。”夜寒勾起唇角,“我都会找到的。” 顾霆轩说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走之前还委婉的提示我,尽量劝和一下安然,我没拒绝也没答应。地府的律法又管不着活人,这事情还是得看安然的意思。 晚上我给安然发了短信。不过安然没回,微信QQ什么的也全都不在线。我想她可能还不愿意跟人说话,就没有再打扰她。 第二天一早,夜寒来叫我起床,说从今天开始施行锻炼计划。他陪我出去跑步,回来小梳子和菡菡已经做好了早餐,九点整点钟开始是柔韧训练,夜寒居然在三楼搞了个超大的训练室,弄了不少器材,给我压腿拉筋,疼的我直泛泪花。 午睡之后,下午又是弓箭练习,就在后院,夜寒没让我用那把蓝色的长弓,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定制了一套类似的普通弓箭。需要的力道没有那把弓大,射出的箭矢也不带爆破效果,先射固定靶。过几天还要加移动靶。我感觉自己这生活简直不是一般的充实,晚上九点我洗完澡,原本想给安然打电话,结果居然握着手机直接睡着了。一觉睡的连梦都没做,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跑完步回来,又和昨天一样是整天的训练,夜寒说时间紧迫,必须加紧提高我的身体素质。 晚上我特意站着给安然打电话,结果她手机居然没人接,我就给她发了短信,让她看到回电,我躺在床上等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再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短信也没有,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安然不是这种人,明知我在担心她,居然不和我联系,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首先想到顾霆轩,可我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夜寒又来叫我跑步,我说今天不能跑了,我得去安然家看看,两天了,她居然断了联系,我必须亲眼见到她才安心。 “我去鬼市找顾霆轩,如果安然和他在一起,我给你打电话。”夜寒对我说。 我点了下头,赶紧换衣服出门,打车直奔安然家里。我敲了半天门,安然都没来开门,我想起自己还有她家里备用钥匙,立刻把门打开了。 “安然?你在不在?”我进门立刻叫她,没人说话。 我在安然家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安然的人影,卧室的被子没有叠,手机丢在床头柜上,我又走回客厅,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她出去散心了,没带手机? 安然家里似乎看不出什么来了,我打算去她店里看看,走到玄关的时候,看到安然的鞋子扔在那里,我摇了摇头,孕妇居然还穿高跟鞋,也不知道换双平底的。 然而关门的时候,我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立刻推门进去,把安然的鞋柜拉开,安然的拖鞋不在里面。 我马上意识到,安然恐怕是出事了,她不可能穿着拖鞋就跑出去,我马上去了安然店里,店里店员说那天她跟我走了之后,这两天就没到店里去,我更加肯定,安然绝对出事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夜寒打来的电话,他说安然没有和顾霆轩在一起,顾霆轩也在找安然,我急了,安然能去哪儿呢,到底是谁把她从家里带走了? “我们到她家里看看,你在她家等我。”夜寒立刻决定,“顾霆轩也会来的。” 我又回了安然家,不多时,夜寒和顾霆轩就来了。 “有阴气,很淡,应该是只厉鬼。”夜寒一进门,马上看向顾霆轩,“和你的气息不一样。” 顾霆轩皱起眉头,在安然家里转了一圈,然后从阳台上抱来个纸箱:“和这里的气息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我把纸箱打开,发现里面是安然收拾的,春在他家里剩下的东西,都是些杂物,比如打火机皮带什么的,甚至还有一只袜子。 我立刻明白了:“春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但是他没有葬在虞城,他母亲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去了。” “那就对了。”夜寒点了下头,“他是枉死,冤魂化鬼,应该先去找了害他的人,然后才来找的安然。” “那我们怎么办?”我看向顾霆轩,春从前是安然的男朋友,现在变成鬼了,又来找安然,和顾霆轩算是,情敌? “必须尽快找到她,鬼物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恐怕有危险!”顾霆轩忽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儿吗,安然最有可能被带到那里去了。” 我说我知道,我和安然去过一次,不过我没去春的家里,只知道大概位置。夜寒说大概位置就可以,必须立刻出发去找安然,我马上掏出手机订火车票,夜寒把我的手机夺了过去,“来不及了,我带你走。” 夜寒直接把我横抱起来,从窗口跳了出去,顾霆轩紧随其后,感受到自己在飞速坠落,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现在是大白天,别人看到怎么办啊!”我赶紧抱住了夜寒的脖子。 “放心,他们看不见。”夜寒稳稳落地,“哪个方向?” “往西。” 我们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出了虞城,我并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只知道春的家在虞城西面的一个县城里,顾霆轩知道路,我们飞快的往县城赶去,进了县城,在我的指点之下,我们进了一片老住宅区,巷子纵横交错,我并不知道春的母亲具体住在哪一栋房子里。 顾霆轩和夜寒分头去找了,我就在巷子里溜达,我并没有见过春的母亲,不过这种老城区,邻里的人大都认识,春才过世不久,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 我进了家小商店,买了条口香糖,然后和商店里的女人闲聊起来,问她春的家在哪儿。 “你该不会就是春的那个女朋友吧。”商店里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我赶紧说我是春的高中同学,想来找他去参加同学会,大家好多年没联系了,我也没他手机号。 “啊?”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春死了,就不到一个月前的事。” 我立刻假装惊讶的问,怎么死的,然后那女人就给我八卦了一下,说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就直接把骨灰带回来了,春的妈说春死的冤枉,还找了道士来做法呢。 “这样啊。”我心里有点儿疑惑,要说春的母亲觉得自己儿子是枉死,想替他超度,应该找个和尚来念经才是吧,怎么找了道士来做法呢,提起道士,首先想到难道不是驱鬼捉妖吗? 我又问了那女人春的家在哪里,我说我想去问候一下伯母,春的尾七还没过,我也顺便给春上柱香。 “你顺着路直走,到下个路口左拐,再走到底就是了。”那女人说着还感慨了一句,说春了死了之后,春的母亲都有些发神经了,老说春又回来了,还要娶媳妇了,也是可怜。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安然肯定被春带到了这里来,春的母亲不见得是胡说八道,她肯定已经见到了春的鬼魂! ☆、020 我不会那么快就把你们弄死的 我按照那个女人说的,径直往春的家里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把脖子里的指环拽出来,默默喊着夜寒的名字。我不知道夜寒听到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有危险的。我就大着胆子去敲了门。 门开的很慢,老旧的大铁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嘎吱”一声长响,一个老妇人从里面探出头,问我找谁,可以看出春和她眉目之间有些相像,她应该就是春的母亲了。 “伯母,我是李兆春的高中同学,来找他参加同学会。”我话还没说完,春的母亲立刻开心的把我让了进去。 “春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坐啊。”她给我倒了水。 看来春的母亲不仅看到了春的鬼魂,还真的把他当成活人了,不。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可她宁愿将一个厉鬼当成还活着的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假装不知道春已经过世了,和春的母亲闲聊了起来。可以看出春的母亲很是为自己的儿子自豪,说春怎么孝顺啊之类的,我一边喝水一边听,并不插话,只想着能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安然的线索。 “你说你是春的高中同学?”春的母亲忽然问。 我赶紧点头,我说不过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不错,我们也好久没有聚会了,特意来找他的。“是吗?”春的母亲笑眯眯的看着我,“可是春没上过高中啊。” 我一下就傻眼了,春没上过高中?托马的我不知道啊!完蛋了,春的妈妈肯定知道我在扯谎了。 “不过没关系,春也挺孤单的,你们都是同龄人。可以说说话。”春的母亲忽然站了起来,我也紧张的想站起来,可以刚一用力。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春?来,把这个姑娘也带去。”春的母亲笑呵呵的转头看向里屋,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团黑影从里面飘了出来,之后我浑身一凉,好像被什么人半抱住了,连拖带拽的扯进了里屋。 我的脑子晕乎乎的,只感觉进了里屋之后,居然又下了截楼梯,然后我被扔在了一张床垫上,而且我的手还碰到了一个人。 “林悦,其实我本来想把你和安然一起带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死。之前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实在不好下手,我还烦躁了两天,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春的声音阴仄仄的在我耳边想起。 “你们两个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等我慢慢弄死你们,然后再吞噬了你们的阴气,嘿嘿。” 我假装害怕的靠紧了安然,我不能让春知道夜寒和顾霆轩也来了,只是我觉得奇怪,我进门之前就已经叫过夜寒,他怎么还没来呢? 我抬起头,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四周全是漆黑一片,而且床垫外的地方还有些潮湿,偷偷摸了一把,居然是泥土,难不成春在他家里挖了个地洞,然后把安然藏在了这里?春的母亲真是疯了,她明知自己儿子已经是个鬼,居然还帮着他害人。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喉咙一紧,想要反抗却使不上力气,呼吸变得艰难,我的脑袋更沉,恐惧立刻袭上心头。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春的鬼魂掐死的时候,他又松了手,我立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怕不怕?”春嘿嘿笑了两声,“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就把你们弄死的。” “春,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你的人是那个绑架犯,如果不是你和他们串通想骗钱,你也不会死,你怎么能把事情怪在我和安然头上。”我一喘过气,立刻对春说。 “狡辩也没有用,我说你得死,你就得死!”春的声音无比狰狞。 “悦悦?”身边的安然,忽然恍恍惚惚的叫了我一声,我马上去摸索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手里。 “是我连累你了。”安然的声音好像在空中飘,显然状态很不好,我立刻让她别说了,跟她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救你们?哈哈哈。”春大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鬼市的人勾搭在一起,鬼道人早就有防备,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我心里一紧,原来春还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帮手,那个鬼道人又是谁,我忽然想起之前商店里的女人说,春的母亲请了个道士来做法,难不成春变成这样,都是那道士干的? “天就快黑了。”春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说完,他的声音消失了。 安然摸索着抱住了我,语气有些迷茫:“悦悦,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怔了怔,原来安然听到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听到也好,她也不必再为这个混蛋内疚,于是我点了下头,把那个绑架犯给我说的话,都告诉了安然。 “两年,我居然没看出他是这种人。”安然低声抽泣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早跟他分手,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人渣,你放心,夜寒和顾霆轩都来了,他们就在这片区域,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我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得?励安然,让她坚强起来,如果我们俩全都任春摆布,或许今晚都熬不过。 安然没说话,似乎在擦眼泪,我想她现在肯定脑子里一团浆糊,索性和她抱紧了,默默的祈祷着夜寒和顾霆轩快点儿找到我们。我居然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安然已经不在我身边,我立刻大叫着安然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答我。 地洞里又冷又黑,我蜷缩在床垫上,也不知道究竟几点了,摸遍了浑身的口袋,除了一条口香糖,没有任何可以拿来防身的东西。我把链子从毛衣里拽了出来,紧紧的握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觉安全一点。 忽然,我耳中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儿像老?在爬动,我马上坐了起来,我不怕老?,就怕不是老?。 “林悦,林悦?”一个陌生的声音模糊的传入我的耳朵,甚至分不起是男是女。 “谁?”我紧张的问了一声,然而声音却消失了。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林悦,林悦?”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我刚想张嘴,忽然想起这或许是鬼叫魂,如果我答应了三次,那只鬼就会上我的身。我立刻捂住了耳朵,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可是几分钟之后,叫声再次不依不饶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很后悔没有等夜寒来了再敲门,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脚,好像是老?,之后那老?居然顺着我的小腿开始往上爬!我尖叫了一声用力踢了两下腿,总算把那老?甩了出去,然而我的手却又碰到了另一只老?。 难道这有个老?窝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老?,我翻身从床垫上爬了起来,“吱吱”一声尖叫传来,应该是我踩在了一只老?身上。 我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一只老?我不怕,但是这么多老?,谁不怕啊!这些老?会不会咬我,万一它们有?疫,或者吃人呢! “林悦,你想不想出去?”那个声音居然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这回好像就是从地洞里的某个方向传来的,清晰了很多。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我一边踢开脚下的老?,一边故作凶狠的问道。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又问了一遍“你想不想出去”,我一咬牙,说当然想了。 “那我就带你出去吧。”那人嘿嘿一笑,我感觉好像被谁推了一把,猛地向前扑去。 ☆、021 蛇鼠一窝 我扑倒在了床垫上,下一秒,床垫被抬了起来,我肯定是那些老鼠把床垫抬起来的,因为床垫只起来了一点点,紧接着。老鼠们抬着床垫开始飞快的往前跑,我刚爬起来又摔回去,只能老老实实趴在床垫上不敢动弹。 我想或许是那个鬼道人在春的家附近设置了什么阵法结界,所以夜寒他们才找不到我们,说不定这些老鼠把我带出去之后,夜寒就能找到我了呢? 我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反正是黑黢黢的,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鼠群停下了,头顶忽然亮起光来。 我被刺得睁不开眼,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等我适应了光线低头一看,差点儿尖叫出声。到处都是老鼠,灰色的老鼠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地面。这好像是个什么山洞里,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着。等我从床垫上爬起来,他缓缓转过了身子。 这一回我真的是没忍住。“啊”的叫了一声,叫完之后我马上往后退了几步,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那张脸,简直像是把老鼠的脸P在了他的脑袋上,袖口处露出来的手,也和老鼠的爪子九成像,如果他的皮肤不是常人的颜色而是灰色的话,我都要怀疑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不是一只穿了衣服的巨型老鼠! “你很害怕呀?”那老鼠似的男人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尖利的牙?,“不用怕,我可不是什么鬼怪,我是灰仙。”“灰仙是什么?”我下意识的脱口问他。 “你没听说过五大家仙吗?” 我只知道好像东北有人家里供奉黄鼠狼。说是家仙,至于五大家仙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黄鼠狼能当家仙,老鼠似乎也可以吧? 我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看着灰仙的眼睛问他,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发现你身上有些非凡的气息,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夫人,所以我带你来,是想跟你成亲,否则我也不必冒着危险,将你从鬼道人的阵法里偷出来了。”灰仙眼睛原本就小,这一笑,更是看不见了。 而我一听“成亲”俩字,立刻就警觉了起来,青裙女人虽然死了,保不?会再出什么蓝裙女人,黑群女人,想变着法儿的把我嫁给别人,青裙女人已经试过尸妖和普通村民,都没有成功,这灰仙背后说不定也有人指使,否则怎么这么巧,我才来这里,他就发现我与众不同? “行了,别糊弄我了,到底是谁让你把我抓到这儿来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假装不经意的去抓脖子上的吊坠,按照灰仙的说法,这里已经是鬼道人的阵法外面了,夜寒说不定能听到我在叫他。 灰仙笑了起来,笑声和老鼠叫似的:“没有人让我抓你,夫人,我现在就让我的子孙们准备,我们马上就拜堂。” 灰仙话音刚落,满山洞的老鼠就开始动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老鼠看的我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些老鼠的行动十分迅捷,似乎已经有所准备,没多久,山洞里就挂起了红布,喜字也贴上了,一对龙凤红烛燃烧起来,甚至还有一些点心果品也被装在盘子里送了上来。 “你们,我还准备了喜服,夫人换上吧。”灰仙拿出一套红裙子来,我一看上面的花纹就知道,灰仙绝对是受人指使,这裙子和我之前两次见到的都是一样的。 我冷笑了起来:“灰仙,你知道我曾经穿过两次和这一模一样的凤冠霞帔吗?” 灰仙一听,愣住了:“夫人明明还未成亲,怎么会穿过两次喜服?” “看来指使你的人并没有告诉你,我身中诅咒,无论谁娶了我,都会在三日之内暴毙。”我刻意隐瞒了如果自己嫁人也会死的部分,冷冷的盯着灰仙的眼睛,“性命攸关的事情,你一个家仙居然都不查清楚,如果不信,你可以让你的子孙们去我老家,第一次我就是在那里被强迫嫁给一个尸妖,不仅那尸妖死了,他全家无一幸免,你要是娶了我,你这满山洞的老鼠,恐怕也得跟着你一起陪葬!” 灰仙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犹豫的神色,我心中暗喜,没有长弓在手,我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等着夜寒赶来救我。 “我说灰仙大人,你怎么会被一个小娘皮给唬住了。”身后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转头,只见一个浑身笼罩着青色雾气的男人,穿着一身道袍站在洞口,这莫不就是鬼道人? “她不像是在撒谎啊。”灰仙看向鬼道人,“万一真是这样,我娶了她,岂不是性命不保?” “别听她胡说,那个尸妖是被一个驱魔人杀掉的,根本没有什么诅咒的事情,你若不信,可以去那尸妖的坟墓看看,他的皮还被镇在墓中,消除妖气呢。”鬼道人说着,朝灰仙走了过来,“你都有胆子把她从我的阵中偷出来,还没胆子娶她吗?” “是不是真的。”灰仙立刻问我。 我没有说话,这鬼道人出现的太蹊跷,而且他怎么知道尸妖的事情,灰仙身后的人应该不是他,否则灰仙也不必把我偷出来,这鬼道人和灰仙身后的人,是一伙儿的? 我忽地瞪大了眼睛,肯定是这样,春把安然抓来,根本就是个圈套!他们就是想把我引来,或许连夜寒和顾霆轩也都已经算计在内,否则夜寒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他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他在害你!”我立刻跑到了灰仙旁边,表示自己和他是统一战线的,现在我只能利用自己的诅咒做文章,让灰仙来帮我,“他和你身后的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都想逼我嫁人,因为我嫁人之后,不仅夫家会死,我也会死,这样追究起来,我的死就是诅咒应验造成的,与他们没有关系。” “你还没嫁过人,就知道自己嫁人会死,撒谎也不找个能骗的了人的。” “我要已经嫁了人,早就死了,哪儿还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我和鬼道人吵了起来,灰仙好像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忽然他大叫一声“住嘴!”,狠狠瞪了一眼鬼道人,又冷冷的看向我。 “就算你身中诅咒,我也不信你会害死我,你不过是个普通人,诅咒最多也就是什么妖邪下给你的,我是地仙,那些妖邪的诅咒伤不了我。”灰仙的眼神十分坚定,“不用多说了,我们现在就拜堂!” “这就对了!”鬼道人笑嘻嘻的跑到了前面,“我就来给你们当证婚人,灰仙娶媳妇,这大好事,我还得讨杯喜酒喝。” 我一看灰仙已经这态度,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了,拔腿就跑,可是洞口瞬间就被密布的老鼠堵了个严严实实,我根本出不去。 “新娘子别磨蹭了,赶紧来行礼吧。”鬼道人凌空一抓,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被无数绳索捆住,扯着我不由自主的回到了灰仙身边,甚至拿过了灰仙手上的喜服,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我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扣子一颗颗扣上,我又拿起凤冠给自己戴好,紧接着抖开了盖头。 洞口忽然传来一声轰响,堵住洞口的老鼠,瞬间变成了一堆肉泥,夜寒手持长剑飞身进入,面目阴沉的看着灰仙。 “你想娶她?先过了我这关!” 灰仙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洞里的老鼠就像被吹了气似的,全都涨大了一圈,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朝着夜寒飞扑而去。 “让你的老鼠们把他拖住,你赶紧和这个女人拜堂!” ☆、021 一起洗 老?们飞速的朝夜寒扑去,鬼道人已经控制着我,和灰仙拜起堂来。忽然一缕黑芒从?群之中钻出,“嗡”的一声轻响,我的右手恢复了控制。 我心中一喜,连忙一把推开了灰仙。又是几缕黑芒闪过,我的四肢全都可以活动了,我赶紧往夜寒那边跑。然而?群挡住了我的路,灰仙似乎也生起气来,抬手就来抓我。 “悦悦,接着!”只见夜寒将长弓朝我抛出,我飞扑上前,抱住弓箭,就地一滚,顾不得混身沾满老?毛,马上竭力拉开了长弓。 “轰”的一声,墙上的喜字被炸的稀烂,连带着前面摆着的龙凤花烛也一起成了碎块,灰仙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浑身也和那些老?一般涨大起来,他的袖口裤腿全都被他隆起的肌肉撑破。皮肤也迅速变灰,这下和老?更像了。 我毫不犹豫的再次拉弓。只是没有万象手套,弓弦割的我手指生疼,灰仙狠狠一把拍向我的箭矢,根本不管箭矢爆炸的力量将他左手炸的血肉模糊,伸出尖利的爪子向我扑来。 我有些慌,下一箭更是失了准头,原本想瞄他的脑袋,却射到了他肩上。灰仙身子一歪,却依然扑到了我面前,我来不及再抽箭,挥起弓角的勾刃,用力对着灰仙划了过去。 “吱!”的一声惨叫,灰仙的耳朵被我割下了一半,他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头顶。另一只手还不忘用力抓向我的脖子。我只能横弓去挡,灰仙一把抓住了我的弓,没有万象手套的帮助。我的力气哪儿比得上灰仙,他一把就将长弓夺了过去,马上扔到了远处。 “你是逼我把你杀了!”灰仙面目狰狞,一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肩头疼的像是快被捏碎,他张开嘴,满口利?对着我的脖子狠狠咬下来,我吓得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当”的一声,我睁开眼看,夜寒终于赶到,他身上还挂着碎肉,长剑横在灰仙口中,下一刻,夜寒手腕一转,灰仙惨叫一声,几颗带血的牙?飞射而出,他总算松开了我的肩膀。 夜寒一把将我推到身后,提剑朝灰仙刺去,灰仙的身体在空中飞速一转,夜寒一剑刺过去,只剩一套衣服被长剑割成碎片,一只巴掌大的小老?,在夜寒剑上借力,猛地冲往洞口。 “别追了。”我抓住了夜寒的胳膊,“他只是被人蒙蔽,找到指使他的人才要紧。” 我环视洞内,鬼道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的没了影子,老?们也都随着灰仙的逃窜,逐渐恢复成了普通的老?,吱吱叫着往洞外跑去。我去把我的弓捡了回来,只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手指被弓弦刮破了皮。 “你怎么不等我找到你再行动呢。”夜寒有些生气的看着我,“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刚才辛亏我及时赶到,否则你就成老?的媳妇了。” 我厚着脸皮朝夜寒笑了笑,把手揣进衣服口袋,偷偷蹭了几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夜寒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走吧,顾霆轩已经带安然回虞城了,我们也早点儿回去。” “他们回去了?”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夜寒,顾霆轩没来,我还以为是他在照顾安然,没想到他们先走一步了,我立刻问夜寒,“是不是安然身体状况不太好?” “她被那只厉鬼吓得够呛,如果不是顾霆轩用自己的阴气帮她保胎,今晚她恐怕要一尸两命了。”夜寒摇了摇头,“她说到底是个普通人,就算八字相合,想生下鬼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我们能帮她做什么吗?”我急忙问夜寒。 夜寒微微偏了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的别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人家生孩子,你能帮什么忙。”夜寒的语气有些调笑。 我的脸有些发烧,依然低声嘀咕了两句,说我们可以给她送点儿补品什么的嘛。 “那个顾霆轩如果连这点儿事情都搞不定,就白在鬼市混了那么久了。”夜寒拍了一把我的肩头,“放心好了。” 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肩膀被灰仙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把我骨头捏裂了,夜寒刚才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就生疼生疼的。 “他伤到你了?”夜寒的脸忽然就沉了下来,“我要剥了他的皮!”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咱们还是先回家吧,这么多老?毛,我都恶心死了。”我赶紧抓住了夜寒的胳膊。 夜寒的表情依然阴沉沉的,二话不说将我抱了起来,飞快的出了地洞。我们连夜赶回了家,我在门外就把那身喜服脱下来扔掉了,进屋之后我本想立刻洗澡,夜寒挡住了我,说我肩上的伤恐怕不能见热水,他得先给我看看。 “不行,只要没残,我就要洗澡,我头发里都是老?毛。”我哭丧着脸看夜寒。 “那我给你放水,你在浴缸里洗,注意不要把水弄到肩膀上。”夜寒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去衣帽间拿了浴袍,转身准备出门,一只灰扑扑的鸟忽然跳到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差点儿叫出声了,还以为又从哪儿冒出一只大老?,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百鸣鸟,这才几天工夫,它睡了一觉,居然已经长到了十几公分高,团起来恐怕和皮球差不多大,只是身上依然是灰色的羽绒,还没有长出一根羽毛来。 “有事?”我小心翼翼的问它,问完又觉得自己傻逼,它能听懂我在说啥吗? “饿。”百鸣鸟居然真的说话了,不过它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格外清脆好听,它看着我的眼神比刚出壳的时候差了,不仅有蔑视,还有嫌弃! 我现在的模样确实有点儿狼狈,但是你是来找我要吃食的好吗,你居然还敢给我摆谱!我真想把这个鸟眼看人低的家伙一脚踢开,脚还没拿起来,就想起那个能随意进出我家的中年男人。 好吧,我似乎惹不起它。 我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百鸣鸟:“你想吃什么呀,姐姐给你做好不好?” 百鸣鸟的眼神更嫌弃了,似乎再说,你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姐姐。 “呀,小灰灰醒了。”菡菡忽然欢快的叫了一声,跑过来就想抱百鸣鸟,结果百鸣鸟小翅膀一拍,躲开了菡菡,菡菡立刻撅起了嘴巴。 “姐姐,小灰灰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想说它还不喜欢我呢,我有什么办法,结果小梳子从门口探进脑袋,“菡菡,不是来让你叫姐姐吃饭吗,你在干什么。”百鸣鸟立刻扭头看向小梳子,踱着鸟步,走到了小梳子跟前,朝她抬了抬脑袋。 看到这一幕,我感觉浑身都萎了,夜寒已经是大爷了,现在百鸣鸟估计要成这家里的二爷,我还得再往后排。 “它饿了,你们带它去吃饭吧,我先洗个澡,洗完就来。”我朝小梳子摆了摆手,小梳子立刻带着百鸣鸟走了。 我进了浴室,发现夜寒居然在里面等我,我说自己洗就行了,肩膀只是有点儿疼,洗澡完全没问题的。 “你以为你嫌自己浑身老?毛,我就不嫌了吗,我身上还有老?的碎肉,你打算让我这么去吃饭吗。”夜寒瞥了我一眼,率先开始脱衣服,我扭头就准备走,大爷您先洗行了吧,我等您洗完我再洗。 夜寒一伸手就揪住了我的后衣领:“跑什么,浴缸这么大,再来几个人都盛得下,一起洗,就这么决定了。” ☆、022 谁在监视我 我觉得夜寒是故意的,绝对故意没商量,我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整个人扔进了浴缸,或许用浴池来描述更为准确,“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我差点儿呛水,等我好不容爬起来,夜寒已经脱了衣服开了花洒,一边洗手,一边欣赏我如落汤鸡一般的姿态。 这个暴露狂,什么时候都无法改变他的本质! 我立刻转过身去,他也不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真是的!好在他是洗淋浴,没打算进来。 “你打算穿着衣服洗吗?”夜寒悠悠问我,“喂,你的肩膀不能浸在热水里,小心肿起来。” 我气呼呼的转头,想说明明是你把我扔进来的好吗。结果一条大毛巾正中我的脸门,夜寒说他饿死了。让我快点儿洗,洗完了好去吃饭。别磨磨蹭蹭的。 我简直泪流满面,我刚被一只鸟鄙视完,现在又轮到夜寒大爷了。 我把湿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夜寒居然走了过来,我赶紧团在一起沉到水里去。 “过来,帮你洗头发。”夜寒拍了拍浴缸边缘。 我不情不愿的趴在了浴缸边,夜寒将洗发水揉到我的头皮上,一边帮我仔细的洗着头发,一边对我说,或许他没办法每一秒都保护我的安全,尤其是在战斗中,受伤会成为家常便饭,如果我以后再受伤了,他会照顾我。让我不要逞强,如果遇到危险状况,我随时可以躲在他身后。他说辛亏这两次都没有外伤,否则一个女孩子,浑身都是疤痕,可要丑死了。我默默听着没吭声,这是夜寒第二次帮我洗头发,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奶奶就是这样帮我洗头发,还会给我梳辫子,我鼻尖有些酸酸的,好久没有人这样照顾我了。 “闭眼,我要冲水了。”夜寒在我脖子后面拍了一把。 我赶紧闭上眼睛,有一点点泪水随着花洒里冲出的水一起流了下去,我想我的眼睛肯定是红的,我不想被夜寒看到,冲完了头发,立刻转身背对着夜寒。 夜寒也没说什么,自己去洗澡了,他比我洗得快,洗完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动作快点儿。等我洗好擦干头发走到餐厅,满桌只剩了空碟子,别说菜了,连点儿汤都没剩下。 “你们已经吃完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餐桌。 “叫外卖吧。”夜寒碗里的米饭也几乎没动过,“没想到一只鸟吃的比我还多。” 等外卖送来,我已经饿过了,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夜寒问我晚上发生的事,我干脆放下筷子,开始仔细的给他说。 “鬼道人和指使灰仙的人是一伙儿的?”夜寒皱了皱眉,“明天我得去找顾霆轩一趟,那个男人的鬼魂被他带走了,我得赶在阴差将他送去地府之前,从他嘴里撬点儿东西出来。” “我觉得春不见得知道多少事。”我撇撇嘴,“他就算是个厉鬼,也不过才成鬼时日不长,最多算个小卒,恐怕他只见过鬼道人。” “那鬼道人的本事,应该没法让他直接变成厉鬼,就算他是枉死,头七之后阴差也该勾魂了,怎么能让他留在阳间,必然有厉害人物在帮他忙。”夜寒皱了皱眉,“不过具体情况还是等见到他才能知道。” “现在还不到九点,要不你现在去吧,百鸣鸟醒了,你不是让我和它沟通一下么。”我有点儿郁闷的撇了撇嘴。 夜寒伸出筷子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笨蛋,顾霆轩现在忙着看护安然,哪儿有心情管这事。” 我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头顶,确实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还是别去打扰安然和顾霆轩了,夜寒吃饱了,和我一起去找百鸣鸟,它居然又钻进了那个羽绒服帽子弄的窝里,肚皮朝天,睡的特别香。 “吃饱就睡?”我无奈的看了一眼夜寒。 “大约雏鸟都是这样的,婴儿不也是吃饱就睡么。”夜寒摸了摸下巴,有点儿不是很确定。 “好吧,那我也睡了,今天都没有训练,明天还得继续呢。”我伸了个懒腰,立刻嘶的一声,忘了肩膀还有伤。 “别急着睡,我先给你疗伤。”夜寒掀开被子让我趴好,“我尽量轻点儿,疼的话你就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夜寒的手贴上了我的后肩,我感觉一股凉凉的气息包裹了肩头,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夜寒开始替我揉捏肩膀和手臂,他的手好像有魔力一般,无论接触到哪里,我都感觉有一股热流又钻进了我的皮肤,逐渐驱散了凉意。 原本我就有些累了,夜寒按摩的这么舒服,我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睡的很香,梦里梦到夜寒躺在我身边抱着我,我心里偷偷乐着,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然后我忽然就惊醒了,因为我发现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有人在抱着我睡,我一睁眼,夜寒的下巴就贴在我额头上,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怎么醒了?”夜寒没有睁眼,口气却很清醒。 我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夜寒轻轻笑了笑,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悦悦,我早就期待这一天了。” 我的心跳的咚咚直响,虽然我也喜欢夜寒,但是我还没做好要跟他怎么样的准备,我心里还有点儿害怕,贴着他温凉的肌肤,我居然越来越清醒,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抱抱你。”夜寒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紧张,轻笑着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睡吧。” 我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夜寒的脸,他好像已经睡熟了似的,呼吸悠长,表情平静,虽然他的脸上布满交错纵横的黑色烙印,不过那些烙印在我眼里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狰狞,烙印又如何,我喜欢的男人,即便被烙印破坏了英俊的面容,他依然是最帅的男人。 我又闭上了眼睛,心跳逐渐平息了下去,窝在夜寒怀里,睡着了。 痛! 我正睡的香,额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我立刻睁开眼睛,一团灰扑扑毛绒绒的东西,就站在我的枕头上,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天已经亮了,我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七点整。 “有事吗?”我愁眉苦脸的揉着脑袋,夜寒这个时间应该叫我起床跑步才对啊,怎么没来? 百鸣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又扭回头,那意思好像是让我去窗口瞧瞧,我不明所以的从床上爬起来,疑惑的走到了窗口,外面好像没人啊,百鸣鸟想让我看什么呢? 百鸣鸟小翅膀扑棱了两下,跳上了窗台,在玻璃上啄了两下。 “你想出去?”我试探着问它。 结果它居然朝我翻白眼!又对着玻璃啄了两下。 我顺着它的喙啄的方向,再次朝窗户外面看去,终于在院子外面的电线杆后面,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似乎是故意躲在电线杆后面的,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也看向我这个房间的窗口,然后他立刻闪身整个人都躲到了电线杆后面,一丁点儿都瞧不见了。 “那个人在监视我们家?”我立刻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刚刚。”百鸣鸟惜字如金。 “夜寒在家吗?”我立刻问它。 百鸣鸟摇了摇头。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夜寒不在家,我到底该不该出去看看这个监视我们的人到底是谁,还是说我就在这里盯着那人,等夜寒回来了,再做决定呢? ☆、023 附近有人 “姐姐,你们在看什么?”我旁边忽然冒出个小脑袋,菡菡也学着我扒在窗口,一个劲儿往外瞧。 我心里一动,立刻转头问菡菡:“你和小梳子可以出家门吗?” “其实只要不太远,都可以的。”菡菡点头。“只是我们不喜欢出去,还是家里好玩。” 我指了指那个电线杆,我说那后面躲了个人,正在监视我们,但是我出去他肯定会发现,要不你和小梳子去看看,那后面躲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好不好? “这比捉迷藏有意思多了。”菡菡立刻拍手,“我和小梳子找他去!” 我都没来得及多叮嘱几句,菡菡已经跑的没了影子,我依然站在窗口,只是用窗帘挡住了身体,百鸣鸟跳下了窗台,踱着鸟步出去了,我也没管它去哪儿。继续盯着外面那个电线杆。 过了没两分钟,菡菡和小梳子就回来了。菡菡以来就嚷嚷说电线杆后面没有人,不会吧。我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电线杆,菡菡来的时候我也就瞥了她一眼,目光挪开最多一秒,那个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说不定是个鬼呢。”小梳子倒认真,“那他可以悄悄溜走,不让姐姐发现呀。” 对哦,可是一只鬼,为什么要监视我家呢,难道灰仙身后的人已经来了虞城,这鬼是那人派出来的?不行,等夜寒回来,我必须立刻把这事告诉他,对方已经找上门了,我们得小心提防。“姐姐。先去吃早饭吧,我们都做好了呢。”菡菡拽住了我的睡衣。 我说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来。让她们俩自己去玩,结果等我到了餐厅,桌子上又是只剩几个空碗碟,再去厨房,百鸣鸟正费劲的用它细长的喙,将锅盖往一边推。 这个家伙,又打算自己把所有东西吃光吗! “喂,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做吃独食烂肠子。”我双手叉腰,瞪着百鸣鸟。 “我不叫喂。”百鸣鸟终于说了个完整的句子,虽然只有四个字。 “那你叫什么,小灰灰?”我故意坏笑着看它,“灰扑扑的,和这个名字果然相配。” 百鸣鸟猛地扭过头看我,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我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好像一把大锤迎面砸在了我的脑门上,头晕目眩,还有些恶心,几乎站不住。 这厮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玩笑都开不得,不过这就是百鸣鸟的能力吗,居然这么厉害! 百鸣鸟见我看他的眼神十分讶异,似乎非常满意,继续专心的去推锅盖,不理我了。 “我来吧。”我无奈至极的走到它旁边,“你个头不大,吃的却不少,你的肚子到底是什么材质,简直跟无底洞一样。” 百鸣鸟不高兴的看着我:“我在长身体。” 好吧,你的理由很充分,我觉得我得给小梳子和菡菡说一声,以后做饭的份量要翻倍,否则我和夜寒就要饿肚子了。不过仅仅一夜过去,我发现百鸣鸟好像还真的又长大了一些,腿变长了一小截,如果按照它这个生长速度,或许一个月之后,它就要跟我一样高了。 吃完饭的百鸣鸟又去睡了,我在家里一边做柔韧练习,一边等夜寒回来,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夜寒的电话,他说他要去春的母亲家里一趟,让我在家待着别出门。 我赶紧给他说了有人监视的事情,夜寒听完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你别出门就好,院子也别去,我快去快回。” 不能去院子里,就表示今天的弓箭练习不能进行了,我给安然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会儿,安然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心情依然不太好。 晚饭之前,夜寒回来了,说鬼道人已经不在那边了。 “那灰仙呢?”我问夜寒,灰仙受那人指使,肯定也知道身后人是谁。 “他的嘴真硬,就是不肯告诉我到底谁告诉了他你的消息。”夜寒面沉如水,“不过他以后也不能再祸害人了。” 我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夜寒,夜寒说吃完饭再告诉我,等吃完了,我迫不及待的拉着他问,他忽然拿出一块皮扔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我伸手就想把那块皮拿起来,指尖还未触及,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这是灰仙的皮?” “我说过我会扒了他的皮。”夜寒冷笑,“居然敢伤你。”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夜寒似乎太过残暴了,从他来我家开始,凡是稍微和我有点儿过节的,全都被他杀了,我还记得总经理和马主管的老婆,脸被他完全划花了,就因为马主管的老婆打了我的脸。 我觉得灰仙其实也并不能算坏,他只是被蒙蔽了,受人摆布而已,夜寒居然剥了他的皮,还把皮带了回来,我觉得有些太过分了。 夜寒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沉着脸问我:“你觉得我滥杀无辜?” 我没吭声,因为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暴君,刽子手?”夜寒的语气充满了自嘲,“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 说完,夜寒屈指弹出一缕黑芒,灰仙的皮被打中,开始像冰雪一般逐渐消融起来,没几秒,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连点儿灰都没留下。夜寒起身上楼,我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却被他闪开了,他飞快的进了二楼的房间,狠狠摔上了门。 我觉得有些委屈,难道我错了吗,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灰仙攻击我,也是因为我先用箭射他,我受了些伤不假,灰仙也没讨得好处啊,这样大家算是扯平了对不对?以后我不招惹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夜寒何苦找上门去赶尽杀绝呢? 夜寒说我不信任他,可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都可以把命交到夜寒手上,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的,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是他过分了。 我想找夜寒谈谈,去敲夜寒的房门,夜寒没开,我叫了他两声,他也没回应我,我没办法了,只好先回自己的房间去,等他明天气消一些,再和他慢慢说。 晚上我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越想越生气,明明我没错,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醒了,该跑步的时间,结果夜寒没有来找我,这个小心眼儿,真是气死我了,我一边腹诽一边系鞋带,干脆没去找夜寒,自己出门晨跑了。 今天是个阴天,比平常的时候光线暗一些,空气的温度也更低,似乎一场雨雪正在头顶的云层之中酝酿着。我顺着往常的路线慢慢跑,逐渐远离了别墅,跑到中点,我停下来走了几步,稍做休息。这时天空开始飘起细细的雪粒,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冰凉的空气充满肺部,整个人十分精神,我打算立刻折返,再过一会儿,雪或许会下大。 别墅就在视野当中,来的时候是上坡,回去会比较省力,结果我跑了十几分钟之后,忽然发现别墅和我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我确实是在慢跑,但是也比走着快啊! 我放慢脚步,开始看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和前几天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我也没看到半个人影,除了逐渐开始变大的雪花,根本感觉不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我又往前跑了几分钟,我可以确定我并不是在原地踏步,那棵格外高大的树已经被我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然而前方的别墅,却依然仿佛遥不可及。 我定住了脚步,我知道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是附近肯定有别人在。 ☆、024 恶作剧的女孩 风并不大,雪花慢慢飘着,我站在路中间,紧张的看着周围。没人,没有奇怪的声音,除了怎么都跑不到别墅跟前之外。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我知道不正常,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肯定正盯着我,我忽然想起昨天在电线杆后面看到的人,心中开始有些懊恼,我今天不应该因为和夜寒置气而自己一个人出门,我没带夜寒给我的坠子,因为跑起来那东西有点儿碍事,再加上夜寒每天都是陪我一起跑的,之前出门的时候我也没想起来要带。 雪好像越来越大了,我感觉到了一丝冷意,为了跑步而穿的轻便的衣服远不如羽绒服那样暖和,站在原地我肯定要冻坏,继续保持运动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又开始朝着别墅的方向慢跑。这一次我刻意的放慢了步伐,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盯着我的人肯定也在随着我一起走。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想杀了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怎么还不出手呢?难道他想看我冻死或者累死?或者看我心惊胆战的样子,让他很享受? 我想不明白,只能继续往前跑,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夜寒或许会来找我,这里距离别墅并不远,他想的话瞬间就可以到。怀着这样的念头,我继续往前跑着,我想只要那个困住我的家伙一直不打算露面,我总能等到夜寒来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今天跑步的时间恐怕已经是平时的两倍,我开始走走停停,为了保暖。不敢站住休息,我的体力在逐渐的枯竭,我开始连走都感觉费劲,无法保持运动的状态,我又开始觉得冷。 然而我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夜寒会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咬牙坚持着,否则我怀疑自己早就晕过去了。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眼睛也开始花,脚下不小心绊了个蒜,狠狠扑倒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昏昏沉沉的看向前方,忽然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了,道路消失了,别墅也不见了,我面前是一片荒草和枯树林,除了天空中的雪花还在飘,一切都不同了。 我立刻慌张了起来,我在哪儿,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回去?我猛地转回头,身后是和前方一样的荒草和枯树,天空阴沉沉的,根本辨不清方向。 “你是谁!”我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燥郁,“你躲着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来!” 除了我自己剧烈的喘息,我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我撑着膝盖站在原地,浑身都是汗,但我知道这样只会让我待会儿冷的更厉害。然而我没有办法在保持体力的同时,又让自己暖和起来,我感觉自己简直陷入了绝境,孤立无助,几乎一丝希望都看不见了。 没有吊坠,夜寒也能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开始给自己打气,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但是我没力气再跑了,于是我开始在原地做夜寒教我的那几个动作,每次我做完那几个动作,都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这是目前看来最省力的保持体温的方法。 我做了一遍又一遍,手脚都开始发软,在一次屈膝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跪倒在了地上,我撑在地面的手都在发抖,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我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已经开始缺氧,即便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也无法让我保持清醒的头脑了。 我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地上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给你个教训,记住我不是好惹的!” 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夜寒就坐在床边,见我醒了,立刻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坐起来,却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儿力气,夜寒赶紧按住了我的肩头,说他给我泡了药,让我躺着休息,明天就会好的。 “我好像是被谁,耍了。”我想了半天,觉得这似乎是最为准确的表达,对方困住了我,却没有主动伤害我,只是逼得我提心吊胆,精疲力尽,似乎恶作剧的成分更多,再加上她最后一句话,好像是我什么时候招惹了她,所以她才这样报复我,可我并没有招惹过什么小女孩啊。 夜寒也皱起了眉头,思索半晌,也没找出丝毫头绪,他说他也不认识什么小女孩可能这样整我。 “我怎么回来的?”我有气无力的问夜寒。 “菡菡发现你倒在家门口,我就把你抱回来了。”夜寒垂了下眸,“是我不好,我该陪你一起出去。” 我心里有些来气,我出去那么久,他都没想过要去找我? “如果不是菡菡发现我晕倒了,你是不是打算不管我了。”我拉下脸瞪着夜寒。 夜寒皱了下眉:“悦悦,你一直在家门口跑来跑去,我以为你是不想回来,没想到是这样。” 什么?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原来我根本没有跑到什么树林去,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远离过别墅,夜寒自然不需要出来找我,因为我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 可是明明有他盯着,我居然还被别人整了,对方是个小女孩,不过本事到不小,整个过程完全没有别人发现! 会是谁呢? “别想了,你再睡会儿吧,这事交给我,我会查出来是谁在恶作剧。”夜寒给我掖了被角,我点了下头,心里依然迷惑不解,这次的人恐怕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单纯是出于报复心理,也没想要我的命,真是奇怪啊。 我又闭上了眼睛,睡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儿来,第二天夜寒来叫我起床,问我感觉好了没有,如果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去跑步,他在暗中跟着,看看能不能发现昨天的人。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换了衣服出去跑步,按照昨天的线路跑了一圈回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是不是觉得已经够了?” “或许吧。”夜寒也有些想不通,不过既然找不到昨天的人,我们就暂时先把这事放下了,因为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关注——百鸣鸟开始换毛了。 我的羽绒服帽子里全是百鸣鸟褪下来的灰扑扑的羽绒,它蜷缩在里面,盖了厚厚的毛巾,依然浑身都在颤抖,好像很冷似的,可是室温根本不低,夜寒还开了空调加热,我穿着夏天的薄睡衣都浑身出汗。 “百鸣鸟换完了毛,才算真正的百鸣鸟,这个过程我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期间我们一定要守好他,否则我怕会出什么问题。”夜寒神情十分郑重。 我干脆把百鸣鸟连着羽绒服的帽子抱在了怀里,可它还是冷的发抖,我摸了一下它唯一露出毛巾的脑袋,感觉十分烫手。 “它该不会病了吧。”我有些担心,百鸣鸟的情况和人发烧的时候怎么这么像,明明身体很烫,却感觉很冷。 夜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那个人在就好了,至少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我钻在被子里,把百鸣鸟搂的更紧,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真的很焦急,这样下去百鸣鸟会不会死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也开始觉得冷,把被子裹得更紧,夜寒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忽然我手背一疼,原来是百鸣鸟啄了我一下,只是它感觉很虚弱,啄的很轻。 “你醒了,是不是想要什么?” ☆、025 设计偷鸟 百鸣鸟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盯着我的手腕,看来刚才那一啄,已经让它费尽了力气。 “是不是我抱的太紧了,它喘不过气了?”我有些着急的抬头看夜寒。 夜寒皱着眉头盯着百鸣鸟,大约过了十几秒。他忽然翻手拿出了小剑:“悦悦,百鸣鸟可能需要你的血。” 啊?我下意识的抖了抖,它想喝我的血吗?想到这个我身上有点儿泛鸡皮疙瘩。 “要多少啊。”我扭动了一下身子,因为我觉得浑身发毛。 “我也不知道。”夜寒顿了顿,“但是我们得试试。” 我把胳膊伸了过去,夜寒用小剑在我胳膊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大约是我太紧张了,感觉特别疼,之后我把伤口凑到百鸣鸟跟前,它居然真的伸出喙,开始啄食我伤口处的血。 原本被划破了胳膊,我就已经很疼了,百鸣鸟的喙又细又长,一下一下啄在伤口上。我有种自己在被它一点点吃掉的错觉,伤口更疼了。夜寒见我龇牙咧嘴的,干脆找了个小碗来。让我把血盛在里面,然后放在了百鸣鸟跟前。 一小碗血百鸣鸟很快就吃完了,我感觉它抖得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不过它还是在微微的颤抖,我摸了摸它的脑袋,依然很烫。吃完了血的百鸣鸟又睡了过去,夜寒替我包好了伤口,不过我不敢把百鸣鸟放下,一直搂在怀里。整整一天,我几乎都待在床上,在被窝里抱着百鸣鸟,它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也不再颤抖了,感觉好了不少。晚上我睡觉的时候都没把它放下。一整晚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第二天起来手臂都麻了,我正准备放下它去跑步。百鸣鸟又醒了,对着我手臂上的伤口啄了一下。 它还想喝我的血? 我感觉有些发愁,放血出来,看着它吃下去的过程,实在是有些变态,但是百鸣鸟需要,我也没办法,只好又找夜寒给我割了一下。 夜寒给我包伤口的时候,我发现百鸣鸟张羽毛了,因为从毛巾边缘,我发现了一根鲜红色的羽毛露了出来,这家伙之前身上的毛灰扑扑的,我以为它即便褪了羽绒,出的也该是白色银色一类的羽毛,没想到竟然是红色的。 “得给他换个窝了,好像已经撑到极限了。”夜寒皱了皱眉,“它居然还在长。” 我在家等着,夜寒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宠物店买了个狗窝,我小心翼翼的将百鸣鸟从羽绒服帽子里抱出来,放进了狗窝里。相比我的羽绒服帽子,这狗窝大的多了,百鸣鸟明显舒服了不少,在柔软的布料上蹭了蹭,我想把毛巾掀开看看它换了多少毛了,可惜夜寒不让,说怕它冻着。 我们就这么守了百鸣鸟四天,它每天都要喝我一小碗血,不过我有感觉它很快就要换完毛了,因为我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已经长出了鲜红色的羽毛,等脑袋上那些灰色绒毛褪掉,它应该就算安全渡过换毛期了。 第五天的时候,顾霆轩打电话来找夜寒,说是有了鬼道人的线索。我给夜寒说,你去找顾霆轩吧,我在家看着百鸣鸟就好,家里还有菡菡和小梳子,如果有事我就用吊坠叫你,你立刻回来就行。 夜寒想了想,把万象手套和蓝色长弓都交给了我,虽然这几天没有再发现外面窥视的人,但是也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再来。 夜寒走了,我在客厅看电视,交待了菡菡和小梳子随时注意窗外,发现有人靠近一定要立刻通知,百鸣鸟的窝就放在一边的沙发上,我一边喝着补血的红枣汤,一边看肥皂剧。 正看着,我忽然听到厨房传来“当啷”一声,我立刻抓起长弓,悄悄走到了厨房附近,探出脑袋往厨房里飞快的看了一眼,原来是菡菡在准备午饭,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流理台上是削皮刀。 我松了口气,进去摸了摸菡菡的脑袋,小梳子从外面进来,说这里交给她们就好,把我推出了厨房。 我随手在冰箱里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往客厅走,往沙发上一坐,顺便瞟了一眼百鸣鸟的窝,这一下我浑身都僵了,百鸣鸟居然不见了,刚才去厨房的时候它还在里面呢!这么会儿功夫,它跑哪儿去了? “小梳子!”我立刻大叫一声,小梳子马上从厨房跑了过来,“快,帮我找找百鸣鸟,它从窝里跑出去了。” “它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跑出去了?”小梳子奇怪的问我,“姐姐,难道百鸣鸟会梦游?” 我的心狠狠一揪,对啊,百鸣鸟还在换毛,它怎么可能从窝里跑出去,就算它醒来跑出去了,我刚才那么大声叫小梳子帮我找它,它怎么会不吭声呢? 有人进来了! “你们找找周围,有人偷跑了百鸣鸟!”我马上跑到门口,登上鞋子就冲出了门,对方就算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来,带着百鸣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无影无踪。 我一边往院子外面跑,一边抓着吊坠呼唤夜寒,我心里十分焦急,外面这么冷,百鸣鸟在换毛,一点儿冻都受不得,带走它的家伙可不知道,万一百鸣鸟出了什么意外,别说血契的作用之下我可能会挂掉,就算不会,那个中年男人也不会放过我和夜寒。 墙头上一个影子飞闪而过,我立刻冲出了院子,就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个布袋正准备往远处跑,我弓都拉开了,又怕误伤百鸣鸟,恨恨的松开了弓弦,好在小梳子和菡菡也已经出来了,她们俩手拉着手,飞到了那个男人前面,拦住那男人的去路。 那男人站定,慢慢的朝后退了几步,转了下身,警惕的看着我们。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它。”我沉声问他。 男人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布袋,布袋里装的肯定是百鸣鸟,只是它在里面居然不动弹,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下它,否则我要你好看!”我虚张声势的拉开了弓,箭矢直指那男人的面门。 小梳子和菡菡也松开了对方的手,身上开始冒出淡淡的灰色雾气,似乎随时准备袭击这个男人,那男人终于开口,说把布袋放下,但是我们不能伤害他,否则他就扭断百鸣鸟的脖子,他还说他只是看这鸟长得稀奇,所以想偷出去卖了。 只是普通的小偷?我皱了眉头,感觉不太可能,不过我也没说什么,只告诉他方向布袋,我们就放他一马。我松开了弓弦,男人缓缓的蹲下身子,将布袋放在了地上,后退了几步,见我们没扑上去,转身就跑。 我根本没管他,只跑过去打开了布袋,然而里面居然只有一团卷在一起的衣服,根本就没有百鸣鸟! “抓住他!”我对小梳子和菡菡大叫一声,虽然已经上当了,可是这人已经是我们找到百鸣鸟的唯一线索。 小梳子和菡菡像烟雾一样裹在了男人身上,那男人浑身一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我立刻过去踩住了他的后肩,厉声问他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百鸣鸟又被谁带走了。 男人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我用弓角的勾刃抵在他脖子上,让小梳子和菡菡先把他放开,男人身上的灰色烟雾像流水一样淌了出来,他总算不抖了,可是他居然不知道百鸣鸟的下落,只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随时注意着,如果有人从屋子里追出来,他就跳墙逃跑。 我心里焦急难当,我们中了对方的计,百鸣鸟刚才可能还在屋子里,只是我们全都来追这个男人了,对方大摇大摆的把它带走,我们也不知道! 忽然,相反的方向传来一声清亮的长鸣,我立刻转回头去,是百鸣鸟! ☆、026 李家大小姐 我回过头去,只见空中一只鲜红色的大鸟张开了羽翅,它身上的羽毛仿佛烈烈燃烧的火焰,鲜艳而炽烈,尾部有两条金红色的翎羽垂下来,它低头看着地上的方向。应该有什么人在那里。 我再顾不得脚下踩着的男人,立刻朝着百鸣鸟的方向跑去,小梳子和菡菡紧随其后,我们赶去的路上,百鸣鸟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声音高亢嘹亮,和之前的尖利完全不同。 当我冲到百鸣鸟附近,总算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他捂着脑袋,痛苦的打着滚,而百鸣鸟见我们来了,则徐徐从空中落下。 我的目光完全被百鸣鸟吸引了,它身上那些灰扑扑的绒毛完全不见了,鲜红色的羽毛艳丽夺目。脖子细长而优雅,身如孔雀。宝石般的琥珀色双眸之中,自带一股俾睨天下的味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百鸣鸟。简直帅爆了! 百鸣鸟对于我的星星眼十分受用,不紧不慢的扇了下翅膀,踱着鸟步走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跟前,一爪子按住了他的脑袋。 “哇!小灰灰变得好漂亮呀!”菡菡差点儿冲上去抱百鸣鸟的脖子,被小梳子一把拽住了。 我左右看了看,虽然没有别人了,但是大白天的难保什么时候有人路过,我说咱们先回家,然后慢慢审这个小偷。我把弓背在背上,费劲的抓住男人的肩膀,想把他拖起来,小梳子和菡菡也来帮忙,可是这男人死沉死沉的,我带着万象手套。虽然能把他拽起来,却无法把他弄回家。 百鸣鸟嫌弃的瞥了我们一眼,口中发出低沉的鸣叫。那男人的眼神立刻变得空洞起来,然后像是被催眠一般,自己迈着步子,晃悠悠的开始往我们家里走去。 我忍不住又朝百鸣鸟投去讶异的目光,原来它不仅能用声音对敌,还可以用声音控制别人,好厉害的能力,怪不得叫百鸣鸟。 百鸣鸟昂起高傲的头颅,翅膀一拍,从我们脑袋上一跃而过,率先飞回家里去了。 进了院子,百名鸟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我赶紧开门,大家一起进了屋子,回到客厅,百鸣鸟直接跳到了落地灯上,长长的尾翎垂下来,十分好看,只是我感觉有些别扭,琢磨着是不是给百鸣鸟买个架子什么的。 “悦悦,怎么回事!”夜寒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客厅中间站着的那个男人,又将目光投向百鸣鸟,他和我一样惊讶,“原来真是红色的羽毛。” 百鸣鸟感觉很生气,傲娇的扭过头去不理夜寒,夜寒笑了笑,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是谁。 “小偷,而且他绝对事先调查过家里的情况,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偷走了百鸣鸟,如果不是百鸣鸟正好换完毛醒来,恐怕就要被他抓走了。”我给夜寒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夜寒沉思片刻:“悦悦,你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拍卖场里的时候,和一个包厢里的人竞过价。” 当然记得了,必须记得,如果不是那个人,我们也不用多花一倍的价钱,把还在蛋壳里的百鸣鸟买回来,只是那人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包厢里的人,也认得那是一枚蛋,你不是说之前外面有人监视我们吗,或许就是那个人派来的,我甚至怀疑前几天整你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包厢里的人,或许不是主事的人,不过当初和我们竞价,应该是她的主意。”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小女孩觉得,当初我们在拍卖场里抢了她相中的东西,所以派人暗中监视我们,发现我们买回来的其实是百鸣鸟,知道我们不可能转手,所以就动了偷的念头。 “这小丫头也太过分了吧,竞拍不过别人,居然就用阴谋诡计,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教的。”我想起前几天被她整的累趴,就恨得牙根痒痒,这熊孩子,长大了还得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夜寒搂着我的肩头坐在了沙发上,“这不是有人送上门了,我们也去对方家里拜会一下,不能总是任人欺负我们对吧?” 我用力点了下头,别的不说,今天她冒然派人来偷百鸣鸟,也就是百鸣鸟几乎换完了毛才被人带出了门,如果早上两天,百鸣鸟还没换完毛,大冷的天,就这么把百鸣鸟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谁?”夜寒抬头看向站在客厅中间的男人,不过那男人没说话,还是眼神空洞的站着,好像傻了似的。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同时望向百鸣鸟,菡菡已经溜到了百鸣鸟附近,正好伸出手想去摸摸百鸣鸟的羽毛,百鸣鸟回头狠狠瞪了菡菡一眼,吓得她一溜烟窜到了小梳子身后。 “百鸣鸟,别控制他啦,我们有话要问他。”我无奈的对百鸣鸟说。 百鸣鸟从落地灯上跳了下来,踱着鸟步走到了男人附近,昂起脑袋,猛地一下啄在了他的腰上,那男人痛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腰,一看面前的情况,转头就想跑。 “你以为你跑的掉吗?”夜寒讥诮的声音响起,“你再往前一步,迈左脚我就砍断你的左腿,迈右脚我就砍断你的右腿。” 那男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提起的右脚,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回来,站好。”夜寒悠悠吐出几个字,那男人赶紧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垂首而立。 “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我立刻问他。 “我叫尹衡,是我家小姐派我来的,我家小姐是虞城李家的大小姐,李语晴。”男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虞城李家?那是什么人,我一个广告公司小设计师,对于虞城的上流圈子完全不了解,倒是夜寒似乎有所耳闻。 “城东李家?”夜寒问道。 尹衡立刻点了下头。 我奇怪的看着夜寒,夜寒笑了笑,说李家是虞城的老家族了,虞城鬼市之中有不少人是李家的人,给我们弄这房子的那座肉山,就是李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原来是个鬼怪家族,我了然的点了下头,也对,否则怎么会去参加鬼市开的拍卖会呢?不过那天拍卖会里的人不少,就连那个负责人都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东西,那李家居然有人认得? “你家小姐知道她要偷的是什么东西吗?”我立刻追问,“她就是拍卖会里竞价的人对不对?” 尹衡被我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的愣住了,夜寒瞥了我一眼,跟他说让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于是尹衡就说,前段时间大小姐去参加了一次拍卖会,回家之后就大发脾气,两天之后,尹衡就被派到我们家外面盯梢,那个李语晴的意思是,让他摸清我们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生活规律是怎样的。 尹衡在李家就是个小喽啰,于是就来了,盯了几天之后,一五一十的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李语晴,之后李语晴似乎是跟李家什么人说了这事,李语晴就让尹衡来偷百鸣鸟,但是夜寒一直在家里,尹衡没法下手,一直等到今天才有机会,至于那个吸引我们注意的男人,和他一样也是李家的成员。 “那天我跑步的时候,就是她在捉弄我对不对?”我冷着脸问尹衡,尹衡为难的点了下头。 “悦悦,你去换套衣服吧。” 听完尹衡的话,夜寒脸上漾起了一丝冷笑,“正好没什么事,我们就到李家去见识见识这位大小姐。” ☆、027 灭口 我和夜寒出门了,百鸣鸟的眼神看起来也想去,不过我问它的时候,它很傲娇的没有理我,于是我和夜寒就把它丢在了家里,以它现在的能力。也不会出什么事,这厮没理由的傲娇病,非得好好治一治才行。 尹衡带着我们去了李家,一开始夜寒说城东李家,我还以为他们是住在东城区,结果我们直接出了城,爬上了虞城东面的一座山。李家大宅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这座山上我虽然没来过,不过虞城内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夏天的时候不少人选择来这山上烧烤,从来没听说这山上居然有这样一座大宅子。 “呦,这不是尹衡嘛,你还带人来了。不懂规矩吗?”临近门口,守门的人看到尹衡。用讥诮的目光看着他,看来这尹衡在李家混的很惨啊。 “我们来拜访李语晴小姐。麻烦转告她,她派去的小偷,失手了。”夜寒对守门人冷笑。 那守门人一怔,狠狠瞪了一眼尹衡,然后转身进门去了。 我和夜寒就在外面等着,不多时,一个小厮一样的人物出来,客气的请我们进去,尹衡就跟在我们身后,感觉战战兢兢的。我们跟着那人进了一个独立的院子,正厅的门是敞着的,看来那李语晴已经在等我们了。 进了正厅,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双脚悬在空中。一下一下的晃荡着,见我们进来,翻了个白眼。“随便坐。”我心中腹诽这李家大小姐,还不如小梳子和菡菡有教养,到底是没爹没妈,还是他们家里人宠的太过了啊? “你就是李语晴吧,我叫林悦,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看着李语晴,根本没打算跟她客气,“这个人也是你派到我们家去的吧,你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李语晴眼珠一转,把尹衡叫到了面前:“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尹衡偷偷瞄了我和夜寒一眼,摇了摇头。 “废物!”李语晴随手抄起茶杯就扔到尹衡头上,“废物就是废物,你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尹衡一听直接跪下了,李语晴忽地飘到他面前,伸手就抓进了他的心口,尹衡连惨叫都没发出,整张脸开始不断扭曲,没过几秒,他整个人直接变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李语晴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如同长鲸吸水一般把灰雾吞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居然把尹衡给吃了,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吃了,吃完之后还特别不满意的翻了个白眼,施施然回到了之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事?”李语晴笑眯眯的看向我们。 我有点傻眼,她这是在我们面前消灭了人证,偏偏我们还没想到她居然会玩这么一手,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看来你是无法无天惯了,缺少教养。”夜寒嘴角一勾,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忽地就闪到了李语晴旁边,一把将她扔到桌子上,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就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李语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要你好看!” “如果不是看在你年幼无知,我下手就不会这么轻了。”夜寒双目微眯,“你想要我好看,别忘了你现在可在我手里。” 说着,夜寒又在她屁股上抽了几巴掌。 “这是我家,我二叔马上就来了,我要让他杀了你!”李语晴大喊道。 “哦?”夜寒冷笑,“我借他一个胆,你看看他敢不敢杀我。”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门,他一眼就看到夜寒正把李语晴按着打屁股,居然没有发怒,反而笑呵呵的对夜寒拱了拱手:“不知贵客上门,失礼失礼。” “你就是这小丫头的二叔?”夜寒斜眼瞥他,“你们李家也是大家族,怎么把一个孩子惯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夜寒这简直就是当着人的面打人脸了,我心里有点儿惴惴不安,这毕竟是在李家,万一人家恼火起来,把我们团团包围,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不知语晴如何冒犯阁下了?”中年男人看着夜寒的眼睛,“若是语晴不对,我一定会罚她,给阁下一个交待,只是她还小,若只是小孩在家恶作剧的话,阁下或许小题大做了呢?” 这中年男人话软意思却不软,别看他对夜寒一直客客气气的,就连看见李语晴被教训都没翻脸,我觉得那是因为李语晴被夜寒抓着,如果现在李语晴在他旁边,说不定他已经动手了。 “以她的见识,那天捉弄一次悦悦也就罢了,只是这偷百鸣鸟的事,恐怕也是有人煽动,若是被我抓住,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女孩年幼无知犯下的过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的对不对?”夜寒冷笑的看着中年男人。 被当面戳穿,那中年男人依然面色不改,话里话外咬死了是李语晴年纪小不懂事犯下的过错,我看着那中年男人,心中泛起一股恶感,把小孩子推出来当挡箭牌,这李语晴任性成这样,恐怕也是他有意为之,如果招惹了什么实在惹不起的人物,大不了把李语晴推出去当替死鬼,这个男人,可真是恶毒。 我看了看李语晴,她被夜寒一只手按在桌子上,眼睛里一直在泛泪花,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那中年男人,眼神似乎无比委屈,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中年男人恐怕是李语晴在李家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靠山,她不敢得罪他。 “夜寒,小孩子调皮而已,教训都教训过了,就这样吧。”我站了起来,“只希望以后李先生多对这孩子上点儿心。” 夜寒瞥了我一眼,松开了李语晴,李语晴立刻闪身到了中年男人旁边。 “罚你关一个月禁闭,给人家好好道歉!”中年男人对着李语晴厉喝。 李语晴低着头,小声的说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我看的心烦,给夜寒说我们走吧,夜寒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对他冷笑了一下,拉着我扬长而去。 路上,我一直感觉很郁闷,夜寒问我怎么了,我就跟他说了我的想法,“李语晴迟早被那个男人害死。” 夜寒摇了摇头,说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不能插手,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李语晴偷百鸣鸟肯定是受人唆使,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我没事,百鸣鸟也没事,不过这梁子,和李家算是结下了。 “那个李语晴的二叔,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今天我下了他的脸面,他肯定会伺机报复,到时候,我们再想收拾他,可就不必束手束脚的了。”夜寒对我笑了笑。 我没想到夜寒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我还以为他是大爷当惯了,所以才那么跟那男人说话,原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激他的。 “你不是说人家是虞城的老牌大家族了么,也不怕人家报复,你接不下来。”我瞪了一眼夜寒。 “这种杂鱼,我还没放在眼里。”夜寒不屑的笑了笑,“他们敢,就尽管放马过来。” 我没再说什么,既然夜寒已经心有定计,我也没必要瞎操心。 “悦悦,百鸣鸟已经换完毛,我们可以出发了。”夜寒忽然对我说。 “出发,去哪儿啊?”我问他。 “找五行之物啊,我想从不结之水开始,已经有些头绪了,不过还是要亲眼过去看看才能确定。”夜寒对我说。 “为什么不先去找不融之金呢,不是已经知道在哪儿了吗?”我不解的看向夜寒。 ☆、028 寻找不结之水 “你忘了不融之金在哪儿了吗?”夜寒微微皱了下眉,“地府阎罗,与我们一向不太对付,那戒指他们恐怕是不肯借的。” 地府阎罗和夜寒有过节?我心里微微感慨了一下,夜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阎罗都敢惹。真是不嫌命长。 我问夜寒不结之水的事情,夜寒说既然不结冰,那水说不定在温泉里,我觉得夜寒说的蛮有道理,只是这温泉多了,不结之水,能在哪个温泉里呢? “凡是像这种天材地宝,生出的地方一定有妖鬼仙灵守护,我已经打听到了,西北昆仑山脉之中有一口温泉,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夜寒对我说,“只是昆仑山脉地广,现在又是寒冬时节,我们要去。还得做点儿准备。” 我点了下头,我以前很少去野外。更别说在这种时候去昆仑山了,大雪封山我想想就觉得行动困难。夜寒或许不怕,这准备大约都是给我做的。 我们回到家里,小梳子和菡菡在客厅里玩积木,百鸣鸟不知哪儿去了,然后我听到一些奇怪的“笃笃”声,像是在敲击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上了三楼,三楼大半是我的训练室,还有开放式阳台,百鸣鸟果然在训练室里,站在一根把杆上,左啄啄右啄啄,似乎不是很满意。“你在干什么?”我好奇的问它。 百鸣鸟朝我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啄把杆。这家伙肯定还在为刚才我们没带它一起去李家而生气,小肚鸡肠的家伙! 夜寒忽然走到百鸣鸟身边,一把揪住了百鸣鸟的的脖子。把他从把杆上提了起来:“百鸣鸟,我知道你是从三十三天界来的,自诩神鸟,对于阳间的蝼蚁不屑一顾,但是你有件事你得明白,现在你已经和悦悦血契,你换毛的时候,是她每天用自己的血喂你,怕你冷,把你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你保暖,她对你仁至义尽,也并没有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虽然你无父无母,可你这态度,出去会被人说没教养的,难道你还想给你死去的父母丢脸吗?” 百鸣鸟一开始被夜寒捏着脖子,立刻就挣扎起来,但是它叫不出声,实力大打折扣,等听完夜寒说的话,它不在挣扎了,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夜寒,里面似乎充满了疑问。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血脉高贵,和一个普通人血契了,你不乐意,是不是?”夜寒将百鸣鸟放回了把杆上。 百鸣鸟虽然没说话,但是它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你知道还问我”。 “悦悦并不是个普通人,等以后她觉醒了,你会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夜寒轻哼一声,“你这傻鸟。” 百鸣鸟似乎不信,看看夜寒,又看看我。 我走到百鸣鸟面前,诚恳的看着它:“百鸣鸟,我现在确实很弱,总是要夜寒保护我,但是我会坚强也会成长,我们是血契的伙伴,我希望你以后能把我和你摆在同样的位置上,恕我直言,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只神鸟就了不起了,我们都一样,如果你只是因为占着个神鸟的名头就对我冷言相看,我也会瞧不起你的。” “谁说我空有名头!我很厉害的!”百鸣鸟似乎恼怒了起来,“我才刚刚换完毛,以后我会比现在厉害百倍千倍!” 我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它的脑袋:“我们就要出发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我期待你大显神威呦。” 百鸣鸟扬起了头,似乎在对我说,你等着瞧吧!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神鸟又怎么了,小孩子总是小孩子,稍微一激,就和打了鸡血似的。 夜寒说我们也该开始准备了,他下午去鬼市采购一些必需品,明天我们就出发。我问他鬼道人的事情难道不管了吗,夜寒笑了笑,说顾霆轩已经在留意鬼道人,那些人一次害我不得手,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在我们去找不结之水的路上,他们就会忍不住出手了,那边人迹罕至,打起来也不必害怕波及无辜。 我知道夜寒最后这话的意思,是他还在为我之前责怪他杀了灰仙而不高兴,我假装没听懂,很多事情他不愿解释,也可能是无法解释,那我就等到他能解释那天再说吧。 午饭之后,我去后院做弓箭练习,今天是最后能做练习的日子了,夜寒去鬼市采购,我自己一个人在射靶。百鸣鸟踱到了后院,看见我在练习,就在一边看。 我也管它,专心致志的练准头,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出五箭有三箭正中红心,算的上是进步神速。 “你这样练有什么用,敌人不可能站在那里等你射他。”百鸣鸟刚想朝我翻白眼,见我冷着脸瞪它,它赶紧忍住了,“我来给你稍微制造点儿难度吧。” 不等我说什么,百鸣鸟忽然对着三张靶子猛地扇动了翅膀,牢牢固定住的靶子瞬间飞上了天空。 “落地之前射中,这才是最基本的。”百鸣鸟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拉开弓弦,瞄准了天上的靶子,当靶子飞到最高点的时候,我射出了第一箭。“噗”的一声,箭矢擦着靶子飞了过去,百鸣鸟朝我抛出一个得意的眼神,我立刻射出第二箭,这一次箭矢射中了靶子,但是由于我力道不足,箭矢没有插入靶心,而是打开了靶子,栽落下来。 第三个靶子已经落下一半距离,我不慌不忙的把弓拉开,瞄了很久,当靶子快要落地的时候,我的箭“嗖”的飞了出去,连着靶子,一起射到了百鸣鸟的脚下,惊得百鸣鸟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想杀了我吗!”百鸣鸟大叫起来。 我哈哈大笑,让你小样儿的找刺激,再胡来,我拔了你的毛镶到我的箭上去! 夜寒正好回来了,见我笑的直不起腰,而百鸣鸟一脸郁闷的站在旁边,也笑了起来,我立刻跑过去问他东西买好了没有,夜寒点了点头,“都齐全了,不过在出市区之前,百鸣鸟恐怕得委屈一下。” 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夜寒神秘一笑,说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起来了,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嘱咐菡菡和小梳子看好家,我和夜寒带着百鸣鸟出发了,等我们出了虞城,百鸣鸟终于被夜寒从背包里放了出来。 “你们想闷死我啊,居然把我塞在包里,这不公平!”百鸣鸟一出来就对着夜寒大叫。 夜寒双手一摊:“谁让你长得那么引人注目,如果你是一只野鸡,大约也就没人会看你了。” 百鸣鸟身子一僵,恨恨垂下脑袋,乖乖的卧在了前座上,纸车带着我们,朝昆仑山的方向飞速进发。 “终于到了。”当我们进入昆仑山脉,车子已经无法再往前开的时候,我们才从车里下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夜寒递给我一副雪地眼镜,“带上吧,否则你会雪盲。” 夜寒没有给我那副蓝色长弓,只把万象手套让我带上了,他说长弓射出的箭矢有爆炸效果,我现在还不会控制,一旦引起雪崩,我们就要遭殃了。 “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天黑,我们先找宿营的地方,等明天天亮之后,我们再继续出发。”夜寒背起行囊,抓住了我的手。 百鸣鸟率先张开翅膀飞了出去,漫山遍野的白色之中,它鲜红的羽毛格外夺目,“找宿营地的事情,就让我来吧,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029 有怪兽! 有空中优势的百鸣鸟,找起宿营地来果然很快,它在白雪遮蔽的山崖附近发现了一处洞穴,那洞里有人待过的痕迹,只是看起来时日久远,想来是夏天的时候。来旅游的人曾经在这里停留过。 “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吧。”夜寒稍微把洞穴里面收拾了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些柴火来生个火堆,晚上肯定很冷。” 百鸣鸟也和夜寒一起去了,我开始动手搭帐篷,夜寒准备了一口小锅,我打算出去盛些雪,一会儿火生起来了烧开水喝。我就在离洞口不远的雪地里随便扒拉了些积雪进去,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僵硬的东西,我又用手扒拉了几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埋在雪下,然而当我看清雪下面埋着的是什么,我后悔的简直想死。 一只冻得青紫的手,出现在了我眼中,粗大的指节显示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只是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被埋在雪地里。 想到锅里的雪曾经覆盖在一具尸体上,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把雪全都倒掉,然后跑回了山洞。我甚至有种立刻打包离开山洞的冲动,但是我知道这恐怕不行,晚上我们必须在洞内留宿,天色已经暗了,再找另一处适合宿营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 “夜寒,你们总算回来了。”看到夜寒和百鸣鸟一起回来,我急忙跑了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夜寒在洞里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我把在洞外发现尸体的事情告诉了夜寒,夜寒微微皱了下眉,说让我别担心,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他来处理就好。夜寒走出了山洞。我紧跟着跑到了洞口,只见夜寒轻轻一挥手臂,盖在尸体上的积雪便被完全扫开。露出了完整的尸体来。 果然是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很完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山洞就在他附近,总不可能是冻死的吧?夜寒翻了一下他的口袋,硬梆梆的衣服仿佛被冻脆的玻璃,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口袋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夜寒看了几眼尸体,忽然伸手把尸体翻了过来,我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具尸体后腰的部分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伤口,好像野兽撕咬留下的,可是这不合理啊,如果他遭受了野兽的攻击,身上为什么没有别的伤口,就算野兽是从身后突然袭击他,他也应该是趴在地上死掉才对,怎么会是躺着的呢? 夜寒用手指量了一下伤口,甚至把手从伤口撕裂的洞里伸了进去,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凌空一抽,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只见夜寒双手持剑,剑尖朝下,用力插入了尸体之前躺着的地方,当剑身完全没入,夜寒手腕一转,将冰层和冻土生生挖下一块撬了出来。 “这里有条缝。”夜寒低头看着里面,“这缝隙恐怕连接着什么底下洞穴,洞里有妖兽居住。” “这个男人,是被妖兽杀掉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夜寒点了下头:“应该是从这缝隙中突然伸出触手一类的东西,插进了这个男人的后腰,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掏空了他的内脏,这个男人被妖兽从身后扯倒,所以才躺在这里。” “那我们?”我咬了下嘴唇,这妖兽夜寒不怕,百鸣鸟或许也不用怕,但是我面对它,恐怕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夜寒沉思片刻:“没关系,晚上我来守夜,不会出问题的。” 我忧虑的点了下头,也幸亏是夜寒不用睡觉,等等,夜寒到底用不用睡觉啊?他应该也是需要休息的吧,他可是我们的主力,万一他休息不好,精神不济,我们接下来的路程,恐怕危险性更高了。 “我几天不休息没有任何问题,等我们找到了下一处安全的宿营地,我可以变回人偶的样子修养一下,那样效率比较高。”夜寒朝我安慰的笑了笑。 山洞里的火堆燃烧了起来,枯枝并不算十分干燥,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想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干燥木柴恐怕有些难,夜寒将背包里最后一瓶矿泉水倒进锅里烧开了,其实稍微走远一点儿取些雪回来就行,只是我心里膈应。 我胡乱吃了些东西,就躺进睡袋里睡下了,山洞并不深,洞外的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反射的洞里也挺亮,大约是人对黑暗总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发现洞里不暗,我睡的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这一夜居然过的格外平静,并没有什么妖兽袭击我们,天亮之后,我们就背上行囊继续出发了。 由于还在山脚下,积雪并不算非常厚,当然这也是相对的,每一脚下去,积雪都没过鞋面,我走的有些吃力,在我记忆里,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能没过脚面的大雪了。 虽然行李都背在夜寒身上,我依然是走的最慢的那个,夜寒拉着我的手,朝着雪山深处跋涉。一天下来,我感觉我们也没走多少路,才爬过一处山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夜寒说的那个温泉附近。 百鸣鸟显得有些蔫,似乎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让它也十分不适应,天黑之前我们在一个背风处找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风被石头挡住了,我们就在那里搭了帐篷,我没让夜寒去找木柴生火,不知道是不是直接露宿的缘故,头顶上没东西,我特别没有安全感,完全不想夜寒离开。 百鸣鸟直接钻进了帐篷里,我也累的够呛,不过没有火堆,我还是强打精神做了几遍夜寒教我的动作,这几个动作自打学会之后我几乎没有间断过练习,除了最后两个难度比较高的,我都已经可以标准的做到了。 “早点儿睡吧,保持体力比较重要。”夜寒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有我守着,不会出事的。” 我钻进了帐篷里,百鸣鸟已经睡熟了,脑袋蜷缩在翅膀附近,睡的很香,我钻进睡袋,往百鸣鸟身边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半夜的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想上厕所,却听到帐篷外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夜寒在做什么,低声叫了句“夜寒?”,他居然没有应我。 我一下就清醒了,悄悄推醒了身边的百鸣鸟,百鸣鸟有些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还带着睡意,瞪了我一眼。 “你听,外面有动静,夜寒好像不在,我刚才叫他,他没有答应。”我凑到百鸣鸟旁边低声说。 百鸣鸟立刻昂起了脖子,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响动,然后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从口袋里摸出万象手套带上,然后抽出了裤腿里绑着的军刀。 百鸣鸟点了点头,我轻轻拉开帐篷的拉链,百鸣鸟率先钻了出去,立刻就飞了起来,而我则是悄悄摸出了帐篷,猫着腰左右看。 积雪反射的月光,使得四周看起来并不黑暗,我绕着岩石找了一圈,却没有夜寒的影子,更见不到其他人。百鸣鸟从天上落了下来,我问他有没有看到夜寒,它也摇了摇头。 居然从天空上都看不到夜寒,他能去哪儿呢?可是如果不是他,刚才那些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我想大喊一声夜寒的名字,但是在这山坳里,又怕引起雪崩,心里焦急,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起了脖子上的吊坠,立刻握在手里,暗中呼唤夜寒的名字。 “悦悦。”熟悉的声音忽然在石头那边响起,我立刻惊喜的循着声音跑去,刚刚转过岩石,一张布满利?的巨口,飞快的向我迎面袭来! ☆、030 雪崩 突然之间遭受的袭击让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只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我几乎感觉到怪物冲击所带起的腥风朝着我迎面扑来! 一声尖利而嘹亮的鸣叫声忽然响彻山谷,巨口猛地僵住,口中螺旋排布的尖利细牙,与我的鼻尖只差不到十公分。我反应过来马上就跑。脚下已经有些微微的震颤感,我根本来不及收拾其他东西,钻进帐篷把背包拖拽了出来绑在身上,百鸣鸟马上带我往一个方向跑,山上开始轰隆隆的响,此时我也再无顾忌的大声呼喊起夜寒来。 “悦悦,悦悦。”我又听到了夜寒叫我,声音是从之前的石头那里传来的,我的脚步停了一瞬,扭头往回看去,石头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将地上的积雪搅得雪沫飞溅。 百鸣鸟在我肩头狠狠啄了一下,我赶紧回过头继续跑,我已经明白了。之前我听到的,根本不是夜寒的声音。是那怪物发出的,也不知道它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夜寒的声音学的那么像。 厚重的积雪如同巨型的浪潮一般排山倒海的向下涌来,我只恨不得多张两条腿,幸亏百鸣鸟发现了一条冰缝,我们已经来不及细响,马上跳进了冰缝里,刚刚下去,头顶上的积雪便狠狠的碾压过来。 头顶落下的雪沫呛得我直咳嗽,而且跳下冰缝之后,身体立刻开始飞快的往下滑,百鸣鸟揪着背包的带子,用了最大的力气,才使得我没有加速落地,我急忙把手里的军刀狠狠插进冻土,军刀在冻土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刻痕。终于,我被卡住了。我脚下是悬空的,看不到究竟哪里才是地面。头顶是狠狠碾过的厚重积雪,我卡在半空中,只觉得身上被冻土磨得生疼,而且还被卡的喘不过气来。 当头顶的响动结束,我让百鸣鸟帮忙从背包里找出了登山镐,然后开始试着往上爬。我们得回地面上去,否则怎么找到夜寒,我手脚并用,再加上百鸣鸟的帮忙,总算成功往上爬了一段距离,可是积雪淹没了我们进来的入口,我把帽子捂严实,挥舞着登山镐,用力的刨挖着头顶的积雪。 百鸣鸟也在一边帮忙,替我把挖下来的积雪扇开,不至于让雪在我身上堆积融化,我们俩通力合作,也用了快半个小时,才成功从地缝里爬了出去。 天还黑着,雪崩致使整个山谷之中的模样都完全变了,我甚至找不到之前我们宿营的那块岩石在哪里,由于是从睡梦中醒来,我身上连羽绒服都没穿,一阵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百鸣鸟,我们得找到我们的帐篷,没有睡袋和羽绒服,我怕我会冻死。”我皱着眉头看向百鸣鸟。 百鸣鸟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一个地方,我马上朝它的方向走去,用登山镐刨了几下,“当”的一声,登山镐嗑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我心中一喜,找到了这块岩石,至少算是有了坐标,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帐篷被积雪冲到了什么地方去,还能不能找到了。 我开始挖起雪来,虽然夜寒不知道去了哪儿,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我们待在原地等他,总能等到他回来。百鸣鸟比我的效率高得多,它双翅一挥便会扇起一大片雪来,不多时,我们就将岩石附近的积雪清理开了,冰层和冻土露了出来,只是依然不见我们的帐篷。 我们开始循着岩石的方向往下找,忽然,雪地里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马上就戒备了起来,之前那只在岩石附近攻击我的妖怪,不知道有没有被积雪冲走,万一它还在附近,百鸣鸟的叫声会引起雪崩,而我手里只有一把登山镐,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我用力握着登山镐,万象手套的作用之下,我觉得登山镐的手柄都被我捏的有些轻微的变形,可我不敢放松,紧紧盯着刚才有动静的那片雪地。 然而那一次之后,雪地里的东西却再也不动了,我站了好久,胳膊都有些发僵,身上也冷起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非得活活冻死在这里不可,我看了一眼百鸣鸟,捏着登山镐,缓缓靠近了那片雪地。 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嘎吱作响,我紧张的心咚咚直跳,好像下一秒就会从我喉咙里崩出来,我做了两个深呼吸,将手里的登山镐朝着雪地里狠狠插下去。 “滋”的一声,我感觉有个柔韧的东西被登山镐的尖端戳破,一大股臭烘烘的液体喷了出来,雪地之下的东西立刻开始疯狂的扭动,雪沫溅了我一头一脸,可我不敢停下,拼尽全力用登山镐狠命凿击,忽然雪地里蹿起一条碗口粗的触手,触手尖端张开带着密布细?的口,朝我狠狠咬来。 百鸣鸟猛地飞扑到了触手上,细长的喙啄进了触手里,触手疯狂甩动,百鸣鸟却死死抓着触手不放,而我没有发现,另一条稍细的触手从积雪之下缓缓蠕动到了我脚边,等我发现的时候,触手已经卷住了我的脚踝。 我的身体猛地朝后倒去,被触手飞快的拖进了积雪之中,我两脚胡乱蹬着,积雪不断灌进我的鼻子和嘴里,呛得我根本无法呼吸,我的眼睛也睁不开,我甚至怀疑下一秒我就会被拖进一张血盆大口之中,被那些细密的利?搅成一堆肉泥! 我的登山镐终于狠狠钉入了冻土之中,拖行停止,我赶紧喘了口气,然而脚腕上紧紧勒住的触手却不肯放松,我感觉自己的腿就要被硬生生扯断。 百鸣鸟终于赶到,狠狠啄向卷住我脚腕的触手,然而我一转头,更多粗壮的触手居然从雪地里钻出,它们虽然大都因为之前的雪崩而伤痕累累,可是对付我和不能叫的百鸣鸟,实在是绰绰有余。 我狠狠一咬牙,用力拔出了登山镐,突然失去了反向的力量,我的身体被触手拽的抬起一截弹到了空中,我双手紧握登山镐,朝着落下的地方狠狠凿了下去,刚才我就已经看好了,这一片地方的积雪明显比别处突出一块,恐怕这怪兽的身体就藏在这积雪之下。 我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一只大皮球上,手中的登山镐已经狠狠插进了“皮球”里,喷出的液体溅在了我身上,可我也顾不得管了,一镐得手,脚下的怪物更加疯狂的扭动起来,我已经无法再来第二下,只能紧紧抓着登山镐,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我感觉山谷似乎又开始震颤,山顶上的积雪有再次雪崩之势,可是现如今我根本没法像上次那样躲闪,百鸣鸟已经飞入了高空,焦急的在我头顶盘旋,吸引着那些触手都去攻击它。 脚下的“皮球”似乎在缓缓拔高,我猛地回头,发现自己距离雪地已经至少有三米,厚厚的积雪不断从我脚下的“皮球”上滑落,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怪兽到底有多大啊! “轰隆隆”的声响又一次从头顶传来,怪兽的动作的引起了二次雪崩,我的心底几乎要绝望了,我又不像百鸣鸟那样会飞,也没有这怪兽的巨型身体,再来一次雪崩,我肯定要被活埋! 怪兽的身体终于完全从积雪中拱了出来,此时我已经距离地面至少三层楼高,和旁边的山腰几乎平?。 “吼!” 怪兽忽然发出了怒吼,这声吼叫仿佛吹响了二次雪崩开始的讯号,比刚才更高的雪浪,山崩海啸一般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031 夜寒昏迷 头顶的百鸣鸟忽然发出一声鸣叫,叫声仿佛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它这样叫,心里更慌,而百鸣鸟的叫声,使得雪崩之势更加剧烈。整个山谷都好像在摇晃,我死死抓着登山镐,身体被甩的四处乱摆,突然,我感觉后背一紧,好像什么东西抓住了我,我抬头,只见一大片红色的羽毛。 百鸣鸟似乎凭空变大了十几倍,我下意识的松开了登山镐,我的身体立刻被百鸣鸟抓着飞快朝空中蹿起,猛烈的风吹的我快要窒息,可百鸣鸟根本不敢停下,一个劲儿的往上飞。 “吼!” 怪兽再次发出了怒吼,一条触手飞速的上窜。卷住了我的腿,百鸣鸟立刻被扯住了。我们的高度根本不够,一旦积雪涌过来。我和百鸣鸟都要被卷入雪崩之中。 “放开我!”我朝百鸣鸟大喊了一声,“快,要不我们都得死。” 百鸣鸟却不肯,双翅用力一扇,我们再次拔高了一截,然而右腿上的触手还是死死勒着,我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一咬牙,掏出军刀朝着自己的腿上狠狠割去。 我根本无法多想控制力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用最快的速度挣脱这只触手,我飞速的挥舞着军刀,裤腿被割破,皮肉被划烂。鲜血顺着我的腿不断往下流。 怪兽怒吼连连,我已经感觉到飞溅的雪沫扑到了脸上,百鸣鸟竭力煽动着翅膀。忽然,我脚下一松,我终于割断了那条触手,百鸣鸟带着我“嗖”的窜入了高空,我的脚底擦着汹涌的积雪瞬间升起,怪兽的怒吼被雪崩发出的轰响淹没,渐渐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我刚刚松了口气,身体忽然下坠了一截,百鸣鸟似乎坚持不住了,翅膀扇动的格外吃力。 “我们下去。”我赶紧仰头对百鸣鸟说。 百鸣鸟抓着我缓缓往下落,眼看还有十几米就要到地上,背上的爪子突然松开,百鸣鸟巨大的身体仿佛冰雪消融一般飞速缩小,我想也不想伸手抱住了百鸣鸟,和它一起朝着雪堆里狠狠砸了下去。 雪崩使得地上的积雪厚了好几倍,背上还有背包垫着,即便这样,我依然感觉浑身散了似的疼,幸运的是,百鸣鸟被我抱着,没有再受到额外的两害,可我再也撑不下去了,还没从雪窝里爬起来,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拖动我,我费力的撑开眼皮,只见一条触手卷在我身上,而几米之外,浑身两痕的怪兽,正张开了血盆大口,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挣扎了起来。 “悦悦,是我!”我的肩膀被人按住,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夜寒烙印纵横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我?尖一酸,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到哪儿去了,我差点儿被那个怪兽吃掉,要不是百鸣鸟,我早就死了好几遍了。”一夜的心惊胆战让我感觉委屈到了极点,我不顾一切的抱着夜寒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夜寒轻轻抚着我的后背,“我回来了,没事了。” “百鸣鸟呢!”我忽然想起百鸣鸟在我之前就已经昏了过去,马上紧张的问夜寒。 “他没事,脱力了而已,正在休息呢。”夜寒在我额角上亲了亲,“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抹了把眼泪,仔细看了看夜寒,他应该经历过一场战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损,关节处嬷为明显,接着火堆燃烧发出的火光,我可以看到他的衣服上甚至还有干掉的血渍。 “你之前去哪儿了,你怎么受两了,让我看看,你两的严不严重?”我说着,伸手去脱夜寒身上的衣服。 夜寒一把捉住了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几下,坏笑着抬头看我:“现在可不是亲热的好时候,你也不看看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的脸立刻烧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不过听了他的话,我立刻就朝四周看了看。 之前我以为夜寒找到了一处山洞,把我和百鸣鸟弄到了山洞里,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除了头顶有条裂缝撒下些不甚明亮的光,四周全都黑漆漆的,而且我好像还听到了不甚清晰的水流声。 “我们在哪儿?”我扭头问夜寒。 “雪崩露出了一条山上的缝隙,我们现在就在这条缝隙当中,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比上面暖和一些。” 确实,之前我们也在山洞里过过夜,但是山洞里虽然没有风,温度却明显不如这里暖和,难道这裂缝之中,连接着某处热源? “这附近有温泉。”夜寒笑了笑。 “真的!”我惊喜的往黑漆漆的深处看去,难道我们找的温泉就在不远处,而之前那怪物,就是守护不结之水的什么妖兽? “真的,不过不是我们要找的温泉,大约是分支,不过顺着水流找,我们总能找到要找的温泉在哪儿。”夜寒说着,将小锅端了起来,“我煮了肉干,你快吃点吧。” 夜寒这么一说,我马上感觉肚子饿的要命,都顾不得烫,吃的西里呼噜的,夜寒在一边笑着叮嘱我慢点儿,可我哪儿慢的下来,又冷又饿,我急需补充热量。 等我吃完了,美美的抹了把嘴,才想起一口都没给夜寒留,夜寒说他已经吃过了,百鸣鸟也吃了,那些是留给我的,我心里的负罪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咦,这锅好像不在背包里,我居然躺在睡袋上,夜寒把我们的帐篷找回来了?我立刻问夜寒,他说他确实找到了帐篷,只是帐篷被大雪完全弄坏了,好在里面的东西没丢多少,这锅是在帐篷附近找到的,原本都已经压扁了,他又重新正了一下,幸亏没破,还能凑合用。 “可惜登山镐丢了。”我有些郁闷,想起那小山似的怪物,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那怪兽那么大,雪崩就算把它埋了,它也不会死吧,毕竟它的身体原本就埋在雪地里。” “应该是被大雪冲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没有发现。”夜寒摇了摇头,“如果发现,肯定把它宰了,这种体形的妖兽,体内肯定有妖丹,对百鸣鸟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现在说也没用了啊,我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一曲腿,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右腿好疼! “别动,你腿上的两我已经给你处理过了,不过完全愈合还需要几天时间,你真是幸运,没有割到动脉。”夜寒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我撅了下嘴,那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了想太多,如果我不下狠心,我和百鸣鸟都得死,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两,命保住了比什么都要紧。 夜寒说他已经在附近查看过了,这裂缝里面应该是安全的,百鸣鸟脱力,我也受了两,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两天,养养精神再继续走。 “那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不是说变回人偶的样子,恢复起来比较快嘛。”我朝夜寒伸出的手臂,“来,你变回去,我抱着你。” 夜寒坏笑一下,忽地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我有些羞涩的闭上了眼睛,期待着夜寒的吻。 “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下,我还是个孩子。”百鸣鸟无奈的声音,突兀的在一旁响起。 我心里一慌,立刻伸手去推夜寒,我根本没有用力,夜寒却忽然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032 喂他喝血 夜寒晕倒,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了他一下:“夜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夜寒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刚才由于火光映照,我居然没看出来!我马上想到刚才我要看他的伤势,被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我立刻起身把他拖到了睡袋上,解开了他的衣服。 夜寒身上所有的关节处,都有一个细细的小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似的,在皮肤两边对称形成,双肩,双肘,手腕,膝盖,脚踝。我还在他脖子上发现了一条极为纤细的伤痕,就像是被鱼线之类的东西勒住造成的。他身上还有多处擦伤。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造成的青紫痕迹,我看着他身上的伤痕。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夜寒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告诉我,肯定是怕我担心,我立刻从背包里找出药箱,将他身上那些有小孔的地方全都用酒精擦拭之后贴上纱布,有把药酒涂在了有瘀痕的地方,才把他的衣服穿了起来。 我发现夜寒的体温似乎有所下降,夜寒一开始身上确实是冰凉的,但是最近他的体温一直在缓慢的接近正常人,我把脸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果然发现他的体温比我低的多。 “百鸣鸟,你知道夜寒这是怎么了吗?”我咬着嘴唇看向百鸣鸟。百鸣鸟跳到夜寒身边,仔细观察了他一下:“这些孔居然都在他身上的关节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控制他。” 傀儡师! 我脑子里猛地跳出了这个人。当初青裙女人把夜寒抓走,我在迷宫里曾经碰到了夜寒的镜像。当时他们就说那里肯定有个厉害的傀儡师,可是青裙女人死了之后,并没有发现那个傀儡师在哪儿。我们也把这人完全忘在了脑后。现在看夜寒身上的伤,简直和傀儡师用线操纵人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是不是挣脱了傀儡师的操控,所以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马上问百鸣鸟,“不可能只是外伤,否则他为什么会昏迷呢?” 百鸣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需要保暖,他的气息比平时虚弱好多,已经不足以抵抗这里的低温了。” 听了百鸣鸟的话,我赶紧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柴禾,把能给夜寒盖上的东西全都盖在了他身上,但是夜寒本身的温度太低,即便盖了这么多东西,体温也没有上升,我一咬牙,钻进了睡袋里,把自己的衣服全都解开,直接贴在了夜寒身上。 夜寒的身体冰的我打了个激灵,我适应了一下,伸手把夜寒紧紧抱住了,百鸣鸟也在夜寒另一边卧了下来,紧靠着夜寒,闭上了眼睛。 夜寒昏迷了整整一天,头顶上的光线从亮变暗,又从暗变亮,可是夜寒一直没醒来。我想喂夜寒吃点儿东西,但是他根本不张嘴,我只能把肉干撕碎煮成肉汤,含在嘴里一口一口的喂他,他的体温稍稍恢复了一点点,然而依然偏低。 “我还能做点儿什么。”我心里焦急难当,夜寒一直昏迷不醒,可我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你或许,可以试试你的血。”百鸣鸟显得犹犹豫豫,“当初我在换毛的时候,就是因为你的血才能那么快换完,否则我至少要持续一个月的换毛期,你的血里面,好像有什么奇异的能量。” 我的血? 我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手腕,把伤口凑在夜寒嘴唇上,血一点点的渗入他的嘴里,夜寒第一次在昏迷之中主动吞咽了一下,甚至伸出舌头在我伤口上舔了舔。 伤口并不深,很快血就不流了,我又划了一刀,继续让夜寒喝我的血,直到我感觉有些头晕,才赶紧包上了手腕。然而夜寒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抱着他,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夜寒,你到底怎么才能醒过来,谁能告诉我啊。 我抱着夜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夜寒动了一下,立刻睁开了酸胀的眼睛。 火堆已经熄灭,柴禾全都烧完了,我凑在夜寒耳边低声问他:“夜寒,你醒了吗?” “悦悦。”夜寒口中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 我惊喜的撑起了身子,“我在,我在这里。” 过了好久,夜寒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我的幻觉,我把脑袋贴在夜寒的胸口上,用尽全力抱着他,我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忽然觉得或许我的血起作用了,只是还不够,可能夜寒再喝一些我的血,就能醒来了呢? 我立刻去摸索军刀,想再给夜寒喂些血喝,一只手忽然捏住了我的手腕。 “够了,别再伤害自己了。”夜寒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我没事,我还有很多血,流一点不要紧的。”我用力握住了夜寒的手。 夜寒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足够了。” 说完,我手心一空,好像夜寒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的心立刻揪紧了,大喊着夜寒的名字到处摸索,忽然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原来夜寒变回了人偶的模样,我马上把人偶抱在怀里,夜寒说过,他变成人偶恢复的比较快,或许再过一天他就能好了呢? 百鸣鸟凑了过来,卧在了睡袋旁边,没有火堆,它也觉得冷了,我干脆让百鸣鸟也进了睡袋里,百鸣鸟的一只翅膀搭在我身上,正好裹住人偶,我们三个挤在睡袋里,没多久,我就又睡着了。 “悦悦,悦悦?”我听到夜寒在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在对着我笑,火堆又重新燃烧了起来,百鸣鸟正在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夜寒脸上的黑色烙印好像淡了一些。 “你没事了?”我马上坐了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这次夜寒没有躲闪,大大方方脱了衣服让我看,他关节处那些细小的孔已经消失了,身上的瘀痕也散了,似乎是完全好了。 “谢谢你,你又让我撑过来一次。”夜寒抱住了我。 我能听到他的心跳,比之前更加清晰有力,我高兴的直想哭,不过我忍住了,我不能总是哭鼻子。我拉着脸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晚上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夜寒说他晚上被傀儡师偷袭,根本没来得及给我们发出警告,之后他被傀儡师控制,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后来雪崩了,傀儡师的控制松懈了一下,他趁机弄断了身上的线,打伤傀儡师逃走,然后在雪地里发现了昏迷的我和百鸣鸟。 夜寒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听的心都在颤抖,夜寒已经很厉害了,那个傀儡师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偷袭得手,还控制了夜寒几乎一天,虽然夜寒说傀儡师被他打伤了,但是夜寒这么重的伤都恢复了,那个傀儡师恐怕恢复的更快。 “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手了,我挣脱了他的控制,他受了很大的反噬,在我们找到不结之水之前,他不再是我们的障碍。”夜寒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头。 “那我们出发吧,我们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早点儿找到不结之水,我们早点儿回去,再这么下去,干粮要不够了。”我站了起来,“百鸣鸟还没完全恢复,我抱着它走。” 夜寒点了点头,我们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夜寒背上了行囊,这一次他把蓝色长弓交给了我,说我们在地下行走,我用弓也不怕引起雪崩。我把弓背在背上,抱起了百鸣鸟,我们正准备离开,忽然我脚下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我和夜寒同时向后倒去。 ☆、033 携手灭怪 (一) 夜寒瞬间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臂,而我抱着百鸣鸟根本无法控制平衡,我们俩同时倒在了地上,一只触手就在这时朝我张开了嘴巴,我猛地扔出百鸣鸟,百鸣鸟在空中张开翅膀。立刻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 不知道是不是百鸣鸟还太虚弱的关系,触手只是僵了一下,又立刻朝我狠狠咬来,夜寒趁着触手僵直的瞬间翻身跳了起来,长剑铮然出鞘,狠狠削在了触手的口中。 我趁着卷在我脚腕上的触手停顿的时间,用另一只脚狠狠踢在了触手上,飞快的坐起来将长弓扯到手中,弓角的勾刃用力砍向我的脚底。 臭烘烘的液体飞溅而出,我和夜寒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解决了三只触手,然而更多的触手从裂缝深处朝我们袭来,触手尖端的一圈一圈密布的尖利细?闪着寒光,夜寒飞身而起,一剑出手就削掉了好几根触手。我马上拉开长弓,对着最粗的那根触手射出了第一支箭矢。 “轰”的一声。箭矢在触手的口中爆炸,炸的触手血肉模糊。怪物似乎胆怯了,所有的触手都飞快的往裂缝深处缩回去。 “追!”夜寒朝百鸣鸟招了招手,百鸣鸟落在了他肩上,我和夜寒立刻朝着触手缩回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们原本待的地方是一片比较大的平地,越往前走,裂缝变得越为狭窄起来,我和夜寒无法继续并肩,而且随着的裂缝的变窄,光线也更暗,于是夜寒在前,我紧跟其后,放慢了追踪的速度。石壁上还有触手流下的液体,我和夜寒就顺着这些痕迹向前,夜寒说那怪兽虽然身形巨大。挪动起来恐怕会地动山摇,裂缝里没有丝毫其他声音,说明那个怪兽应该没有动弹。 我们走着走着。头顶忽然有几条胳膊粗的触手猛地袭来,夜寒一剑削断了几个触手,而我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居然在墙壁上看到一个形体大约有三个篮球那么大的肉团,触手就连接在肉团上,有些像章鱼,只是触手更长,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朝着肉团射出一箭。 爆炸的箭矢正中目标,肉团发出了剧烈的嘶吼,夜寒朝着肉团补上一剑,那肉团“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用一支箭拨拉了一下肉团,“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恶心的怪物。” “这是长生精。”夜寒的语气中充满嘲讽,“其实是一种精怪,在阳间早该灭绝了,它们原本是由恶灵吞噬人肉之后形成的,可是现在没有从前那种大型的古战场了,所以也不再形成新生的长生精,你说你见到的那只巨型长生精有小山一般大,恐怕是在这昆仑山中某一处大型墓穴里形成的。” 墓穴?再大的墓穴能葬几个人,恶灵的数量怎么能和战场相比?我又想起之前那个地下墓穴里的骷髅大军,那里有那么多陪葬的人,也只不过生出了一只鬼精,这里的墓穴到底陪葬了多少人,才能形成那么巨大的长生精? “有时候质量上去了,数量不用很多。”夜寒朝死去的长生精射出一点黑芒,肉团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不多时就完全消失了。 “那这只小的,难道是那只大的生出来的?这玩意还能无性繁殖?”我感觉有些恶寒。 夜寒瞥了我一眼:“长生精是精怪,他们就和有些植物一样,蒲公英的种子飞散出去会形成更多的蒲公英,长生精的触手成熟之后会从母体上脱离,形成新的长生精,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长生精需要吃人的内脏才能让触手成熟。” 怪不得当初在山洞外发现那具男尸被掏空了内脏,原来是这长生精弄的,这怪物一直咬着我和夜寒不放,恐怕也是想吃我们的内脏,我怀疑当初在石头附近发现的那只触手,说不定根本不是那只大的身上的,谁知道那大家伙存在了多少年,吃了多少人。 我们知道前面或许会碰到更多长生精,可是我无法像夜寒那样在黑暗中视物,夜寒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号保温杯,倒了颗葡萄大小的果实出来给我,说吃下能够维持两个小时的夜视效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立刻塞进了嘴里。果实味道清甜,后味有些怪异的苦涩,我问夜寒这是什么,夜寒说这是他从鬼市买来的一种地府植物的果实,阳间很难弄到,于是他一口气把十颗全买了。 果实吃下去之后,我眨了眨眼,好像真的看的比之前清楚了些,又往前一段距离,我率先在一条狭窄的裂隙中发现了一只长生精,不等夜寒出手,就一箭射了过去。长生精惨叫着从墙壁上掉了下来,夜寒对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感觉开心极了。 我们继续往前,裂缝开始出现了岔口,明显是山体断裂之后形成的,我们选了较宽的那条继续前进,越往前走,我们遇到的长生精越多,在干掉了一只大约有上百斤重的长生精之后,夜寒一剑劈开了肉团,从里面挑出了一颗黄褐色的珠子,百鸣鸟看到珠子之后,立刻从夜寒的肩上飞了下去,一口叼起来吞了下去。 “你怎么吃这个。”我感觉有些恶心。 百鸣鸟却不说话,双目微阖,站在夜寒肩上一动不动,夜寒解释说这是长生精的内丹,只有过百年的长生精才有可能形成,百鸣鸟正值虚弱,吃了它可以让百鸣鸟恢复的更快。 我撇了撇嘴,就算这是好东西,我也不想吃。夜寒轻笑了一声,说这东西我可吃不了,吃下去恐怕要变成恶灵,百鸣鸟是神鸟,正是精怪克星,才可以消化的了长生精的内丹。 夜寒也没有继续走,而是停下来等着百鸣鸟,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百鸣鸟重新睁开眼睛,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 “恢复的不错,我们继续走,争取多给你弄几个。”夜寒摸了摸百鸣鸟的脑袋,百鸣鸟居然在夜寒手上亲昵的蹭了蹭,这家伙,当初我喂它喝血,它都没对我个好脸,果然实力强待遇也不一样么。 我们继续往前,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居然再没有遇到一只长生精,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夜寒的脸色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我们恐怕即将走到长生精的巢穴了。 我对夜寒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像,如果我们马上要到长生精的巢穴了,为什么反而一只长生精都看不到了?不过我没问夜寒,反正马上就要知道答案,我们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不小心踩了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副破碎的人骨。 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人骨,惊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这人骨身上的衣服都几乎是完好的,背上还有个背包,夜寒居然蹲下身子把背包打开了,从里面取出了一支手电筒和一盒保存的很好的干电池。 让我觉得开心的是,这背包里有支登山镐,于是我毫不客气的拿来挂在了自己身上,按照夜寒的说法,这人如果是长生精弄死的,恐怕连魂魄都已经消散了,根本不用怕他的鬼魂作祟。 “我们去杀长生精,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的装备我们拿去你可别生气啊。”我对人骨拜了拜,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 夜寒和我又继续往前走,那具人骨之后,我们又陆续发现了更多的人骨,不过都没有第一具完整,甚至有些完全被扯开,四散零落。 “你不是说长生精只吃人的内脏吗,怎么把人弄成这样。”我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骨头。 夜寒忽然“嘘”了一声,我立刻紧张的往四周看去,一个黑影,飞快的从我们头顶的一处裂缝闪了进去。 ☆、034 携手灭怪(二) 有人?! 我的神经马上紧绷了起来,自打我们进入昆仑山脉,只见过一个男的,还是具尸体,刚才那个黑影明显是个人形,只是一闪而过没看清是男是女。我首先就想到了傀儡师。虽然我没见到他,夜寒却是已经和他交过手了,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过上次傀儡师是和青裙女人联手的,这次会不会和鬼道人他们成一伙儿了?如果是那样,这里除了长生精以外,我们还得时刻提防另一波敌人的偷袭。 夜寒也是眉头微皱,大约在思索那黑影可能是什么人,忽然他脚下一点,飞身上了刚才黑影闪入的裂缝旁边,他看了看里面,又跳了下来。 “不是他们,那缝隙很窄,人根本不可能过去。恐怕是什么阴魂鬼怪一类的东西。”夜寒低声说到。 阴魂鬼怪?被长生精吃掉的人,魂魄不全还能成鬼? “也不一定是被长生精吃掉的人。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昆仑山。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将相墓葬首选之处,有鬼怪也不稀奇。”夜寒的语气明显是放松了不少,看来和鬼道人一起的人,给夜寒的压力还真不小,而别的鬼怪,他就不怎么担心了。 于是我们继续朝着裂缝深入,散落的人骨越来越密集,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一个古墓的殉葬坑里,因为人骨实在是太多了。“哗啦”一声轻响,我马上扭头,却发现只是一个骷髅头从骨堆上掉了下来,我刚松了口气,另一边又是“咔嗒”一声,一副原本靠着墙壁坐着的人骨。莫名其妙的掉下一条臂骨,我站住了,仔细盯着那人骨看了一会儿。这人骨好好的不会随便散开,可是我也没在人骨附近发现活动的长生精。 裂缝里静悄悄的,我和夜寒都屏息凝神,除了我们俩的脚步声在回荡,听不到一丝一毫其他声响。我更觉得奇怪,长生精的巢穴,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呢? 百鸣鸟宝石般的眸子也在滴溜溜的转动,我们三个几乎是全方位的在警戒,可是黑影没有再出现,长生精也没有再出现,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裂缝到头了。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如果从裂缝中出去,我毫不怀疑下面是条深渊,裂隙口的寒风不断呜咽,听起来和迷宫白雾之中的百鬼哭有的一拼,同样让人头皮发麻。 “到了。”夜寒面色肃然的转了下手腕,将长剑横在胸前,“悦悦,我们下去。” “下去?”我疑惑的问夜寒,“下去干什么。” “下去毁了长生精的巢穴。”夜寒言罢,将登山镐拿过去用力钉入裂缝边缘,然后从包里取出了绳子系在我腰上,郑重的叮嘱我,“要小心。” 我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夜寒,开始顺着深渊的边缘慢慢往下。百鸣鸟的爪子也抓在我肩上,扇着翅膀替夜寒减轻重量,十几分钟之后,绳子到头了。 “跳。”夜寒不由分说拉着我往下跳去,我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睁,风在耳边呼呼吹着,十几秒之后我们才落地,即便有夜寒拉着我,有百鸣鸟替我减少缓冲,我依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因为地上实在太滑了。 这里是山腹之中,雪不可能落进来,而且夜寒说还有温泉,怎么会这么湿滑?我睁开眼睛看去,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秒竖了起来。 满地都是长生精,大大小小堆积在一起,它们的触手相互纠缠,肉球似的身体微微起伏,好像是在睡觉。越往前长生精越多,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随便一眼望去,我们面前至少有上千只长生精! 我差点儿忍不住呕吐起来,这场面比血肉模糊的尸体更让我恶心,夜寒紧了紧我的手,我深吸几口气直起了腰。 “你和百鸣鸟在这站着,如果有漏网之鱼袭击,不要留手,剩下的交给我来。”夜寒将我推到石壁边缘,转身面对长生精群,双手持剑竖在面前,长剑上开始有黑色的电芒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我知道,夜寒要出大招了。 夜寒的剑一分一分抬起,仿佛有千斤重,每抬起一分,剑上的电芒就更强,当长剑举到头顶,夜寒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将剑狠狠劈了出去。 “轰隆”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剑气如同漩涡一般席卷整个山洞,我感觉整座山都在摇晃,头顶有碎石哗啦啦的滚落下来,沉睡的长生精大都在睡梦中死去,但是依然有不少尖叫低吼着扭动肉球般的身体,从地上飞快的弹起,朝着我和夜寒扑来。 夜寒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前,长剑扫出无数剑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立刻拉开长弓射向一些还与其他长生精缠在一起,没来得及袭击我们的长生精。 百鸣鸟自然不甘示弱,口中不断发出尖利的鸣叫,许多小一些的长生精干脆就在地上纠结翻滚,根本无法来袭击,便成了我最好的靶子,即便那些个头比较大的长生精,也被百鸣鸟的叫声影响的动作迟缓,触手还未袭到我们面前,便被夜寒一剑劈成两半。 剑芒呼啸,箭矢炸响,夹杂着百鸣鸟的鸣叫,堆成小山的长生精几乎被我们消灭殆尽,我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我的嗅觉几乎都要失灵,死去的长生精散发的臭味都已经快闻不到了。 夜寒持剑的手依然平稳,这样强度的战斗对他来说似乎完全不算回事,我都有些怀疑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都不会疼不会累吗? 我交替捶打着自己的手臂,不断的拉弓让我两条大臂酸麻不已,好在活着的长生精似乎已经不多了,就算只有夜寒和百鸣鸟,十五分钟之内也可以结束战斗。 我抬头看着山洞周围,戒备着或许会从某个角落冒出的长生精,这里毕竟是它们的巢穴,环境比我们熟悉多了。忽然,一个黑影闪入了死去的长生精之中,我立刻拉开长弓对着那里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死去的长生精被炸的碎肉断肢乱飞,可那黑影居然不见了,我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刚才明明看到那个黑影闪了过去。我马上重新搭箭开弓,在山洞内仔细搜寻着黑影,他肯定还在,只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然而我几乎是盯着那些死去的长生精,一寸一寸的看过了地面,却依然没找到黑影,夜寒和百鸣鸟结束了战斗,回到我身边,我才把弓重新放下。 “那个黑影又来了,我确定,可是我找不到他。”我皱着眉头看夜寒,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如果他想偷袭,刚才我休息的时候是最好时机,如果他不想袭击我们,那跟着我们又想干什么呢?” 夜寒打发百鸣鸟去寻找长生精的内丹,他站在我身边,一边警戒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思考着黑影的事情。 “长生精!”夜寒忽然说了一句,“他或许并不是在跟着我们,而是他也和我们一样,是来找长生精的。” 我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我感觉脚下有些轻微的震动,我立刻抬头看向夜寒,他明显也感觉到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叫百鸣鸟赶紧回来。 “该不会是地震吧,我们现在可是在山腹里,万一真是地震,我们就算不被落石砸死,也要被活埋了。”我攥紧了夜寒的手,心跳的飞快。 百鸣鸟一回来,夜寒就说我们先上去,抓着我的肩膀顺着石壁飞快的往上爬。震感越来越强,头顶开始有碎石掉落,忽然,一声愤怒的嘶吼,在山腹之中炸响开来。 ☆、035 夺食者 我们还没到达裂缝处,低头看去,无数条粗壮的触手从山洞深处涌来。触手尖端的口器大张,将那些死去的长生精全都吞噬了下去。长生精是精怪,和鬼物一样会同类相食,可这些长生精全都是从那只巨型长生精身上分离出来的。它居然也吃了下去,我感觉浑身恶寒。 山腹之内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滚落的碎石在不断变大,“喀拉”一声,我们头上的那条裂缝再次裂开,一堆碎石稀里哗啦的掉下来,将裂缝完全堵死了。 退路被封,脚下又是巨型长生精,我们吊在半空中,几乎无处可去。夜寒让我抓住绳子,一手持剑,用最快的速度在石壁上开了个洞,拉着我躲了进去。 匆忙之间开出的山洞很浅,我和夜寒完全贴在一起。百鸣鸟就缩在我们脚边,落下的碎石距离我们几乎不到十公分。看的我心惊胆战。我十分期盼这些碎石能把那只巨型长生精砸死,不过我也知道这几乎不现实。两次雪崩都只是让那大家伙崩断了几根触手,想杀死它,恐怕不是一般的难。 脚下的巨震还在持续,从洞内往外看去,一个巨大的肉球慢慢从山腹深处蠕动而来,它身上还披着一层薄薄的粘液,我甚至在粘液之中看到了我的登山镐。 “上次肯定是雪崩将它身上的粘液冲掉了,否则我那一下肯定凿不进它的皮肉。”我盯着登山镐心有余悸的对夜寒大喊。“待会儿我去对付他,你小心他的触手!”夜寒的嘴唇虽然就在我耳边,却也必须大声跟我说,我才能听清。 当那只巨型长生精的身体完全进入山洞,我在他肉球一般的身体上,看到了一只篮球那么大的独目,虽然已经不小。不过相比他的身体,依然显得不大。 落石正在减少,长生精的触手缓缓在山洞之内游动。夜寒拍了拍我的肩头,让我侧过身去,他手持长剑冲出洞内,箭矢一般朝着巨型长生精的身体飞射而去。 长生精的触手立刻开始朝着夜寒攻击,夜寒却将这些触手当作了借力点,只见他在空中不断辗转腾挪,脚尖轻点在长生精的触手上,却踩的那条触手如遭重锤,狠狠向下砸落。 然而这巨型长生精身上的触手远比之前那些多的多,一条击不中,便有更多向夜寒袭去,那些触手都和夜寒的腰差不多粗,夜寒在触手中躲闪,看的我心惊胆战。 一条触手从身后抽向夜寒,夜寒正好身在空中,没有其他借力点,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想也不想拉开长弓便朝着那条触手一箭射出。触手被炸出一个大洞,居然没有完全断裂,一堆碎肉从洞里稀里哗啦的涌出。 夜寒并未回头,而是继续朝着长生精的身体冲去,看他的路线,目标应该是长生精的眼睛,我那一箭虽然为他稍微解围,却给自己引来了更多麻烦,几条触手发现了躲在洞内的我和百鸣鸟,立刻张开利?密布的口器,朝着我们狠狠咬来。 百鸣鸟从洞内飞了出去,引走了几条触手,我飞快的拉开长弓,一箭射入了速度最快的那条触手口中,触手的口器被炸的稀烂,在空中疯狂扭动起来,可我来不及高兴,又立刻射出两箭。 手臂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就已经酸麻,射出几箭之后,我握着弓的手都开始发抖,可我不敢停下,死死咬着嘴唇,依然一箭又一箭的不断射出。 百鸣鸟的尖叫对这些触手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也干脆放弃了鸣叫,专心致志的躲闪触手的攻击,偶尔用细长的喙在那些粗壮的触手上狠狠啄一下。 “吼!” 巨型长生精忽然发出一声震彻山腹的嘶吼,又是一阵碎石滚落,也不知道夜寒到底做了什么,长生精所有的触手几乎都在这一刻疯狂的扭动起来,狠狠的撞击着山洞的石壁。 我头顶传来一声裂响,抬头一看,已经有裂缝张开,这洞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再过一会儿,这石壁要被长生精砸碎,我也在劫难逃。 我飞快把绳子在腰间绑好,还拽了几下确定登山镐没有松,一咬牙,从洞里跳了出去,我前脚刚出洞,只听身后“哗啦啦”一阵响,那个临时凿出的浅洞已经完全碎裂,我的身体惯性的朝前荡去,却猝不及防被一条粗壮的触手狠狠抽中,我感觉自己像皮球一样被打飞,腰间的绳子迅速勒紧,我感觉自己的腰马上就要被勒断。 还好绳子没断,我又重新荡了回来,我竭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拉开长弓对着面前的山壁连射两箭,山壁被爆炸的箭矢炸开一个浅坑,我整个人几乎是砸进了坑里。 “悦悦,快走!”夜寒终于赶到,一把抓住我,将我从浅坑里拽了出去,长生精的嘶吼还在不断震响,我们沿着石壁飞速往上,躲闪着长生精疯狂抽打的触手,终于回到了裂隙附近。 夜寒狠狠朝着碎石打出一拳,堵住裂隙的碎石轰的一声炸飞,他抱着我滚落在裂隙之中,我立刻用长弓的勾刃割断了腰间的绳索,和夜寒一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百鸣鸟随后冲了进来,立刻躲在了我们后面:“你对那个大家伙做了什么,它简直疯了,再这么下去,这山恐怕要塌掉,我们赶紧找路出去吧。” “不用。”夜寒躺在地上,对百鸣鸟摆了摆手,看样子刚才他着实废了一番力气,喘气的速度不比我慢多少,“不用担心,这是灭亡之前的疯狂,持续不了多久的。” 然而不断落下的碎石却无法让我安心,我生怕下一秒,我们所处的那条裂隙又会塌方,把我们三个全都埋了,夜寒比我镇定的多,坐起身把之前放在这里的背包拽过来,打开保温瓶,狠狠灌了口水。 我和百鸣鸟心惊胆战的喝水时,长生精的嘶吼声渐渐弱了下去,触手扭动的力度也降低了,又过了几分钟,长生精彻底不动了,山洞之内终于安静下来。 “死了?”我转头看向夜寒。 “应该是死了,中了狼牙,我怀疑他的身体里面已经化成一堆烂泥了。”夜寒扶了下墙壁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这大家伙可真是皮糙肉厚,也幸亏你之前用登山镐在他身上开了个洞,我假装攻击他的眼睛,然后将狼牙从那处伤口打了进去。它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最脆弱,保护十分严密,如果没那处伤口,我恐怕还得废些力气才行。” “那我们现在安全了?”我开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百鸣鸟不等我站稳已经冲出了裂隙朝下飞去,看来它是迫不及待要去找长生精的内丹了。 夜寒与我相视一笑,我们并没有打算再下去,找内丹的事让百鸣鸟去做就好了,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我们俩都累的够呛。然而我们还没把气喘匀,就听到百鸣鸟尖利的鸣叫,百鸣鸟只有在对付敌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夜寒立刻持剑冲到裂隙边缘,带着我如大鹏展翅一般,飞快的落到了洞底。 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形黑雾,站在已经死去的长生精身上,他脚边有一条巨大的裂缝,里面隐隐有黄褐色的光在闪烁。 “你果然是冲着长生精来的,而且胃口还不小。”夜寒冷哼一声,双目微眯,长剑直指那人心口,“想从我们嘴里夺食,就看看你本事够不够!” ☆、036 以身为祭,以魂为誓 “且慢!”黑雾立刻抬手,“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找人?长生精的巢穴里怎么可能有人,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哦?”夜寒手腕一转,长剑垂下斜指地面,“你倒是说说。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在?” “他在这里。”黑雾指着长生精体内,“他成了恶灵,这只长生精,就是他。” 我一愣,这长生精形体如此巨大,黑雾说这长生精是他要找的人,那这黑雾,存在了多少年了? “现在你找到了,想做什么?”夜寒悠悠问道。 “他成了长生精这种怪物,你们杀了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他是我的主人,我想把他重新安葬。”黑雾说着。脚下狠狠一跺,一道黄褐色的光。从长生精的体内射了出来,黑雾伸手一捞。一颗拳头大小的黄褐色珠子,停在了他手上,“这里遍地都是长生精,内丹数量不少,加起来虽然抵不上这一颗,也差的不远了。这一颗里面有他的精魄,可否请阁下让我葬了。” “你说的倒轻巧,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他杀了,这内丹我们也有用,你凭什么嘴皮子一碰就要拿去,你跟我们什么关系啊。”我马上不满的冲黑雾大叫起来。 好像是在赞同我的意思,百鸣鸟也叫了两声,黑雾虽然没有脸,但是我可以感觉出。他在看夜寒。夜寒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长剑,似乎是在考虑他的话,我觉得奇怪。夜寒可从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雾一直没有开口,等着夜寒的意思,我低头无聊的弹着弓弦,百鸣鸟似乎是等不及了,又叫了一声。 “给你也不是不行。”夜寒话一出口,我就有些急了,他不是说百鸣鸟需要这内丹吗,给了这个人百鸣鸟怎么办,何况他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夜寒却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插嘴,目光转向了黑雾。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守护陵墓的古代魂将,如今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如果你愿意认我为主,我就把这内丹送你。”夜寒的表情似笑非笑,我都有点儿摸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黑雾怔了怔:“你居然认得出我是什么?” 夜寒没说话,黑雾低头思考了片刻,捏着内丹的手紧了又松开,“罢了,这或许就是魂将的命运。”说完,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浑身黑雾仿佛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我紧张的后退了两步,夜寒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黑雾裹上了长生精的内丹,“喀拉喀拉”的声音从内丹中传来,忽然,内丹炸成了一堆粉末,黑雾将粉末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 “我现在要去安葬他。”黑雾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黑雾立刻飞速离去,头都没有回,我真的怀疑他是使诈骗走了内丹然后跑了!我问夜寒难道你不怕他不回来,夜寒笑着摇了摇头,“他会回来的。” 最肥的一块肉飞了,百鸣鸟显得不太高兴,它在巢穴之中扒拉着那些还没来得及被吞噬的长生精,寻找着散落的内丹。夜寒抱着长剑,靠在石壁边闭目养神,我干脆找了块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我要看看,万一这黑雾一去不复返,夜寒要怎么安抚百鸣鸟的情绪。 巢穴之中的长生精虽然数目庞大,不过真正过百年却并没有多少,百鸣鸟最终只找到了几十颗大小不一的内丹,最大的那个也就和核桃差不多大,而且不会发光,跟那巨型长生精身体里的内丹差的远了。 夜寒将这些内丹全都装了起来,他说百鸣鸟才吃过一颗内丹,还没有彻底消化,反正内丹已经到手,大不了回家了慢慢吃。可是百鸣鸟都已经找完内丹了,那黑雾还没回来,我对着一堆恶心的死长生精,心情也一点儿都不好,根本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夜寒看了看那只巨型长生精,又提着剑跳到了他身上,小心的将那只独目挖了出来,我说你要这个干嘛,夜寒神秘一笑,说以后我就知道了。 独目不知道被夜寒收在了哪里,我其实一直好奇夜寒身上有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比如他的剑,每次都好像从空气中抽出,平时根本看不见。不过这会儿我却没心情打听,只想着那黑雾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夜寒到底凭什么那么自信,黑雾不会干脆跑掉。 我们等了差不多小半天,我实在等不下去了,碰了一下夜寒的胳膊:“我们走吧,那颗内丹没了就没了,这里又脏又臭,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 百鸣鸟这次好不容易站在我这边,它跳到了我肩头上,垂着脑袋,看样子也想走了。 “再等十分钟。”夜寒连眼睛都没睁,“十分钟以后,如果他没来,我们立刻就走。” 我觉得夜寒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这小半天都过去了,十分钟之内那黑雾会来?不过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十分钟,我说那好吧,最后十分钟,等不来我们就继续去找不结之水。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山洞之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立刻站直了身子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披战甲的男人,提着一把长戟,向我们飞速奔来,我立刻抬起了弓,那男人已经一跃而起,“嘭”的一声落在了我们面前。 “长水校尉龙文卓认主。”男人的长戟狠狠跺在地上,双手抱拳朝夜寒低头一礼。 这是那个黑雾?我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身体边缘显得有些虚幻,身上穿的也是古式战甲,方脸粗眉,简直就差把“我的战士”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夜寒满意的点了点头:“长水校尉,不错,捡到宝了,我们走吧。” “是!”男人大声回应。 我们回裂隙拿了背包,那个叫龙文卓的魂将主动把背包接了过去,夜寒乐的轻松,也没和他争。我们顺着裂隙往回走,大约是去找夜寒说的那个温泉分支,一路上我都在偷偷打量这个魂将,魂将,应该也是鬼吧,可他和我以前见过的鬼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那种阴森森的鬼气,反而显得特别有正气,这简直颠覆了我对鬼物的认知,我以为鬼魂都是那种飘飘忽忽的样子,就算他之前一团黑雾的模样,都更像是鬼。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夜寒挑着眉瞥了我一眼。 我马上点了下头:“以前叶景琛给我说过,鬼性本恶,可是这只鬼,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恶呢?” “因为他是魂将,以身为祭,以魂为誓,用特殊阵法炼化,死后以鬼魂的形式守护生前的主人,别看他是个鬼,他可比很多人都忠诚,一旦认主,哪怕魂飞魄散,也不会违反主人的命令。”夜寒似乎颇为感慨,“这就是魂将啊,死了都还执着的家伙。” 我听着夜寒的话,却觉得很感动,他的主人即便变成长生精那种怪物,他都依然没有离去,或许他就是在等一个能杀死长生精的人出现,好让他的主人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安息,他们不是顽固,而是守誓。 我对这个龙文卓,心里忽然敬佩起来,魂将之意,该是万年不变的守护! 走了好久,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龙文卓忽然出声问夜寒,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他说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可以给我们指路。 “我们要找的东西,你恐怕不知道。”夜寒撇了撇嘴,“我们在找不结之水。” “不结之水?”龙文卓立刻停住了脚步,“主人,这里没有不结之水,我以魂将之名担保。” ☆、037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什么?”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和夜寒跑了这么远,还废了那么大力气杀了巨型长生精,就是为了寻找不结之水,龙文卓却说这里没有不结之水,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你确定?”夜寒眉头微皱。“你知道什么是不结之水吗?” “回主人,末将的上一任主人曾在死前寻过五行之精,以求长生不老,所以末将对五行之精也有所耳闻。所谓不结之水,就是永远不会冻结的水,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不会冻结的水呢,即便是温泉,也是靠着地热才流出,若是没了热源,温泉之水恐怕过不了多久也会冻结。”龙文卓回答。 “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不结之水根本就不存在?”我急忙问道,我觉得不可能啊,转轮王不是都找到了不融之金,说明不结之水也是有的呀! 龙文卓摇了摇头:“不结之水有没有末将不知。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昆仑山脉中没有。” 我感觉腿肚子一软,差点儿就跌坐在地。难道我们这么多天来做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吗? 夜寒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沉吟片刻之后,他问龙文卓对五行之精还有多少了解,全都说出来。 “五行之精,为五行之中最纯净植物,分别是不结之水,不融之金,不灭之火,不落之尘,不枯之木。”龙文卓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到哪儿去找啊。”我都快急死了。 夜寒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打断龙文卓的话,于是龙文卓又继续接着说。 “末将的上一任主人曾派兵将,方士。四处寻找,不结之水,不融之金和不落之尘都一无所获。倒是不灭之火和不枯之木,末将略有耳闻。不灭之火乃神火,据传是凤凰神鸟尾翎上的一簇火焰,有方士曾出海寻找北极柜凤凰族,只是一去不返,而兵将则在这昆仑山脉中,找到了不枯之木。” “不枯之木是昆仑神树,即便树根尽断也不会枯死,只要砍下一根纸条插于土壤之中,稍微浇灌一些水,变能立刻回春。只是这昆仑神树生长于昆仑山脉极深之处,且刀兵难伤,我们一万将士进入山脉,沿途遭受妖鬼雪崩,损兵折将过九成,最终我们虽然找到了神树,却根本带不回去。” 龙文卓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愧色。 “没关系,只要找到了,怎么带回去我们来想办法。”夜寒立刻说道。 “主人也是想找五行之精以求长生吗?”龙文卓认真的看着夜寒,“当年虽然我们并没有找全五行之精,不过末将认为,这或许就是天意难违,生死有命,没有人能逆天而为。” 话虽然不是很好听,夜寒听完却大笑起来,“我们可不是为了求什么长生不老,找五行之精只是有些其他用处,至于天命难违嘛……”夜寒眉梢一挑,“即便如此,我夜寒想要做的事情,哪怕逆天而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龙文卓怔了怔,对着夜寒低头一礼:“那末将便带主人去昆仑神树之处。” 我们没有返回地面,而是顺着裂隙朝之前走的反方向前进,龙文卓说这山腹之中的裂隙大都有相连,一般人或许过不去,不过我们几个应该没问题。地面之上积雪深厚行走不便,温度又低,不如从裂隙中走来的方便快捷。 于是龙文卓在前带路,我们跟在他身后前行,越往前走,裂隙居然越宽,地上有些乱七八糟的碎石,大约是刚才长生精死前挣扎造成的,我们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面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顺流而下,大约一刻钟的路,就可以在对面找到另一个裂隙。”龙文卓指了指远处。 无论夜寒也好,龙文卓也好,过这河都再容易不过,更别说会飞的百鸣鸟了,但是我怎么办,我可不会什么轻功水上漂啊。 “我带你过去。”夜寒蹲下身子,“来。” 我正准备往夜寒背上爬,龙文卓的长戟横在了我面前:“不可无礼!”他面色肃然,一点儿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直接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龙文卓,她是我夫人。”夜寒淡淡瞥了一眼龙文卓。 “男为尊女为卑,怎可让丈夫背着自己走。”龙文卓说的义正言辞,“不如属下背她过河。” 夜寒居然笑了:“你敢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剁了你的手。” 龙文卓一怔,夜寒已经推开了长戟,于是我立刻跳到了夜寒背上,故意瞪了一眼龙文卓,什么年代了,脑子里还有什么男尊女卑的老思想,等找到不枯之木回去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这榆木疙瘩。 夜寒反手抓紧了我,脚下一点便蹿了出去,龙文卓见夜寒已经出发,立刻跟了上来,百鸣鸟等我们都到河中央了,才张开翅膀飞了起来,片刻就追上了我们,红果果的炫耀自己的空中优势。 夜寒每次踩在水上,水面都只轻轻响一声,龙文卓手持长戟奋力追逐,才能跟上夜寒的脚步,我感觉根本没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看到了河对面的那条裂隙。 夜寒率先进入,百鸣鸟紧随而来,龙文卓很快也上了岸,我从夜寒背上跳了下来,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开始感觉有些累了。 之前的战斗强度不小,我今天还没怎么吃过东西,真是又累又饿,只是我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冒出无影那句“别让我瞧不起你”,我看了看龙文卓,他原本就已经觉得女子为卑,如果我又喊累叫饿,他肯定更会看轻我。 于是我咬牙坚持着,然而步子越来越沉,尤其是这条裂隙远不如之前那条好走,窄的地方,必须侧过身子挪动过去,我更觉得浑身疲倦。 “今天就在这休息一夜吧。”走到一块相对开阔的地方,夜寒忽然停了下来,“百鸣鸟正好在吃一颗长生精的内丹,这地下行走虽比上面快捷,危险也不见得比地上少多少,没了长生精,或许还会有其他鬼怪。” 我简直迫不及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腿都开始发抖了,再走下去,我就要累死了。夜寒瞥了我一眼,眼神明显有调笑的意思,他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长生精内丹给了百鸣鸟,百鸣鸟张口吞了下去,便蜷在一边闭目消化去了。 龙文卓则像模像样的杵着长戟开始检查周围环境,进行警戒,夜寒拉开了睡袋,我赶紧往嘴里塞了半块压缩饼干,夜寒才告诉我没水了,噎的我直翻白眼。 夜寒去地下河中取了水来,拿出酒精炉烧开水,固体酒精我们带的不多,之前一直舍不得用,不过现在有了向导,时间恐怕会大大缩短,倒是不怕物资不够了。 喝了些热水,我又用剩下的水洗了洗脸和手,钻进睡袋里,只觉得眼皮已经沉得有两斤重。 “别睡,你今天用力过度,不做一下放松,明天起来浑身都会疼。”夜寒拍了拍我的脸,“乖,起来。” 我真是不想起,但我知道夜寒说的没错,硬是掐了把大腿,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夜寒让我先练了一遍他教我的那几个动作,然后做了下肌肉放松,他还帮我捏了会儿手臂,只是我站在那儿脑袋不停捣蒜,差点儿栽到地上。 身体猛地失去重心,我一下就清醒了,一条细微的光线,在裂隙深处,一闪而过。 ☆、038 裂鬼 “夜寒!”我脸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低声飞快的给夜寒说,“地下河那边有东西,我刚才看到有光。” 夜寒的动作顿了顿,马上让我换一边,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地下河:“夜寒。你说会不会是傀儡师,刚才我看到的那条光线非常细,闪了一下就过去了。” “不可能。”夜寒的表情也没变,“镜像反噬的伤,足够他在床上躺个把月,应该是别人。” 我问他怎么办,夜寒说让我待会儿假装去取些水,他陪我一起,到时候让我别乱看,小心防备就是。 我点了下头,抽回手臂伸了下懒腰:“夜寒,我还想喝点儿水。” “我陪你去取。”夜寒对我笑了笑,拿起小锅,“待会儿小心点儿。有水的地方,就有动物。地下河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你别掉下去了。” 我把小锅抢过来。故意白了他一眼,一边说着“我哪儿有那么笨”,一边往地下河走去。 夜寒找出手电筒,立刻追了上来,我走到地下河边,先看了看水里,夜视果实的效果已经没了,我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水面,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 我故意丢了块石头进去,激起一片水花,转头笑着对夜寒说,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然后俯下身子去打水,我对夜寒使了个眼色。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水里栽去。败独壹下嘿!言!哥“小心!”夜寒急忙伸手来拉我,只见一条细细的银色锁链猛地从河水中蹿出。直朝我脚底卷来。我早有准备,只是晃了一下,就一把抓住了已经卷在我脚踝上的锁链,带着万象手套,锁链上的力气虽大,却没有能把我拖下水。 可是这锁链太细,还没我小指粗,我真怕用力太大把锁链扯断了,“别放开。”夜寒只来得及飞快的交待我一句,就沿着锁链跃入了水中。 我有些担心,倒不是怕夜寒淹死,只是看不清水里的情况,我怀疑水底恐怕不止一个人。果不其然,水中立刻开始溅起水花,水也变得更浑,就好像一群人在水里不停动作造成的。 “龙文卓!”我立刻回头大喊一声。 龙文卓一直站在百鸣鸟附近,听到我的叫喊,瞬间就冲到了水边,他看见我之后,二话不说跳进了水里。 水中激斗更加剧烈,整段地下河几乎被搅得天翻地覆,不停有水浪拍上来,浇的我浑身都湿透了,我能感觉到袭击我的人迫切的想收回锁链,于是我死死拽着锁链就不松手,过了大约一刻钟,水中的打斗似乎停止了。 夜寒率先跃出了水面,龙文卓紧随其后,龙文卓手里还提着两个人,那两人浑身缠绕着银色锁链,背靠背紧紧捆在一起,我脚上这条,就是从一人左手里伸出来的。 我们走回宿营的地方,龙文卓将那两人扔在了地上,那两人似乎昏迷了,一动不动的。 夜寒甩了下头发上的水珠,让我先把衣服换掉,我为难的看了一眼龙文卓,夜寒无奈的笑了笑,用长剑在地上画了个圈,说让我站在圈里,别人就看不到我了。 我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故意对夜寒做了个鬼脸,夜寒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硬是让夜寒把睡袋展开替我挡着,才开始飞快的换衣服。 我擦头发的时候,龙文卓已经踢醒了那两个人,夜寒站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叫什么名字?”夜寒似乎对这两人挺有兴趣,不断的打量着他们。 “二号。”面对夜寒的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二号?谁会起这种名字,难道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代号? “不错,跟你很相配。”夜寒嘴角弯了弯,“你的任务是什么,别告诉我只是跟踪,否则也太大材小用了。” 那个二号不说话了,我以为夜寒打算问和他捆在一起的那个人,可是夜寒好像认准了面对他的这个,根本都不看那个和二号捆在一起的人。我觉得好奇,难道夜寒知道那个人不会开口?于是我转到了后面,去看那个人的脸。 “啊!”的一声,我忍不住叫了出来,背后这个人和前面那个人长得居然一模一样,只是双眼空洞无神,而且他们并不是那种仅是五官相似,他们鼻尖上的痣都在同一个位置,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像的! “不肯说?”夜寒用长剑挑起一段锁链,“不说我就把这链子拆了。” 我能感觉到二号明显紧张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捏着锁链,我不明白把锁链拆开有什么好怕的,于是顺着锁链仔细看起来,这锁链在两人身上缠的密密匝匝,以至于两个人的背部完全贴在了一起,当我的目光顺着锁链往上,看到他们的脖子处时,我惊讶的嘴巴都要合不拢。 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用锁链捆在一起的,他们俩是连体人!从颈椎开始往下的部分,皮肉完全长在一起,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需要共用内脏! 只是即便如此,我依然不懂拆了链子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链条在他们身上久了,和皮肉长在一起了?我摇了摇头,感觉不像。 “真不说?”夜寒长剑一卷,绕住了一截锁链,“那我真拆了。” “铮”的一声,夜寒的长剑将锁链砍断了一截,二号的身体绷得更紧,我忽然发现他们身上流下的水居然有些淡淡的银色,又是一声裂响,锁链再次被夜寒砍断一截,这次断掉的部分更长,他们身上流下的水,银色更浓。 “你可是裂鬼,没了锁链,不仅会立刻灰飞烟灭,还要永世不得超生,你不过给人卖命,何必这么嘴硬?”夜寒的语气漫不经心,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剑又一剑,地上已经扔了一堆断掉的银色锁链,而那两人身上留下的水,已经完全变成了银色,好像水银从他们身上不断滚落一般。 两人身上的锁链越来越少,二号的拳头紧紧攥着,却依然不肯说一句话,夜寒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剑。 “我知道了。”夜寒居然干脆把剑收了回去,“你是他制造出来的对不对?他给了你身体,给了你了却心愿的机会,于是你受他操控,甚至死心塌地。” 二号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我完全听不懂夜寒在说什么,倒是龙文卓看着那两个男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龙文卓是魂将,大约也是受惠于前主人,才会心甘情愿的守护在旁,和这两个男人倒是有些相似,只是龙文卓所做的都是被动防御,这两个男人倒是主动出击。 战士和杀手的区别。 “好了,我大概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了,你的作用到此为止。”夜寒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号,“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解开你的锁链,然后放你回去。” 夜寒话音刚落,长剑忽然抽出,直指两人身体连接处。 “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二号忽然疯狂的大喊起来,“我无法自尽,我若这样回去,便是生不如死的下场,求你把我杀了!” 夜寒嘴角一勾,根本不理二号的喊叫,长剑落下,两人身上的锁链瞬间崩断大半。 “不!”二号开始蠕动起身子,拼命的往夜寒脚下靠近,“杀了我,杀了我!” “我从来不留无用的东西。”夜寒说完,长剑再次举起。 “我可以把魂魄交给你!”二号的嚎叫几乎走了调,“我的肉身是他的镜子!” ☆、039 你吃醋了? 夜寒的剑在离二号身体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似乎颇为讶异,我更吃惊,镜子也能做肉身?我忽然想起这人身上流下的银色液体,难不成,那是镀在镜子后面的水银? “露出真身让我看看。我要确定你说的不是假话。”夜寒冷冷的看着二号。 二号咬牙点了下头,浑身开始冒出银色的雾气,渐渐的,被捆着锁链的两个人消失在了雾气之中,一面足有一人高的镜子出现在了地上。夜寒将镜子扶了起来,我才发现这居然是个双面镜,镜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镂空的花纹非常奇怪,像是一群蛇咬在一起似的,细细的银色链条,从镜框的花纹之中穿过,几乎将整个镜框绕满。 “还真是镜子?”我好奇的伸出手去摸镜面,却一把摸了个空,我的手直接穿进了镜面里。我甚至能在镜子里看到我的手,以诡异的角度扭曲。仿佛这镜子里面是另外一个空间,我吓得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镜子自己立在地上。夜寒微微偏着头,嘴角带着冷笑:“我们又见面了,欣妍,也亏你能想出这种办法。” 欣妍是谁,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夜战天曾经提过这个人,当时夜寒还说她像狗皮膏药似的。 “你的镜子我就收下了,你放心,我不会把它砸碎的,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吗?”夜寒对着镜面,似乎在自言自语,因为镜子里除了他之外,也没别人了。夜寒说完,伸手对着镜子一抹。一人高的大镜子忽地就变成了一面比巴掌还小的小镜子,夜寒抬手就扔给了我,让我拿去当梳妆镜用。 我们是来找五行之精的。没必要的东西我们根本没带,更别提这种小镜子了,我感觉夜寒是故意的,不过我什么都没问,正准备直接把镜子塞口袋里,结果不小心被镜框划伤了手。 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镜子里居然传来了比我大声几十倍的尖利怒吼。 “你敢破坏我的鬼印,你这个贱人!” 我立刻拿起镜子看,里面有个女人似乎在某个房间里摔东西,可是镜子上好像蒙了一层雾气似的,我用手去抹镜面,又把手上的血抹在了上面,等我换一只手重新擦已经来不及了,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她的身影就越来越淡,消失在了镜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抬头看向夜寒。 夜寒笑了笑,说是个疯女人在撒泼,不用理她,还说这镜子上的鬼印已经消除,以后这镜子就是我的了。 我不明所以,但是实在没力气问了,疲倦如同潮水般席卷我的全身,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钻进睡袋里睡着了。 等我醒来,夜寒已经烧好了热水,百鸣鸟也醒了,我们吃了些东西,继续上路。这条裂缝与地面应该没有相连,我根本不知道白天黑夜,我拿着手电筒照明,走着就想起镜子的事情,问夜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寒解释说,裂鬼是一种很少见的鬼,大约是在成鬼的时候,魂魄执念各不相同,于是分裂成了两个,可是又由于魂魄一体无法分开,所以裂鬼都是双面鬼,这种鬼的魂魄极为不稳,却使得他身手格外厉害,如果裂鬼有了肉身,就是我看到的那种连体人的形态。 “那其实那两个人是一个人喽?”我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的镜子。 “对,不过这镜子是双面,却跟他是裂鬼没有关系,而是因为这镜子原本就是双面。他附在上面之后,他看的东西。可以从镜子的另一面传到别处,因为他被打上了鬼印,所以他看的事情,都会传回主人那里,相当于对方时刻能够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夜寒似乎很开心,“只是对方没想到,你的血居然直接把她的鬼印破坏掉之后,还重新印记了,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我还是不明白,那裂鬼为什么那么害怕失去锁链,锁链到底有什么用呢? “那裂鬼并不是附在镜子上的,他已经和镜子成为一体,那锁链还有个讲头,叫做缚魂锁,一旦失去锁链,他的魂魄就会不稳,对于一个鬼魂来说,魂魄不稳就意味着随时可能灰飞烟灭,可他偏偏还有个肉身,魂魄不会逸散,他就得不断重复魂魄碎裂然后融合的过程,相当于永生永世困在镜子里,每分每秒都承受千刀万剐之刑。”夜寒解释道。 我忍不住抖了抖,裂鬼和镜子成为一体,固然能够使他免于灰飞烟灭,可是他却同样被镜子禁锢住了,一旦锁链破碎,他的下场就无比凄惨,果然无论想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的,尤其是你想得到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欣妍呢?”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叫欣妍的女人,应该是夜寒的爱慕者吧,当初在社区医院里袭击我的人,还有想让我直接死掉的总经理和马主管,恐怕都是受她操控,这女人心肠可真不是一般狠毒,回回出手都是想要我的命。 “欣妍的事情,我没法和你说太多,你只要知道她不怀好意就行。”夜寒皱了下眉头。 我心里马上“咯噔”一下,夜寒没法说的事情,都和诅咒有关,这个欣妍恐怕和夜寒还有夜战天是同类,否则怎么能活这么久,还是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夜寒和夜战天都不是好惹的人,那个欣妍恐怕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碎石,我感觉自己的事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里,而且我还是最没有本事的那一个。 还有那个欣妍,虽然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是她的身材纤细窈窕,玲珑有致,恐怕是个大美女,而且也只有被宠惯了的大美女,才会对于男人的拒绝如此愤怒,隔了几世依然想置我于死地。 一整天我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休息的时候就闭着眼睛假寐,晚上宿营之后,我马上钻进了睡袋。我没想到夜寒居然也厚脸皮的钻进了睡袋里,搂住了我的腰,百鸣鸟虽然要睡觉,龙文卓可不用啊! 我立刻把他往外推,夜寒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一天都好像不高兴。” 我咬了下嘴唇,什么都没说。 “你吃醋了?”夜寒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在吃欣妍的醋是不是?” 我狠狠瞪了一眼夜寒,讨厌,看破还要说破,真是讨厌死了! “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在我心里你是唯一的那个,也是最特别的那个。”夜寒低头在我手指上轻吻了一下,“但是悦悦,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也会身不由己,虽然她几次三番想置你于死地,可我不能杀了她。” “为什么?”我觉得奇怪,夜寒连别人打我一下都忍不下去,非得把对方弄死不可,怎么这个欣妍想杀了我,他反而要留手了?难不成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夜寒惹不得? “不能说。”夜寒抱歉的对我笑了笑。 又是不能说,不能解释,不能告诉我,我简直要疯了,我在心里把那个给我下诅咒的人问候了祖宗十八代,那人绝对是个变态,否则怎么会弄出这么恶心人的诅咒来。 “等我解开了诅咒,一定要把那个给我下诅咒人逮住,好好恶整一顿,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重重哼了一声。 夜寒笑了笑:“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怕你就下不了手了。” 我狐疑的看向夜寒,这话什么意思? ☆、040 诅咒的完整内容 “哦对,不能说是吧,算了算了不问了,省的你为难。”我没等夜寒开口,率先堵住了他的话,我有些郁闷。撅着嘴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睡觉了。” 夜寒轻声笑了笑,手指在我下巴上划了几下,忽然凑上来含住了我的嘴唇。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抬手就想去拍他的肩膀,这是要作死吗,我又不像他是个暴露狂,龙文卓还在一边呢,多不好意思啊! 夜寒却轻巧的捉住了我的手腕,得寸进尺的压了上来,用另一只手蒙住了我的眼睛,“你想把百鸣鸟也叫来欣赏吗?”夜寒的语气里明显含着调笑,我的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我还没回过神。夜寒的舌尖就挑开我的?缝钻了进来,他的动作轻柔却霸道。不断的挑逗着我的味蕾,我呼吸一滞。脑袋里立刻开始搅浆糊。夜寒并不是没有吻过我,然而如此极尽缠绵的吻,却是第一次,我感觉自己好像一颗美味的糖果,被他含在口中,怎么都尝不够。 我感觉身体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在不断蔓延,绵软又酥麻,还带着一股奇异的渴望,让我忍不住反手搂住了夜寒,主动迎合起他的吻。 夜寒占够了便宜,又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我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夜寒,蜷在了他的肩窝处。夜寒亲了亲我的额头,抱着我沉沉睡了过去。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披着红色的嫁衣。牵着夜寒的手,步入了喜堂之中,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这么幸福过。 “你不能嫁给他。”身后忽然传来夜战天的声音,“你忘了吗,你已经嫁给我了。” 我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的望向夜寒,却发现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 “你想嫁给他,你省省吧,你根本配不上他!”女人的声音愤怒而尖利,她忽然就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贱女人,你去死,你去死!” 我呼吸困难,想要呼救却张不开口,一个老女人又凑到我旁边:“你这个不祥之人,早该送你去见阎王。” “你该死!” “你根本不配嫁给他!” “你这个不祥之人!” “水性杨花的女人!” 各种各样恶毒的言语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的眼睛里已经溢出了泪水,我拼命的想要挣扎,想要夜寒救我,可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夜寒。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彻天际:“罪无可恕,罚入轮回十世,世世不得所爱,若成亲,便会于七日之内暴亡,连坐七七四十九人同葬,罪上加罪,入地府百年方可尽赎!不破诅咒,不出轮回!” 我浑身僵硬,感觉连最后一点儿挣扎的力气,都随着这冰冷的言语丧失了。 “悦悦,悦悦?”夜寒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可我却无论如何都回答不了他。 “悦悦,醒醒,悦悦!”夜寒在轻轻拍我的脸。 梦中的人却好像不想让我醒来,他们拼命的抓着我,掐着我的脖子,蒙着我的眼睛,我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忽然,夜寒一掌拍在我的头顶,我感觉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苦水,总算睁开了眼睛,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夜寒,见他就蹲在我旁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夜寒搂住了我的肩头,一边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我,过了好久,我才把气喘匀。 “做噩梦了?”夜寒轻声问我。 “梦魇了。”我有气无力的对他笑了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美梦,结果一转眼就变成了噩梦。” “没关系,只是个梦而已。”夜寒拍拍我的肩头,“龙文卓说最多还有两天路程,我们就可以到昆仑神树附近了,加把劲儿。” 我一听离昆仑神树已经这么近了,立刻从睡袋里爬了出来,赶紧找到不枯之木,回去了就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浑身都不舒服,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劲儿,我觉得可能是我最近休息的不太好,再加上每天都在赶路,走的远不说,有时候还得爬高上低的,所以才这样。于是当晚宿营的时候,我几乎是钻进睡袋就睡着了。 我又做了和昨天一样的梦,梦里我又找不到夜寒,同样被一群人围着,有人骂我,有人掐我,而且他们的脸我都看不清,我感觉害怕极了,明知自己在做梦,却又醒不来。 这一次夜寒叫了我好久,又在我头顶拍了一掌,可我居然还是深陷梦魇之中,浑身动弹不得,心跳无比迅疾,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 夜寒有些焦急,手掌贴在我的额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渗入我的大脑,我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用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夜寒皱着眉头,“悦悦,你从前有梦魇过吗?”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轻轻摇了摇头,我记得只有小时候梦魇过两回,而且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连续梦魇过。龙文卓走了过来,问要不要替我问脉,他以前在军中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夜寒立刻将我的手递了过去。 龙文卓抬手一扫,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块黑色轻纱,然后他才将手指按在了我的腕脉上,仔细的感受着。 “身体没有问题,一切都很正常。”龙文卓奇怪的摇了摇头,“按理来说不应该梦魇才是啊。” “我们同吃同喝,应该也不是食物的问题。”夜寒眉头深锁,“悦悦,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给夜寒说我做的那个梦,事无巨细,包括那个冰冷的声音。 夜寒听完居然十分震惊:“悦悦,那个诅咒,你是第一次听到那个诅咒完整的内容对不对?” 我怔了怔,诅咒的事情是阿瑾告诉我的,当时她说的和梦里那个声音告诉我的,虽然大致相同,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个声音说我罪无可恕,罚我入轮回十世,而且还说我嫁人之后死了,连累四十九个人和我一起死,是我的过错,所以要入地府受刑百年,才能进入下一个轮回之中。 但是那声音又说,不破诅咒,不出轮回,不是十世吗,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这恐怕才是诅咒的真正内容。”夜寒捏紧了拳头,“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梦里的声音,肯定是那个老家伙的声音,十世,应该是期限,如果十世之内不能破除诅咒,这诅咒就永远解不开了。” 我心里一揪,马上问夜寒:“夜寒,我已经轮回过几世了?” “三世。”夜寒垂了下眸,“且世世不得好死。” 原本他说三世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然而当我听到世世不得好死的时候,我忍不住浑身都开始颤抖。我到底犯了怎样的滔天大罪,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诅咒,不得所爱不能嫁人,连死都不得好死。 “别怕,我们不是已经有办法解开了吗?”夜寒握住了我的手,“你放心,五行之精我们一定能找全,诅咒会破开的,相信我!” 我无神的点了下头,心里忽然泛起另一个疑问,夜寒从前也不知道诅咒的全部内容吗,那么又是谁在梦里告诉了我这些,不是说告诉我真相的人都会死吗,难道对方根本不受我的诅咒限制? 我一边想着,一边从起身想站起来,脚下却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 ☆、041 昆仑神树 “悦悦,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夜寒一把捞住了我。 我抓着他的胳膊才站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就好像昨天一夜根本没睡,完全提不起精神。 “把我教你的动作做几遍。应该有些作用。”夜寒面色严肃,抓住我的肩膀扶我站好,才松开了手。 我咬着牙,开始缓慢的做起那几个动作,虽然夜寒至今都没告诉我这几个动作是干什么用的,不过做了之后确实有伸展肌肉,驱除疲劳的作用,我做了三遍,又吃了些东西,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不过还是觉得很累。 “今天我背你走,还剩最后一天路程了,我们下一次休息,就在昆仑神树附近。取了树枝,我们马上回家。”夜寒的眼里充满担忧。 我点了下头。龙文卓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我爬到了夜寒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没多久居然感觉困意弥漫,忍不住想睡觉。虽然有夜寒背着我,可我根本不敢睡,我怕我睡着之后又会梦魇,甚至干脆被梦魇吞噬,再也醒不来。 每当我觉得眼皮打架的时候,我就偷偷掐自己一把,或者使劲咬一下舌尖,刺痛会让我清醒一些,但是我发觉越往前走,我越是睡意难挡,我抱着夜寒的胳膊都开始使不上力。 我把舌头咬破了,嘴巴里全是腥味。疼的直泛泪花,夜寒终于发现了,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夜寒立刻将手掌贴到了我的额头上。清凉之气进入我的身体,我感觉精神稍微好了一点,身体却依然疲惫不堪。 “会不会是昆仑神树的原因?”龙文卓忽然张口,“当初也有兵将在靠近昆仑神树的时候,出现了各种不良反应,虽然数量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但是可以确定是昆仑神树造成的,只是他们之中,并没有人出现梦魇的情况。” “五行之精不是五行之中最纯净之物吗,怎么会对人产生不良的影响?”夜寒皱起了眉头。 “五行之精虽纯净,却也依然没有跳出五行之中,五行相生相克,人的命格天生不同,五行也或有缺损,昆仑神树五行属木,木克土,五行土弱之人被昆仑神树影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龙文卓回答。 夜寒沉思片刻,将之前收起来的蓝色长弓取了出来,挂在了我背上:“它应该还可以帮你撑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开始加速,用最短的时间取到昆仑神树的树枝,然后立刻离开昆仑山。” 夜寒将我背了起来,这一次,甚至用绳索把我捆在了背上,他叮嘱我如果感觉难受立刻告诉他,不要自己强撑,昆仑神树的力量比我强大太多,不是我硬抗就能抗的过去的。 我点了下头,抱紧了夜寒的脖子,把脸贴在了他的后颈上,百鸣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我感觉精神略为一振,夜寒已经像风一样飞蹿了出去。 夜寒和龙文卓疾奔向前,百鸣鸟飞在空中,速度是我们前两天的几倍,原本还要一天多的路程,半日就走完了,龙文卓带着我们出了裂隙,我却没有看到昆仑神树,面前只有一堵堆满积雪的山。 “不是说,已经到了吗?”我有气无力的问龙文卓。 “确实已经到了,这就是昆仑神树。”龙文卓指着我们面前的山,“昆仑神树已与整座山连为一体,山就是树,树就是山。” 我吃了一惊,昆仑神树到底有多大,仰起头,确实有类似树枝的石笋,密集的从山体之上突出,可是这还能算树吗? 夜寒看了一会儿,把我放了下来,抽出长剑,跃上了一根石笋。他双脚微微张开,两手紧握剑柄,蓄势片刻,狠狠朝着石笋上劈了下去。 “当!” 金铁交鸣只声几乎要震穿我的耳膜,大片大片的积雪从石笋上跌落,差点儿把我埋了进去,幸亏龙文卓及时把我拽开,避免了碎石把我砸的头破血流。 然而当我们后退了一段距离之后,发现夜寒还站在原地,他死死盯着石笋上刚才被他劈砍的地方,夜寒的一剑确实将石笋破开了一个裂口,只是这裂口只有脸盆大小,而且似乎并不深,至少我站在下面看不见有裂纹。夜寒刚才那一剑,即便是劈在铁块上,也应该把铁块从中劈开才是,这石笋怎么这么硬啊! “悦悦,你们再退后一些,我要再试一次。”夜寒的眼睛里充满了狠厉。 “你小心。”我对夜寒喊了一声,连忙跟着龙文卓再次后退。 这一次,夜寒的神情更加严肃,他手中的剑裹上了黑色的电芒,他蓄势的时间更久,落剑的力气更大。 “当!” 即便我已经捂住了耳朵,巨响依然震得我耳膜生疼,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昆仑神树上的积雪,以雪崩之势汹涌落下。龙文卓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长戟舞成一片虚影,带着我破开砸落的积雪,迅速往昆仑神树的顶端蹿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落雪停止了,百鸣鸟站在我和龙文卓旁边,可是我却看不到夜寒的影子。一把长剑忽然破雪而出,夜寒冷着脸,几下便跃到了我们身旁。 “石笋破开了,昆仑神树被包裹在石笋里面。”可是夜寒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快慰,“我的剑伤不了昆仑神树。” 我倒吸一口冷气,当初龙文卓他们砍不下昆仑神树的枝条,还可以说是他们能力不足,可是夜寒居然也砍不下昆仑神树的枝条,我们之中他已经是最厉害的那个,难道这昆仑神树真的没法砍伐吗? “主人,金克木,如果找到不融之金,镀在剑上,或许能把昆仑神树的枝条砍下来。”龙文卓提出了一个不算建议的建议。 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当初也没听说转轮王是用其他五行之精才把不融之金挖出来,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夜寒摇了摇头,干脆盘膝坐在山顶的石笋上闭目思索起来,我偷偷往下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赶紧抱住了昆仑神树的树尖。然而当我抱紧了树尖的石笋,我忽然感觉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或者什么的,好像是昆仑神树在震动,所以连带着抱住石笋的我,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动。 “你们感觉到了没?”我扭头看向他们几个,“这树在震动。” 夜寒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龙文卓蹲下去,手贴在石笋上,也摇了摇头,百鸣鸟特意飞到了树尖的石笋上,感受了片刻,依然摇了摇头。 是我的错觉吗? 我闭上眼睛,紧紧贴在昆仑神树上,明显感觉到石笋之内有什么东西在震颤,幅度并不大,但是却很清晰,为什么他们全都感觉不到呢? 我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站在那里抱着石笋睡着了,忽然脚下一空,好像我们站着的这条石笋凭空断裂了,我尖叫着落了下去,积雪哗啦啦的落在我身上脸上,我在空中拼命乱抓,却什么都没抓到,我重重的摔入了积雪之中,身下的冰层“咔嚓”一声碎裂,我整个人摔进了一个地洞里。 我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黑漆漆的,头顶的洞距离我居然至少三米远,我根本上不去。 “夜寒!龙文卓!百鸣鸟!你们在哪儿啊!”我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头顶的洞大喊起来,“你们听到了吗?” “小悦儿,小悦儿……”一个模糊的声音,从地洞深处模模糊糊的传来。 ☆、042 哪儿来的道士? 谁?谁在叫我? 我紧张的转身四处搜寻,那声音太轻了,根本听不出是谁在说话,不过语气倒感觉没有恶意。我朝地洞深处看去,发现那边似乎有出口,因为那边有些微弱的光线。我立刻朝着有光的方向开始往前走,那个模糊的声音,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小悦儿,来,过来。” “谁?你是什么人?”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过来,再靠近一点。” 我慢慢的往前走去,之前看起来微弱的光线,居然越来越亮,我感觉自己走入了一片白光之中,不过这白光却不刺眼,十分柔和,只是我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在叫我的人。 “你在哪儿?我看不到你。”我转身四顾。 “我就在前面。你看到那一点绿色的地方了吗,再往前走走。”声音引着我继续朝前走去。 我终于在白光之中发现了一棵绿色的幼苗。不足十公分高,说它是树的幼苗似乎不像。细细的主干上,伸出五支嫩绿的纸条,看起来反而有些像人的手掌。 “是你在叫我?你是谁,你认识我吗?”我好奇的蹲在地上。 “我一直在等一个能听到我声音的人。”幼苗的纸条微微摆动着,“带我走吧,我在这里快要闷死了,我想去外面看看。”“可是外面很冷啊,你才这么小,会冻坏的吧。”我皱了下眉头。 “我不怕冷,你带我出去,你不是要找不朽之木吗,我有办法,把我带出去,你就能得到不朽之木了。” 我思虑片刻。这山洞里虽然称不上热,不过也够冷的,这幼苗既然能出土。或许不会被冻死呢,大不了我小心点儿带着它,于是我开始用手刨幼苗四周的土壤,硬梆梆的冻土把我的手指都磨破了,可我身上并没有其他工具,况且这幼苗这么小,就算有工具我也不敢用,万一伤到它怎么办? 血从我的手指里流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麻木了,我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终于,我把幼苗连根挖了出来,还带了一小块冻土,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 “终于能出去了。”幼苗的五只手指一样的枝条蜷缩在了一起,好像睡着了似的,我看着它的样子,又觉得困意席卷,居然拿着幼苗进入了梦乡。 “悦悦,悦悦?”夜寒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在这里睡,会冻坏的。” “啊?”我揉着眼睛抬眼看夜寒,身体一个不稳,夜寒马上抓住了我,我这才发现,我还站在昆仑神树的树尖旁边,只是抱着石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 原来刚才在做梦?我伸出手指看了看,完好无损,连点儿皮都没破,可是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啊,我立刻低头拉开防寒服,一株嫩绿色的幼苗,安静的躺在我怀里。 “不朽之木!”龙文卓惊讶的出声,“这是昆仑神树的幼苗,通体嫩绿,枝如五指,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有点儿傻眼,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我只是抱着昆仑神树做了个梦,就弄到了它的幼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幼苗跟我说,带它出去就能得到不朽之木,原来它就是不朽之木! “先不管从哪儿来的,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夜寒拉着我站起来,“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活动了一下腿脚,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就完全好了,也没有精神不济的感觉,更没有四肢无力,我用力点了下头,夜寒一把将我抱起,从昆仑神树上飞快的落了下去。 “我们回家!”夜寒感觉格外高兴,百鸣鸟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只有龙文卓背着行囊,一丝不苟的警戒着周围。 进来的时候虽然遇到了些麻烦,出去的时候倒是一切顺利,两天之后,我们已经回到了虞城的别墅,我把不朽之木栽进了一个小花盆里,它的纸条全都展开了,轻轻摇动,似乎在惬意的微笑。 龙文卓很不习惯住在别墅里,夜寒也没管他,任他自己住去了院子里的杂物房,小梳子和菡菡见我们回来,也都开心极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美美的吃了顿大餐。 百鸣鸟从夜寒那里要走了长生精的内丹,说它要闭关一段时间,可能至少需要三个月,我有点着急,奶奶最多还能坚持十五个月,三个月就是五分之一的时间,如果在得到下一种五行之精的线索之前,百鸣鸟还没出关,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如果找到那种五行之精的线索之后,它还没有出关,我们就先走,反正还有龙文卓在。”夜寒笑着安慰我,看来顺利找到不朽之木,他的心情真是不错。 我跟他讲了我在昆仑神树上做的梦,夜寒觉得十分惊奇,不过他并不是为那个梦惊奇,而是为不朽之木会主动跟我沟通惊奇。他又让我尝试和不朽之木说说话,问问它那个诅咒的具体内容,是不是它告诉我的。可是自打回了家,不朽之木就好像变成了一棵普通的小幼苗,再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到底是谁让我做了那样的梦,我们也没法知道了。 在家休整了几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有明显的提高,这次昆仑山脉之行,不仅得到了不朽之木,也让我积累了一些战斗经验,最让我开心的是,我总算能给夜寒帮上忙了,我对着镜子给自己说,林悦,干的不错,继续加油! 我和夜寒去看了一趟安然,夜寒和我一起去是因为安然搬家了,她搬到了顾霆轩的住处,不得不说鬼市给工作人员的福利还蛮不错的,房子又大又敞亮,顾霆轩还找了个保姆专门负责照顾安然,可是安然的脸色看起来却比之前更差了。 “你怎么回事,心情还不好吗?”我有些心疼的搂着安然的肩膀,她居然变瘦了许多,突出的肩胛骨几乎有些膈手。 安然笑的有些虚弱:“悦悦,其实顾霆轩对我特别好,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他是鬼,虽然是个好鬼,可他终究不是人。”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咬了下嘴唇,是人是鬼在我看来并不重要,喜不喜欢才是重点。 安然却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害怕而已,我那么爱春,他死了之后却要来折磨我,报复我,甚至想杀了我,不知道顾霆轩会不会这样,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生气了,他也会像春那样对我吗?” 我怀疑安然是不是被春的事情刺激的过头了,所以才这样悲观抑郁,我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我只说我觉得顾霆轩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我现在可厉害了呢! 安然笑了笑,没说话,这时保姆进来了,端着一碗红色的液体,怎么看怎么像血,让安然喝。安然的表情明显有厌恶,只是竭力的忍耐着,然后闭上眼睛,一口气把整碗红色液体都灌了下去。保姆拿了空碗,转身出去了。 “你别告诉我那是石榴汁啊。”我皱着眉头看安然。 “你没猜错,是血。”安然靠在了床头上,“我三天就要喝一碗,我感觉自己简直快变成怪物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有些担心,安然情绪不好,看来也不仅是春造成的,任哪个正常人隔三差五要喝一碗血,心里没点儿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顾霆轩已经在想办法了。”安然弯了下嘴角,“有个道士说过两天会来帮我做法保胎。” 道士?我觉得有些奇怪,鬼市里,哪儿来的道士?顾霆轩一个鬼物,又从哪儿请来的道士? ☆、043 手机屏幕上的脸 我没有问安然这些,怕给她徒增烦恼,便把这次去昆仑山脉的事情,捡了些有意思的给安然说了一下,安然听的很认真,听完之后笑着对我说。悦悦,你现在的生活可真称得上丰富多彩,惊现刺激了。 “我倒是宁愿和你换换,每天待在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多宅,现在却要天天往外跑,还得逼着自己锻炼,唉。” “我想出去还不能呢。”安然笑着捏了一把我的脸,“我想去厕所,帮我一把。” 说着,安然掀开了被子,我惊讶的瞪着她的小腹,安然怀孕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看起来。却像胎儿已经有三个月那么大,怪不得她上厕所还要我帮忙。我赶紧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起来,从厕所回来。我马上问安然这是怎么回事。 “顾霆轩说,我是个人,相比鬼怪来说,精气更加旺盛,所以胎儿生长的特别快,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三个月,我就可以生产了。”安然重新靠在床头上,调整了一下姿势。 我想起当初无名道长给安然把脉的时候,一下就诊出安然有孕,那时候安然怀孕才十天,相当于普通胎儿已经在肚子里待了一个月,怪不得能发现。 我又陪安然说了会儿话,安然说她困了。每天都睡不够,我扶着她躺好,关上门走出了卧室。“我们回去吧。”我对夜寒说。顾霆轩不在家,我们继续待着也没必要了。 夜寒点了点头,我们一起离开了顾霆轩的住处。出门之后夜寒变回人偶,我就把他抱在怀里,虞城又下雪了,我不想坐车,就顺着街道慢慢的走。 “夜寒,安然说顾霆轩找了道士给她做法安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低着头对怀里的人偶说。 “道士?”夜寒和我一样觉得奇怪,“有说是哪个道士吗?” 我摇了摇头,反正肯定不是无名道长,安然认识他,如果是他的话,会直接说的。 “悦悦,我怕顾霆轩被鬼道人迷惑了。”夜寒的语气忽然沉了下去,“我明白他是想安然母子平安,安然是个人,怀着鬼胎自然异常辛苦,顾霆轩虽然可以我安然补充阴气,但是安然毕竟不是鬼,阴气太重她会承受不住。普通的道士肯定不会为安然保胎,只有鬼道人这种邪道才会愿意做这种事。” 我一下就着急了:“那怎么办,安然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找顾霆轩,他怎么能这么糊涂!” “别,这事交给我,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鬼道人的目标肯定不是安然,他这么做,恐怕还是想迂回一下来找我们的麻烦。”夜寒想了想,“你能不能去找找那个驱魔小子,让他帮忙联手演出戏。” 找叶景琛? 我感觉叶景琛的性格,如果知道安然怀了鬼胎,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想尽办法让安然拿掉胎儿,厚个脸皮去找他不要紧,问题我怕会连累安然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顾霆轩是不会允许他威胁到安然母子的,毕竟顾霆轩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他在鬼市工作,即便是驱魔养鬼人,也不会蠢到去招惹鬼市。”夜寒笑了笑。 好吧,既然夜寒都这么说了,试试就试试,也不会掉块肉。 夜寒自己回了别墅,我一个人去了叶景琛的家,办事总是赶早不赶晚,何况我也很久没去找过叶景琛了,上次的事情,还来不及登门致歉呢。 我买了点儿水果,找去了叶景琛家里,敲门半晌,结果没人应。难不成我来的不巧,叶景琛不在家? 我有些郁闷,从包里翻了手机出来,想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正好有人上楼,我让了下地方,居然把门给推开了。门没锁,敲门却没人应,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叶景琛出了什么事? 我立刻推门进去,大喊着叶景琛的名字,客厅里并没有看到叶景琛的影子,我先跑去了之前蔡晓滨住的那个卧室,床铺收拾的很整洁,没有半个人影。 我刚准备出门,屋子里吹进一阵冷风,大门“咚”的一声合上了。客厅的窗帘被吹的乱飞,我赶忙过去关上了窗户。 “叶景琛?叶景琛?”我一边在屋子里找,一边叫着他,“你在家吗?” 没人说话。 叶景琛不在家,门和窗户却都没关,难道是下楼扔垃圾去了,马上就回来?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干脆坐在了沙发上,既然他很快就回来,我就等等他吧。 我在心里组织语言,待会儿该怎么请叶景琛帮忙,想着想着就忘了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叶景琛家里没暖气,我越坐越冷,原本都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一边了,又忍不住拽过来穿上。 等下,好像不对啊,我已经在他家里坐了十几分钟了,叶景琛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我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的瞬间,似乎在上面看到了一张脸! 我“啊”的叫了一声,马上转过头,背后就是墙壁,哪儿有什么人影! 我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沙发是贴墙放的,如果刚才不是我眼花,那就是这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可这是叶景琛的家啊,他作为一个驱魔人,家里怎么可能有鬼? 我紧张的心跳开始变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刚才我明明已经关好的窗户,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自己又开了。白色的窗帘被吹的不停摇晃,我咽了下口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叶景琛不在家,他家里又有鬼,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夜寒给的吊坠,手里又没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对了,叶景琛给的黄符就在包里!我马上伸手去拿包,面前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沙发的距离,居然自己往后退了一段,我一把抓空了。我瞪大了眼睛,是那个鬼在作祟吗,他知道我想从包里拿东西,所以将我和沙发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整个屋子都好像随着我的走动往前挪了一些,我又试着往后退了一步,依然是一样的结果,我被困在了原地,除了手里的手机,什么都没有。 打电话求救!然而当我划开屏幕,却发现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无论什么号码我都拨不出去,我急的手都在抖,手机屏幕忽然自己灭了,我又在屏幕上看到了那张脸,那脸几乎就贴在我的耳边,正咧着嘴对我笑,我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猛地闭上了眼睛。 “呼,呼。” 那张脸似乎在对着我耳边吹风,阴冷的气息擦过我的脸颊,我脸上飞快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简直想哭,叶景琛到底去哪儿了啊,他怎么还不回来,叶景琛,你家里有只鬼,你快回来把他收了啊! 忽然,房间里传来了手机的铃声,好像是叶景琛的手机,我的心跳的更快,难道叶景琛没出去,他就在家里,而且他也被这只鬼给害了,所以才无法回答我?可是刚才我每个房间都看过了,根本没有人啊! 我颤抖着抬起脚,往铃声传来的方向迈了一步,这次我走出去了,我立刻冲进了有手机铃声的房间,用力推上了门。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房间里四处找手机,那铃声虽然不大却持续不停,似乎就是为了让我找到,可是桌子上床上都没有,我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那铃声好像是从床下传来的。 我慢慢蹲下去,掀起了床单,却正正对上了一张苍白的脸! ☆、044 我有个条件 “叶景琛!” 床下的人竟然是叶景琛,我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把他从床底下往外拽,叶景琛的身体死沉死沉的,还好我最近体力变好了一些,否则根本拽不出他。 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发现叶景琛居然没有呼吸了,抖着手摸了一下叶景琛的心口,好半晌,才感觉到他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心跳。不行,得立刻送他去医院,我马上冲去开门,门却好像被完全钉死了一样,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拽不开。 “叶景琛,你怎么样,你醒醒!”我害怕极了,赶忙回去用力摇晃着叶景琛,然而叶景琛根本没反应,我拖着叶景琛将他放在了床上。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一咬牙。捏住了他的鼻子,对着他的嘴用力吹了口气进去。 “咳咳咳”。叶景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从喉咙里吐出一块已经发黑的血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我简直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谢谢,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死了。”叶景琛喘匀了气,对我微微笑了笑,感觉有些无力。 “你怎么了,是不是外面那只鬼把你弄成这样的?”我立刻问他。 “外面有鬼?”叶景琛眉头一皱,“我去看看。” 他说着就从床上下来了,我怕他现在状态不佳,反而被那只鬼给困住,立刻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先别急,你感觉怎么样。要不再休息一会儿?”我担心的看着叶景琛。 “我没事,之前是被血块堵住了呼吸,对付一只孤魂野鬼。还是绰绰有余的。”叶景琛说着,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一尺来长的桃木剑,“待会儿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叶景琛说完,大拇指在中指上一挑,飞速的用血在门后画了一串符号,手持桃木剑走了出去,马上关上了门。我听到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过了大约三分钟,打斗声停止了,可是叶景琛也没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我有些担心,该不会叶景琛着了那鬼怪的道吧,我正想开门看看情况,忽然叶景琛把门推开了。 “我已经把他收入了妖坛,你出来吧。” 我走出了小卧室,茶几上放着一个陶制的坛子,和之前在老家的时候,叶景琛拿来封二叔公鬼魂的坛子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妖坛了。坛口上交叉贴着两道黄符,看起来好像随便就能打破,不明白鬼魂被封进去怎么就出不来了。 “专门来找我的?”叶景琛把妖坛推开,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果。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这个档口求叶景琛帮忙,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安然说过几天鬼道人就要去顾霆轩家里,我又怕今天不说就来不及了。 “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叶景琛的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他坐在了沙发上,感觉有些累。 我也坐了下来,之前组织的语言全都被那只鬼吓的忘记了,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叶景琛最近蔡晓滨怎么样,叶景琛淡淡的回答说他很好,我又问叶景琛这鬼是哪儿来的,他怎么会躺在床底下。 叶景琛说他被人偷袭,支撑着回到家里,原本是想去床下找东西,结果昏了过去。至于那只鬼,可能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毕竟他是个驱魔人,有鬼想对他不利很正常。 我“哦”了一声,又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希望他原谅,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你的选择,何必让我来原谅?”叶景琛摇了摇头,“林悦,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我咬了咬嘴唇,干脆开门见山的跟叶景琛说要请他帮忙,叶景琛笑了,说该不会又想离开吧,我赶紧摇头,说不是我有事,是安然有事。 “早就告诉过你,你跟他纠缠不清,迟早要连累身边的人。”叶景琛叹了口气,“安然怎么了。” 我不想替自己分辩,确实是我连累了安然,我也没替夜寒说好话,叶景琛是听不进去的,我直截了当的说了安然的事情,我说我想请你帮个忙,顺藤摸瓜找到鬼道人究竟和什么人勾结在一起,鬼道人认得夜寒,他没法直接出面,否则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来找你。 “鬼道人?”叶景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是不是一个穿着道袍,浑身笼罩在青色雾气之中的人?” “你见过!”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就是他出手偷袭我的。”叶景琛眯了下眼睛。 我想问鬼道人为什么偷袭叶景琛,话还没出口叶景琛看向我,“需要我做什么,说说吧,那鬼道人妄称道士,却是个邪道,这种人不除,绝对是祸患,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我立刻点头,别说有一个条件,只要叶景琛肯帮忙,十个条件也不在话下。 “鬼道人拿走了我一样东西,等擒住了他,你们得把他交给我,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拿回来。”叶景琛认真看着我的脸。 这根本不是事啊,我立刻答应了叶景琛,说好等回去之后和夜寒商量完具体对策,然后再打电话通知他。 我看叶景琛精神不是很好,可能是鬼道人的偷袭还给他留下了暗伤,就没多打扰,说完事情就告辞出去了。走之前我叮嘱叶景琛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并不是在跟叶景琛客气,他来回帮了我好几次忙,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如果我也能帮上他的忙,也能让我对他感觉不要这么歉疚。 “林悦。”我都准备下楼了,叶景琛忽然叫住了我,我回过头去看他,叶景琛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尴尬。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叶景琛说完,眼神不好意思的瞟向了另一边。 我连忙摆手:“哪儿的话,我们是朋友。外面冷,你快进去吧,我先走了,我们电话联系。” 叶景琛点了点头,我就离开了,我心里有点儿怪怪的,他特意叫住我说谢谢,还是那种表情,难不成我给他做人工呼吸,他知道?我感觉脸上有点儿发烧,虽然是情况紧急,不过这事也千万不能被夜寒知道,否则他绝对要打翻醋缸,万一他来找叶景琛的麻烦怎么办,保密,一定要保密。 我回了家,小梳子和菡菡正在准备晚饭,我发现百鸣鸟站在一棵高大的盆栽上面,这盆栽看着怎么这么像昆仑神树,难不成是夜寒刚才去鬼市专门买给它的? “不是说凤凰栖梧桐么,虽然家里没有梧桐树,你也不是凤凰,所以你就弄了个盆栽糊弄人?”我故意跟百鸣鸟开了个玩笑。 百鸣鸟狠狠朝我翻了个白眼:“没见识。” “那是不朽之木,比梧桐可稀罕多了。”夜寒走下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今天回来,发现你房里的昆仑神树忽然长大了,只能立刻给它换了个大花盆,想来在不朽之木上栖息的神鸟,也就咱们家的百鸣鸟了。” 我瞪大了眼睛,还真是昆仑神树,昨天晚上它还只有巴掌高,今天就张到半人多高了,再过几天,它不会戳破房顶张出去吧? “怎么样,那驱魔小子答应了没?”夜寒走到我身边,伸手搂住了我的腰。 “嗯。”我点了下头,“我说你和叶景琛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从来不肯叫你的名字,你也一直把他称为驱魔小子,难道叫一下对方的名字,能要了你们的命吗?” 夜寒撇了撇嘴:“你还记得当初在鬼屋里的事情吗?” 鬼屋? ☆、045 晚上干脆睡我这? 夜寒和叶景琛的第一次会面,当然是十分的不友好且不愉快,两人打的不可开交,而且我还吐了夜寒一身。不过后来我跑掉之后,被夜战天带走了,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们打成了平手。”夜寒提起这事。还有些生气的样子,据他所说,他之所以和叶景琛打成平手,是因为那天他发挥失误,我当然知道他是因为之前消去了脸上的烙印才导致虚弱,只是没想到和叶景琛打成平手,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那叶景琛呢,难道是因为明知夜寒虚弱,却没有战胜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交过手,所以才对夜寒如此“念念不忘”?可叶景琛似乎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吧。 “我威胁他要杀了那个蔡晓滨,他才走的,要不我们肯定打个没完没了,你就被夜战天骗着签了血契了。”夜寒哼了一声。 怪不得叶景琛总说夜寒不是好人。蔡晓滨和我们无冤无仇,夜寒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杀了他,不过叶景琛对夜寒的成见可不是一般深。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信吧。 “夜战天为什么要骗我签血契?”我奇怪的问夜寒,我感觉夜战天对夜寒并没有恶意,对我更没有。 “还不是为了拿来要挟我。”夜寒冷笑,“他这个人,最擅长笑里藏刀,你可千万别跟他交往过密,省的他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他不是那种人吧。”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怕激怒了夜寒。 “你看,你已经有倾向了。”夜寒不悦的瞥了我一眼。 我立刻吐了下舌头,不过夜战天最近好像很安静嘛,从地宫回来之后,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在忙什么呢? “忙着找人。”夜寒无聊的伸了个懒腰,“我找到你了,他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那个玖月不知道被他那个母夜叉亲娘藏到哪儿去了,他想找到,可不是一般的难。” 我感觉夜战天的母亲,怎么和那种宫斗剧里让人讨厌的皇太后有的一拼,什么坏事都有她插的一杠子。我也没再提夜战天母子,问夜寒鬼道人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明天你让驱魔小子去找一趟安然,就说这一胎他有办法保,让顾霆轩别找鬼道人来,顾霆轩之所以被鬼道人迷惑,不就是因为安然肚子里的鬼胎么,只要这胎有人保了,顾霆轩自然会重新站到我们这边,到时候他反将鬼道人一军,把鬼道人打成重伤,记住,是打伤不是打死,鬼道人肯定立刻逃遁,重伤之下他必须求援,到时候我们只要盯紧了鬼道人,他身后的人,不就能捉到了么。” 百鸣鸟忽然叫了一声,我转头看它,它正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到吗? 我白了他一眼,又回头问夜寒,可是如果叶景琛没法给安然保胎怎么办,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否则别说顾霆轩要跟我翻脸,我都不会答应。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夜寒不高兴了,“我让你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我难道还能害安然不成?” 我赶紧安抚夜寒的情绪,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嘛,毕竟事关安然的生命安全,我也不过是本着谨慎为上的原则,我说的口干舌燥,急的满头冒汗,夜寒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我这次可记住了,以后再也别质疑夜寒的任何决定,否则他肯定又要炸毛。 百鸣鸟在一边偷笑,我狠狠瞪了它一眼,我说你不是闭关去了吗,在这发什么骚,夜寒说不朽之木上木气精纯,对于百鸣鸟吸收长生精的内丹有好处,他特意把百鸣鸟站上去的。 百鸣鸟傲娇的扬起脑袋,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别说,它身上的红色羽毛似乎颜色真的更加鲜艳了,我笑骂一声“骚包,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儿”,正好小梳子和菡菡来叫我们吃饭,我便和夜寒一起去了餐厅。 晚上我给叶景琛打电话,商量好明天一早一起去安然家里,叶景琛说没问题,我忽然想起叶景琛的条件,挂了电话立刻跑去找夜寒,刚准备推门,就听到他屋子里有个女人在说话。 我伸出去的手立刻停在了半空中,夜寒房里怎么会有个女人,我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正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门忽然开了。 “你在干什么?”夜寒狐疑的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干笑了两声,赶紧岔开话题,说叶景琛要鬼道人的事情。 “鬼道人抢了驱魔小子的东西?”夜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而我则是偷偷往他房里看,明明听到个女人在说话,怎么就没了呢? “夜寒,你房间里的床单很久没换了吧,我帮你换换。”说着,我从夜寒身边钻了过去,直接进入了夜寒的房间里。 夜寒的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剩下的地方都空着,根本藏不了人,我甚至还特意看了看窗帘的位置,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我一把拉开了夜寒的衣柜,柜子里孤零零的挂着一件破衣服,还是好久以前我给夜寒缝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你在找什么?”夜寒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有股在捉奸的味道。” 我脸上一红,立刻说我在找床单,没想到你衣柜里居然没有,我去我房间拿。夜寒没拦我,我低着头仓惶逃窜回了我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我觉得很奇怪,难道我之前听错了,夜寒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可我又觉得不可能,就算我没找到人,也并不代表他房里就没别人了,可他为什么要跟我隐瞒? 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决定再到夜寒房间去看看,反正说要换床单嘛。我赶紧拉开衣柜找了条新床单出来,开门跑了出去,没敲门直接进了夜寒房间,堆着笑脸对他说,刚把床单找到,现在就换。 换床单的时候,夜寒就一直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故意特别特别慢的弄,眼神一直在房里乱瞟,等我把床单换完,重新摆好枕头被子,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好拿着原来那条床单出去了。 难道那人走了?我刚才可是突然进去的,不可能那么快躲起来啊,我在房里不安的走来走去,最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夜寒的房门口。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夜寒又不睡觉,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故意不想让我再听到什么? 不行,我要再进去一次! 这回我抬手敲了一下门,不等夜寒说话,开门探进脑袋:“夜寒,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抽空去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看你衣柜里只有一件衣服,如果你实在不想穿成衣,咱们可以去找个好裁缝订做,你觉得呢?” 夜寒原本双手枕在脑后,靠着床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探头进来,干脆把我叫了进去,说他还是喜欢我做的衣服,让我有空买些布料再做几件给他就行,至于手艺的问题,我可以慢慢练。 “慢慢练啊,这恐怕来不及吧,你看我还有那么多练习要做。”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窗户旁边走,我怀疑夜寒房里的女人刚才说不定躲到窗户外面去了。我快速的往外瞟了一眼,院子里的龙文卓正在挥舞着长戟练武,窗户边并没有别的痕迹。 夜寒两手一摊,说我既然不想做,那就算了。 我想那女人可能真的走了,我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夜寒却忽然闪到我前面,把我堵住了。 “你今晚一直找借口来我房间,要不晚上干脆睡我这?” ☆、046 他就是鬼道人 夜寒挑着眉,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我呼吸一滞,心跳的速度骤然间变快。 “我我我我,我去洗澡了!”我猛地推开了夜寒,一头冲出了他的房门。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自己的卧室,还不忘把门反锁,才靠在门背后大口的喘起气来。 外面传来夜寒大笑的声音,我狠狠捶了下空气,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戏弄我的! 我把那个女人的事都给忘了,脑子里全是夜寒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洗完澡我立刻就去睡了,生怕被夜寒逮着,虽然我知道他并不会。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吃饭,叶景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可见他对抓到鬼道人有些迫不及待,搞的我对鬼道人究竟抢了他什么东西也好奇起来。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跟叶景琛约在顾霆轩家附近见,汇合之后。我们直奔安然那里。 安然还没起床,叶景琛在顾霆轩家里转了两圈。“阴气甚重,对安然的影响不小,虽然她身怀鬼胎,但是活人在如此浓重的阴气影响之下,虚弱是必然的。” 我没说话,我不懂这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安然醒了之后看到叶景琛,挺讶异的,我并没有和她说我们的打算,只跟安然讲,听她说找了个道士来做法,所以我就想到了叶景琛,毕竟大家也都认识,说不定比外面找来的人靠谱。“你想的还挺周到。”安然笑了笑。“对着陌生人,确实有些不舒服。” 我趁机跟安然煽风,我说叶景琛刚才跟我说了。你这胎他完全可以保,就不必麻烦顾霆轩找人来了。如果顾霆轩不放心,到时候叶景琛也一起来,确定那个道士的做法没有问题,也算是双保险。 安然觉得我的话很有道理,马上给顾霆轩打了个电话,顾霆轩并不知道叶景琛,最后还是决定让那个道士也来,顾霆轩说既然叶景琛已经在了,那他和那个道士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今天下午就去。 我和叶景琛就留在这边吃了午饭,下午刚到一点,顾霆轩回来了,然而跟他一起来的却不是鬼道人,而是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老头子,身上的道袍脏兮兮的,一笑还露出一口黄牙。 我有些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夜寒不是认定了顾霆轩找来的道士是鬼道人吗? 那道士看见叶景琛,嘿嘿笑了笑,眼神之中似有不屑,他给安然把脉之后,说了一大堆关于阴阳五行的话,我基本听不懂,感觉拿来唬人简直太像那么回事了,但是看叶景琛的脸色,这老道士似乎并没有在胡扯,难道这老道士还是个真人不露相的高人? 叶景琛把我拉到了一边:“林悦,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这跟我们的计划完全不一样,我脑子已经懵了。 话说之间,那老头已经在安然床边用一些小旗之类的东西布置了一个阵法,说是在这个范围内,帮安然平衡阴阳,可以让她在补充阳气的同时,不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老道士又开了个中药房子,字写的简直“龙飞凤舞”,我一个都不认识,最后留了几张黄符,说是如果胎儿阴气太重,母体过渡虚弱的时候,让安然把这符纸烧了,冲成符水喝下去。 老道士做完一切感觉十分得意,大摇大摆的去了客厅,叶景琛眉头紧皱,一直盯着地上的阵法。我以为这阵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急忙先把安然扶着从床上下来。 “这阵法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我低声问叶景琛。 叶景琛摇了摇头:“这是一个阴阳补全阵,确实稍作改动,但是对安然来说却是再好不过,那老道士是个有本事的人。” “可惜他不是鬼道人。”我低声嘀咕着,又把安然扶了回去,让她躺好。 叶景琛想了想,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瓶水,倒出一点在手上,然后用手指滴在了阵法的一面小旗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水落在小旗上之后,居然缓缓变成了青色,叶景琛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刻从安然房间里冲了出去。 叶景琛已经掏出了桃木剑,那老头正在喝茶,叶景琛一剑就朝他咽喉刺去。 “你做什么!”顾霆轩大惊,一掌打在桃木剑左侧,老道士往后一仰,躲开了叶景琛那一剑。叶景琛却立刻转到了沙发另一边,又要去袭击老道士,顾霆轩已经怒了,扬手甩出一条软鞭,与叶景琛斗到了一处。 老道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到了我旁边,心有余悸的看着叶景琛:“这小伙子长得挺好,心眼儿怎么这么坏,本事没我强,就想杀了我泄愤?” 我不知道叶景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在阵法上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焦急的看着叶景琛和顾霆轩,都来不及理会那个老道士。 安然估计是听到客厅的响动,想出来看看到底怎么了,叶景琛的桃木剑正好被顾霆轩打开,斜斜刺向刚刚走到客厅的安然。 “小心!”顾霆轩飞身过去扑到了安然身前,我的心简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忽然脖子后面一疼,我转头去看老道士,只在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他手上的青色雾气。 “悦悦,悦悦,你怎么样了?”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安然的声音,睁开眼睛,我正躺在沙发上,我赶紧坐起来,脖子一阵刺痛,那老家伙,下手可真重。 “你没事吧。”我见安然坐在我旁边,立刻问他,叶景琛那一剑也不知道伤到她没有。 “我没事,叶景琛和顾霆轩去追那个道士了。”安然显得有些担心,“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打起来了?” “那个道士其实是鬼道人,你可能没见过鬼道人,这么说吧,春变成厉鬼,有他大半的功劳。”我叹了口气,“一开始我和叶景琛都没认出他来,他平时都是浑身青雾笼罩,没想到他露出了真面目,反而把我们都给骗了。” “那顾霆轩怎么会把他找来给我安胎?”安然的语气有些怅然,“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吗?” 我连忙安慰安然,我说顾霆轩也是担心你,一般的道士怎么会帮你安鬼胎,不降妖除魔就已经是好的了,那鬼道人是个邪道,所以才肯出手,反正他已经给你布置了阵法,你的胎不用担心了,至于其他的,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就好好养胎吧。 “那夜寒怎么没来?”安然总算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如果那个鬼道人就是上回躲在春背后,指使他把我抓走的人,怎么来的是叶景琛而不是夜寒?” 我骗安然说,鬼道人见过夜寒,我们怕打草惊蛇,夜寒就没出现,但是他就在附近,刚才顾霆轩和叶景琛追出去,他肯定看到了,也去帮忙了。 “但是你刚才明明说,你和叶景琛都没认出那老道士是鬼道人,说明叶景琛和他也见过,你们怎么就不怕叶景琛的出现会打草惊蛇?”安然奇怪的问我。 不是有句话叫一孕傻三年吗,安然怎么没变傻,反而变聪明了?我不想跟她说鬼道人还跟其他人勾结在一起,鬼道人根本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够糟糕的了,何必还拿这些事情让她担心。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安然解释,灵机一动,捂着脖子喊疼,安然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分散了,问我要不要冰敷,她去冰箱给我拿冰块。 “我自己去吧。”我朝安然一笑,装着龇牙咧嘴的往厨房去了,推开门,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甜香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047 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荒地上,天空灰蒙蒙的,手边是枯萎的荒草。我立刻翻身爬了起来,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刚才不是在安然家么,谁把我弄来的? 我掐了自己一把,好疼,不是在做梦,可是眼前无边无际的荒原,却让我感觉那么不真实,明明已经是冬天了,这里的温度却还和夏天差不多,然而地上的野草全都是枯黄的,又让人感觉是秋天。四季在这里仿佛完全错乱,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迷阵,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有人吗?”我双手拢在嘴边,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荒原上风将我的声音很快吹散,没有人回答我。 我马上摸向胸前。今天我特意带了夜寒给的吊坠,我将吊坠握在手里。不断的呼唤着夜寒,可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吊坠似乎无法沟通夜寒,那种感觉我描述不出来,但我就是知道。 手机就在口袋里,我拿了出来,不出所料的没有信号,我有些沮丧,想了一会儿,决定往前走看看。不管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那人或许会回原地找我,虽然这荒原上看起来并没有人影,不过找找总是没错的。 这里分辨不清方向,我怕自己原地绕圈,就打开了手机上的指南针,然而指南针居然失灵了。指针转个不停,我有些慌,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想了一下,用脚在土地上狠狠划了个十字出来,然后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开始走了。我身上还穿着毛衫,走了没多久就开始冒汗,撸起袖子,我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某个戈壁?可也没听说戈壁在冬天也会热啊,戈壁滩到了冬天,不是更冷才对吗? 我完全想不出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只能走一段就在地上画个十字,或者捡几个土块堆在一起做标记,我确定自己没有走回头路,可是我走了两个多小时,环顾四周,依然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头顶的光线没有任何变化,我把手机调到了省电模式,如果看不到时间,我恐怕会更心慌。 我开始一边走一边回想安然家里发生的一切,鬼道人故意露出真面目诈了我们,不过还是被叶景琛识破了,所以鬼道人趁着叶景琛和顾霆轩缠斗的时候,想把我抓走,却没有成功。 然后鬼道人就逃跑了,顾霆轩和叶景琛一起去追,夜寒应该也暗中跟随,那么我在厨房里闻到的那股香味又是从哪儿来的呢?那个迷晕了我的人,和鬼道人是不是一伙儿的? 如果是,那鬼道人就是个饵,如果不是,那对方会不会是欣妍的人? 把我丢在这种地方,是想让我死在这里吧,欣妍的人每次都是直截了当的想要我的命,这种手法应该不是她,那就是和鬼道人一起的,不过他们从前都是逼我嫁人,难道我会在这里也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要娶亲? 我又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右前方发现了一个黑点,似乎有建筑,我高兴的不得了,马上朝着那个黑点的方向走去。然而那黑点看着远,走起来更远,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为下午五点,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可是荒原上的时间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头顶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 我在七点的时候终于走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黑点跟前,原来是一间孤零零的破房子,一看就很久没人住了,房门都是破的,让我想起小时候村子里的土坯房。 不过有个破房子总比没有好,我推门进去,扬起的尘土呛得我直咳嗽,我都顾不得那张已经塌了一半的土炕上有脏,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实在太累了,几乎走了一整天,而且滴水未进,我根本没在荒原上看到任何水源,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我在房子里四处看,除了这塌了一半的土炕,墙上还有个用布帘子遮起来的地方,应该是在墙上掏出来,用来放东西的架子,除此之外,只有几个已经破掉的坛子。 我缓了口气,先把那几个破坛子看了一遍,都是空的,我捡了块陶片在手里,试了试,又把那墙上的布帘子扯下一条来,包了个适合握手的地方,好歹算个防身的武器。 我回头去看帘子后面,居然在那个架子上看到了个用油布仔细包着的,很大的包裹,刚才没注意,这墙上掏的还挺深,我把包裹从里面拿出来放在炕上,小心翼翼的拆开了油布。 匕首,绳子,弓箭,油布里包着的居然是一些武器,难道这屋子的前主人是个猎户?我拎起里面那个皮套子研究了一下,这应该是个用来捕兽的陷阱。 我立刻把之前那陶片给扔了,将匕首装进口袋,又试了试那副弓,还能用,就是箭矢很少,只有十支。 我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睡一觉再继续走,有废弃的屋子就说明这里肯定还有其他人,我的方向应该没错,希望能赶在我渴死之前找到住户。 我做了两遍夜寒教我的那几个动作,然后躺在了炕上,夜寒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不见了,正在找我吧,也不知道他们急成什么样了。带走我的人,没有伤害安然吧,他们能不能找到我呢?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手机显示是凌晨三点,然而屋外的天还是亮着的,我怀疑这里根本没晚上,起来搓了搓脸颊,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全都带上,准备离开继续走。 破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我条件反射的拉开了弓。 “你是谁?”进来的女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我,“活死人?” “你又是谁,我是活人,不是死人。”我手里的箭正对着她的咽喉,我有信心一旦她想袭击我,立刻要了她的命。 “我知道你是活人,你是怎么进到离魂间来的,你有肉身?”那女人忽地就闪到了我面前,我的箭立刻射了出去,然而却像穿过了一团烟雾,直接钉在了她身后的土墙上! 我反手就去摸腰后的匕首,却被那女人一把捏住了手腕,她的手凉的像冰,她是鬼! “你想做什么!”我紧张的盯着她。 女人戳了戳我的脸,又摸了摸我的胳膊,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似的,最后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奇怪,看来就是个普通人,居然不用离魂就进来了,好稀奇啊。” 我头皮一阵发麻,离魂是什么意思,这里难道是鬼才能来的地方,所以她看到我觉得很意外?难道我已经死了?不不不,我肯定没死,我还有呼吸和心跳,我还能感觉到口渴,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怎么可能死了。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不过你不能留在这里,这是离魂间,阴魂才能来的地方,你一个活人,是非法闯入,懂吗?”那女的大咧咧的对我说着,“我现在送开你的手,你也别费力气袭击我了,你手里的东西伤不了我,我也不会伤害你,不过你得跟我走。” “去哪儿?”我依然警惕的看着她,这女鬼冒出来的太奇怪了,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当然是送你回阳间啊。”那女鬼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我。 “你能送我回去?你为什么这么好心。”鬼话才不能信。 女鬼翻了个白眼:“姐姐我可是有关系的,转轮王知道吗,他媳妇的好朋友,是我老大!我现在已经不干土匪的活儿了!” 转轮王!? ☆、048 夜战天来访 “你认识转轮王?”我立刻抓住了女鬼的胳膊,“我要见他,我有事情找他。” 女鬼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喂,我们转轮王虽然年轻英俊,不过人家已经结婚了,转轮王后很厉害。你肯定打不过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叫林悦,我的……”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夜寒和我的关系,我们算是男女朋友,还是前世恋人?不管了,反正夜寒的名字应该好使,“你告诉他夜寒在找我,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转轮王。” “夜寒是谁?”女鬼狐疑的看着我。 “你就这么告诉他就好,他知道的。”我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可信一些。 女鬼没有拒绝我,但也没答应,她想了一会儿,说让我先跟她走,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看着安排。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女鬼走了,就算见不到转轮王。至少得回去,让夜寒知道我没事。 女鬼带着我跑的飞快。等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个村子里。这应该是个名副其实的鬼村,虽然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但是女鬼说过,这里叫离魂间,是阴魂才能来的地方,不必说,我看到的全都是鬼。 我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女鬼说要送我回阳间,还说认识转轮王,万一是在骗我怎么办,这么多鬼,一人一口也能把我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女鬼身后,随时警惕可能冒出的危险。但是我多心了,鬼村里的鬼除了偶尔好奇的看我几眼之外。 “大姐头。西北方向进来了几个人,我们打不过他们,好几个兄弟都被他们打的魂飞魄散了!”一个男鬼风一样冲到女鬼面前,“大姐头,快求援吧,那几个家伙出手太狠……” 说到这里,男鬼发现了女鬼身后的我,立刻惊叫起来,他们在找她! “你确定?”我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来找我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一个女的带着九个黑衣男人,而且他们都不是鬼,也不是人。”男鬼最后那句话是对女鬼说的。 “快把转轮王找来,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马上抓住了女鬼的手臂,“他们很厉害的,我估计就是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他们想杀了我。” “你以为转轮王是离魂间的冥警啊,说来就来。”女鬼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转头对男鬼说,“通知兄弟们撤进离魂间,我不信他们还能跑到冥界的地盘上撒野!” 撤进离魂间?这里不就是离魂间了吗? 女鬼来不及跟我解释,去组织人撤离了,我被带进了一辆纸车上,司机是个男鬼,开着车风驰电掣的往一个方向赶去,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这坑里居然有一座城市,而且大坑中间,有一扇顶天立地的黑门大敞着。 这么大的门,我之前居然根本没看到,忽然我心中一动,这离魂间是阴魂来的地方,那黑门,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吧? “你们大姐头真的认识转轮王?”我堆着笑脸问了一句开车的男鬼。 “那当然了,不仅转轮王,楚江王也认识呢。”男鬼洋洋得意的说了一句,“我们的关系硬着呢,否则怎么能从土匪转成协警。” 那男鬼不等我问,就口沫横飞的跟我说起来,他说转轮王后十分节俭,和转轮王大婚已经好几个月了,还在江城鬼街开饭馆,不过想去那吃顿饭,可是千金难求,以前她店里的老客户在阳间都混的风生水起,想想啊,如果有什么事,人家直接就能联系上转轮王来摆平,可比冥警局效率高多了。 我心中暗暗记下,看来想找上任转轮王留下的不融之金,这江城是非去不可了。 我并没有再见到那个女鬼大姐头,男鬼把我带到了离魂间的冥警局,做了一番登记之后,我身上的武器都被没收了,冥警局的人将送回了虞城。 从夏季的温度忽然转到冬季,我冻得浑身发抖,身上还没有一毛钱,我站在虞城外的高速公路边上,一边努力的想拦一辆车把我带回市区,一边握着脖子上的吊坠呼唤夜寒。 最终,是顾霆轩开车和夜寒一起来接的我,进了车里,被暖气吹了好长时间我才缓过劲儿来,夜寒问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们在虞城到处找我,夜寒甚至去找了夜战天,都没有找到我的下落。 “我去了离魂间,原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儿,没想到被一个女鬼发现了,她把我带去了冥警局,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 “离魂间。”夜寒的眼睛眯了起来,“怪不得我感受不到你的存在,原来你根本不在阳间。” 我对夜寒说了转轮王后在江城鬼街开饭馆的事情,夜寒摆了摆手,“这些先不急,驱魔小子还在跟着鬼道人,先把他们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可那些人去离魂间找我了。”我想起那男鬼说的,一个女人带着九个黑衣男人,这和青裙女人他们的配置根本一模一样,只是我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把我扔在离魂间不管了呢,难道他们就那么肯定,我会死在离魂间里? “他们恐怕没想到,你一个普通人,还能从离魂间里出来。”夜寒满面寒霜,“离魂间外围的荒原无边无际,且有特殊迷阵布置其中,一般人进去只能在荒原中游荡,离魂日满就会被强制送出,而你一个活人,进了离魂间,除了渴死饿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你死在离魂间里,他们还能把过错推到地府的人头上。” “找到我的那个女鬼,好像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在离魂间外围的荒原上巡逻的,他们应该不知道这其中变故,否则就不会这么做了。”我心有余悸的对夜寒说。 夜寒没接话,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霆轩把我们送回别墅就走了,我又渴又饿,还没进门就喊着小梳子和菡菡的名字,问她们家里有没有饭吃。没想到进了客厅,居然看到了夜战天,见我们进门,他站起来看向我们。 “你回来了。”夜战天脸上舒展着温和的笑意,“没事就好。” “呵,你得庆幸她没事。”夜寒看着夜战天的目光极为不友好,“你那个多事的母上大人,又派了一队人出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只能代她向你道歉。”夜战天的表情有些无辜,“她想做的事情,我可从来都拦不住。” “所以你少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到你就想起你那个恶心人的母亲。”夜寒一点儿情面都没给夜战天留,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赶紧拽了下夜寒的袖子,干笑着对夜战天说,都是一家人,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不必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既然你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夜战天对我微微笑了笑,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夜寒狠狠瞪着夜战天,“我家不欢迎你,慢走不送!” 我尴尬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夜寒对夜战天的敌意也太重了,夜战天朝我摆了摆手,施施然离开了,夜寒愤怒的抄起夜战天喝过水的杯子,狠狠摔了出去。 “夜寒,你也别生气了,那些又不是夜战天找来的,你何必对他发火呢,他其实对你很好的。”我抓着夜寒的胳膊晃了晃,撅着嘴对他撒娇。 “你知道什么!”夜寒眸光森然的瞪着我,“他曾经差点儿杀了我,就在我十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是两个孩子,你能想象他的心计到底有多深沉吗!” 我浑身一怔,怎么会这样呢。 ☆、049 月弓舞 “不,不是误会吗?”我傻傻的看着夜寒,完全不敢相信,气质温润的夜战天,居然会残害手足。 “他自己亲口对我承认的!十几岁的孩子,就会在弟弟的食物中下毒了。”夜寒冷笑。“亏我在那之前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个好哥哥,把他当作父亲那样的人来敬服。” 我心头巨震,夜战天曾经真的想害死夜寒! “夜寒,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手足无措的对夜寒说,我?尖有些发酸,我一直以为夜寒讨厌夜战天,一来是因为夜战天的母亲总是找他麻烦,他迁怒夜战天了,二来是他习惯了和夜战天竞争,没想到他们兄弟之间,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算了。”夜寒摆了摆手,“现在你知道了。我让你提防他的话,不要再当作耳边风了。” “嗯。”我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夜寒伸手把我搂在了怀里:“悦悦。刚才我太激动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 我反手抱住夜寒的腰:“没关系,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对我说,不用都憋在心里。” 夜寒没说话,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我听到一边有两个声音在小声嘀咕。 “小梳子,姐姐不是饿了吗,怎么还不吃饭啊。” “别吵,没看夜寒哥哥正和她说话呢吗?”败独壹下嘿!言!哥“可是他们不是说完了吗?抱着又不会饱。” 我脸上一红,赶紧放开了夜寒,低着头说我去洗手吃饭,要不一会儿菜凉了。 吃完饭,夜寒把我带去了训练室,我以为夜寒要让我进行柔韧练习,结果他拉过一张垫子让我盘膝坐下了。 “今天开始。我要教你怎么正确使用你的弓,原本我想让你在寻找五行之精的过程中,慢慢成长。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时间来不及了,你必须随身携带武器,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这次的事情就是警告。”夜寒的语气十分严肃。 蓝色长弓可不是什么能随便揣进包里就能带走的东西,我不明白怎么随身携带,而且什么叫正确使用,难道我一直以来的使用方法不对吗? 夜寒翻手将弓拿出,横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握住,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你需要学会和你的武器沟通,它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我相信你做的到。” 我不明所以的闭上了眼睛,紧紧抓着手里的蓝色长弓,沟通,我该怎么和一个没有生命的武器沟通,和它说话? “摒除杂念,仔细感受。”夜寒的声音冷冷响起。 我赶紧收敛心思,做了几个深呼吸,放空了心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手中的长弓之中,传来一缕极细的波动,那波动似乎在弓身上缓缓流动,我的手指也不知不觉的跟着那波动的方向游走,指尖的触觉,正好是弓身上镂刻的花纹。 一遍又一遍,我能感觉到那波动越来越明显,而且隐隐有一股欢快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不自觉的,自己也弯起嘴角。 我体内似乎也出现了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身体游走一圈之后,来到了我的指尖处,当我体内的热流与弓身上的波动碰触之后,我的脑袋里忽然“轰”的一声,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 面前有一个女子拿着长弓在起舞,我看的清她的每一个动作,却又看不清她到底什么样子,她手中的长弓和蓝色长弓一模一样,她的动作时而飘逸轻盈,时而柔韧有力,她的身体非常灵活,我感觉她全身关节似乎都可以随意扭动。 一遍又一遍,我发现她一直在重复同样的一套动作,不对,这不是一支舞,或许这才是夜寒说的,蓝色长弓的正确使用方法,我立刻仔细的看去面前女子的动作,甚至在一边比划着学习,可是她很多动作对我来说难度系数实在太高,即便我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柔韧练习,也根本无法像她那样随意的转动身体的各个部分。 我心里有些着急,我觉得除非是从小练杂技或者体操的人,身体才能像她那样,我根本做不到她的动作,我越是这么想,身体的动作越发变形,不注意猛地摔倒在地。 “当啷”一声,蓝色长弓被我扔到了地上,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就不在那个垫子上坐着了,而是趴倒在了训练室的中间。 “你做到了。”夜寒伸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可以。” 我还有些稀里糊涂的,我刚才和蓝色长弓沟通了吗,我看到的那个拿着弓跳舞的女人,是弓给我的幻象?我问夜寒这到底是什么,夜寒笑着对我说,这是弓自己在告诉我,到底该怎么使用它。 “可是好难啊,那个人简直像是面条捏出来的,她浑身关节可以随便转动,我怀疑她都能把自己拧成麻花,我要练到何年何月才能到达她那个水平,我感觉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愁眉苦脸的看着夜寒。 “这么点儿困难,你就退缩了?”夜寒冷笑着看我,“难道你忘了,我们还要逼那个女人出手,给你奶奶解开身上的死符,你奶奶时日无多了,你打算不管她了吗?” 我立刻垂下了脑袋,是啊,在没有能力之前,我连累了奶奶,又连累了安然,如果再这样下去,或许连夜寒都要被我拖累死,不就是吃点儿苦吗,我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先打退堂?了呢! “我会好好练习的,从今天开始,解决鬼道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在百鸣鸟出关之前,我也要住在这里练习。”我抬头看向夜寒,紧紧捏着拳头。 “这才像你。”夜寒拍了拍我的肩头,“不过让你完全练成恐怕不现实,好在我已经给你打过基础。” “什么?”我奇怪的看着夜寒。 “你忘了我教给你的那几个动作了吗,你现在不是都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这就是你在长弓里看到的那支舞的简化版,你将两者结合一下,难度会降低很多,当然威力也会降低不少,但是应该够用了,不过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你要把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非常熟练,不仅是心里记住,还要让你的身体也记住。”夜寒眉梢一挑。 我愣了一下,小幅度的比划起夜寒教我的那几个动作,和之前看到了那支舞果然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对于身体的柔韧度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想我当时在长生精的巢穴里,能够荡在绳子上射箭,完全是这几个动作的功劳,如果我能练成这支舞,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绝对能更加得心应手。 我一边想着,一边就已经练习了起来,夜寒退到旁边看着,也不出声,有时候我感觉有些地方不顺,就自己坐下来慢慢琢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夜寒从训练室里出去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练习,直到手脚发抖,才喘着气躺在了训练室的地板上,我抱着弓睡着了,梦里一直是那个女子跳舞的身影,我觉得这身影好像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夜寒把我抱进了浴室,我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这药你已经泡过一次,现在是时候泡第二次了,三次之后这药的效力就会逐渐减弱,你别说话,待会儿我会教你配套的心法,你记住体内热流运行的路线。”夜寒指了指充满药味的浴池,“进去。” 我第一次当着夜寒的面毫不犹豫的脱了衣服,径直走进了浴池里。 “夜寒,那支舞有名字吗?” “有,曾经名震天下的月弓舞,你可别堕了它的名头。” ☆、050 家中遇袭 夜寒的手贴在我背上,一股淡淡的凉意从他的手掌渗入我的皮肤,药力也开始发作,我的骨头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比上一次泡这药的时候,感觉更痛苦。 “悦悦。集中精力,我要开始了。”夜寒沉声道。 我竭力的不去想药物作用之下身体上的难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夜寒的手上。凉意开始顺着我的身体流动,速度很慢,却好像在用力刮着的筋脉,疼的像刀割,我几乎没法去记它的路线,当凉意在身体里转了两圈之后,疼痛感减轻了,我体内出现了一股细微的热流,和夜寒送入我体内的凉意纠缠在了一起。 有热流的抚慰,我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总算能够喘口气去记它运行的路线,路线十分复杂。转过几圈之后,那股原本就很淡的凉意逐渐变少了。体内只剩一股热流在沿着之前的路线自行运转,我的脑袋有些微微发晕。也不知道夜寒的手什么时候离开了我的后背。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夜寒说“可以了”,我的注意力一分散,体内的那股热流居然就消失不见了,我立刻问夜寒这是怎么回事,夜寒笑了笑说没事,只是我现在还无法控制这股力量,以后每天我都要打坐一段时间,用来熟悉自己的力量和身体。今天是第一次,操之过急反而伤身,明天开始他会逐步的让我增加打坐的时间。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浴池里的水已经温了,而且那种痛苦的感觉也降低了不少,夜寒让我泡到水完全变凉就立刻出来。然后冲个淋浴再去睡觉。 “那你呢?”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夜寒。 “我还有点事,明早会去叫你起床的。”夜寒在我头顶亲了一下,就出去了。我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在夜寒房间外面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夜寒肯定有事瞒着我,一般来说,隐瞒别人的大都是坏事,会不会是我奶奶的情况恶化了,夜寒房里的女人其实是来向他汇报的无影?想到这些我恨不得立刻冲到夜寒房里去问他,可是夜寒又说这药我只能泡三次,现在我亟须提高实力,相比无端的揣测,别浪费了这药还是更要紧。 等我泡完去找夜寒,发现他居然不在,我问了小梳子和菡菡,她们说夜寒出去了,夜寒这个时间出去,会去哪儿呢? 我的视线划过窗外,无意中看到龙文卓在练武,他都那么勤谨,我决定再去训练室练习一会儿。等我睡觉已经是凌晨了,夜寒还没有回来,我已经疲惫到极点,扑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夜寒来叫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我感觉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吃过饭,夜寒先指导我打坐了半个小时,然后他让我自己去练习月弓舞,他要出门。 “你去干什么啊?”我好奇的问他,“昨晚你就不在。” “你忘了鬼道人的事情还没解决吗。”夜寒笑了笑,“你安心练习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夜寒说完,就出去了,我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我也没有怀疑夜寒的想法。然而接连一个星期,夜寒总是神出鬼没,尤其是晚上,经常彻夜不归,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只说鬼道人的事情还没解决,鬼道人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说这次夜战天的母亲派来的那一队人,比上次更厉害? 又一次夜寒准备出门,我偷偷的跟在了他身后,结果我忘了夜寒的实力甩我十八条街,才出门没十分钟,我就跟丢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第二天打坐完,夜寒把我叫到了院子里,他说我一个人练习进步速度太慢,让龙文卓给我当陪练。 “万一伤到他怎么办?”我有些不是很放心,长弓射出的箭矢有爆炸效果不说,弓角的勾刃更是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而且绝对是能伤到鬼物的武器。 “你不必留手,若是能让你伤到,那也是我自己武艺不精。”龙文卓长戟一抖,“来吧,我也技痒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龙文卓都存在多少年了,人家练武的时候我第一世可能还没出来呢,于是我认认真真的对他鞠了个躬,“手下留情啊。” 话音刚落,我就一箭射出,龙文卓的长戟如同游龙般斜出,身随戟行,轻巧的躲过了我那一箭,等我第二箭射出,他已经攻到了我面前,我立刻就慌了,手忙脚乱的拿弓去挡,没几下就被龙文卓挑掉长弓,长戟点在了咽喉。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都白练了?”夜寒嘴角弯了起来。 我郁闷的捡起长弓,实战和自己一个人闷头练习果然差别巨大,我以为自己的月弓舞已经小有所成,却连龙文卓一招都挡不住。 “再来!”龙文卓已经退回了原位,“我还没开始呢。” 我看了一眼夜寒,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心里也憋出了股狠劲儿,来就来,谁怕谁! 整整一天我都在跟龙文卓对练,夜寒只看了一会儿,交待龙文卓多教教我,就出门了,我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满脑子都是如何挡住龙文卓的长戟。 整整三天,我吃饭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龙文卓那势无可挡的长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该怎么挡住。我已经把夜寒屋子里出现的女人声音,和夜寒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这两件事彻底忘到了脑后。 “你用的是弓,不是盾,你想的应该是即便与我贴身近战,也要射出箭矢!” 龙文卓似乎打上瘾了,每天对战的时候,耳边都是他的咆哮,震得我脑子直发晕,每一次我都想着要进攻,可是每一次只要龙文卓出招,我就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练习多时的月弓舞,根本不知道怎么发挥。 “气势,你的气势呢,你的气势要压倒敌手!” “你的箭呢,你为什么不射箭!射箭!”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进攻,进攻,进攻!” 我被龙文卓吼的,不自觉的就开始按照他的说法攻击,我也逐渐习惯了他出招时带给我的压力,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十天之后,我终于接下了龙文卓第一招! 然而我根本来不及高兴,龙文卓第二招就攻到,长戟横扫,我竭尽全力闪避,最后还是没躲过去。 “我用的是长武器,你要学会以攻为守,逼迫我与你拉开距离。”龙文卓再一次开始给我讲解,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认真的听着,回忆刚才的过程之中,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没发现龙文卓已经代替夜寒,成为我的箭术老师,这段时间夜寒连在旁观战的次数都已经减少了很多。 我正全神贯注的思考,龙文卓的长戟忽然朝我刺来,我条件反射的抬手射出一箭,我以为是龙文卓故意在试我的反应,没想到龙文卓居然不躲不闪,长戟擦着我的左耳刺了过去,我那一箭,狠狠在他左肩爆开。 “当!” 金铁交鸣之声让我心头巨震,我们可是在家里,居然有人偷袭!我立刻就地一滚给龙文卓让开了空间,回头发现九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摸进了院子,他们手持弯刀,目光森冷的盯着我们。 “夜寒!”我马上大喊一声,忽然想起夜寒在午饭之后就出门了,我懊恼的瞥了一眼屋内,我没带吊坠,现在也没法让夜寒立刻回来。 那九个黑衣人可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手中弯刀瞬间朝我们袭来。 ☆、051 九阴阵 长弓的威力我很清楚,龙文卓被我那一箭近身射中,伤的肯定不轻,然而他与黑衣人打斗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他一个人就把九个黑衣人全都圈住,长戟如同蛟龙出海。在九个黑衣人之间不断游走。 学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能稍微看出一点,虽然暂时看来龙文卓占了上风,可是那九个黑衣人进退有度配合默契,龙文卓却带着伤,僵持一段时间之后,龙文卓必然会显出颓势。而且这九个黑衣人出现了,那个带头的女人很可能也在附近,那女人比这九个黑衣人加起来还要厉害,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我立刻夺路而逃,我要回房里去拿吊坠,尽快找夜寒回来,当我拉开后门冲进房里,忽然感觉身后一凉。 “来吧,跟我走。”一个轻轻的女声在我脑海中直接响起。我的手松开了弓箭,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被那个女人控制了。确切的说她上了我的身,夜寒不是说他们不是鬼吗。这女人怎么能上我的身呢?我浑身如坠冰窖,冷的直发抖,但是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往院子外面走。 “林悦!你要去干什么!”龙文卓被九个黑衣人缠住,左突右冲无法前来阻挡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出了门。 我径直走向了虞城外的一座山,明明脚下的速度不快,却没多久就走到了后山上,这条路我认得,是去李家大宅的路,原来这次的人不仅和鬼道人有联系,还和李家勾结了!“看,他们在等我们呢。”女人笑了笑,控制着我朝山林之中看去,一顶花轿就停在那。抬轿子的人全都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 “你们有完没完!敢不敢换一招!”我在心里怒吼咆哮,身子却不受控制的走到花轿前面。 “招数不在新,好用就可以。”那女人的回答气的我牙根都痒痒。却拿她毫无办法。 轿子里有现成的凤冠霞帔,我自己穿戴好了,坐了进去,轿夫立刻把轿子抬了起来,我在心中焦急的呼唤着夜寒,我相信夜寒一定能感受到我有危险,他会来救我,就像那次在社区医院的时候一样。 那女人应该能知道我的心思,但她什么都没说,或许她觉得这一次有她操控着我,事情会是十拿九稳。轿子走了不久就停下了,估摸着正好到李家大宅,轿帘被掀开,我被人从轿子里扶了出去。 “恭喜恭喜。”我听到院子里的宾客在说话,声音嘈杂,似乎来的人不少。 “谢谢谢谢。”这个声音我认得,是李语晴的二叔!那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好意思娶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给他许了什么好处,他明知我和夜寒的关系,居然还敢招惹我,李家大宅距离我们的别墅虽然有段距离,可也根本远不到哪儿去,毕竟就在虞城地界上,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新娘子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欢喜的喊了一声,院子里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我知道肯定所有人都在看我。我被人扶着,慢慢走到了院子中间,然后有人递给了我一条红绸,我就这么抓着,走进了喜堂。 我焦急万分,我都要开始拜堂了,夜寒怎么还不来,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 礼成两个字并未吐出,生生卡在了赞礼郎的嗓子里,院子里安静了一瞬间,人声忽然轰的炸响。 “大胆狂徒,竟然敢到李家撒野!” “什么人,居然敢破坏李兄的婚礼!” 我心里简直激动万分,是不是夜寒来了,他来救我了对不对?院子里立刻响起了打斗声,我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那女人还在我身体里,我根本动不了,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一个人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一拽,带着我冲出了院子。 “林悦,你没受伤吧。”盖头被扯开,夜战天上下打量着我。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这话虽然是我说的,可根本不是我的意愿,我想告诉夜战天我被人控制了,但是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无法给他。 “这次的事情我略有耳闻,李家家主再娶,新娘子却不知道是谁,鬼市之中不少人都在议论,只是我没想到真是你,刚才去你家找你们,发现你们都不在,家里还有打斗的痕迹,我就知道出事了。”夜战天顿了顿,“夜寒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在设法消除鬼绝印,我带你去找他。”我立刻对夜战天说到。 鬼绝印?是夜寒脸上的黑色烙印吗?夜寒这几天总是往外跑,难道真是在做这个?可我并没有发现他脸上的黑色烙印有减少或者变淡,这女人肯定是想把夜战天骗到什么地方去,设计埋伏他。可这女人不是夜战天的母亲派来的吗,怎么不对付夜寒,反而对付起夜战天了? 我们从山上下来,我立刻伸手拦了出租车,当地址报出之后,我心中十分讶异,我们居然是要去那鬼楼,我一直以为鬼楼的事情随着马主管和总经理的死已经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那里还没有被废弃。 下了出租车,我率先往鬼楼走去,夜战天紧随其后,我心里急的不得了,夜战天和我平时接触不多,他看不出现在控制着身体的并不是我,如果是夜寒,肯定一早就发现了,可是我能做什么? 我想起夜寒教我的心法,干脆尝试着运行起来,试了几次才成功,我的身体开始变的暖和起来,可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不可能把我从你身体里赶出去。”女人轻蔑的笑了起来。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那场婚礼根本就是幌子对不对,你们把夜战天骗来要干什么!” “我可没骗他,夜寒真的在这里,待会儿你自己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女人说完,不再理我,我们已经上了楼梯,来到了鬼楼的二楼。 血腥味,一上来我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而且密闭的楼道里阴风阵阵,感觉甚至比外面还冷,我的心立刻揪紧了,夜寒真的在这?难道他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这是一次集?了九个阴魂?”夜战天眉头微皱,低声说了一句,率先朝前走去,我反而变成了跟着他前行,楼道里回荡着我们两人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我们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子前面,夜战天伸手推开了门,入眼的一切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夜寒赤身裸体的坐在屋子正中央,地上用血画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中摆着九具女人的尸体,每一具都寸缕不着却血肉模糊,淡淡的灰气缭绕在那些尸体身上,按照一定的顺序,缓缓流入地面上的大阵。 夜寒每一次呼吸,都有灰色的雾气顺着口鼻被吐出,他似乎根本不知道我们来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夜战天立刻拉上了门,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你知道他在用九阴阵?” 我立刻垂着眸点了点头,可我其实是想摇头的。 夜战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给九个处子破身之后,再用她们的血启动大阵,这种方法太过残忍,你竟然也不介意?” 那九具女尸,全都是被夜寒给…… 我感觉天旋地转,他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他难道一点儿都不怕我知道吗,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052 嫁给夜战天 “什么!”我惊讶的大叫了出来,“他之前跟我说的不是这样的,他说只要集?九个阴魂,就能消去脸上的鬼绝印!”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脑袋昏昏沉沉,那女人却还在控制着我演戏。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夜战天怔了怔,握住了我的手,却什么都没说,大约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我。 “我们走吧,你带我去你那里,我不想回家。”我低下了头。 夜战天立刻拉着我离开了鬼楼,我很想回头看一眼,想冲进那个房间里去问问夜寒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介意他脸上那些黑色烙印,就像他曾经对我说的一样,在我心里,他的样子根本没有变过。 可是我根本无法回头,跟着夜战天恍恍惚惚的走着。夜战天并没有带我去之前的别墅,他说夜寒恐怕会找过来。所以带我去了一家酒店。夜战天开了两间房,把我送到房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我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能不能让他陪我一会儿。 “好。”夜战天跟我一起进了房间,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松开,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虽然无法真正跟他交流,我还是觉得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夜战天,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流着泪抬起了头,“我再也不想见夜寒了,他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我永远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就算下辈子投胎,我也不想再见他。”“这恐怕……”夜战天脸上露出些为难之色,“只要你还没嫁人。他就不会放弃,即便你嫁了人,下一世他还会来找你。” 我没说话。 “悦悦。你就不能原谅他吗,他欺骗你,也是为了消去鬼绝印,想让你开心啊。”夜战天试着劝了我一句。 我坚决的摇了摇头,说我宁愿随便找个人嫁了,死了算了,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你让我想想。”夜战天皱着眉,“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夜战天离开了我的房间,我坐在床上,眼泪不停的流。夜寒最近总是动不动就跑出去了,恐怕就是一直在计划这件事,今天这个女人故意搞了出闹剧,将夜战天引来,大约也是为了让我们一起看到夜寒在做什么,也好让我立刻向他求助。 可我并不想死,她故意控制我说出那些话,应该就是让夜战天以为我心如死灰,即便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但是她也没控制着我立刻自杀,她还想做什么呢? 我想不通,也不想在考虑这些了,我哭的头疼,想躺下却都不能。夜战天很久才回来,带了吃的,我随便吃了几口,抬头问夜战天有没有想到办法。 “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只是我怕你不肯。”夜战天有些犹豫。 “你说,怎么样都行。”我马上抓住了夜战天的手,眼泪又流了出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再和夜寒有任何瓜葛。” 夜战天看了我一会儿,咬了咬牙:“悦悦,你嫁给我的话,夜寒这一世就不会再纠缠你了,到下一世之前,还有百年的时间,你们不是正在找解开诅咒的办法吗,有百年时间,下一世诅咒就可以解开,到时候你恢复了身份,就不必再理会夜寒了。” “嫁给你?”我瞪大了眼睛,“不行不行,你会死的。” 我确实十分惊讶,我没想到夜战天居然会给我出这样一个办法,他就不怕死吗? “放心,我死不了。”夜战天笑了笑,“你忘了吗,夜寒也曾经娶过你,他不是一样没死,诅咒只会让我们虚弱沉睡,所以他才不得不附身在那个人偶上。” “那就这样吧。”我不由自主的点了头,“夜战天,这一世我连累了你,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既然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准备,进了九阴阵,没有四十九个时辰是出不来的,等他出来了,我们已经把所有事情办完了。”夜战天站了起来,“只是你嫁给我之后七日诅咒变会发作,我不敢确定自己可以帮你拖延多久,你想清楚了?” “我不会后悔的。”我坚决的看着夜战天。 夜战天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我总算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她就是想逼着我们走到这一步,我嫁给了夜战天,我会死,夜战天会虚弱沉睡,当夜寒从九阴阵里走出来知道这一切,必然会暴怒无比,甚至失去理智,到时候想杀了夜寒,大约会变得容易的多,没有了夜寒,就没有人会再去为我找五行之精,我恐怕生生世世都要困在这诅咒里。 “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想让我受困于诅咒,为什么一定要置夜寒于死地,我们到底招惹你们什么了,你们就这么恨我们?”我在心里问附身的女人。 “你知道又能如何,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你和夜寒都必须死,等夜寒从九阴阵里出来,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了自己的哥哥,哈哈。”那女人大笑不止,显得语气十分狰狞,“我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几乎绝望了,夜战天说夜寒要在九阴阵里待差不多四天,今天才是第一天,我和夜战天走一个婚礼的过程,最多只需要半天时间,等夜寒出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夜寒不会让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这么响,他会继续寻找解开诅咒的办法,就算这一世我的死不可避免,下一世,我还有机会!”我故意恨恨的对那女人说,“你们等着我解开诅咒的那一天,夜寒一定会告诉我你们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恐怕不知道鬼绝印有多厉害吧,夜寒受困于鬼绝印已经几百年,就算他出了九阴阵,也会虚弱无比,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人在暴怒的时候更是脆弱无比,到时候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想让他死,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女人疯狂大笑起来。 “你这个疯婆子,变态,你恐怕是个一辈子都没有男人要的老处女,所以你心理扭曲……”我开始在心里大骂起这个女人。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是处子之身。”那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悠然起来,我的心里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不过不要紧,你都要嫁给夜战天了,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肯定不会让你独守空闺的。” 这女人好恶毒!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女人轻轻笑了笑,我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外面有人敲门,我立刻把门打开,夜战天手里拿着早餐,问我昨晚睡的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让他进来,自己去洗漱,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夜战天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些心慌。 “怎么了?”我问夜战天。 “悦悦,你真的决定了?”夜战天好像不是很放心,又问了我一遍,“其实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不用再说了。”我立刻拉下了脸,“我就算死也不想再跟夜寒继续纠缠下去。” “那我今天就开始准备,我们明天就成亲,后天夜寒从九阴阵出来之后,大局已定,他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夜战天的眼神显得有些忧虑,“反正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深到无法化解,再添上这么一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委屈你了。” 我笑了笑:“他出来之后,麻烦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即便永困诅咒,也不要再看见他。” ☆、053 势不两立 夜战天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脑子里依然是乱糟糟的,鬼楼里看到的夜寒和那九具赤裸的女尸,不断的浮现在我脑海里。 曾经我以为,夜寒虽然冷酷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到不择手段的地步,然而这一次,我却有些心冷。我承认我不想死,嫁给夜战天对我来说是下下之策,可是这个操控我的女人,却有一件事情与我不谋而合,那就是我再也不想见到夜寒了。 离开夜寒,就凭我自己,既解不开诅咒,也救不了奶奶,所以嫁不嫁给夜战天,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想要我死的人不止一个,而且还我根本不是人家对手。早晚都是个死。 “你这么想也不错,至少不会那么难受。”控制我的女人轻笑了一声。 “我死了还会轮回。夜寒呢,他也会吗?”我已经放弃了其他念头。因为在我看来,这一次我死定了,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我可不能告诉你,我才不会像青衣一样傻,为了杀你,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那女人冷哼一声。 青衣,就是那个青裙女人吧,她大约是所有来害我的人里,我唯一想感谢的一个,至少她让我看到了轮回幻境里的一些片段,哪怕不完整,也比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晚上夜战天回来的时候,他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只是时间赶得匆忙,所以布置的很简单。“这种时候也不必讲究什么了,等我们成亲了。你带我离开虞城,我想回我的家乡去,你把我葬在那里好不好?”我仰头看着夜战天。 “悦悦,你别这么悲观,诅咒虽然会发作,但也不是不能延缓,如果我竭尽全力,还是能保你一段时间的。”夜战天的手捏在我的肩上,很用力。 “不必了,夜寒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和你动手,如果连累你受伤,我心里更过意不去。”我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累,我先休息了,明天要出嫁,我还想做个漂亮的新娘子。” 夜战天皱了皱眉,拿出一件嫁衣递给我:“明天,你记得穿上。” 我点了下头,夜战天出去了。 嫁衣与过去几次看到的还是一样,我在心中惨笑,这就是宿命吗,我怎么都躲不过。我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夜战天拿来的嫁衣怎么会和之前几次看到的一样呢,难不成在那个必须的过程里,这嫁衣也是一部分?我记得夜寒给我的那条红裙子,虽然离嫁衣的样式还有些距离,但是明显与这嫁衣不同,就算嫁衣也是一部分,夜战天也不该拿来这样一件嫁衣啊。 “快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女人在脑海中说了句话,我立刻就开始犯迷糊,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我的脑子已经没法继续思考,没几秒我就睡了过去。 我睡的很不安稳,可是怎么都醒不来,就好像梦魇一样,不仅身体没法动弹,思维也没法运转。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人操控的结果,我感觉自己好像傻了,什么事情都没法想。 我穿上了嫁衣,等夜战天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 “车就在外面,走吧。”夜战天拉起了我的手。 我随着他走出了酒店,钻进了婚车,车子一直朝城西开去。 我感觉那个女人在意图阻止我想明白关于嫁衣的疑问,她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越明白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但是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操控着,我拼命的想要反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让我清醒一些,我必须得清醒一些! 体内有一股细细的热流忽然出现,顺着熟悉的路线缓慢的行进着,我心头一震,立刻将仅剩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面。热流的速度逐渐加快,我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得清醒,我心中狂喜,或许我可以就此摆脱这个女人的控制呢! “哼,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反抗了,就算你有本事将我逼出体外,也已经是大婚之后的事情了,根本就来不及了!”女人恶狠狠的对我说。 我没有理她,在鬼楼的时候就是,我刚刚开始运行心法,她就出言阻止,她根本就是在扰乱我的心思,我不能听她的,不管能不能来得及,我也要试试! 我沉心静气,一遍又一遍的运转着体内的热流,我能感觉到热流在变强,一股阴冷的气息忽然包裹在了热流之上,热流的速度骤然变慢,我的思维猛地停顿下来。 “别做无用功了,你那点儿微末的本事,根本不够看。”女人的冷哼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还是没理她,继续操控着重新变细的热流,努力的与包裹在上面的阴冷气息对抗起来。这一次热流每前进一分都十分艰难,但是只要前进一分,那股阴冷的气息就会逸散一些,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可是还没等我将那股阴冷的气息彻底摆脱,车子已经停下了,夜战天打开了车门,朝我伸出手。 我这才注意到夜战天身上穿的也是一身配套的喜服,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难道夜战天和他母亲派来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我记得夜寒说过,他曾经是想害死夜寒的啊! “这些都是夜战天策划的对不对?你们其实根本就是一伙儿的对不对!”我立刻问那女人。 女人控制着我,将手递给了夜战天,“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 我浑身剧颤,夜战天却还假惺惺的问我怎么了,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恶心过,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成好人,以为夜寒和他之间都是误会,就算是夜寒说夜战天曾经想害死他,我还认为说不定是栽赃嫁祸,没想到他的真实面目居然是这样! 愤怒,失望,我被控制着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甚至怀疑鬼楼里看到的那个九阴阵也是假的,夜寒不会那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算计我们两个! “滚出去!”我在心中咆哮,“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原本纤细如溪水的热流,轰然变成了怒吼的巨浪,我浑身筋脉痛如刀割,那股一直笼罩在我身上的阴冷气息,飞速的开始减弱。我能感觉到那女人在拼命的想要留在我身体里,然而当热流运行一周,她再也坚持不住,一个浅红色的影子,从我的体内被推了出来。 “放开我!”我一把甩开了夜战天的手。 “悦悦,你怎么了?”夜战天看到那个红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你被控制了?” “你还装什么!我都知道了!”我狠狠推开了夜战天,“是我瞎了眼,什么好哥哥,你根本禽兽不如!” 夜战天怔了怔,低下了头。 “呵呵。”夜战天轻声笑起来,“呵呵,好哥哥,哈哈,哈哈哈!” 夜战天仰天大笑,他一把钳住了我的手臂,面目无比狰狞:“林悦,你已经走到了这里,想回头,没可能了!你今天就得嫁给我,就像从前那次一样,你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咬住了嘴唇,一掌打向夜战天,夜战天却轻巧的捏住了我的手腕,稍一用力,我的手就像要折断一样疼。如果我有弓,如果我有弓就好了!我的弓呢,我需要我的弓! 天边飞速划来一道蓝色的闪光,尖锐的呼啸割开空气,下一秒,蓝色长弓已经飞入我手中。 “夜战天,从此我们势不两立!” 勾刃一划,我已经拧身拉开了弓弦。 ☆、054 假冒的? 体内的热流在汹涌咆哮,弓弦上凝聚出了一支光箭,夜战天看到光箭,瞳孔骤然收缩,不等我松开弓弦,他已经松开我飞速闪出一大段距离。 我第一次觉得蓝色长弓如此趁手。即便没有万象手套,我也毫不费力的拉满了弦。张开长弓犹如满月,“嗡”的一声,弓弦松开,光箭一闪便蹿向夜战天。 夜战天居然没有躲闪,只是晃了一下,光箭便正中他的心口,夜战天的身体立刻僵住,有蓝色的光开始从光箭刺入的地方蔓延,瞬间布满了他的全身。 我这才看出那根本不是什么蓝光,而是一层薄薄的蓝色结晶,“喀拉”一声,夜战天的身体居然就这么碎裂了,等我跑到他旁边。发现那根本不是夜战天,结晶的只是一个幻影。真正的夜战天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个一直在我身体里操控着我的女人,也趁着我对付夜战天的机会逃走了。张灯结彩的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着。 敌人走了,可我体内的热流还在咆哮,仿佛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心神稍一放松,浑身疼的好像被无数小刀肢解,我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根本来不及思考刚才那一箭是怎么射出去的。 长弓在嗡鸣,似乎非常忧虑,我知道我必须让体内的热流平息下来,我在努力的控制,可成效微乎其微,我抱着长弓痛苦的缩成了一团,觉得自己就要被体内的怒涛淹没。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千刀万剐的痛苦,我的额头上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即便我咬紧了嘴唇。依然无法控制体内那股汹涌的热流。 忽然,一声嘹亮的鸣叫传入我耳中,随即,一副爪子落在了我肩头,我吃力的扬起脑袋,百鸣鸟鲜红的羽毛仿佛在燃烧。它将我拖了起来,我勉强盘膝坐好,一只手就在此时贴在了我背上。 “悦悦,凝神静气。”夜寒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似乎连身体都没那么疼了。 从夜寒掌中渗入的凉气飞快的裹住了我的全身,热浪在他的压制之下逐渐渐减小了势头,我尽量做着深呼吸,体内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热流,在夜寒的帮助之下,慢慢被我控制住了,可我依然浑身疼痛,好像自己被刀戳的千疮百孔。 当热流逐渐减弱,变细,我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泡在浴池里,浓重的药味弥漫着,夜寒就坐在浴池边,见我睁开眼睛,立刻问我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浑身都疼。”我朝夜寒露出一个苦笑,试着动了下胳膊,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轻微的不适,我并没有运转心法,却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极细的热流在顺着既定的路线缓缓流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脉被撑宽了,我甚至觉得这热流太细,身体里有种不太协调的空荡荡的感觉。 “你强行使用了先天灵气,筋脉受损严重,怎么会不疼。”夜寒握住了我的手,“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 我故意撅起了嘴,没提之前发生的事,反而问起夜寒最近神出鬼没的在干什么,夜寒无奈的对我说,那帮人跑去离魂间大闹了一番,身为暗卫,最擅长躲避和刺杀,他找起人来就有些麻烦,于是他就借机联络了平等王,帮他剿灭那群人,当然这只是为了迂回打探不融之金的下落,没想到还收获了不结之水的所在。 “那些人之前还在离魂间?那来袭击我们的又是谁?”我惊讶的问夜寒,“难不成他们还会分身术啊。” “上次那个女人办事不力,这次他们派了更多人出来,我也被他们给迷惑了,一直以为他们在离魂间寻找你,结果他们闹了那么大动静出来,只是为了把我拖住,让另一队人把你从家里劫走。”夜寒顿了顿,“我早该发现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居然被那个女人耍了。” 夜寒的表情十分气愤,也不知道是在气那个女人还是在气自己,我握了握他的手,真好,鬼楼里那个九阴阵果然是假的,我的夜寒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你傻笑什么。”夜寒偏了下头。 “没什么。”我咬了下嘴唇,不想告诉他,我之前又怀疑他了。 “快说,不然我可要惩罚你了!”夜寒的手忽然伸到我肋骨边轻轻一挠,我差点儿从浴池里跳出来,赶紧捂着胸口又缩回了药水里。 “我说我说。”我马上讨饶,立刻把话题岔开,“原本我都信了夜战天的话,结果他拿来一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嫁衣,立刻就露了马脚,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笑。” “夜战天?”夜寒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次你差点儿嫁的人是夜战天?” “是啊。”我点头,将我被控制跑到李家,然后夜战天来救,那女人故意让我看到假的九阴阵,让我以为嫁给夜战天是最后的出路,最后又因为嫁衣被我识破的一系列事情,全都告诉了夜寒。 “你确定是夜战天?”夜寒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我找到你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力量波动。” “是假冒的?”我心里立刻升起一股喜悦之意,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夜寒摇了摇头:“有可能,只是你说他没有出手,而且那个幻影替身也被你晶化了,我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他,不过能假冒他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还有可能是他。” “多大可能?”我犹豫着问。 “一半一半。”夜寒面色不善,看样子他更倾向于那是夜战天本人的一半。 我看夜寒不高兴了,赶紧岔开话题,问他什么是先天灵气,蓝色长弓今天居然直接飞到了我手里,而且当时我拉开弓弦只是因为月弓舞里有这么一招,不需要箭矢的伤敌之术,没想到凝聚出了一只光箭。 “每个人体内都有灵气,只是一般人并不懂得如何控制,而且大多人的灵气混沌不清,也无法修炼。原本就有的灵气就是先天灵气,后来修炼而增加的,就是后天灵气。你不一样,虽然你修炼时间还很短,但是沉睡你在魂魄之中的力量很强大,不过这股力量你现在还无法承受,虽然被你强行唤醒使用了一次,但是你想掌控它,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夜寒对我解释。 夜寒还说,那把蓝色长弓原本就是我的武器,它与我心意相通,今天它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召唤,所以才会飞来帮我。 我大约明白了夜寒的意思,不禁想象起与夜寒相遇的那一世,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怎么会有一把这么厉害的弓。 “你最近几天都不要再修炼心法了,你的筋脉损伤还未完全恢复,不过等你好了,你的力量会有很大的提升,也算因祸得福。”夜寒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龙文卓的伤势,幸亏他虽是魂将却魂魄凝实,否则这回他肯定要魂飞魄散了。” “他伤的很重?”我立刻紧张了起来,我以为那九个黑衣人只是为了拖住龙文卓,我走了,他们也会撤。 “嗯。”夜寒表情凝重的点了下头,“我已经把他挪到了不朽之木附近,木行精气对于他的恢复有好处,他会好起来的。” 虽然夜寒这么说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前脚出去,我后脚就从浴池里爬了出来,裹上衣服跟在了后面,当我看到客厅里的不朽之木,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055 卖香粉的老婆婆 之前只有不到一人高的不朽之木,居然长到了两米多,别墅的屋顶是挑高的,如果是在以前租的房间里,估计就要顶到天花板了。如果仅仅只是长高了我也没这么惊讶,不朽之木的枝条自行结在了一起。像是编笼子一样,在中间的位置形成了一个细枝密布的空间。 透过密密匝匝的纸条,我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雾气漂浮在里面,我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夜寒,他似乎也很讶异,走到不朽之木跟前感受了一下,“是龙文卓”。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不朽之木要把龙文卓给吃了?”我有些担心的看着那团黑雾,不朽之木忽然抖动了一下,一些细细的绿芒顺着枝叶进入了黑雾之中。 “太好了。”夜寒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不朽之木在帮龙文卓重建魂魄,等他苏醒之后,实力必然有很大提升。” 夜寒说完。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滴水在指尖。然后弹进了被不朽之木包裹的黑雾之中。黑雾立刻翻滚起来,黑色更加浓郁。仿佛蘸饱了墨汁一般。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看着夜寒手里的小瓶子,“补充阴气的宝贝吗?” “这是不结之水。”夜寒把瓶子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你以为我这几天是白往地府跑了吗?”不结之水!? 夜寒有些得意,他说其实不结之水原来才是最好找的那个,只是他没有往那方面想,平等王一提,他立刻就明白了。 “你不是跟地府不对路么,怎么平等王肯告诉你不结之水在哪儿?”我继续追问。 “平等王没有那么固执,倒是个挺有趣的家伙,在阎罗之中算是异类,我们勉强能说上话,不像秦广王那个老顽固,我们每次见面都要打起来。”夜寒哼了一声。 我吐了下舌头,忙问这不结之水是他从哪儿找来的。几天就到手了,似乎不难弄啊。 “是平等王那弄来的,天下万水皆尽归墟。归墟水原本就是寒水,而且永远不会冻结。”夜寒说着将瓶子收了起来,“采集归墟水提炼水精,便成了这不结之水,归墟是地府的地盘,想进去可不容易,还好平等王的阎罗殿里也有归墟泉眼,所以我就顺手弄来了。” 和不朽之木相比,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至于不融之金,似乎还在转轮王的库房里,等我有时间再去一趟,从阎罗殿的库房里弄个小东西出来,还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夜寒看着不朽之木中的黑雾,心情大好。 可我感觉有点儿膈应,“不告而拿,这不是偷么。”我朝夜寒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什么叫偷,用完了我们还回去不就好了。”夜寒挑了下眉,“只是悄悄的借用一下。” 我被逗笑了,夜寒还会讲笑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过这样的话,就只剩不灭之火和不落之尘还没下落了,我们需要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只是不灭之火好歹还知道是什么,不落之尘连点儿头绪都没有,我们需要的是五行之精,差一样都不行啊。 “不用着急,我们现在已经有两种东西到手,正好给了我们修整的间歇,龙文卓要恢复过来,我原以为至少得一年半载,现在看来,有三四个月就差不多了,百鸣鸟也要消化长生精的内丹,你的伤好了之后,需要继续练习月弓舞,别忘了诅咒解除之后,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夜寒说着,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虽然我并不想跟任何人做对,可他们已经把我们逼到了如此境地,只挨打不还手不是夜寒的性格,我也不是那种只会吃亏不会吭声的人。 只是到时候夜战天夹在中间,恐怕就为难了。 在家修养了几天,我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夜寒也允许我重新开始练习心法。如果说从前我体内的热流只是一股纤细的泉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水量充沛的小河,我再用蓝色长弓,居然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与之呼应,瞄准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又是一个下雪天,菡菡和小梳子在院子里堆雪人玩,这样的大冷天,吃火锅简直再合适不过,我也许久没逛街了,打算出去走走,顺便去布料市场买点儿布回来,再给夜寒做两件衣服。 我拎着包出了门,雪天的空气冷冽而清新,我感觉浑身舒畅,只是迎面走来了好几个人都会刻意看我几眼,我觉得奇怪,于是低头看自己,拉链扣子都好好的啊,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立刻从包里把镜子拿了出来,发现自己的?尖上不知道怎么蹭黑了一块,赶紧找出纸巾来对着镜子擦。 “小姑娘,你这镜子从哪儿买的啊?”一个老婆婆忽然停在了我旁边,“样子很别致啊,我也想买一个。” 这镜子就是当初在昆仑山脉收服了裂鬼之后,夜寒丢给我的镜子,不过镜子到了我手里,裂鬼也再没露过面,夜寒说是裂鬼重新认主,会修养一段时间,我也没很在意,就当普通的镜子拿着,没想到居然有人特意来问我这镜子在哪儿买的。 “这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哪儿买的。”我对老婆婆笑了笑,随口扯了个谎。 “这样啊。”老婆婆似乎很失望,随后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姑娘,你要不要粉啊,很好用的。”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老婆婆原来是想给我卖东西,我连忙说不用了,我很少用化妆品的。 老婆婆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说,挑了些盒子里的香粉抹在了我的手背上:“你试试看呀,真的很好用的,你用了我的粉,那些什么面膜啊,精华啊,都用不着了,你看你看,是不是又细又白?”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抹了香粉的地方果然变白了很多,而且不仅白还很亮,我立刻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皮肤感觉润润滑滑的,还一点儿都没有出现过敏或者不适的感觉。 “我这个粉又美白又润肤,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品,你如果全身都扑上我的粉,肯定会越来越白,越来越好看。”老婆婆笑眯眯的看着我,“怎么样,买一盒吧,不贵,就二十块钱。” 说实话我有点儿动心了,手背上擦了粉的皮肤正在用事实告诉我这香粉的效果,而且这粉还这么便宜,才二十块钱一盒,说不定这老婆婆有什么祖传秘方呢? “那我要一盒吧。”我从包里掏了钱出来,想着大不了买回去,不能用就给菡菡和小梳子玩,老婆婆这么大年纪了,还冒着风雪出来卖东西,也挺不容易的。 老婆婆连忙重新拿了一盒香粉出来,特意让我又用另一只手试了试,才乐呵呵的接过钱走了。 我看了看香粉盒子,特别普通的木盒,上面雕刻的装饰花纹也十分简单,我忍不住又用指尖挑了些香粉出来,将两只手的手背都擦上了,看着自己的手背皮肤变得又白又亮,我感觉十分满意。 把粉盒装进包里,我感觉有些冷了,于是坐车去了布料市场,等我买完布和食材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小梳子和菡菡去洗菜,我就开始裁布,夜寒溜达到我旁边看我,忽然,他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你手上抹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白?”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就说什么都没抹,夜寒的脸却忽地沉了下来。 ☆、056 独家秘方 “你到底在手上擦了什么,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一点儿警戒心都没有!”夜寒盯着我的眼神含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我就抹了点儿香粉。”我感觉很委屈,不就是香粉吗,我小时候外婆也给我抹过。 “你回来洗手了吗?”夜寒还是拉着脸。 “洗了。当然洗了,还洗的很仔细呢。”我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忽然,我明白了夜寒的意思,如果我洗手了,手背上的香粉就该被洗掉了,什么样的化妆品都没有如此快速的功效,才擦上去没几个小时的时间,难道连我的皮肤状况都改善了吗,做美容都没这么快。 我的脸色现在恐怕很难看,夜寒见我终于明白了,朝我伸出了手:“剩下的呢,拿来。” 我赶紧冲去找包包,将里面的香粉盒子拿了出来。不等夜寒问。我就把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夜寒。 “全木质的盒子。”夜寒扫了我一眼,“这盒子是用整块的木头雕出来的。你花了二十块钱就买下来了,你就没起疑心?” 我立刻就知道错了。当时我看这盒子就是个普通木盒,花纹又简单,想着可能是便宜货,这年头,用实木雕刻的都没有便宜货,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盒子装这个价格的香粉。 “那我怎么办,这粉是不是有问题啊。”我都不敢看夜寒的脸。 “这粉当然有问题,那个卖香粉给你的老太婆,问题更大。”夜寒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她肯定是察觉到了你镜子上的阴气,以为你是被什么阴魂缠上了,想赶在对方之前下手。” “她想杀了我?”我简直想哭,为什么我出去随便碰见个老婆婆,都想害死我呢? “她对你的命没兴趣。她是想要你的皮。”夜寒冷哼一声,“今晚跟我一起去,等你亲眼看见这粉是怎么做出来的。让你好好张张记性。” 夜寒说完,拿着粉盒就走了,我心里像是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根本没有心思在做衣服了。我盯着自己的手背,上面的皮肤依然是白皙亮泽,简直和化妆品广告上的女明星一样,根本想象不出这粉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我用了这个粉,我手背上的皮肤会不会溃烂,夜寒说那卖粉的老婆婆想要我的皮,难道这粉会让我的皮肤从身上脱落下来?我不敢继续想了,觉得要把自己吓坏,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夜寒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吃苦头的。 小梳子和菡菡来叫我吃火锅的时候,我心里还在忐忑着,夜寒吃的很香,根本没有理会我可怜巴巴的眼神,我没吃多少就没了胃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夜寒终于来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出门。我马上穿大衣换鞋子,从来没这么迅速过,夜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依然什么都不愿意给我透露。 出门之后,夜寒将粉盒拿了出来,然后打开盖子,轻轻吹了口气。盒子里的粉被他吹出来一些,顺着一个方向扬了出去。我瞪大了眼睛,今晚是有风的,那些香粉居然是逆着风飞扬的,不等我回过神来,夜寒已经迈开了步子。 我赶紧跟上,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跟着夜寒走到了一栋别墅前面。那老婆婆就住在这别墅里?白天见她穿的很普通,还卖这么便宜的香粉,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是住豪宅的!这别墅是透天独栋,也比我们住的那栋别墅要大,价钱肯定不便宜。 “去敲门。”夜寒瞥了我一眼。 “啊?”我有点儿傻眼,我们难道不是悄悄摸进去吗? “去啊,等什么呢。”夜寒继续看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按了门铃。 “找谁?”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对讲器里传了出来。 “你好,我是路过的,可以去你家借用一下厕所吗,我那个,我大姨妈来了。”我看到夜寒在笑,简直想把脸皮抹下来装进口袋里。 “进来吧。”院门开了,我推门走了进去,屋门已经开了条缝,不过没看到说话的女人。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探进了脑袋,里面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光线并不算好,一扭头,我突然看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吓得的我立刻尖叫一声。 “啊!”对方也叫了一声,“你吓死我了。” 我才被你吓死了好不好,你敷着面膜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不好意思啊,请问洗手间在哪儿。”我赶紧走进屋子里,关上了房门。 “那边。”那女的指了个方向,我立刻谢过她跑了过去,等我冲进洗手间锁上门之后,我马上低声叫起夜寒的名字。 “不是找那个卖香粉的老婆婆吗,她好像没在这啊。”我悄声说着。 “你刚才不是看见她了吗?”夜寒笑了一声。 刚才?我刚才看见的明明是个年轻女人,最多不超过三十岁,那个卖我香粉的老婆婆至少有五十了,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正想着,洗手间的灯忽然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然后不出所料的“嘭”一声,灭了。 “夜寒?你在吧!”我立刻抓紧了包包。 “在。”夜寒短促的回答。 我咽了下口水,马上冲水走出了洗手间,同时大叫“你好,你家停电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居然没人回答我! “小心点儿,她要对你出手了。”夜寒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更加紧张,马上把手伸进包里摸手机,还没等我把手机找到,一阵阴风从我耳后吹过,我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一只手却在这时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尖叫一声,马上转回身子,白天见到的老婆婆就站在我面前。 “谁带你来的。”老婆婆打开了手电筒,照的她的脸白的渗人,“老婆子年纪大了,可还没傻。” “我只是路过。”我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刚才开门的是你女儿吧,真巧啊。” “呵呵,确实很巧。”老婆婆阴仄仄的一笑,“既然你都来了,那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老婆婆忽然扔掉手电朝我抓来,我身子一蹲躲了过去,马上一脚踹在她腿上,想也不想就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夜寒的名字,当我跑到门口,发现那门居然打不开,再回头,夜寒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捏着老婆婆的后颈,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在这里,你跑什么。”夜寒悠悠问道。 “我条件反射。”我干笑了两声,往他身边走去,那老婆婆双目紧闭,手臂也软软的垂着,似乎是昏了过去。 夜寒随手将她扔在地上,走到墙边打开了落地灯。 屋子里再次亮起了昏暗的灯光,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与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真皮沙发变成了破木凳子,造型别致的落地灯成了一跟耷拉着白炽灯泡的木杆,落地窗也没了,地上有厚厚的灰尘,墙上挂满了蜘蛛网,感觉这房子像是几十年没住人了。 “知道她是什么吗?”夜寒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婆婆,“她是阴粉婆,她卖给你的香粉,可都是独家秘方,跟我走吧。” 我随着夜寒推开了一扇房门,门后是一条往下的楼梯,应该是通往地下室之类的地方,门一打开,我就感觉到一阵阴冷之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夜寒瞥了我一眼,拿着手电率先走了下去,我立刻跟上。 楼梯很长,这地下室比普通的地下室更深,终于走完了楼梯,夜寒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另一边。 “这就是香粉的原料。” ☆、057 陷阱 顺着手电筒的光,几具尸体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他们也可能是她们,像是被屠杀的牲畜那样,用铁钩挂着悬吊在空中,我看到那些尸体之后。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因为那些尸体全都没有皮,红色的肌肉就那么直接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夜寒轻轻替我拍着后背,叹了口气,我很想立刻离开这里,夜寒却执着的带着我往里面走。我终于知道那粉究竟是怎么来的了,尸体后的桌子上,一张张人皮整?的摆放在那里,而人皮旁边就放着用来装香粉的盒子,让我奇怪的是,这些人皮,全都没有脸。 是剥下来的时候弄坏了吗?毕竟脸皮可不是好剥的,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平整。 “进来的时候,你看到她脸上敷着的面膜了吧。”夜寒扭过头。淡淡的看着我。 “该不会,那面膜就是……”我指着那些没有脸的人皮。 夜寒点了点头:“她剥下女孩子的脸皮。敷在自己脸上,就可以恢复青春。至于剩下的,就用来制作香粉。” 我的双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今天居然把这样的粉涂在了自己手上,还喜滋滋的涂了不少。 “用了阴粉婆的香粉,就等于在自己身上打上了她的标签,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她找到,这香粉一旦用的久了,皮肤就会溃烂,三天之内就会浑身烂透死掉,这可是被冤魂浸透的剧毒。”夜寒哼了一声,指尖弹出一点黑芒,桌上的人皮,立刻开始滋滋的冒起黑烟。慢慢融化消失。“那我用了她的粉,我会不会怎么样?”我立刻抓住了夜寒的手。 “现在知道害怕了?”夜寒瞪了我一眼。 我马上低下了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只用了一次。最多明天开始手背会脱皮。”夜寒反握住了我的手,“走吧,敢打你的主意,这阴粉婆也是时候去地府报道了。” “她难道不是鬼?”我奇怪的看着夜寒。 夜寒摇了摇头:“她还是个活人。” 我心中震惊异常,我以为阴粉婆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活人?夜寒说阴粉婆都是痴迷自己美貌的女人,不甘自己的面目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丑陋,所以用邪术制作香粉,剥年轻女子的脸维持自己的容貌,一旦不换皮,她们就会飞快的老去,甚至死后连尸骨都会迅速崩碎风化。 “你以为作恶多端的都是鬼吗,有时候人比鬼可恶多了。”夜寒说着,推开了地下室的门,我们回到了房间里,然而躺在地上的阴粉婆却不见了! “她人呢?”我立刻看向夜寒,“她不是才敷了一张皮吗,不可能这么快就尸骨无存了吧。” 夜寒马上走到阴粉婆刚才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她被人带走了。” 居然有人趁着我们到地下室的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把阴粉婆带走了,除非这屋子里有别人,否则就是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可是这屋子里不可能有别人,就这么大的地方,一目了然,自从夜寒开了灯,楼梯都消失了,说明之前我看到的别墅,只是障眼法而已,可是如果有人跟踪,夜寒没道理不会发现,对方要是厉害到夜寒没法察觉,完全可以在夜寒制住阴粉婆之前就出手,可是对方却等到我们去了地下室之后,才偷偷带走了阴粉婆,所以不可能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啊。 我怎么都想不通,夜寒也微微皱着眉头,到底谁带走了阴粉婆,把她带走,又是想做什么呢? “追,我们下去的时间不长,对方带着阴粉婆,估计走不了多远。”夜寒立刻做了决定。 我马上跟着他出了屋子,我回头看了一眼,透天别墅也成了小破屋,“阴粉婆不是人吗,怎么会用障眼法呢?”我只是随口嘀咕了一句,夜寒马上接口道,“所以这里刚才还有只鬼在,只是阴气浓重,将他的存在遮掩了。” 夜寒稍稍感受了一下,马上带着我往城外的方向追去,我被夜寒抓着一路狂奔,居然不知不觉靠近了李家大宅所在的那座山。 “在那!”只见一个黑影扛着阴粉婆,迅速往李家大宅的方向跑去,我立刻指着那个方向大喊一声。夜寒从地上高高跃起,当他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了那个黑影的前面。我看了一眼那黑影的脸,他的脸居然像是被浓硫酸泼过一样,五官完全扭曲,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对我们下了手,你还打算逃么?”夜寒勾起唇角,清冷的月光,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更加森冷,“放下她,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那鬼扛着阴粉婆慢慢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弯下了腰,似乎准备将阴粉婆放下,忽然,他扬手洒出一片白色的粉末,我条件反射的挡了一下,等再睁开眼睛,那个鬼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夜寒立刻追了出去,我马上跟着夜寒跑,晚上山路看不清,我不小心绊倒在地上,等我爬起来,夜寒和那只鬼都不见了。 我只能凭着记忆往李家大宅的方向走,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那只鬼肯定是跑去李家求援了,才走出没多远,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呦,这不是被劫走的新娘子吗,自己找回来了?”那男人脸上带着阴邪的笑,“你这么走太慢了,还是让我带你走吧。” “你别碰我!”我立刻打向那只伸向我的手,可我的手却穿过了他的手,打在了空处,而他却轻易的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都没有来得及挣扎,直接被他拽着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腾云驾雾一般落在了李家大宅里。我们刚一落地,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全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呀,这女人细皮嫩肉,你从哪儿找来的。”我还没站稳,一个男人就嬉笑着伸出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 我马上挣扎了起来,可是这些人我一个都碰不到,他们却能轻易的碰触到我。 “这可是二爷的新娘子,等二爷爽完了,说不定能赏给你尝尝。”抓着我的男人在我后腰上一按,我的身体就软软的倒了下去,他从背后将我抱住,往一边的房子里拖去。那些围观的人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跟了上来,似乎想要看好戏一般。 我运转起心法,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劲,我急切的呼唤着夜寒,他应该就在附近,怎么还不来救我? 房门被推开了,李语晴的二叔就坐在里面,见我被人拖进来,却一点儿都不惊讶,笑着站起身,指了指靠墙的床,我被那个男人扔到了床上,李语晴的二叔走到了床边,低头打量着我。 “你自己送上门,我们不下手可就对不起你的盛情了。”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夜寒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朝着他狠狠吼道。 “等他看到你这个残花败柳,还能把你当宝贝疼?”李语晴的二叔脸上满是狞笑,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用力一撕,只听“撕拉”一声,我的大衣连着里面的毛衫都被扯开,露出一大片只穿着内衣的胸脯。 “他就在附近,他很快就会来的!”我依然没有放弃。 “他才不会来,他在追那只带走了阴粉婆的鬼,你忘了吗?”李语晴的二叔转头瞥了一眼门口,“都进来,等我完事了,你们一个一个上!” 我心头一片绝望,这居然是个陷阱,夜寒刚才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他为什么不等等我!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与其让这些人侮辱,我宁愿去死! 一只手,忽然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058 他该不会不行吧 我的绝望与屈辱交织成愤怒,眼泪汹涌流出,我的视线一片模糊,也不知道胳膊怎么就能使上劲儿了,我立刻开始疯狂的挣扎拍打起来,趁机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 “悦悦!”我的下巴被狠狠捏住。夜寒的声音如同晨钟暮?一般在我脑海里轰响起来,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嗡直响。 “悦悦,悦悦?”夜寒的手掌贴在了我的额头上,一股清凉之气包裹了我的大脑,我慢慢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我居然还躺在山林里,夜寒半抱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急切。 我立刻低头看我的衣服,完好无损,李家大宅,那些男人,李语晴的二叔,全都不见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迷茫的看着夜寒。 “你一直在这儿啊。”夜寒皱了下眉头,“你刚才受了阴粉的影响。气息紊乱,差点儿咬舌自尽。” 所以我刚才经历的一切。其实全都是那些粉末给我造成的幻觉?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猛地一把抱住了夜寒的脖子,还好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否则我除了去死,根本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了。 “没事了,没事了。”夜寒轻轻抚着我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平静下来,抓着夜寒站了起来,夜寒问我刚才究竟陷入了什么样的幻觉,我难于启?,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意思大概说给了夜寒。“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夜寒的脸沉了下去。 “这不是幻觉吗?”我有些不解,夜寒怎么会因为幻觉而生气。 “你忘了这些香粉都是用什么做的吗,那些女孩子的冤魂还渗在粉末里,如果她们生前没有这样的经历,你看到的应该是阴粉婆活剥她们脸皮的场景。怎么会看到李家的鬼物。”夜寒重重的哼了一声。 “可是阴粉婆又怎么会和李家扯上关系,李家是鬼族,阴粉婆不是活人吗?”其实我心中隐隐明白其中关联。可我不敢确定。 夜寒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枯枝烂泥,一边对我说,这阴粉婆或许是李家在阳间的后人,也可能是李家人和她勾结在一起,总之李家人给她撑腰,做她的靠山,她每次在骗到猎物之后,把对方送到李家来。那些死去的女孩生前受辱,又被活剥了脸皮,感觉极为冤屈,原本应化为厉鬼,可阴粉婆又用邪术将她们的魂魄生生困在了香粉里,她们不能投胎也无法成鬼,所以这香粉的力量才能如此强大。 “这阴粉婆和李家那些鬼物都该死!”我恨得咬牙切?。 “只是李家在虞城势力不小,我们俩如果就这么找上门去,恐怕有些不妥。”夜寒顿了顿,“这件事交给暗卫去做吧。” 我心里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夜寒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驳,我不信他还没有暗卫厉害。 “我们还要在虞城继续待下去,如果我们俩去灭了李家,难免招来更多人的关注,在你还不能完全自保之前,我们得低调点儿。”夜寒刮了下我的鼻子,“难道你想让虞城所有的鬼怪全都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吗,这岂不是让那些想害我们的人更称心了?” “可是你的暗卫去杀了李家的人,难道别人就猜不出是你做的了?”我撅起了嘴,“谁也不是傻子啊。”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是不敢说破的。我们在虞城三番五次被算计,也是因为不少人以为我们势单力孤好欺负,如果他们觉得我们很强,反而会来巴结和献媚。”夜寒眯起眼睛笑了笑,“是时候稍微展现一下实力了,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们的麻烦,简直比苍蝇还烦人。” 回去的路上,夜寒继续对我说,他的实力如何,虞城的鬼物之中肯定已经传开了,那天我那一箭之威,恐怕也已经被大多数人知晓,可我的真实实力根本不是那样的,我不出手,别人就会猜测,会胆怯,不敢轻易招惹我,一旦我的真实实力暴露,那些人就不会畏惧。当利益上门,我会第一个成为对方的目标,由此麻烦源源不绝。 我明白了夜寒的意思,这一件事情他居然能考虑这么多,而且是立刻就衡量出利弊,让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很笨,只是有时候有些冲动,可即便我冷静下来,我也根本无法马上想出这么多九曲十八弯的东西。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儿休息吧。”回到家里,夜寒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躺到床上之后,却一下睡不着,于是给安然发了条微信,也不知道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我以为安然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立刻给我回了信息,说是下午睡的太久了,这会儿还不困。 我问她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了,安然说一切顺利,最近精神也好了不少,还打趣说之前觉得自己撑不到生出孩子就要死了,现在反而有心情考虑孩子出生之后的琐事。 “我说悦悦,你和夜寒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而且算得上患难与共,怎么你们还分房睡啊。”安然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难道他对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我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半晌不知怎么回复安然。 “我的姑奶奶,你也适当表示一下啊,是不是你平时显得太保守了,所以把人家夜寒都吓着了,根本不敢有想法啊。”流汗的表情。 “哪儿有,他老调戏我来着。”发完之后,我自己心里反倒觉得安然说的似乎有点儿道理。 我都二十四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倒不是说我思想有多么保守,只是一直没有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跟夜寒怎么样,想想夜寒的态度,似乎也是没有准备要怎么样。就算他抱着我睡,也是规规矩矩从来没有毛手毛脚过,想当初他刚来我家的时候,把我都扒光了,也没对我做什么。 我们之间还停留在拉个小手,亲个小嘴的阶段,就连那次夜寒暴怒强吻我,他都没继续做什么。 “那肯定是你的问题。”安然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不过他这个克制力也太好了吧,他该不会不行吧。”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我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红的要滴出血了,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不行,不过安然这么一说,我居然就开始往这方面想了。夜寒每次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只是逗我的,他该不会真的不行吧。 夜战天说他以前娶过我,然后造成了他虚弱沉睡,不得不附身在人偶上,难不成他虚弱过度了? “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行不行。”我给安然发去一个白眼。 “他是男的哎,就算不那个,有时候也得有点儿正常反应吧,难道你就一次都没发现?”安然说完我就开始回想,想了半天。 “完了完了,悦悦,他要真不行你的幸福可就毁了。”安然见我半晌不回话,马上发来一大堆乱七八遭的言论,说让我试探他一下啊,或者干脆主动献身啊,还给我出了一堆主意,说如果真的不行就抓紧时间治啊什么的。 我看的面红耳赤,立刻说我要睡了,你一个孕妇,别一天到晚想这些东西,好好安你的胎,然后马上关掉了手机,像是感觉它烫手似的,“嘭”的扔在了床头柜上。 大约是我扔手机扔的太用力了,夜寒居然来敲了我的房门,问我怎么了,我又羞又窘,没有回话,夜寒就自己进来了。 我赶紧缩进了被子里,夜寒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悦悦,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啊。” ☆、059 夜半诡阵 “我,我没什么。”我赶紧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你是不是着凉了。”夜寒却不依不饶,“让我看看。” 我赶紧翻了个身,我说我真没事,我要睡觉了,你别瞎操心了。夜寒收了手却没有走。就坐在床边看我,我感觉后背像是被什么烫着,脸更烧了,脑袋蒙在杯子里,呼吸都困难。 我实在忍不住了,把被子从头上拽下来,回头去瞪着他,“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睡啊。” “悦悦,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下次我又惹你不高兴了怎么办?”夜寒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这事怎么好意思说。搞的好像我饥渴难耐似的,可我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安然发来的那些话。一咬牙一闭眼,主动伸手搂住了夜寒的脖子。亲到了他脸上。 我觉得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吧,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不敢看夜寒,谁知道夜寒只是笑了笑,说我没生气就好,让我早点儿睡,还把我的胳膊塞进了被子里,给我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目送夜寒出了我的卧室,感觉脑袋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撒欢,一会儿排成S型,一会儿排成B型,我都已经打算投怀送抱了,夜寒还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难不成他真像安然说的那样,那个不行?这一夜我睡的十分不安稳。满脑子都是夜寒到底行不行的疑问。我天没亮就醒了,甚至想跑去夜寒房里,偷看他会不会晨勃。最终我没敢去,我们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想找机会试探一下,应该也不难,先别让他发现吧。 由于昨晚没睡好,上午在练习室拉筋的时候就有些打瞌睡,差点儿扭到脚,夜寒忽然推门进来了,我一转头,一条腿还搭在把杆上,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幸亏夜寒一把抱住了我。 “小心点儿啊。”夜寒扶着我站好,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无影。 银色面具之后的眼睛,流露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立刻推开夜寒站好,我可不想被无影瞧不起,以为我是只会躲在夜寒身后的废物。 “他们来了,我奶奶怎么办?” “我又不是只有他们一队暗卫,只是无影做事我比较放心,所以才叫了他们来,顺便也让新进的成员与他们在实战中磨合一下。”夜寒笑了笑,“放心吧,你奶奶没事的。” “哦。”我点了下头,刻意没有去看无影,我感觉她好像跟我不对路,难道她暗恋夜寒,所以才讨厌我?夜寒说她是他的第一个暗卫,他们应该是青梅竹马吧,而且无影虽然戴着面具,长相似乎也不差,或许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故事呢?我立刻脑补了一大堆公子哥与贴身女杀手的戏码出来,直到夜寒叫我的名字,问我在想什么,我才回过神来。 “哦哦,我就是想龙文卓现在没法和我对练了,我该怎么进步。”我赶紧扯了个谎。 “所以我让无影过来了,她以后会代替龙文卓,陪你训练。”夜寒招了招手,无影上前两步,对我微微颔首。 和她对练?我心里有点儿打颤,我感觉这些暗卫都阴阳怪气的,尤其无影好像还不喜欢我,她会不会在我们练习的时候暗下杀手啊? “龙文卓擅长的是长武器,无影则擅长刺杀,这些你都需要适应,今天就开始吧。”夜寒退到了一边。 我拿起蓝色长弓,和无影拉开了距离,紧张的盯着她,她的目光已经恢复冰冷,平静无波,我反而更紧张。对了,龙文卓说要有气势,对,气势,就是要藐视敌人。 我微微抬起下巴,率先拉开长弓瞄准了无影,无影没有动,我一箭射出,她才脚尖一点从原地弹了出去,直线朝我冲来,我立刻再次拉弦,甚至一次搭了三支箭矢,品字形朝她攻去,无影身形一晃,我都没看清她的动作,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我的咽喉上。 我的脖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能感受到匕首的锋刃是何等锋利,无影看着我的眼神无喜无悲,我却胆寒了。 夜寒一直在观战,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我和无影打一场输一场,我记得她的武器明明和夜寒一样是剑,可她每次出手却只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到后来她甚至连匕首都不用了,赤手空拳的对付我,我依然打不过她。 “今天先到这里,悦悦,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无影,你跟我出来。”夜寒叫走了无影,我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无影简直像一台完美的机器,我们也对练了好几个小时了,她连呼吸都没有变过。 我坐在那里不断的回忆我和无影的交手过程,如果说面对龙文卓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面对的一条怒涛滚滚的大河,那么面对无影的时候,我就好像对着一条会随时咬上我咽喉的毒蛇。河流的力量再强大,我至少敢于尝试和挑战,然而面对毒蛇的时候,我的骨头都能感受到她的冷意,月弓舞虽强,我却完全发挥不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坐在那里苦思冥想,都忘了吃饭这回事,等到小梳子和菡菡来训练室找我的时候,都已经该吃晚饭了。 “夜寒呢,他怎么没来。”我进了餐厅,却没看到夜寒人影。 “夜寒哥哥和那个冷冰冰的姐姐出去了。”菡菡一边吃一边说。 出去了,难道去李家了,夜寒不是说他不动手吗,他为什么会跟无影一起去呢?难道他们是去做别的事情了?我拿着筷子开始胡思乱想,一口米饭在嘴里嚼了半天都没咽下去。 “姐姐,快吃吧,饭要凉了。”小梳子提醒了我一句,我这才赶紧把嘴里的米饭咽了下去。 晚上我也没心思练习月弓舞了,就在客厅看电视,等着夜寒和无影回来,然而我左等右等他们都没回来,我把小梳子叫了过来,问她对无影是什么感觉,小梳子想了一会儿,言简意赅的说,“很厉害,我和菡菡都有点儿怕她,她好像随时会把我们吃掉一样。” 我有点儿明白我为什么和无影对练的时候,完全发挥不出来了,龙文卓虽然也很厉害,但是我不担心他会伤害我,然而无影却让我打心眼儿里觉得恐惧,如果今天夜寒不在一边,我可能连跟她对练的勇气都没有,我怕她杀了我。 这就是杀手和战士的区别吧,无影给我的压力远超龙文卓,我该怎么化解对无影的恐惧呢? 我也忘了管夜寒和无影去做什么了,自己一个人回了训练室,不停的琢磨这其中关窍。时间飞快的流逝,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感觉自己困的要命,真想倒头就睡。 正准备去洗澡,却无意中看到后院里站着几个人,我马上躲到窗边偷偷向外望去,窗外是夜寒和一队暗卫,地上还躺着个人,夜寒走到那人旁边,虚空一提,那个人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拽着一样,挂在了空中。 那不是阴粉婆吗,夜寒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暗卫立刻动了,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形,夜寒忽然伸手抓进了阴粉婆的心口,整只手都没了进去,阴粉婆一下就扬起了头颅,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夜寒。 夜寒再一用力,阴粉婆浑身抽搐起来,没几秒,她的脸开始融化,身体也迅速干枯,大约一分钟之后,阴粉婆已经化为一堆灰烬,而夜寒还保持着右手前伸的动作站在原地,一缕灰色的雾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060 镇派之宝 我看的目瞪口呆,夜寒是在干什么,怎么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什么邪法,根据各种小说电视剧万年不变的定律,凡是这种把对手吸干的功夫,都不是什么正道。虽然一开始可能会让人十分厉害,但是最后的结果肯定没好的。 夜寒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个阴粉婆,能给他提供多大的能量,也没见他以前对别的敌人做过这种事啊!等等,他杀掉的那个魍魉不也只剩下了一颗黑色珠子,可是不对啊,如果他是为了吸收对手的力量,那颗黑色珠子怎么能留下来? 当夜寒将口中灰色雾气吐尽,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立刻去摸自己的脸,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当初我被那个女人操控,看到假夜寒在九阴阵里。和他刚才的行为几乎是一样的,难道夜寒这么做。是为了消除脸上的烙印? 那张早已烧毁的照片背后的血字,猛地跃入了我的脑海。我终于明白了夜寒为什么带了阴粉婆回来。她是活人,和夜寒之前杀掉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活人! 堂姑和堂姑父死了以后,夜寒应该还要再杀三个人,现在阴粉婆死了,就还差两个了,我以前不明白他杀人是为了做什么,现在懂了,夜寒收集的不是人命,是阴魂。 我脑子里有些乱,看夜寒刚才的动作,他收集这些阴魂肯定是为了消除脸上的黑色烙印,所谓不会为杀而杀的意思,就是他将这些人杀了之后。还将他们的魂魄“废物利用”了吗?可这能抹杀他滥杀无辜的事实吗,阴粉婆该死,那剩下的人呢。他们难道也该死? “悦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夜寒的声音,我瞥了一眼窗外,那九个暗卫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我赶紧转过身来,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指着窗外对夜寒说,我刚练习完,以前我和龙文卓就是在那对练的,他现在不在,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我也看出来了,你今天发挥的很不正常。”夜寒走到我身边,瞥了一眼窗外,“各种敌人你都要适应,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我点了下头,有意无意的去观察夜寒脸上的黑色烙印,昆仑山脉里,夜寒喝了我的血,脸上的烙印淡化了一点儿,这之前和之后,我都没有觉得他的脸有什么不同,是不是要等到他将最后两个阴魂也集齐了,他脸上的烙印就会消除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夜寒的声音忽然一沉,“你看到了多少。”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立刻慌张了起来。 “悦悦,你骗不了我,你总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夜寒说着,朝我面前逼进了一步,“你到底看到了多少?” 我低下了头,我根本瞒不了夜寒什么,他很敏感,或许有些事情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说破,这件事他也一样可以假装,但是他却没有,他刚才问我的时候,目光十分犀利,他很在意这件事。 “我都看到了,全部。”我咬了下嘴唇,“夜寒,你杀掉的那些人,都和阴粉婆一样,你在收集阴魂消除脸上的鬼绝印对不对?你杀阴粉婆,那是她该死,可是之前的那些人呢,你真觉得他们罪无可恕吗?” 我仰起了脸,定定看着夜寒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如琥珀,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杀人魔头呢? “他们必须死。”夜寒淡淡的转过头看向窗外,“悦悦,你知道什么是鬼迷心窍吗,并不是说他们只是一时动了恶念,被种下了心魔,他们就会无休无止的纠缠你,甚至死了也不放过你,我只是提前消除了麻烦。” 我浑身一怔:“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能怎样,我夜寒做事从来不愿对人解释,就算被天下人唾弃耻笑又如何。”夜寒笑了笑,没有看我,“从前你怎么看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你还没开始觉醒,不过就是个盛放灵魂的躯壳而已,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选择了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奋斗,我不想让你对我有怀疑。” “对不起。”我伸手抱住了夜寒,“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是吗?”夜寒轻笑着低头,“不管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这是我给夜寒的承诺。 “悦悦。”夜寒低声呢喃着我的名字,紧紧把我抱在了怀里。 第二天我正和无影对练,菡菡拿着我的手机跑进了训练室,说是有人已经给我打了两回电话了,我拿过手机一看,是叶景琛的来电。叶景琛不是那种没事打电话找人闲聊的人,他连打两回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正准备回拨过去,叶景琛的电话又到了,我赶紧接起来问他怎么了,他的语气有些焦急,“林悦,你们见到鬼道人了吗?” “没有啊,你等等我去问夜寒。”我马上跑去楼下找夜寒,他听我问鬼道人的事情,干脆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 “鬼道人上次不是交给你了么,难道你让他逃了?”夜寒轻笑了一声,“驱魔小子,你要本事不济,让我来审问他不就好了?” “他被人劫走了,是一个红衣女人,和你是同类。”叶景琛语气不善,“你倒是挺会惹麻烦。” “我知道了,我会把他抓回来交给你的。”夜寒立刻沉下了脸,都没问我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红衣女人不就是控制我的那个女人吗,她难道没被平等王抓起来? “我以为没了暗卫她就会回去,她居然还留在虞城。”夜寒面目阴沉,“别怪我撕破脸。” 夜寒叫了声无影,一个黑影瞬间闪到了夜寒面前,“带人去找红衣,她带来的暗卫都被地府抓住了,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是!”无影立刻领命,几下就不见了人影,我看夜寒不高兴,就拉着他的手臂晃了几下,我说你别生气嘛,那个女人就算和鬼道人一起,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夜寒没说话,眉头微微皱着,忽然他又拿起手机给叶景琛打了过去,开口就问叶景琛,鬼道人到底从他那里抢走了什么东西。 “与你有关吗?”叶景琛的语气很不爽。 “那个鬼道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红衣劫走他干什么,这里的东西有什么能让红衣看得上,只有他从你手里抢走的东西,才是红衣和鬼道人勾结在一起之前没有的。”夜寒沉声道。 叶景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他终于开口:“是我师傅留下的镇派之宝,他让我在达到天师境界之后,到那里去找他。” “什么地方?”夜寒立刻追问。 “我也不知道,似乎和界门有关。”叶景琛回答,“他夺走的,是进入那里的钥匙。” 夜寒思虑片刻,说知道了,他会找到红衣,然后把东西还给叶景琛的,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界门是什么。”我好奇的问夜寒,以前夜战天也提过。 夜寒摇摇头,没有解释,“悦悦,东西找到之后,我们得让叶景琛跟我们去那里一次,我直觉那个地方和我们有关系。” “他师傅不是说他要达到什么天师境界才能去吗,如果他能去,肯定已经去了啊。”我不解的看着夜寒。 “能不能去都要去。”夜寒在原地走了几步,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五行之精,不落之尘肯定在那里!” ☆、061 你们来晚了 “怎么扯上不落之尘了?”我讶异的看着夜寒,不落之尘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在找五行之精,虽然不算大张旗?,肯定也有不少人得到了风声,不融之金和不灭之火不可能在那里,就只剩下不落之尘了。”夜寒越说越肯定。“就算没有不落之尘,也肯定有它的线索,无论如何,我们得去一次,不能让红衣把不落之尘抢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无影的消息吗?”我感觉激动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把红衣找到,每找到一种五行之精,就意味着离解开诅咒,得知真相更进一步。 “你在家等消息,看好不朽之木,或许有人会来抢夺也不一定。”夜寒的手落在我肩上,“悦悦,我要去找夜战天。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快去快回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可不能辜负夜寒的信任,何况他这么奔忙还不是为了我。夜寒立刻出了门。我将长弓从训练室拿了过来,搬了把凳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附近,又叫菡菡和小梳子注意院子里的动静,站在不朽之木顶上的百鸣鸟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瞥了我一眼,又合上了,我明白它是在告诉我,真有敌人上门,它也会帮忙的。 夜寒出去了整整一天,我就在落地窗前坐了整整一天,虽然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异动,我还是没敢挪开目光,敌人的耐心总是比我们好很多。夜幕降临的时候,小梳子来问我吃不吃饭。都已经坐了一天了,我说叫外卖吧,现在情况不同。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主人,后院有人窥视。”裂鬼的声音忽然传入我耳中。 我立刻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后门,一道黑影从墙头上飞快的蹿出了墙外,我没追,又回了房里。我从包里把镜子拿了出来,裂鬼醒了吗,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呢。 “你在我包里,怎么知道后院有人?” “镜子原本就是用来监视的,如果主人按照我的方法,在家里布置一个镜像阵法,每一个角落的动静,您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裂鬼恭恭敬敬的回答。 这不相当于在家里的所有角落都按了监控器吗,简直太方便了,我立刻按照裂鬼在镜子里显示的,开始在特定的位置刻画符文,符文刻好之后,注入一道灵气进去,符文就会被激活,当我激活了最后一个符文,整个院子里忽然亮起了一阵白光,像是呼吸一样一明一灭,三次以后,白光消失了,连符文都看不到了。 我将镜子反过来,果然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显示在了镜子里,裂鬼说,平时不需要我管,他会来主持这个镜像阵法,如果有情况,他会叫我看镜子。镜子重新变成了一人多高,自己挂在了客厅墙上,我需要的话,裂鬼还可以变回小镜子,让我随身携带。 我刚把这些弄好,夜寒就回来了,我立刻跑去对他献宝,夜寒笑呵呵摸了摸我的头发,问我有没有什么情况。我说之前后院有个黑影,不过我一出去,对方就跑了,我也没追。 “嗯,你做的不错,以不变应万变。”夜寒点了点头。 镜子里原本是我和夜寒,忽然就变黑了,我转头一看,镜子里显示的是后院的情景,一个黑影又从院墙外面摸了进来,而且那影子看起来不大,好像是个,小孩? 夜寒忽地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那个黑影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进了屋子。 这人瘦瘦小小的,浑身包裹在灰色雾气中,夜寒将他扔在了地上,就听“哇”的一声,灰色雾气散去了,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大哭,这小丫头,不是李语晴吗? “你来干什么?”我伸手拉她起来,她却不肯,偷偷看着夜寒。 “我最讨厌小孩哭闹。”夜寒拉着脸。 李语晴立刻收住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夜寒:“夜寒哥哥,我没地方去了,你收留我吧。” 夜寒眉头一皱:“谁让你来找我的。” 李语晴这次没哭,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夜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都说是你派人灭了李家,看在我是小孩子的份上才饶了我一命,可是没人敢再跟我打交道了,我去鬼市都买不到东西,只能来求你了。” “我从来不养没用的人。”夜寒目光冷然,“没地方去,你可以去地府,阎罗会安排你投胎的。” “我不去地府,我要去的话,要进地狱受刑的!”李语晴立刻摇头,一把抓住了夜寒的胳膊,“夜寒哥哥,我求你了,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我……” 夜寒拂开了李语晴的手:“你走吧,我会跟鬼市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不要为难你一个小丫头。” 李语晴看着夜寒,咬了咬牙:“夜寒哥哥,如果我带你找到那个红衣女人,你是不是就能收留我了?” “你知道红衣的下落?”夜寒皱起了眉头,“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鬼市里贩卖消息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儿,你怎么知道。” “她以前来找过我二叔,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话。”李语晴马上回答。 “她在哪儿?”夜寒看着李语晴的脸,“骗我的话,后果很严重。” “那你要答应收留我!”李语晴马上讨价还价。 夜寒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说吧,她在哪儿。” 李语晴说,红衣就藏在李家的一处秘密庄园里,地点就在虞城外的一片树林,她现在就可以带我们去,夜寒立刻唤来无影,我们马上带着李语晴出发了。 李语晴显得十分卖力,一路上还在给我们介绍庄园的地形,无影立刻按照她所说的分派了暗卫进入的位置,我们进入树林之后,有李语晴带路,毫不费力的穿过了保护迷阵,一片不大的庄园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在这等着,省的进去送了命。”夜寒没让李语晴进去,几个暗卫立刻散开,我和夜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了。 庄园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和夜寒进了屋子,里面没开灯,也听不到任何响动。不多时,九个暗卫集合到了我们身边,无影汇报说外面他们已经查过了,没有密道,如果有人,肯定在屋子里。 “你们把屋子包围起来。”夜寒吩咐了一句,抽出长剑,顺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夜寒走起路来没有脚步声,我尽量放轻了脚步,然而我落在地上的每一步,还是显得格外清晰。二楼依然没有灯光,几间房门都紧闭着,门缝里也没有透出丝毫光线。 夜寒手腕一转,长剑横扫而出,几扇房门同时洞开,一个房间里,飘出一点隐约的红光。 夜寒立刻冲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只见一个红衣女人漂浮在空中,一点红光从她的额头上散发出来,她双目紧闭,仿佛没有发现我们进来,而地上躺着个人,看那衣袍,分明是鬼道人。 夜寒马上一剑刺出,“叮”的一声,剑尖点在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光膜上,夜寒再次用力,光膜“喀拉”一声犹如玻璃般碎裂,漂浮在空中的红衣,摔在了地上。 “东西呢,交出来!”夜寒的剑直指红衣的咽喉。 “呵呵,你们来晚了,我已经把那东西吞了。”红衣媚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指推开了夜寒的剑,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现在我就是钥匙,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不落之尘了,嘻嘻。” ☆、062 虚空界门 鬼道人已经死了,夜寒将红衣带回了家,我把李语晴带到楼上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而红衣则被夜寒关进了别墅的地下室。红衣虽为俘虏,却丝毫没有显得惊惧,由于地下室完全是空的。她甚至主动要求给她准备被褥。 “你们想进去,总得对我这个‘钥匙’稍微优待些吧。”我去地下室的时候,红衣正贴在夜寒身上,一手轻轻抚着他的脸,“或者,让我住在你房里,我肯定比那个小丫头让你满意。” 我当时只觉得怒火直冲头顶,暗卫还站在旁边呢,这个死女人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夜寒,简直是太不要脸了!我真想过去给她俩大耳刮子,让她好好张张教训。 夜寒轻轻勾起唇角,一把捏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不好意思,我嫌脏。” “你!”红衣立刻怒气冲冲的瞪着夜寒,这时她看到了我。脸上又挂起了媚笑,“小妹妹。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也好让你的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我脸都红了。狠狠白了她一眼:“无耻!” 红衣却吃吃笑了起来:“夜寒,你居然还没把她收了,小心别人捷足先登。” 夜寒淡淡瞥了一眼红衣:“你现在是俘虏,最好有点儿俘虏的自觉,我拿不出钥匙,不代表别人不能。”夜寒说完,直接转身朝我走来,红衣的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 “我等着你们。” 红衣的笑声被关在了门后,我有些郁闷的跟夜寒回了客厅,我问他怎么办,叶景琛那边没法交待不说,看她的样子,她也不打算乖乖和我们合作。 “她这种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用在她身上费心思,只要她在我们手里。总能找到进界门的办法。”夜寒安慰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先去睡吧,明天叫驱魔小子来一趟,他的东西,或许他有办法拿出来。” 第二天我给叶景琛打电话,叫他过来,叶景琛似乎在电话里就听出有麻烦,不过他没说什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我们这里,我跟他讲了一下情况,叶景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把钥匙融合了?”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难道你也没办法把钥匙拿出来?”夜寒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他瞥了一眼叶景琛,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叶景琛摇了摇头:“融合了,就拿不出来了,只是她这么做实在是自作聪明。” “怎么说?”我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那个红衣简直讨厌死了,能不鸟她再好不过。 叶景琛说,当初他师傅说过,这钥匙只要靠近了界门,就会自动产生一股强大的能量,打开界门,根本不需要别人操控,而且钥匙产生的能力强烈又不稳定,红衣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也就是说,带她去界门之后,她会死掉?”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叶景琛点了下头。 “呵,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连命都要搭进去了,这可不能怪我们。”夜寒勾起唇角,“红衣落在我们手上,下一批人随时会到,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准备出发。” “可是龙文卓怎么办?”我指着身后的不朽之木,“要不百鸣鸟留下照看家里?” 百鸣鸟马上发出一声不悦的鸣叫,明显不肯独自看家。 “我会找三队暗卫保护这里,正面厮杀他们或许敌不过我,暗杀想偷溜进来的人,他们比我专业的多。”夜寒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下午三点集合出发。” “界门那边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进去就不一定会出来了。”叶景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马上去看夜寒,夜寒伸手搂住了我的肩头:“放心,没有你,我们也不会迷路的。” 叶景琛走了,夜寒把无影叫了过来,吩咐她家里的事情,我走到不朽之木前面,看着枝条之中裹着的黑雾,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惆怅,忽然,不朽之木上的枝条颤抖了一下,一片绿色的嫩叶从树枝上落了下来,我连忙伸手,绿叶正好落在我的掌心。 “你想让我把这个也带去?”我抬头看了一眼不朽之木,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嫩叶。 不朽之木的枝条晃了晃,似乎是在点头。 这嫩叶摸起来和普通的树叶也没什么区别,我很怕弄坏了,就用个小瓶子装了,放进了背包里。我们在家吃了午饭,无影已经买齐了我们需要的东西,下午两点五十五分,叶景琛来敲门了。 “我们走吧。”叶景琛的行李十分简单,背包不大,比夜寒背上那足有一人高的行囊小多了。 纸车已经在门外等着,我们上了车,车子立刻朝着东边行驶而去。 我们在一个无人海岸边停了下来,我以为这就到了,没想到叶景琛说,我们要在这里上船出海,但是我却没看到船。叶景琛从他包里掏了颗枣核大小的东西出来放进了水里,又朝水里打了几个符印,海水之中忽然就开始咕嘟嘟的冒起气泡,一艘小船忽地从水里钻了出来。 “上船吧。”叶景琛率先踏上了甲板,夜寒拉着我的手轻轻一跃,也落在了甲板上,百鸣鸟从包里钻出个脑袋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符阵法宝?”夜寒挑了挑眉,“你居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我师傅留下的。”叶景琛垂了下眸,“进船舱吧,我们要下水了。” 下水?船不是已经在水里了吗,还要怎么下水? 夜寒拉着我直接进了船舱,叶景琛却等了一会儿才进来,然后船舱的门被他紧紧关住,船开始动了。 我能感觉到船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开始下潜,船舱里有小窗户,没多久海水就淹没了小船,叶景琛又从行囊里掏出几张黄符,按照一定位置贴在了船舱里,又用朱砂画了符印,将这些黄符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大阵,而他自己,就坐在阵中。 叶景琛闭上了眼睛,再也没说一句话。 夜寒已经把背包放下了,这船是只名副其实的小船,船舱里只有一个房间,想来当初叶景琛的师傅,也是想他自己一个人出海的。我找了角落坐下,心中对于此次出行充满了忐忑。 我从来没有出过海,更不知道我们将会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叶景琛说他或许不会回来了,那我们呢,能顺利回归吗? 船在海中行驶了好几天,而且越潜越深,船外并没有照面的东西,海底黑漆漆的,偶尔看得到发光的生物,除此之外,沉的让人心悸。 “小心,我们要到了。”一直坐在阵法中间不眠不休的叶景琛,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船忽然开始剧烈的摇晃。 夜寒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我们似乎进入了什么乱流漩涡之中,船摆动的越来越剧烈,后来甚至开始翻滚旋转。虽然夜寒抱紧了我,将我牢牢固定住了,可我还是头晕眼花,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船体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不堪重负,马上就要被乱流撕碎,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忽然船不动了,下一秒,船开始迅速的往下坠。 “跳船!”叶景琛大喊一声,推开船舱冲了出去,夜寒一手抓着行囊,一手抓着我,也紧跟着冲出了船外。 叶景琛在空中飞快的拿出一只纸鹤,对着它猛吹一口气,纸鹤忽地变大了,叶景琛立刻翻身骑上纸鹤,而夜寒也抓住了纸鹤的双腿,纸鹤双翅煽动,带着我们稳稳落在了地上。 “这是哪儿?”我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站稳。 “虚空界门。”夜寒仰起脸。 ☆、063 弥土幻境 我抬起了头,面前是一道巨大的光柱,其中有浅黄色的颗粒在旋转飞舞,好像漂浮的灰尘一般,光柱从脚下升起,直插头顶巨大的漩涡。看起来比离魂间的黑色巨门更让人震撼。 小船的残骸就在脚边,我望着面前的光柱,失神的喃喃:“我们刚才就是从这里下来的吗?” “对,大海就在我们头顶上。”叶景琛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漩涡,“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我忍不住伸出手往光柱摸去,可是却有看不见的力量将我的手挡住了,我心脏一缩,立刻收回了手,这么做简直太冒险了,万一这光柱里有什么奇异的力量,我的手或许就保不住了。 “把红衣召出来吧。”夜寒朝我转过头。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镜子,这是我们出发之前,夜寒告诉我的,镜子的另一个用处。缚魂锁可以锁住魂魄,红衣进了镜子里面。没有我的允许,是怎么都出不来的。就算有人打碎了镜子,她也一样会被困在其中。 镜子里的红衣愤怒的咆哮着,然而没有一丝声音,感觉十分诡异,我将镜子面对着地面轻轻一抖手,一道红光从镜子里掉了出来,红衣滚落在了地上。 “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待我!”红衣凶狠的瞪着我和夜寒,“我不会帮你们开门的,我……”败独壹下嘿!言!哥她话还未说完,光柱之中忽然射出一道红光,准确的击中了红衣的后背,红衣浑身一僵,身体不受控制的张开,有红光在她体内亮起。她的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慢慢张开,红光越来越强,仿佛她的皮肤之下有岩浆在缓缓流动。马上就要透体而出。 红衣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身体缓缓漂浮起来,红光更加强盛,终于,她浑身冒出刺目的红光,整个人仿佛成了一轮小太阳,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红衣“嗖”的飞向了光柱,光柱上的红色开始飞速的蔓延。 光柱红光大盛,“轰隆隆”的巨响从头顶传来,有水滴开始噼里啪啦的掉落,仿佛海底下起了大雨。 夜寒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紧紧抓住,和叶景琛一样在死死盯着光柱,水滴越来越密集,终于似暴雨瓢泼,我们脚下都积起了一尺深的水,然后叶景琛还丝毫没有要靠近光柱的意思。 “还要多久,再这么下去,海水很快会把这里灌满的。”我有些着急的抹了一把脸上咸涩的水,朝叶景琛大声喊道。 叶景琛没说话,依然死死盯着光柱,光柱之中的红光开始减弱了,不对,是光柱变粗了,所以看起来红光变弱了,光柱在向我们缓缓推近。 脚下的积水已经演过小腿,光柱还在变粗,红光越来越淡,当积水没过我的腰时,光柱之中的红光终于消散,光柱的两头开始飞速的收缩,失去了光柱的支撑,海水直接砸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们在多么深的海底,我只知道这些海水直接砸在我们身上,就算砸不死我们,深海之中的水压也会让我们成为一堆肉泥。 “冲!”叶景琛终于说话了,率先朝着光柱冲去,夜寒立刻拉着我飞身而起,此时光柱只剩下了不到两米高,我们刚刚钻入其中,身后的海水便轰隆隆的淹没了我们刚才所在的空间。 “这是哪儿?”我把身上已经湿透的大衣脱了下来,抹掉了脸上的海水,脚下是干涸的沙地,头顶是煌煌烈日,眼前的沙漠一望无际。 “不知道。”叶景琛摇了摇头,“或许是另一个世界,或许是永远走不到头的沙漠。” “这是弥土幻境。”夜寒抽出了剑,“这里有沙魔,或许还会遇到沙暴,想破开这个幻境,就要找到弥土。” “弥土是什么。”我立刻从背上取下长弓握在手里。 “你可以把他当成个沙子组成的人,打碎他七次,这弥土幻境就能自动破开。”夜寒话音未落,脚下的沙地忽然就开始晃动,几个浑身由沙石组成的人型怪物,从沙堆里钻了出来。 细细的沙砾从他们身上簌簌落下,怪物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夜寒已经丢下行囊持剑冲了出去,我立刻拉开长弓,朝着沙魔身上狠狠射出一箭,沙魔几乎有我两个那么高,我的箭射在他身上,虽然能爆开一些碎石沙土,他却感觉不痛不痒。夜寒的剑落在沙魔身上,即便能砍掉沙魔的腿脚,沙魔却依然能继续攻击。 叶景琛飞快的掏出几张黄符烧了,然后将烧掉的灰烬塞进了一个水瓶里,他将水瓶摇了几下:“林悦,你能射中这个吗?” “没问题。”我马上点头。 叶景琛立刻将手里的水瓶朝沙魔狠狠扔去,当水瓶飞入空中,我立刻拉开弓,一箭设在水瓶上。水瓶爆开,里面的符水飞溅在了几个沙魔身上,好像浓硫酸浇到了腐蚀的烂铁片上一般,沙魔身上冒出了滚滚浓烟,夜寒立刻抽身急退,几个沙魔嘶吼着倒了下去,渐渐融化成了一堆普通的碎石沙土。 “魔由心生,这里没有人,哪儿来的魔。”叶景琛眉头紧皱。 “那你就得去问弥土了,可惜他没有嘴巴,估计没法告诉你。”夜寒撇撇嘴,从地上拎起行囊,“喂,驱魔小子,你有八卦盘吧,找出土行方位来,弥土应该在那里沉睡。” “这些沙魔不是他弄来的?”我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我以为弥土就躲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偷偷窥视着我们。 “只要有不属于弥土幻境的人进入,沙魔就会自行攻击敌人。”夜寒背上了行囊。 叶景琛从他包里掏出了八卦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我瞥了一眼就头晕脑胀,乖乖等着他来测定方向。 “这边。”叶景琛指了下我们左后方,手持八卦盘,率先走了出去。 我身上的衣服原本都被海水湿透了,可是这弥土幻境之中,实在是又干又热,不多时我的衣服都干了,甚至在外面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盐壳。我想把大衣脱掉,但是拿在手里又影响我射箭,走了没多久,我身上就布满了汗水。 我们又遇到了几拨沙魔,都是叶景琛用符水消灭掉的,可是我们随身并没有带很多清水,我怕我们还没找到弥土,水就要耗光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问叶景琛。 “有,将破魔符直接打入沙魔体内,但是我境界不够,做不到。”叶景琛依然盯着八卦盘,不停的调整着方位。 这不跟没说一样嘛,我有些郁闷。 “让我看看你的破魔符。”夜寒朝叶景琛伸出了手,叶景琛瞥了夜寒一眼,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张。 夜寒盯着符纸看,我也凑过去看,只是我只能看出上面画了一堆弯弯曲曲的线条,根本看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了。 忽然,头顶的烈日消失了,转为一轮明月出现在了天际,有风吹过沙漠,带着细细的沙砾和尘土,我原本热的浑身大汗,这一下忍不住抖了抖,这弥土幻境里的日夜转换着实诡异,连温度都变化的这么快。 我重新将大衣的扣子系了起来,脚底的沙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窜而过,我马上跳开,原来是一只壁虎。 夜寒站住了,在四周查看起来,我也和他一样到处看,清冷的月光洒在沙地上,除了沙子,我什么都没发现。 “有人在盯着我们。”夜寒低声对我说,“从刚才忽然转入黑夜之后就开始了。” 我心里一下就开始紧张,这弥土幻境里,怎么会有人呢? ☆、065 不朽之木的神威 “有阴气。”叶景琛一手拖着八卦盘,一手抽出了桃木剑,“或许这弥土幻境之中不仅有沙魔,还有鬼魂。” “走,鬼物交给我来对付,尽快找到弥土。”夜寒立刻说道。 叶景琛点了下头。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我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忽然远处的沙丘上飘出一道黑影,朝我们慢慢靠过来,我正准备停下,耳边却传来夜寒的声音。 “继续走,别停!”夜寒指尖弹出一缕黑芒,黑影被击中,飘飘荡荡的散去了。 百鸣鸟终于从背包里钻了出来,直接落在了我肩上,沙丘处的黑影越来越多,吹过的风里也夹杂上了呜咽的鬼哭。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夜寒站住了,“找不到弥土。我们迟早被拖死在这,我会很快赶上的!” 我咬了咬牙。大步追上了叶景琛,我们前方也出现了鬼影。百鸣鸟忽然飞入空中,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鬼影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我边跑边射出几箭,叶景琛手持桃木剑,快速的将剩余的鬼影打散,我们俩冲出了包围。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鬼影并未追来,而是朝着夜寒的方向包围了过去。月光之下,鬼影从沙地之中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将夜寒团团围住,我的视线完全被鬼影遮挡,根本看不到夜寒了。“快点儿。我们就要到了。”叶景琛回头叫我,我赶紧追上他,百鸣鸟重新落在了我肩上。 八卦盘的指针开始剧烈的颤动。不多时,甚至开始乱转,叶景琛收起了八卦盘,伸手挡住了我:“就是这附近了。” 面前依然是黄沙,叶景琛挑破了中指,开始在空中虚画起来,明明他面前只有空气,可他的指尖却像用力擦在墙上,拖出一条条鲜红的血痕。他的每一笔都画的无比吃力,不多时,大滴大滴的汗水就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他的脸色开始苍白,身体都开始发抖,然而他的指尖依然平稳,每一笔都没有丝毫差错。 空中巨大的红色符文逐渐显现出来,当叶景琛收了最后一笔,他脚下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我赶紧扶住了叶景琛。 “快给符文输入灵力,否则符文就要散了。”叶景琛急忙对我说。 我伸手贴上一条符文线,体内的灵力如同被什么吸着一般飞速的注入了符文之中,符文开始发出红光,鲜红欲滴的符文“嗡”的震颤了起来,地面开始轻微的摇晃。 叶景琛用桃木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感觉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再倒下去,可他却站的笔直,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地面的晃动越来越剧烈,沙土之中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随着地面的摇晃加速旋转,叶景琛连忙拉着我后退几步,一团沙土从漩涡之中升出,那形状分明是个脑袋。 “谁在打扰我沉睡。”当沙人从漩涡之中钻出,他立刻看向了我们,他那张沙土组成的脸上并没有五官,好似一个小孩子随手用泥沙捏出的人偶,他就是弥土? “我们要出去。”叶景琛对弥土的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弥土没有出声,还在定定的看着我们,我握紧了手里的弓,随时准备出箭。 “你是驱魔人?”弥土忽然问叶景琛,他的手抬了起来,我还以为他要攻击我们,结果他手中的沙子缓缓蠕动,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你认得这个吗?” 叶景琛的眼睛睁大了一瞬:“这是师门印记。” “你是他的后人,不错。”弥土点了点头,随手散去了沙子组成的符号,“你可以出去,但是她不行。” “她是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们既然一起来了,就要一起出去。”叶景琛的语气十分坚定。 “这是弥土幻境,这的一切,我说了算。”弥土话音未落,叶景琛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流沙漩涡,整个人立刻往下陷去,叶景琛刚才画完符文就已经虚弱至极,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立刻伸手抓住了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从他身上传来。 我被扯得差点儿跌倒,即便有万象手套的帮助,我依然无法把叶景琛从流沙漩涡之中拽出来,而且我也不敢太用力,漩涡之中的吸力十分强大,我真怕把叶景琛的骨头扯断。 百鸣鸟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流沙漩涡中的吸力瞬间顿了一下,叶景琛一掌拍在地上,我马上往外拉,眼看叶景琛的上半身已经从流沙漩涡之中出来了,弥土重重的哼了一声。 “一只不过百年的百鸣鸟,真把自己当成凤凰了吗!” 地上的沙砾如同暴雨一般朝空中的百鸣鸟飞射而去,漩涡之中的吸力再次加剧,百鸣鸟瞬间拔高了身形,我已经是顾头顾不了尾,双手抓着叶景琛的胳膊,根本来不及看百鸣鸟的状况。 弥土身上忽然传来“噗”的一声轻响,好像戳破了一个气球,射向空中的沙砾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流沙漩涡也不见了,再看弥土,身上的细沙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几秒之后,弥土已经变成了一堆沙子。 “看来没有我,你们根本不行嘛。”夜寒提着剑,瞥了一眼半截身子陷在沙地里的叶景琛,轻哼了一声。 “弥土说要让叶景琛自己出去,他不肯,所以才这样的。”我低声解释了一句。 夜寒挑了下眉毛:“是吗,你觉得没有你,我们出不去?” 叶景琛从沙坑里跳了出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夜寒:“你不是说要打碎他七次,这幻境才能解开,这才一次。” “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剩下六次,不会费什么力气。”夜寒的剑从地上的沙子中间划过,语气漫不经心。 百鸣鸟落了下来,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它身上落满了沙土,羽毛看起来都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我脱了鞋子倒了一下,里面也全都是沙子。 “弥土多久会重新聚集啊?”我瞄了一眼弥土散落之后留在地上的沙砾。 “大约一个时辰。”夜寒坐在了沙地上,“趁着这功夫,快休息一会儿吧,驱魔小子,你的脸都已经白的像纸一样了。” 叶景琛没说话,默默盘膝坐在了原地,我也赶紧运转心法,夜晚的温度实在太低了,干坐着要冻死。 “小悦儿,小悦儿?”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立刻睁开了眼睛四处看,除了我们三人,并没有其他影子。我忽然发现我们的行囊之中在冒绿光,我赶紧碰了下夜寒,指了指我们的包。 夜寒示意我退开,手持长剑,挑开了背包,一个小瓶子从包里滚了出来,绿光就是从瓶子里发出的。 “这是我装了不朽之木嫩叶的瓶子。”我赶紧把瓶子捡了起来,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的嫩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小截嫩枝。 “对了,木克土!”夜寒立刻将不朽之木的嫩枝从瓶子里拿了出来,走到弥土散落的沙砾旁边,小心翼翼的将嫩枝插进了沙土里。 嫩枝进入沙土之后,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根系,原本没有筷子粗的嫩枝,瞬间就长到了胳膊粗,五根的枝杈从主干上分出,越拔越高,越张越大,几分钟之后,我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颗高耸的大树,粗壮的树枝与绿色的叶片,几乎遮天蔽日。 ☆、066 乡下地方 我大张着嘴巴,几乎都要合不拢,不朽之木在我家里快一个月了,也就长到了两米多高,这跟嫩枝从被插入沙土到长成现在这样,最多过了五分钟!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放了我!”不朽之木底下。传来了弥土愤怒的咆哮,只可惜声音很轻,听起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你打开弥土幻境,我们就放你出去。”我对着树根做了个鬼脸。 “不朽之木压在我身上,我根本不能使用任何能力,打不开幻境,你们先放了我!”弥土继续大喊。 我看了一眼夜寒,夜寒悠悠走到了树下:“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不好意思,你对不朽之木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养料,我可不想放你出来。” 不放弥土出来,我们怎么出去? 我心中疑惑,忽然脚底开始剧烈的震动,整个弥土幻境好像地震了一般。沙土之下有什么东西在一节一节的拔高,我连忙把行囊抱进怀里。跑到了夜寒身边,叶景琛也扶住了不朽之木的树干。 一块褐色的石头从地下升了起来。沙子流了下去,露出它表面繁复的花纹,石头越抬越高,一条通道从石头下面露了出来,地震停止了,我站定一看,那通道下面居然是被不朽之木的树根托着的。 “出口吗?”我看了一眼夜寒。夜寒点了下头,将行囊背在身上:“走吧,我们出去。” 我没立刻走,返身看着不朽之木:“当初从昆仑山脉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你说你快闷死了,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现在你要留在弥土幻境里吗?” 不朽之木的树枝摇摆了一下,似乎在点头。 “那好吧。你要保重。”我摸了摸不朽之木的树干,小跑到了夜寒身边,回头又看了一眼不朽之木。它的树枝微微晃动着,似乎在对我招手说再见。 “有不朽之木在这,弥土迟早被它完全吸收,那时候弥土幻境就会不攻自破了。”夜寒摸了摸我的头发。 “出发之前不朽之木特意给了我它的叶子,难道它是知道我们会遇到这种情况吗?”我仰头看夜寒。 “或许吧。”夜寒笑了笑,“看来不朽之木很喜欢你,至少比那个天天站在它脑袋上的傻鸟要喜欢。” 百鸣鸟朝夜寒狠狠扔出个白眼,扑啦啦飞进了石头下面的通道里,不忘给夜寒抖下一脸沙子。我哈哈大笑,夜寒甩了甩黑发,拉着我的手快速进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里有点点绿色的荧光,虽然不甚明亮,却也足够我们看清道路,百鸣鸟飞在最前,叶景琛落在最后,我发现叶景琛似乎有心事,自打弥土向他展示了那个师门印记之后,叶景琛的情绪就不对了,否则刚才夜寒挑衅,他怎么没和以前那样跟他吵起来? “你怎么了,你师傅肯定顺利的出了弥土幻境,你不高兴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叶景琛。 “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师傅了。”叶景琛淡淡的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到他。” “我们就快出去了,出去说不定就看见了!”我朝叶景琛笑了笑。 叶景琛没说什么,只是眼神里还似有担忧。 通道并不算长,我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就从通道里出来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正正挡在通道的入口之前,我连忙走过去看了一下,上面刻满了像是什么文字的东西,只是我都不认识。 “夜寒,这是什么?”我指着石碑上的刻痕问他。 “我也不知道,大千世界不知凡几,我们应该是已经到了另一界中。”夜寒的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叶景琛忽然冲到了石碑前面,伸出手,颤抖的抚摸在了石碑上,他双眼泛红,似乎在强忍着泪水,我奇怪的看向石碑,发现叶景琛的指尖落在几个汉字上。 “小琛,我等你。” 这石碑上的刻痕密密麻麻,我刚才根本没有留意到这几个字,这是叶景琛的师傅留给他的吧,怪不得叶景琛这么激动。 “我们走吧。”叶景琛猛地抬起了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们绕过了巨大的石碑,发现我们似乎是在一座山谷里,树木和那些青藤上的果实我都没有见过,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天色开始变暗了。我们路过了一条小溪,夜寒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山谷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至少要保证体力充足。 叶景琛没有反对,他在附近转了一圈,说没有发现什么猛兽或者精怪的痕迹,他还带了些像是杏子那么大的果实回来,说这个可以吃。我立刻就觉得肚子饿了,捡了些枯枝回来生火煮了些肉干,叶景琛吃过东西就盘膝坐在了小溪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百鸣鸟一头扎进了溪水里,估计它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羽毛上全是沙土,我在弥土幻境里也灌了一身的沙子,浑身都难受,我看百鸣鸟在溪水里洗澡,我也想去。我问夜寒行不行,夜寒同意了,我欢呼一声扔下了大衣,跑到更远的地方,脱了衣服跳下了水。 溪水有些凉,不过我一会儿就适应了,惬意的泡在水里,一边洗着头发,一边哼着歌。 身后忽然传来“喀拉”一声,似乎是谁踩断了一根枯枝,我立刻转回了头,之间一个青年男子站在小溪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而我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刻大叫着转过身去。 可我还没回过神来,他身上穿的是什么,古代人的衣服? “你是谁?”夜寒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随手扔给我一条毛巾,我赶紧挡住了胸前的春光,溪水十分清澈,根本遮不住什么。 “我叫刘永哲,我只是路过的,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那男人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一边说着,还一边慢慢往远处挪。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什么地方,你来这做什么!”夜寒的长剑唰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永哲浑身一抖,马上回答说,这里是九霄界,他是个医馆学徒,到山谷里是来采药的,他真是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口水喝,没想到会看到我。 “九霄界?什么地方。”我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名。 “我们这里就是乡下地方,大人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刘永哲抬起脸,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夜寒,“大人,我可没撒谎,您能先把剑收了吗?” 夜寒看了看他,收回了手里的剑。 夜寒把刘永哲带走了,他成了我们到达这奇怪地方的第一个俘虏,我赶紧从小溪里出来,穿上衣服回了宿营的地方。 “从山谷出去再往外走二十里就到镇上了,大人,你们是从里面过来的?”刘永哲瞥了一眼石碑的方向,毕竟那石碑十分巨大,即便我们已经离得很远了,还是能看到一点。 “我没让你提问题,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夜寒沉着脸。 “是是是。”刘永哲赶紧点头。 我走过去坐在了夜寒旁边,刘永哲看了我一眼,目光显得十分讶异,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我哪里看起来不对吗?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夜寒。 “大人,如果你们是从另一界来的,那出去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儿。”刘永哲压低了声音,“我看你们那鸟也是不凡,至少应该是五品灵兽吧。”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有人拦路抢劫?”我皱起了眉头,这里这么乱吗,我们到底是跑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来了? ☆、067 百鬼夜行 “不不,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怎么会有人抢劫呢,只是这灵兽,可是妖鬼最爱的食物,您得防着妖鬼偷袭。”刘永哲显得有些愁眉苦脸。“我们这里地方小,妖鬼泛滥根本没人管,唉。” 妖鬼是什么,到底是妖还是鬼? 夜寒在刘永哲脖子上切了一掌,刘永哲就晕了过去,我问他妖鬼的事情,他说妖鬼是妖物和鬼物的后代,生性残暴嗜杀,地府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剿灭,妖鬼与鬼的区别就在于它是有肉身的,可它却不是妖,跟长生精的类型差不多。 “妖鬼没有繁殖后代的能力,这里如果妖鬼泛滥,说明妖物和鬼物都不少。”夜寒皱了皱眉。“鬼物纵横不管在哪里都常见,可是妖……” 夜寒没继续往下说。我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经历,似乎我们遇到的确实大都是鬼怪。真正的妖只有那只尸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想太多,你先睡吧,等我们到了镇子上,一切就明白了。”夜寒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乖乖钻进了睡袋里,百鸣鸟抖干了羽毛,也卧在了我旁边。 第二天一早,刘永哲带着我们出了山谷,直往镇子里去,可是他却没和我们一起进镇子,他说他两手空空的回去,肯定会被医馆的人骂,我就让夜寒放他走了。为了不要太惹眼,夜寒收起了我的蓝色长弓。他还带上了面具,我们才一起进了镇子。镇子的街道上有些冷清,大约是人少的缘故。镇子里显得十分安静,镇子里的人服饰各异,从穿交襟长袍的到穿短袖T恤的都有,好像我们进了什么大片场,拍古装的和拍现代剧的临时演员们凑在一起,各种不协调。而且镇里的人也很奇怪,无论走到哪儿,我都感觉有人在偷偷瞄我们,然而当我看向对方的时候,他们又会飞快的别过头,避免与我目光接触。 “我们是继续走,还是在镇子上留一下?” “我们需要地图。”一直都很沉默的叶景琛忽然开口,“这里的气息很古怪,八卦盘在这里根本不起作用。” “找个地方住吧,也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夜寒微微皱了下眉。 我们在镇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旅馆,最后只能进了个饭馆问,饭馆里的服务员说,这镇子小,而且基本都是本地人,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有外地人过来,所以镇子里没有旅馆。 夜寒点了些吃的,原本还想问问服务员其他事情,可是人家根本不肯说什么,无论夜寒如何套话,人家就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他为什么这样啊?”我悄悄问夜寒。 “这里的人十分排外,我们恐怕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夜寒感觉有些无奈,“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从饭馆出去,我们朝着进来的反方向往镇子外面走,夜寒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乞丐,立刻走到了乞丐旁边,翻手拿出一颗金豆子:“我问你几个问题,这个就给你。” 乞丐好像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立刻就逃走了,我看着他仓惶逃窜的背景,感觉莫名其妙的,夜寒脸上就带着暗卫的那种面具,又看不到烙印,至不至于把他吓着啊。 “这镇子恐怕还有别的问题,不仅是镇里的人排外那么简单。”叶景琛的目光转向镇子里。 “那我们?”我看看叶景琛,又看看夜寒。 “我们在镇子外面等到天黑,然后再回来看看。”夜寒眯起了眼睛。 我们出了镇子,不过没走很远,就在附近转了转,镇子外面居然一片农田都没有,到处都是荒地,这里的气候感觉还不错,土壤也并不贫瘠,野草长得有半人高,一般来说,镇子外面还会有一些散落的住户,然而这镇子外面却一座房子都没看到,甚至连个荒废的小破屋都没有。 我们在郊外的荒草丛中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悄悄回了镇子里,发现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两个红灯笼,可路上却看不见半个人影,整个镇子里除了那些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安静的好像是座无人镇。夜风轻轻吹过,红灯笼微微摇摆着,我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有阴气,而且十分浓郁。”叶景琛皱起了眉头。 “我也感觉到了,只是这么浓的阴气,白天我们为什么没有丝毫察觉?”夜寒说着,反手朝一个红灯笼弹出一缕黑芒,灯笼里的烛火熄灭了,屋子里立刻传来的人声。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语气十分急切,一个男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了,左右看了几眼,立刻就把灯笼重新点燃,然后飞快的转身回去了。 我们又摸到另外几家人外面试了试,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灯笼灭了,立刻有人出来重新点上,好像这灯笼不亮着,他们家里就会出什么事似的。 “镇子中央的阴气最浓。”叶景琛说着掏出几张黄符拿在手里,“我们去看看。” 我们顺着墙边的阴影快速来到了镇子中央,这里有一口超大的水井,白天我们过来的时候也看见过,还有人打水呢,然而当我们再次走到水井边,却发现井口正在往外冒着滚滚灰雾,好像水井里面在着火一样。 我好奇的探出脑袋往井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灰雾太浓了,什么都看不清。 夜寒在井边找了颗小石子扔了进去,过了好久,小石子落地了,这井好像是口枯井,我们根本没听到水声。 “白天那些人,是怎么把水打出来的,这井里根本没水。”我吃惊的朝井里张望着。 夜寒却蹲下了身子,在井口边细细看着什么,叶景琛也和他一样的动作,我正准备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东西,井里忽然冒出一股黑雾,夜寒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和叶景琛一起飞速躲了起来。 我从墙后偷偷探出头,往水井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黑雾之中涌现出无数张脸,像是尸妖身上的黑雾一般,一边无声嘶吼挣扎着想要逃离,一边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抓回去。 这井里有尸妖?! 黑雾在不断翻滚,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来,那些脸都消失了,只剩一个半透明的黑色鬼影留在原地。紧接着,一团又一团黑雾从井口里涌出,越来越多,黑雾全都逐渐幻化成了人形,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上百个!他们全都悄无声息的站在水井附近,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当井口里不再有黑雾冒出,灰色的烟雾也开始变得稀薄了,上百个黑影飘飘荡荡的开始顺着镇子的主干道往前走,每路过一户人家,都会有一个黑影飘到门口,但是黑影却不进去,似乎很畏惧门上的红灯笼,在门口停留几秒就会回到队伍之中。 晚上会有上百个鬼在街道上逡巡,想想都头皮发麻,这样的镇子里居然还有人住,这些镇民的心到底是有多宽? 我们远远跟在群鬼身后,鬼群似乎不肯放过一户人家,走完了主干道,又钻进了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检查,只是每家门口都有燃烧的红灯笼,没有一只鬼能进去。 “他们难道就这么做无用功?”我凑在夜寒耳边悄悄问他。 我发誓,我的嘴唇离夜寒的耳朵最多只有两公分远,我的声音也已经压到了最低,我们躲藏的地方并不顺风,可是就这么一句比蚊子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的问话,却引得鬼群忽然定住,上百张鬼脸,?刷刷的朝我们藏身的地方看来。 ☆、068 鬼面佛 这些鬼影与我之前见过的都不同,他们不仅身体是半透明的,脸上也没有五官,只是一片黑色而已,就好像用黑纸剪了一个脸的形状挂在了脑袋上。 上百张没有五官的鬼脸正对着我们,即便没有眼睛。我依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忽然,一只鬼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隙,仿佛凭白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割出了一张嘴巴来,露出细密的暗红色尖牙,剩下的鬼影同时咧开嘴巴,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飞速扑来。 夜寒把弓丢给我,却嘱咐我不要射箭,话音未落已经率先跳了出去,叶景琛十指之间全是黄符,双臂一展便一次打出十张符纸,我拿着弓,想过去又不敢过去,怕给他们添乱。可是不实战,我的月弓舞永远没法进步。 我咬了咬牙。握着长弓冲了出去。 一开始鬼影颇多我还有些手忙脚乱,夜寒替我挡住了一部分鬼影。我才开始慢慢找到感觉从容施展。月弓舞的招式全都像舞蹈一般柔韧,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舞,弓角的勾刃每一次出击,弓弦的每一次绞杀,都对准了敌人的咽喉。 我的招式开始越来越流畅,鬼影在不停的被我们三人消灭,我发现那些鬼影似乎是害怕了,他们开始往镇子中心的方向逃逸。我们紧追其后,发现他们都争先恐后的往那口水井里钻,我看了一眼夜寒,“我们下去吗?”“下去。”夜寒看向叶景琛,“会破坏水井上的阵法吗?” “不会。”叶景琛十分干脆。 夜寒抱起了我,纵身跳下水井,他的脚尖在水井壁的上不停借力。我们穿过了一片灰雾,终于落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叶景琛的眼睛瞪大了一瞬。 我们明明是从水井里下来的,可我们面前居然还是刚才的镇子。我们就站在镇子的主干道上,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红灯笼都变成了白灯笼,地上灰雾滚滚,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出口还在上面吗?”我抬头看了一眼星月无光的灰色天空。 百鸣鸟飞了起来,很快就升入了极高的空中,过了一会儿它落了下来,对我们摇了摇头。 “这里和上面的地形应该是一样的。”叶景琛看了看周围,“上面是活人居所,下面是死人之地。” “那些鬼影呢?”我四处张望,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或许回家了。”夜寒指了指那些挂着白色灯笼的房屋,“这里肯定有个不一般的鬼物。” “那些镇子里的人为什么不搬走,如果是我,早就能躲多远躲多远。”我忍不住抱住了胳膊,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我们就置身灰雾之中,联想之前那些鬼影出现的过程,就好像无数阴魂飘荡在我们周围,轻轻摩擦着我们的皮肤。 “恐怕他们走不了。”叶景琛眉头紧蹙,“有什么把他们困在了镇子里。” 叶景琛说着,手持桃木剑走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座房屋门口,轻轻推开了门,门后是个小小的院子,屋子里没有灯光,甚至还不如街上亮堂。 我们几个悄悄进入了院子,借着外面白灯笼发出的黯淡的光,我们从窗口往屋子里面看去。屋子里的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但是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看到黑影。 就在这时,外面挂着的白灯笼忽然自己熄灭了,我们立刻跑出门外,发现不仅这一户,有好几户人家的门上的白灯笼都熄灭了。我们又到其他几个熄灭了灯笼的房屋里看了看,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我紧张的后背都有些出汗,如果这里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跳出来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都好,可是什么都没有,镇子里的情况偏偏如此诡异,我心里反而颤个不停。 “我们到镇子中央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水井。”叶景琛提议。 于是我们朝着镇子的中心进发,这一路上我都在留意路边的情况,这镇子白天我们转过好几次,基本的店面位置我都记得,尤其是那些灯笼灭了的房屋,我都着意又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 镇子中心原本应该有水井的位置,在这地下的镇子里,却是一座庙宇,庙不大,我怀疑甚至没有红衣娘娘庙大,而且这庙突兀的坐落在镇子最重心,四周全是路,好像是谁把这间庙宇从别的地方拿了过来,放在这里一样。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寒抽出长剑,率先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走了进去,我和叶景琛紧随其后,我们刚刚走进门里,大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惊的回头去看,发现大门上的门闩都落了下来,却根本没有人影。这庙甚至没有院子,进了门就是正殿,两排白烛摇曳着火光,可这正殿里却依然显得黑漆漆的。 幡帘从粗壮的红色立柱四周垂下来,仿佛被血浸透,红的发黑,明明没有风,那些幡帘却在轻轻摆动着。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供桌上有个香炉,里面插着几支断香,不过是熄灭的,供桌之后,一尊怒面佛,张开六条手臂,每一只手中都握着一把武器,他双目圆睁,似乎在狠狠瞪着我们。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皱了下眉头,佛祖不都该是宁静祥和的吗? 我刚说完,庙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竟敢对佛祖不尊!” 我吓了一跳,庙里明明就我们三个,谁在说话? “你也好意思妄称佛祖?”夜寒嘴角勾起了冷笑,长剑“唰”的指向了怒面佛,“别躲在后面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怒面佛的六条手臂忽然同时动了,夜寒凌空跳起,长剑之上黑色电芒缭绕,我立刻搭箭,朝着怒面佛的脸一箭射出。怒面佛虽大,却十分灵活,六条手臂或进攻或防守,我的箭被他用武器挡住,每一次爆炸都会给他的武器上带来一个缺口,可怒面佛似乎完全不在乎,依然执着的进攻着夜寒。 “咚”的一声,怒面佛手中的一柄长斧断裂,狠狠砸在了地上,叶景琛趁着这个空档,朝怒面佛打出一张黄符,怒面佛被激怒的更加厉害,只听“喀拉”“喀拉”一阵裂响,怒面佛居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我们。 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踩在地上,连地面都会被他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我一边攻击一边躲闪,忽然百鸣鸟叫了我一声,用眼神示意我看墙上的位置。 怒面佛之前是坐在石台上的,完全将他身后的墙面挡住了,此时他走了下来,露出了墙后的一副壁画,谁会在佛像后面画壁画呢?那壁画十分模糊,我趁机跑到跟前才看清上面的图案。 壁画上画的是个女人,身上裹着类似袈裟的白袍,站在一座庙前面,她的脸也遮在纱巾后面,仅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明明只是一副壁画,我却从这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怨毒。 百鸣鸟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扬起脖子,狠狠朝着壁画里的女人啄去,怒面佛手中宽阔的长剑,马上对着我们横扫过来。百鸣鸟瞬间飞起,我就地一滚躲在立柱后面,却在这时看到了鬼面佛的后背。 他的后脑上居然还有一张脸,就和之前我们看到的鬼影一样,完全没有五官,那脸发现我在看他,裂开细长的嘴,露出一口暗红色的尖牙。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那张鬼脸,好像在对我笑! ☆、069 婆罗女应 我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脑袋里空荡荡的,百鸣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我立刻回过神来,拉开长弓对着鬼面射出一箭。“轰”的一声,箭矢被怒面佛的手臂挡住。鬼面完好无损,依然咧着嘴在朝我笑。 我运转起心法,重新拉开了长弓,我感觉长弓之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与我相连,箭矢的尖端发出蓝光,就是现在,弓弦“嗡”的震响,箭矢朝着鬼面飞窜而去。 “轰隆”一声,怒面佛的一只手臂直接我的箭矢炸断,碎石乱飞,怒面佛的身体立刻倾斜了一下,叶景琛的黄符轰在怒面佛的断肢处,怒面佛重心失衡,开始往一边倒去。 夜寒抓住机会。蓄势一剑斩在怒面佛的脖子上,怒面佛的头颅“咔嚓”一声掉了下来。 一道黑光从怒面佛的脑袋上朝我直射而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上一凉。脑袋立刻就开始发晕。 “悦悦!”夜寒急吼一声,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脸,我感觉他在把什么东西从我脸上往下拽,撕扯的我脸皮生疼。 “你拿不下来的。”我居然自己张嘴了,我浑身一僵,马上往自己的脸上摸去。 我脸上不知道多了什么,摸起来像是硬硬的角质层,我立刻找出镜子照了一下,我脸上多了一副紧贴着面皮的面具。那面具几乎完全是黑色的,只在眼下的位置,有两道白色的线条蜿蜒而下,直到下巴,仿佛两道泪痕。“这是什么!”我简直要哭了,这东西该不会跟我脸长到一起了吧?我忽然想起怒面佛脑后的鬼脸。我立刻冲到了怒面佛的头颅旁边,翻过他的脑袋,发现那鬼脸果然不见了! “我刚才在……”我刚准备给夜寒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舌头忽然就僵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焦急的看着夜寒,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悦悦,你别急,慢慢来。”夜寒安慰着我。 叶景琛也走了过来,仔细看着我的脸,眉头紧皱。 我说不出话,异常焦急,我越急,我越说不出话,我忽然看到夜寒脸上的面具,心中一动,伸手把他的面具拿了下来,扣在了鬼面佛的后脑勺上,然后比了个砍他脖子的动作,又拿起来扣在来我自己脸上。 “你是说,你脸上的这个东西,原本在鬼面佛的脑后,刚才我砍下他头颅的时候,这东西就飞到了你脸上,是不是?”夜寒立刻问我。 我刚想点头,我的脖子忽然疼的像抽筋一样,搞的我一点儿都不敢动了,龇牙咧嘴的看着夜寒,夜寒被我弄的有些糊涂了,问我是不是感觉哪里痛,我指了指脖子,夜寒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后颈上,注入了一股清凉之气。 从前夜寒每次这么做,我都会觉得很舒服,可是今天,夜寒刚刚开始,我就脸就疼的像是被刀割一样,我赶紧打开了他的手。 “你别碰她了,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叶景琛皱着眉。 百鸣鸟立刻发出一声鸣叫,引着夜寒和叶景琛去看墙上的壁画,叶景琛和我一样没看出什么来,夜寒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回头看向我。 “悦悦,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运行心法,也不能再用弓,否则你脸上的东西会彻底和你长在一起,即便剥掉脸皮也拿不下来。” 我真是要哭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是婆罗女应,你脸上的,就是她的面皮。”夜寒的脸色显得有些森冷,“这镇子里的人,恐怕都该死。”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一个与我想法相同的人。”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说话,“你也觉得他们该死对不对,那你帮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我就放过这个女人,怎么样?” 夜寒冷冷的看着我,确切的说,是在看着我脸上的那个婆罗女应的面皮:“虽然我觉得他们该死,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给你当枪使,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那我们就来做个交易如何?”我居然给夜寒抛了个媚眼,“你帮我拿掉那些人门上的灯笼,我就把这个女人还给你,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有关九霄界的一切。” 夜寒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我,这种感觉十分难受,明明他的目光是落在我脸上的,但是他看的却并不是我。 “什么人都不敢妄称知道一切,你的口气倒不小。”夜寒忽然轻笑了起来,“你倒是说一个让我听听?” “九霄界虽然是个小界,但是这里有一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宝物,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九霄界吗,因为这里的天空有九重。”我对着夜寒神秘一笑。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宝物,会是不落之尘吗,天空有九重,又和不落之尘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不知道?”夜寒冷哼一声,“土行之物,我说的没错吧。” 感受到自己脸上一僵,我心中立刻雀跃起来,这婆罗女应说的肯定是不落之尘了,她肯定知道在哪儿! “你从哪里得知的。”我沉下脸看着夜寒,“这是九霄界的秘密。” “我若告诉你,你就离开她的脸,如何?”夜寒勾起唇角。 “不可能!”我立刻拒绝,“要么你帮我杀了镇子里的人,要么你拿掉那些灯笼让我自己动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了她!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她的肉身,就属于我了。” 我忽然张口吐出一股灰雾,身体不受控制的蹿出了庙宇,等夜寒他们追出来,我已经跑进了一个门上挂着白色灯笼的房屋里。 一个鬼影冒了出来,急匆匆的跪倒在我面前,我张开嘴巴,那鬼影惊惧的连连膝行后退,却忽地化作了一团黑雾,被吸进了我的嘴巴里。 “你到底在吃什么恶心的东西!”我简直要吐了,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身体也恢复了控制,我立刻就想往门外跑,刚冲出半步,突然浑身一僵,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我的脸先着地的,这时我有些庆幸自己脸上有那个婆罗女应的面皮,可牙?是我自己的,我咬到自己的舌头,我嘴巴里全是血腥味,疼的我直泛泪花。 “我累了,不要打扰我休息,老老实实待着,否则我可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我自说自话了起来。 我的脸上有一股冰凉的气息在不断转动,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再不敢动什么心思往门外跑了,我偷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原本亮着的灯笼居然熄灭了。 “是不是屋子里的鬼死了,外面的灯笼就会灭?”我脑袋里有一种模糊的猜测,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呵呵,你也没那么笨嘛。”婆罗女应笑了起来,“人都是自私的,即便变成鬼,也一样自私,这里的灯笼灭一盏,上面就必须补一个进来,你以为那些鬼去巡街,真是为了我吗,他们只是希望有人会忘记或者自以为是的不点灯笼,就能抓来代替他们。” “那你把下面的鬼物都吃了,镇子里的人不就都会死了吗,还留着他们做什么?”我觉得奇怪。 “你懂什么,这地下的镇子需要阴气支撑,他们都死了,这镇子就会崩溃!”婆罗女应不耐烦的吼道。 “可你不是能附在别人脸上吗,镇子崩溃了又怎么样?”我继续追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婆罗女应恶狠狠的吼了一句,我忽然抬起手一掌切在自己的脖子上,好疼。 ☆、070 画中人 我醒来的时候,脖子还疼的要命,这地下镇子里大约没有白天,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一对一对白灯笼静默的挂在屋门口,仿佛一只只冰冷的白色眼睛。 镇子不大。按理来说夜寒和叶景琛能很快找到我,可他们却没有来找我,我一直在往窗外看,连百鸣鸟的毛都看见一根。 “你在等他们来找你?”婆罗女应冷笑了起来,“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你以为他们真把你当回事了?” 我没有开口,婆罗女应无法像红衣那样窥探到我的想法,我只是在默默考虑夜寒和叶景琛可能去哪儿了。他们或许没办法把我脸上的这张面皮拿下来,所以找我也没意义,正在寻找其他的方法,只是不知道这地下鬼镇的出口在哪里,夜寒会不会真的跑去杀人。 屋子里忽然有灰色的雾气开始翻滚,我感觉浑身都冷冰冰的,下意识的想要运转心法。却想起夜寒的叮嘱,只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灰雾渐渐浓重。甚至开始凝聚,一条粗大的蟒蛇从灰雾中爬出。贴着屋子的墙面缓缓游动到我面前。 “你来啦。”婆罗女应似乎非常开心,“我又有了一具肉身,你喜欢吗?” 蟒蛇昂起的脑袋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忽然吐出蛇信在我脸上舔了一下。我感觉头发根都站起来了,据说蛇吃东西是整个儿往下吞的,这蟒蛇几乎和我的腰一样粗,把我吞下去肯定也废不了多少力气,不过蟒蛇好像眼神很不好使,我不动的话,它是不是就不会吃我了?我很想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可是冰冷的蛇身缓缓贴上我的身体时,我的牙?都在打架。蟒蛇暗红色的信在不断吞吐,我只能死死咬住牙根,婆罗女应在我脸上。我根本跑不掉。 这蟒蛇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一圈圈的在我身边盘起,却还没有从灰雾之中露出尾巴。它贴的我很紧,但是却并没有勒住我。 忽然,蟒蛇张开了嘴巴,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下意识的想跑,可是双腿被缠住,我完全迈不动步子,蛇口越长越大,似乎是真的打算把我吞下去,我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几秒之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很好,身体健康,很适合生育。”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蟒蛇的蛇身还缠在我双腿上,可上本身却变成了一个半裸的男人,他的脸有种中性的阴柔感,但是那双杏黄色的双目,却寒冷如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是蛇妖吗,婆罗女应是鬼,所以说她附在我脸上根本不是为了让夜寒他们去杀镇子里的人,而是为了和这蛇妖交配,生下妖鬼? “你别碰我!”我立刻大喊起来,“我身负诅咒,你要敢对我怎么样,你会死的很难看!” 蛇身往后仰了一下,半人半蛇的男人冷冷盯着我的脸,他嘴唇微张,吐出像蛇一样的信子,缓缓舔上了我的耳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怎么总遇到这么恶心的东西啊! 蛇信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实在忍不住了,用力推开了男人的上半身。 “你的力气很大。”男人只是晃了一下,就重新贴到了我跟前,“我刚才只是在检查你是不是真的有诅咒,我的性命可比你金贵多了。” “现在你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放了我!”我对男人大喊起来。 “你有诅咒也不要紧,湿婆会帮你把诅咒解开,到时候你就可以为我生下很多孩子了。”男人笑了起来,卷住我的身体,开始屋子外面行去。 “夜寒,叶景琛,你们在哪儿啊!”一出屋门,我就立刻大叫起来,“婆罗女应是骗子,快来救我!” “哈哈哈。”蛇身男人大笑起来,“我是神,谁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撕拉”一声,灰雾被长剑斩开,仿佛撕裂了一匹灰色的幕布,夜寒和叶景琛从灰雾之中踏出,百鸣鸟尖锐的叫声,响彻鬼镇上空。 “你是神?”夜寒冷笑,长剑直指蛇身男人,“你不过是只蛇妖,真以为自己是莫呼洛迦吗!” 蛇身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夜寒,蛇尾一甩,狠狠将我朝夜寒砸去,他则迅速扑入了地下的灰雾之中,转眼就不见了影子。我被夜寒接住,立刻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那个蛇妖虽然走了,可是婆罗女应还在我脸上。 “悦悦,你没事吧。”夜寒把我抱了起来。 “我没事,我……”我正想把从婆罗女应那里知道的事情告诉夜寒,我的舌头又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回庙里去。”夜寒说着,率先转身,叶景琛默默的落后半步,百鸣鸟就停在夜寒肩上,宝石般的眸子,不停的在我脸上看来看去。 我不知道夜寒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庙里,也不想问,只是婆罗女应似乎有些紧张,她在驱动我的身体,想要逃走,于是我在夜寒怀里扭来扭去,却根本逃不出,原来这婆罗女应很难操控我的肉身,最多能阻止我的动作,和红衣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进了庙门,夜寒抱着我径直走到那副婆罗女应的壁画面前,然后把我放了下来,只是一只手,依然紧紧搂着我的腰。 “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杀了你。”夜寒忽然翻转手腕,将匕首对准了壁画之中婆罗女应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婆罗女应惊恐的大叫起来,“你能找到我的真身,你还知道莫迦,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迦?”夜寒冷笑,“那蛇妖居然给自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婆罗女应不说话了,壁画上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也变成了惊惶。 “莫迦并不是九霄界唯一一个妄想成为莫呼洛迦的蛇妖吧?”夜寒的匕首在壁画的双目之间轻轻画着圈,“你给他生了多少妖鬼?” “莫迦会成功的,他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蛇妖。”婆罗女应虽然害怕,语气却还很坚定,“我的孩子很多,你杀了我,他们会给我报仇的!” “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夜寒嫌弃的瞥了一眼婆罗女应,“告诉我不落之尘在哪儿,我们立刻就走,你跟镇子里的人也好,和那只蛇妖也好,有什么恩怨我们一概不过问。”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婆罗女应笑了起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这女人的脸也就毁了!” 夜寒看着婆罗女应,却轻轻笑了起来:“她这副肉身并不要紧,毁了也没关系。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你已经说了,天空有九重,我知道那东西的大概位置,大不了多花些时间而已,我的时间很充足。” 婆罗女应紧张的看着夜寒,似乎在考虑他言语的真假。 “我可没多少耐心。”夜寒沉下了脸,猛地刺出了匕首,眼看刀尖就要刺入墙上的壁画,婆罗女应立刻大叫起来。 “在第三重天!那东西在第三重天!”婆罗女应说的飞快,“我也不知道怎么上去,但是我确定它在那儿!” 刀尖停在了壁画前面,就贴在婆罗女应的眼珠上,夜寒瞥了一眼婆罗女应,“那你还不下来。” 墙上的壁画忽然发出暗光,我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剥落了下来,迅速飞到了壁画里。我立刻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那种硬硬的角质感消失了,我摸到的是我自己的脸。 我简直要喜极而泣,壁画里的婆罗女应,忽然迈出脚步,从壁画里走了出来。 ☆、071 困局 婆罗女应从壁画中走出,我立刻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她却施施然跪在了夜寒面前:“大人,我想成佛。”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这女鬼是什么意思? “你的愿望我没有办法实现,我可不是佛祖。”夜寒转了下手腕。收回了匕首,“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大人!这镇子你们出不去的!”婆罗女应在背后喊道,“喝了这里的水,就永远离不开这镇子,走出五里便会被抽魂!”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昨天我们在镇子里的饭馆吃过饭,这里的水我们也喝了,我们该不会?夜寒也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婆罗女应,目光有些冷然。 “昨天还有个镇子里的人把我们从山谷带来,那山谷距离镇子有几十里,怎么没见他出事。”夜寒冷哼一声。 “不可能!”婆罗女应立刻站了起来,“这镇子曾经被很厉害的人用阵法困住,镇子里的人魂魄都被锁在这里。否则他们早就逃走了,为什么要留下等死。” “那个刘永哲明明说自己是医馆学徒。去山谷采药的。”我疑惑的看向夜寒。 “他肯定是骗你们的,他知道这镇子里的情况。故意将你们骗来,想要你们也被困在镇子里。”婆罗门女说完,稍稍思索了片刻,“大人,你们是从那石碑后面来的吧?”见我们点头,婆罗女应解释道,那石碑后面偶尔会冒出几个人,而且大都能力超凡,每次冒出这种人来,都会搅得九霄界不得安宁。所以一些九霄界的大势力会派人在山谷里盯着,如果有人来,就把他们骗到这镇里。这个镇子是从山谷进入九霄界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息,而且他们中的九成都不信镇子里有大阵。兀自离开就葬送了性命。 “为什么镇子里的人不告诉我们。”我皱着眉头问婆罗女应。 “别人的死活与他们何干,何况镇子里的活人越多,相应的死人也要越多。谁也不想死。”婆罗门女不屑的冷笑。 “或许我可以尝试破开阵法。”叶景琛忽然开口,“之前我观察过水井边的阵法符印,那口水井应该就是阵心。不过这大阵设计的十分巧妙,水井是地上和地下连接的通道,直接破坏水井的话,整个镇子包括地上和地下都会崩溃。” “你会阵法?”婆罗女应忽然看向叶景琛。 叶景琛点了点头。 “你认识这个吗?”婆罗女应忽然伸手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和之前弥土在手里显示出的符号一模一样,叶景琛的师门印记。 “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师门印记,你见过我师傅?”叶景琛立刻问道,“我师傅在哪儿,你知道吗?” 婆罗女应的脸色骤然巨变,猛地扑向了叶景琛:“你去死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根本没回过神来,夜寒的剑已经架在了婆罗女应的脖子上,“啪”的一声,叶景琛反手将一张黄符贴在了婆罗女应的额头上。 婆罗女应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身上的白袍如同败絮一般片片飞散,不多时,白袍和面纱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具布满了伤痕的赤裸身体。 “还看!”我立刻挡在了婆罗女应前面,夜寒咳嗽了两声,扭过了头,而叶景琛却还死死盯着婆罗女应。 “我师傅来过这里对不对,他到底去了哪儿?”叶景琛一把推开我,抓住了婆罗女应的肩头,“你快告诉我!” 婆罗女应只是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叶景琛,一言不发。 “你说不说,你是鬼魂,只要我封住了墙上的壁画,不出两月你就会魂飞魄散,且受尽魂魄撕裂之苦,你别逼我动手!”叶景琛的指尖几乎要掐进婆罗女应的身体。 婆罗女应依然不说话,目光之中尽是嘲讽,似乎在说,你尽管动手,早就料到你会这样。 “她不会说的。”夜寒收回了剑,瞥了一眼叶景琛,“驱魔小子,你师傅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我师傅是个好人!”叶景琛立刻狠狠瞪向夜寒。 “好人?”婆罗女应哈哈大笑起来,“他就是个禽兽!不,他连禽兽都不如!他在我身上发泄够了兽欲,还把我困在这里,让我不得不去讨好蛇妖,他死了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住口!我不许你诋毁我师傅!”叶景琛一把掐住了婆罗女应的脖子。 “你去问问镇子里的人,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婆罗女应挣扎着对叶景琛低吼,“就算你们能从镇子里出去,只要别人知道了你是他的徒弟,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叶景琛的脸色剧烈的变化着,似乎在竭力挣扎,他卡在婆罗女应脖子上的手收紧又松开,婆罗女应却还在不停的说着,她说叶景琛的师傅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骗子,这镇子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师傅用了诡计。 “不可能,不会的。”叶景琛不停的喃喃自语,根本接受不了婆罗女应的说法,婆罗女应依然滔滔不绝,用最刻毒的言语挖苦辱骂和诋毁叶景琛与他师傅。 “你闭嘴!”叶景琛忽然手指一收,婆罗女应的脖子“咔嚓”一声,脑袋歪向了一边,她的身上开始冒出滚滚黑雾,夹杂着尖利的鬼哭,身体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张面皮,和黄符一起飘荡落地,还有一双怨毒的眼睛,骨碌碌的滚到了壁画旁,逐渐干枯了下去。 “驱魔小子,你把她杀了,我们怎么出去。”夜寒瞥了一眼叶景琛。 叶景琛还愣愣的看着地上婆罗门女的面皮与眼珠,好像没听到夜寒的话。他缓缓蹲下身子,想将那面皮捡起来,可是指尖刚刚触到面皮上,那张惨白的面皮,便化为一堆齑粉,消散在了灰雾之中。 我把夜寒拉到了一边,问他婆罗女应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镇子里的大阵如果真是叶景琛的师傅留下的,我们还能不能出去了。 “上去问问不就得了。”夜寒两手一摊,“我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 我想去叫叶景琛,可是他一直蹲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婆罗女应的话对他打击太大了。叶景琛几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他师傅,不过他对他师傅的感情一定很深,从他在石碑上看到那行字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的师傅是他心里的大英雄。 “我们先去找找出口吧,他想通了会自己出来的,这种事情,别人没法帮他。”夜寒淡淡的瞥了一眼叶景琛,拉着我走出了庙宇,我发现婆罗女应死了之后,庙宇变得破败了许多,朱红色的大门上,甚至连漆都剥落了。 鬼镇之中的灰雾依然浓重,百鸣鸟张开翅膀飞了出去,而我和夜寒则从另一个方向开始寻找,我们找了很久,和百鸣鸟把整个镇子都搜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轰隆隆”,镇子中心传来一阵房屋倒塌的声音,我们赶到那里一看,之前的庙宇已经完全坍塌,叶景琛就站在一片废墟之前,手中还握着桃木剑。 “咦?”夜寒走进了废墟之中,随手推开了断裂的房梁,露出了之前那个怒面佛盘坐的石台,他抽出长剑,从石台表面削过,然后推开了石台上被削下来的石板。 “原来出口就在眼皮底下。”夜寒收了剑,朝我们看过来,“驱魔小子,走吧,你要真那么相信你师傅,就不该被一只鬼物的话所动摇,事情的真相,永远都是靠自己去发现的。” ☆、072 群蟒 叶景琛怔了怔,抬头看向夜寒,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叶景琛收起桃木剑,走到了石台边,不过他没有进去,反而观察起石台来。 石台上有一些弯曲的线条。似乎是用红色的染料画上去的,已经掉了不少颜色,线条时断时续,叶景琛看了一会儿,沿着线条开始细细描摹,描了大约两遍,盘膝坐在了石台旁边。 “你们出去吧,我要在这里思考怎么破解阵法,这里的阴气太重,林悦不适合在这里待着。”叶景琛说完,居然闭上了眼睛,再不吭声了。 夜寒看了我一眼,拉住我的手跳进了石台的洞口,洞内一片漆黑。我们在飞快的降落,大约十几秒之后。我眼前一亮,我们已经回到了镇子的入口处。日正当空,百鸣鸟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它也不喜欢鬼镇里被灰雾笼罩的黑黢黢的天。 “我们现在怎么办,镇子外面等叶景琛吗?”我看向夜寒。 “为什么要在外面等,我们进去又能怎么样,如果真要动手,就让他们试试我的剑利不利。”夜寒微微勾了下唇角,拉着我大步进入了镇子。 我发现镇子里似乎更冷清了,白天那些房屋前面并未挂红灯笼,倒是有几家门口挂着白灯笼,路过其中一个人家的时候,门半开着,我就偷偷瞄了里面一眼,一口棺材摆在院子里。守灵的人面无表情,似乎对于死亡已经麻木了,棺材旁边有几个花圈。上面的挽联随风轻轻飘荡着。我们走回了镇子重心,一个老大爷蹲在墙根边抽水烟,夜寒和我凑了过去,然后他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老大爷旁边。 “又死了不少人啊。”夜寒好像在对老大爷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们没走,看来是知道了吧。”老大爷狠狠吸了一口水烟,烟壶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之后他咳嗽了起来,叹了口气,“老头子老了,反正也是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只是可惜了那些年轻人。” “这大阵是十几年前,一个驱魔人布置的?”夜寒侧过脸看着老大爷,“怎么没人阻止他。” “嘿嘿,那时候镇子里可是僧侣的天下,谁知道他有那么大本事。”老大爷又吸了口水烟,“那女应也是细皮嫩肉的,谁知道他竟然舍得下杀手。” 我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老大爷的话,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无舍就无得,他舍了,不仅自己离开了,还把你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夜寒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九霄界就这么大,再远能走到哪儿去。”老大爷嘿嘿笑了几声,“走到哪儿,都一样会有人把他杀了的。” 老大爷说完,扶着墙根站了起来,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离开了这里。 我问夜寒到底什么是女应,之前我还以为婆罗女应是什么鬼怪的名字。夜寒反问我知不知道其实许多地方的僧侣是不禁欲的,只是有些可以成家,有些不能娶妻。 这我知道,早就听说日本的和尚还能娶老婆呢,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婆罗女应,也是庙宇中的圣女,不过这圣女可不是什么崇高的职业,她们从年幼时期便进入寺庙,青春之时便献身给庙宇之中的方丈或者长老,她们相当于僧侣的泄欲工具,平时甚至不住在庙里,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被召去。”夜寒悠悠开口,“你看她身上的伤痕,应该都是僧侣造成的,想来当初她在僧侣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我都不知道我的嘴巴是什么时候张开的,夜寒说完这些,我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拖到地上了,居然还有这种女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刚才那老头,肯定和婆罗女应有过苟且,其实婆罗女应和妓女并没有多大区别,妓女至少还需要你出钱,她们连钱都不用出,有些妓女还只卖艺不卖身,女应甚至还不如妓女。”夜寒挑了下眉,“她恨镇子里的人,想必这圣女也不是她想当的,而是被迫无奈。”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个女孩子,被逼着成为女应,被庙宇里的僧侣作为泄欲工具,还要被镇子里的其他男人玩弄,这样的女人,死了变作厉鬼报复,也只能说这镇子里的人活该,可是叶景琛的师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和那些僧侣一样? “驱魔小子的师傅是怎么回事我就猜不到了,不过这镇子里已经没有僧侣了,想必也和这阵法有关。”夜寒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没有僧侣和庙宇,镇子里就不需要再有第二个圣女,也算是件好事。” 我无法像夜寒那样看待这个问题,对于叶景琛的师傅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情,我非常想要知道答案,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种事,他还能算一个好人吗,叶景琛心目中的英雄变成了伪君子,叶景琛又会怎么样? “别想那些了,快点儿找到不落之尘回去才是要紧的,这种事情在九霄界恐怕常见的很,女应也不在少数。”夜寒抬头看了看天空,“九重天,不知道百鸣鸟能不能上去。” 百鸣鸟叫了一声,郁闷的瞥了一眼夜寒,它也喝了镇子里的水,如果飞的太高,一样会死,现在它可不敢冒然尝试。 “等驱魔小子破了阵法,我们就能出去了。”夜寒握住了我的手,“走吧,这镇子里的人让人反胃,不如出去。” 我立刻点点头,跟着夜寒出了镇子,我们在镇子外不远的草丛里铺开了睡袋,我与夜寒并排躺在睡袋上,夜寒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出神。 有微风轻轻吹过,浓绿的野草泛起波浪,阳光并不算十分灼人,倒是晒得人有些暖暖的犯懒,我侧过头去看夜寒,似乎自打我们相遇,就一直没有这样悠闲惬意的待在一起过,不是在对付那些想要害死我的人,就是在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即便待在家里,也是各种各样的训练。 “夜寒。”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夜寒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困了就睡吧。” 他伸出一条胳膊,将我揽在了怀里。我枕着他的肩头,有种甜蜜的小幸福在心中蔓延,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我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夜寒点起了火堆,火堆上搭着架子,有鱼穿在上面,百鸣鸟特别殷勤的在帮夜寒用翅膀扇火,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好香呀。”我揉了揉眼睛,“你的厨艺快赶上小梳子和菡菡了。” “只是想让自己在外面过的舒服一点儿,毕竟很多时候,你有钱也没用。”夜寒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刷子,在不停的往鱼身上刷油和佐料。 我爬起来跑到火堆旁,忍不住拽了个鱼鳍下来,咬了一口上面带下来的那点儿嫩肉,真好吃。百鸣鸟尖叫一声,我的脑袋立刻一阵发晕,我赶紧扶住了夜寒,朝百鸣鸟吐了下舌头。 百鸣鸟对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尽职尽责的帮夜寒扇风,烤鱼的香味随风飘散开来,草丛之中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夜寒忽然抬起眼,朝着远处的草丛之中弹出一点黑芒。 草丛里立刻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滚,一只篮球大小的蛇头一扬而过。 紧接着,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长蛇吐信的声音,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蛇头,从浓密的草丛之中抬了起来,一双双杏黄色的眼睛,阴沉的盯着我们。 ☆、073 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们被群蟒包围了,夜寒立刻拿出长弓交到我手里,而百鸣鸟则是迅速飞了起来,夜寒抽出长剑,嘴边漾开一点冷笑,“就知道这里肯定不安宁。” 大约有七八条水桶粗的巨蟒盘桓在我们周围。不等蟒蛇来袭,夜寒率先飞身而出,朝着一条大蟒蛇刺去。其余蟒蛇立刻发动了攻击,黑色的蛇身仿佛粗壮的鞭子,朝我狠狠抽来。 百鸣鸟的叫声如同重锤,低沉的轰响爆开在蟒群之中,我一箭射出,爆炸的箭矢掀飞一片蛇鳞,蛇身鲜血直流,却依然可以继续攻击。百鸣鸟忽然从空中俯冲而下,狠狠啄在一条巨蟒身上,将巨蟒撕开了一条大大的伤口,巨蟒的心脏露了出来,我毫不犹豫的在伤口上补上一箭。 “轰”的一声。巨蟒心脏炸裂,扬起的蛇身立刻重重摔在地上。百鸣鸟又如法炮制,与我合作杀死了三条巨蟒。而剩下的几条蟒蛇早已夜寒消灭,草丛之中顿时逸散开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会有这么多蟒蛇,跟那蛇妖有关系吗,之前婆罗女应说和蛇妖生了好多孩子,难不成这些巨蟒都是婆罗女应生出来的?”我脑补一下一群小蛇从婆罗女应的身下钻出的情景,忍不住感觉一阵恶寒。 “不是。”夜寒摇了摇头,“这些巨蟒虽大,却也不过比普通蟒蛇稍微厉害一点儿,婆罗女应生下的是妖鬼,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不过九霄界肯定蛇妖不少……”夜寒的话没说完,轻轻眯起了眼睛。 我看了看那些蛇的尸体,虽然被夜寒杀死的巨蟒几乎都是一剑致命,我和百鸣鸟杀死的巨蟒也并没有显得血肉模糊,可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胃口。 “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我真是待不下去了。”我苦着脸看了一眼夜寒。 夜寒却没动,盯着最粗的那条巨蟒看了一会儿,持剑上前。在蛇身上轻轻一划,将蛇皮从蟒身上剥了下来。 “你拿这个干什么。”我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当然是用来引那条蛇妖出来。”夜寒把蛇皮扔进了火堆里,一股奇怪的味道立刻就逸散开来,“这些蟒蛇虽然不是妖鬼,和那条蛇妖肯定脱不开干系,一般有蛇妖的地方,肯定会有蛇群出没,婆罗女应没有离开过镇子,怎么知道不落之尘的事情,那条蛇妖,应该是关键。” 我点了下头,立刻警惕的朝四周张望起来,这里的野草长得又浓又高,水桶粗的蟒蛇在里面爬行都完全看不到,更别说蛇妖那种会化为雾气的妖怪了。 百鸣鸟惋惜的看着木架子上的烤鱼咽了下口水,最后只能摇摇头飞了起来,空中的视野远比地面上要好的多,如果蛇妖现身,百鸣鸟一定能立刻发现。 一块蛇皮不多时就被烧光,夜寒又扔了一块进去,木柴点燃的火堆本来就在冒着淡淡的青烟,蛇皮被烧的滋滋作响,青烟更加浓郁。然而四周除了随风摆动的野草,什么都看不到,风吹野草发出的沙沙声之前让我觉得惬意,此时落在耳中尽是心惊。 忽然,我感觉到地面在轻轻颤动,低头一看,土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爬行,拱的地面微微升起,夜寒脚尖一点猛地蹿出一段距离,长剑对着地下狠狠插进。 一只巨大的蛇头忽地从地底钻出,巨大的蛇吻之中发出密集的“哒哒”的声,如同碎石同击,它狠狠拱起身子,想将夜寒从身上甩出去,然而夜寒的剑稳稳钉在它身上。粗壮的蛇尾立刻朝着火堆扫来,我想跑已经来不及,百鸣鸟的爪子紧紧抓住我的双肩,我运转心法用力一跳,百鸣鸟带着蹿入高空。 蛇尾扫过火堆,木柴乱飞火星四溅,我搭箭开弓,箭矢的尖端逐渐凝聚起蓝色的光芒,“嗡”的一声,箭矢朝着巨蟒的身体狠狠射去,这巨蟒的身体相当于之前那条最粗的巨蟒三倍那么多,我几乎不需要瞄准,一箭接一箭的迅速射出。 巴掌大小的蛇鳞被炸的乱飞,巨蟒口中的“哒哒”声不断,它在地上扭曲翻滚,粗壮的蛇尾狠狠朝空中抽来,百鸣鸟赶紧带着我拉高,我的立刻收腿,却依然被擦中了脚底,脚踝痛的像折断了一样。 夜寒的剑上开始缭绕黑色的电芒,他的剑依然插在巨蟒的身体里,忽然,他猛地抽出长剑,在蛇身上借力一跳,巨蟒马上张开巨口咬向夜寒,而夜寒则直直朝着巨蟒的口中落去。 百鸣鸟已经支持不住,带着我开始降落,夜寒的长剑扫出粗壮的黑色的剑芒,狠狠朝着巨蟒的头颅插下。然而这一剑居然落空了,巨蟒忽然缩小,变成了只有大腿粗的普通蟒蛇大小,飞快的缠上了夜寒的双腿,朝着夜寒的腰侧一口咬去。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夜寒长剑一竖,挡住了蛇口的进攻,我立刻拉开长弓对着蛇头飞速射出一箭。箭矢的爆炸使得蛇头猛地后扬,一只蛇眼被射伤,它却将夜寒缠的更紧,蛇口死死咬住夜寒的长剑。 弓弦一弹,一弯蓝色光刃对着蛇头飞射而去,我顾不得脚腕疼痛冲进夜寒身边,弓角的勾刃卷上了蟒蛇的尾部,蛇皮被划开,蟒蛇忽地化作一蓬灰雾想要逃窜,夜寒却张开五指狠狠抓进灰雾之中。 一条蛇尾被夜寒从灰雾中扯出,他用剑脊在蛇身上一拍,原本还在挣扎乱摆的蛇尾忽地一僵,软软的垂了下来,夜寒用力一拖,一个半人半蛇的男人,被夜寒从灰雾之中拖了出来。 我总算缓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痛叫起来。夜寒的长剑如同钉子一般狠狠钉住了蛇尾,蛇妖的身子猛地绷直,又缓缓松开。 “悦悦,你受伤了?”夜寒立刻看向我。 “刚被他擦了一下,估计是扭了脚。”我把鞋子脱了下来,脚踝已经肿的老高,夜寒立刻找出纱布帮我把脚腕紧紧固定住,稍微缓解了一些疼痛。 “这蛇妖也不怎么样嘛,还没那只长生精厉害。”我一边嘶嘶的吸着冷气,一边对地上的蛇妖翻着白眼。 “那只长生精恐怕已经有几千年了,这只蛇妖才存活多久,你的起点倒是不低。”夜寒说着,翻手拿出不结之水的瓶子,倒了一滴在指尖上,滴上了我脚腕上的纱布。就这么一滴水,却迅速将纱布浸透了,纱布冰凉冰凉的,倒是和冰敷的效果有的一拼。 “别装死。”夜寒收起瓶子,在蛇妖的身体与蛇尾连接处轻轻踢了一脚,“不落之尘的消息,是你告诉婆罗女应的吧。” 那蛇妖的立刻扭动起来,好像疼的厉害,可是尾巴被夜寒用长剑钉住,这么一挣扎,尾部顿时血肉模糊。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不落之尘,如果我有宝物相助,还会落败在你们手里吗?”蛇妖用双臂撑着身子,扭过头狠狠瞪着夜寒。 不知道?不是他告诉婆罗女应不落之尘的消息,还能有谁? “说谎的代价可是很高的。”夜寒握住了剑柄,漫不经心的转动了几下,蛇妖疼的浑身颤抖,却依然咬死不肯松口。 “看来,你非得让我动手了。”夜寒忽然伸手狠狠抓进了蛇妖的身体里,一把扯出了蛇胆,蛇妖胸口鲜血直流,疼的险些昏死过去,夜寒却打开水囊,将水泼在了他脸上,蛇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着夜寒的目光之中,已经有胆怯的意思。 “再不说,我就活剥了你的皮。”夜寒随手将蛇胆扔在地上踩碎,“别挑战我的耐心!” ☆、074 你想干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不落之尘。”蛇妖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口中已经溢出了鲜血,“你干脆杀了我吧,别再这么折磨我了。” “我还没开始,你就已经撑不住了?”夜寒嗤笑一声,“就凭你这样还想成为莫呼洛迦。呵。” 蛇妖杏黄色的双目中泛出一丝冷光,却又很快消失在了恐惧之后,他垂下了脑袋,干脆不再挣扎,也不说话了。 夜寒抽出长剑,我以为他要放蛇妖一命,结果他反手一划,在蛇妖背后开了一个洞,一颗杏黄色的珠子被他用剑挑了出来,蛇妖的瞳孔一缩,目光渐渐涣散,身上冒出灰色的雾气,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死蛇。 百鸣鸟看到那颗杏黄色的珠子,立刻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夜寒笑着横了它一眼,随手将珠子扔给了百鸣鸟:“变大了再吃。小心噎死你。” 百鸣鸟双翅一扇,身体忽地变大了好几倍。一口叼住珠子吞了下去,又缩回了正常的体型,窝在了草丛中。 我知道百鸣鸟恐怕还得很长时间才能初步消化那颗蛇妖的内丹,转头看向夜寒:“莫呼洛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蛇妖想变成莫呼洛迦?” “莫呼洛迦是佛祖身边的守护神之一,原身便是一条巨蟒,她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佛祖,在佛祖的莲座之前求了一千年,希望留在殿中,后来佛祖便让她下界轮回,十世之后她终于参透,自己爱的不是佛祖,是永生。佛祖见她明悟,便将她留在了身边。成为八部众守之一。”夜寒的语气平淡无波。“也就是说,莫呼洛迦是个神?”我瞪大了眼睛。 “不错。”夜寒微微笑了笑,“八部众都是神将。” “喔。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八部众,是指八个人吗?除了莫呼洛迦,还有谁啊!” “你问这些做什么。”夜寒收了剑,低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和草叶。 “反正没事做,好奇呗。”我左右看了看,睡袋已经被那蛇妖不知道扫到哪里去了,只能捡了块相对干净的草皮坐了下来,“你说这九霄界蛇妖很多,而且都想成为莫呼洛迦,可是佛祖身边已经有一个莫呼洛迦了,还需要另一个吗?” “莫呼洛迦是有部族的,否则怎么能称之为众,莫呼洛迦族擅长?乐,且力大无比,有豢养蟒蛇的习惯,这蛇妖,也不过是想进入莫呼洛迦部罢了。”夜寒说着坐在了我旁边。 “你知道的真多啊。”我朝夜寒嘿嘿一笑,“那剩下的呢?你还没说呢!” “八部众分别为天、龙、夜叉、修罗、乾达婆、紧那罗、迦楼罗、莫呼洛迦。” “既然是部族,肯定有很多人吧,总不可能都生活在佛祖身边吧?”我好奇的看着夜寒。 “除了莫呼洛迦本人留在佛祖身边,迦楼罗则为毗湿奴的坐骑之外,其余各部众,都生活在三十三天界,只有乾达婆和紧那罗的王,会偶尔带领部族中人受招去为佛祖奏乐,她们都是乐师。”夜寒低着头没看我。 “夜叉和修罗也是八部众?”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是地府鬼差吗?” “夜叉近鬼,修罗近妖,地府是由阎罗统领的,阎罗属于地仙,也可划归天众,所以夜叉和阎罗的关系一直不好,夜叉王认为地府应该由自己来统管。”夜寒继续说。 我心里忽然有些微微的怪异感觉,可是这感觉很模糊,一时之间竟然抓不住,心里好像有只手在不停的挠,挠的我心里痒痒,然而究竟是哪里怪异,我又说不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开始在心头乱窜。 忽然,地面开始轻轻的晃动,我立刻扶着夜寒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左右看着,难道地震了? “喀拉,喀拉。”裂响的声音从镇子的方向传来,我立刻朝着镇子那边看去,一条黑线从镇子的地面上迅速向外蔓延,不对,那不是黑线,是裂隙! “叶景琛还在鬼镇里!”我有些急了,立刻就想往镇子里走。 “没事。”夜寒一把抓住了我,“这应该是叶景琛破开了他师傅留下的阵法。” 夜寒话音未落,镇子中央一股浓郁的灰色雾气冲天而起,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那是什么,鬼镇里的阴气吗? 一声长啸响彻云际,叶景琛从灰色雾气之中冲出,手中的桃木剑发出凝实的暗红色光芒,几乎要刺穿天空。 “叶景琛!我们在这!”我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叶景琛大喊一声。 叶景琛人在空中,便扭身朝我们飞来,瞬息之后,落在了我们面前。 “你会飞了!”我惊讶的看着叶景琛,“你成仙了?” “我达到天师境界了。”叶景琛的脸色平静无波,“要谢谢我师傅留下的符文。” “那不落之尘就交给你了。”夜寒两手一摊,“你知道我不能御空飞行,这九霄界也不大,你飞一圈恐怕用不了很久吧。” “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我无法穿透一重天。”叶景琛淡淡的看了一眼夜寒,“只有你们才能过去。” 我们?我们和叶景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要说夜寒有就罢了,我又哪里和叶景琛不一样,都是普通人,不对,他现在比我厉害多了。 夜寒微微皱了皱眉:“一重天上有封印?” “是的,气息虽然和你不一样,但是和你应该是同族。”叶景琛点头。 “果然,这里蛇妖众多,和他们脱不开干系。”夜寒双眸微眯,脸上表情森冷,“既然这样,等百鸣鸟醒了,我让它送我们上去,你刚刚到达天师境界,需要继续稳定吧,有我们在这里,你放心调息就是。” “不,我要走了。”叶景琛对我们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我师傅,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这么快!”我十分意外,我以为当初叶景琛说,来了或许就不回去了,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叶景琛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夜寒:“夜寒,今天之前是我误会了你,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希望你善待林悦。” 夜寒表情一变,叶景琛已经对我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哎!”我才叫了一声,叶景琛的身影已经走出很远,我只能在嘴边拢起双手,朝着他的背影大喊:“叶景琛,你要保重啊!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叶景琛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臂摆了摆,身影渐渐成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地平线的远方。 “我们也走吧,这里血腥味太浓,还夹杂着蛇妖的死气,不久就会引来新的蛇妖。”夜寒说着,已经开始飞快的收拾起行囊。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百鸣鸟身边把它抱起来,夜寒又把我横抱起来,脚下一点,便远远的飞掠而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夜寒朝着叶景琛走的反方向前进了,我们走出不久,就发现有不少人从山谷的方向朝镇子附近走去,大约就是婆罗女应说的,那些大势力派到山谷盯梢的人。 夜寒忽然停了下来,放下我朝着前方一个人走去,我定睛一看,那不是李永哲吗! “我们又见面了。”夜寒一把抓住了李永哲的脖子,“没想到我们还会出来吧。” 李永哲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们:“你们破阵了?” “谁派你来的,说!”夜寒提起李永哲,用力一抖。 李永哲憋的脸色通红:“你,你想干什么?” “白痴,当然是上门去找麻烦了!”夜寒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075 勾心斗角 夜寒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格,不过他并不莽撞,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总之得罪了他的,他总有一天会讨回来。这李永哲好死不死被他碰上,也是倒霉。夜寒这么轻易的抓住了他,他也知道跑不了,乖乖在前面带路。 据李永哲说的,他只是这里一个大势力的外围成员,住的离镇子也不远,夜寒顺便探了一下他的口风,知不知道九重天的事情,李永哲抬头看了看天空,“九重天?就算有九重,我也飞不上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看来这不落之尘的事情,在九霄界果然还不是人人皆晓,那么婆罗女应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我们被李永哲带着,先去了他住的地方。这勉强能算个村子,里面的房屋全都简陋到了极点。而且路也乱七八糟,根本没有任何规划。好像就是一堆房子建在了一起。有人看到李永哲带着我们几个回来,还笑着跟他打招呼,李永哲则是糊弄了过去,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屋子。 屋子就一间,床铺乱糟糟的,李永哲笑的尴尬,说他一个光棍在这,也没人收拾,盯梢的活儿给的价码并不高,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骗去镇子里,这么尽心尽职?”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差点儿就让我们送了命。 “把你们带进去了,我也是有好处的。”李永哲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原来这里盯梢的人很多,大家相互都能作证,如果能骗进镇子一个人。上面会给提成,如果人出了镇子被抽魂,那么是谁将人骗进镇子里的,那人身上的东西,就全归这个人所有。毕竟进来的都不是九霄界的人,难免身上有什么新奇玩意儿,甚至还有宝贝呢。 我们回来这里,也是李永哲说需要来拿个身份证明,没有那东西,他根本进不了所在势力的方圆二十里。李永哲在家里翻翻找找,一个大娘敲门进来了,送了些吃的和水,和李永哲闲扯了几句,说你有客人就不多留了。 “不嫌弃就吃点儿吧,这一路过去,都没有什么地方能吃东西了。”李永哲把食水推到了我面前,大约是怕我不放心,每一样东西都先吃喝了一下,表示里面没下毒。 之前的烤鱼原本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又是一天没吃了,我确实有些饿,见李永哲吃了没问题,我毫不客气的把饭拨了一部分出来,又把剩下的给了夜寒,夜寒没有吃,只喝了些水,说李永哲还要带路,让他吃就好了。 吃饱喝足,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李永哲也找出了身份证明,是个小小的白色玉牌,上面也没有名字,只镌刻了一些符号和花纹,想来只要是个人拿着这牌子就能用。 天色还早,我们就继续出发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小村子很快消失在了身后。李永哲走在前面,我悄悄问夜寒,其实我们也没出事,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人家麻烦呢,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等百鸣鸟醒了,我们可以立刻拿了不落之尘就回家,何必在这里耽误时间。 “你怎么回家?”夜寒瞥了我一眼,“我们没有叶景琛的枣核船那种符宝,怎么从海底回去,何况那界门是个单向的门,只能进不能出,我们根本不可能回到原位。” “什么!”我惊呼了一声,李永哲立刻回头看我,我赶紧重新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那是个单向界门的?” “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夜寒显得很无所谓,“反正只要能进来,总有办法回去,大不了绕些路而已,只是我们没地图,李永哲这种人身上,也不会有详细的界图。” “所以我们不止是去找麻烦的,主要还是得找到回家的路?”我有些发愁,好像我一直把事情都考虑的太简单了,直来直去的,绕个弯我就慌了。 “其实就算回不了家也不要紧,不朽之木就在弥土幻境里,不结之水就在我身上,拿到了不落之尘,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去找不灭之火和不融之金,等你的诅咒解开了,你会发现回家是件很容易的事。”夜寒笑了笑。 “那我们为什么还一定要去地图?”我更糊涂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地头蛇总是知道很多事情,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要先以雷霆之势压制,再表示出我们对这里并没有兴趣,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我们送走,我们想知道什么,他们还会不说?”夜寒一挑眉。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这么说的道理,我就相信他吧。 我们一直走到了天色渐暗,李永哲说九霄界的晚上不太平,最好找个地方宿营一晚。夜寒同意了,李永哲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地方不小,而且还有人住宿过的痕迹,里面甚至有备用的木柴和毯子,看来像个中转站。 夜寒点了火,李永哲主动请缨去找些野味回来,夜寒想了想,弹了一点黑芒进他的身体。 “这是死符,如果你一个时辰不回来,死符就会发作,你会肠穿肚烂,血管爆裂而亡。”夜寒说的轻描淡写,“快去快回吧。” “真的假的,你也会死符?”见李永哲走远了,我凑到夜寒跟前悄悄问他。 夜寒神秘一笑:“你猜。” 我擦,你猜我猜不猜!我瞪了一眼夜寒,气??的到一边收拾东西去了。夜寒笑着过来帮忙,我不理他,他问我待会儿想吃烤的还是煮的,我还是不理他,最后夜寒无奈了,“你也真是,让你动动脑子而已,你总不能万事靠我,万一我不在呢?” 我撅着嘴回头看他:“夜战天的母亲会,夜战天肯定会,夜战天会的你很有可能也会,但是我不确定。” “不错,我和夜战天如果只是单纯的敌手,或许他会的我不会,可我们还是兄弟,我们相互完全是知根知底,他会的我都会,反之亦然,只是精通不精通的问题罢了。”夜寒笑着点了下头,“明白了吗?” “不明白!”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夜寒,你让我练习月弓舞,教我心法锻炼灵力,寻找五行之精解除诅咒,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能接受,可你为什么还要教我这些东西,比如灭了李家是为了立威,比如找李永哲麻烦是为了他身后的势力,分析你和夜战天之间的关系,这些,这些都是勾心斗角的手段,我为什么也要学?” “因为你解开诅咒之后就知道,你所处的环境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不会这些,你就算再厉害,也迟早被人啃得渣都不剩。”夜寒的脸沉了下来,“悦悦,我们敌人,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我心里有些别扭,低着头坐在那里,也不想再说话,夜寒总是有他的理由,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我立刻站了起来,夜寒已经冲出了洞外。 “救命啊!”是李永哲的声音! 我赶紧拿起长弓跑了出去,只见李永哲正从远处拼命的向山洞的方向跑来,他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追他。夜寒脚尖一点已经飞掠而出,我马上紧跟着往那个方向跑去,当我跑到一个高坡上,终于看到了李永哲身后追着的是什么,立刻瞪大了眼睛。 ☆、076 碧落无双 追着李永哲的是一群人,可是那群人却是四肢着地,像动物那样往前跑,普通人如果用这种动作前进,速度肯定不如用两条腿来得快,可是这群人。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行走方式,不仅速度不慢,而且还距离李永哲越来越近! 这些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黑气,面目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看到他们像野兽那样龇着尖利的牙,拼命的追逐着李永哲。 “妖鬼,救命啊!”李永哲看见了夜寒,尖叫的声音已经走了调。 这就是妖鬼?我愣了一下。 不等我回过神,夜寒已经持剑杀入了妖鬼群中,这些妖鬼虽然赤手空拳,却比之前那些蟒蛇甚至蛇妖都难对付。他们身形灵活,能像野兽那样跳跃飞扑,而且一旦发现危险在前,他们的身体会迅速雾化。躲开实质伤害。 夜寒一出手就是杀招,长剑之上黑色电芒缭绕。并不与妖鬼缠斗,而是大开大合。一剑扫出,总是带着巨大的黑色剑芒,那些妖鬼即便雾化,也会被夜寒的剑气所伤。 我赶紧搭箭开弓,朝着妖鬼群射出箭矢,普通的爆炸并不能给妖鬼带来很大的伤害,他们的身体雾化之后又重新凝结,连伤口都没有,只是稍微变得透明了一些。我马上改变战术,运转心法射出箭矢,带着蓝光的箭矢呼啸而出,正中雾化的妖鬼,妖鬼惨叫一声,直接烟消云散了。明明我和夜寒对妖鬼的伤害最大。可是那群妖鬼却还是有一部分死死咬着李永哲不放,李永哲不可能返身往夜寒那里跑,于是正正朝我冲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妖鬼被我射死几只,依然剩了七八只,迅速的包围了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距离太近,我已经无法单纯靠射击杀死妖鬼,只能用月弓舞与妖鬼贴身肉搏。 “我什么都没干,他们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就追着我不放!”李永哲简直郁闷到了极点,他的武器是一双短棍,打在雾化的妖鬼身上,妖鬼几乎不疼不痒。 夜寒原本身边妖鬼最多,可是当妖鬼包围住了我和李永哲之后,更多的妖鬼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他们几乎不理会夜寒,有种死都要扑到我身上咬一口的感觉,我的柔韧度远不到月弓舞的最佳水平,躲闪越来越吃力,被一只妖鬼狠狠咬中了后肩。 夜寒的剑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横扫而过,妖鬼被直接打的烟消云散,但是后肩的伤让我的动作更加吃力,夜寒不停的帮我清扫着周围的妖鬼,可是我们发现妖鬼居然越来越多。 “你到底做了什么!”夜寒朝着李永哲狠狠大喊。 “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李永哲都快哭了,妖鬼重点攻击的是我,其次就是他。 妖鬼不顾死伤的疯狂攻击,终于让夜寒也挂了彩,妖鬼是数量实在是太多,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漫山遍野。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妖鬼泛滥,就算是在阳间,普通的狼群也没有这么庞大的数量。 “悦悦,碧落无双!”夜寒一边以攻为守,一边朝着我大喊。 碧落无双是月弓舞里的最后一招,就是朝天空射出一箭,我至今不知道这一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以前我也没用过。夜寒此时让我用,我虽然感觉很不靠谱,还是依照他说的,拉满弓弦,朝天空射了一箭。 箭矢穿入云际,消失不见了,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不是这样,你知道这招怎么用,好好想想!”夜寒反手扫开背后的妖鬼,急切的对我喊道。 想想,到底是怎么样的,碧落无双,碧落无双。 身在乱战之中,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想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这样耗下去,我们恐怕要被妖鬼生撕活裂,我一咬牙,对夜寒喊了声“保护我!”,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灵气在身体之中疾速的运转,这能保持我出箭的速度,我慢慢的调整着呼吸,将灵气转运的速度降了下来,我握紧了长弓,回忆着第一次进入长弓之内,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月弓舞,她的招式,她的动作,她的感觉。 长弓发出了嗡鸣的声音,仿佛要告诉我什么,我抬起了手,体内的灵力从手臂之中流入长弓,在长弓之内流转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 我依然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天空之中有一团盈盈的绿光,我并没有搭箭,直接拉开了弓弦,正指天上那个绿色光团,光团之中垂下了一条光线,落在了我拉弓的手指上,一支碧绿色的箭矢飞速的凝结了出来。 浑身的灵力都在飞快往那支碧绿色的箭矢之中猛灌,好像里面有什么强大的吸力在吸引着它们,我想松开弓弦,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吸成人干不可,但是我的手根本不听控制,箭矢在操控我,我的灵力在迅速的干涸,我几乎要握不住弓,浑身都在颤抖,终于,箭矢发出刺目的绿光,“嗡”的一声,弓弦将箭矢送了出去,箭矢朝着天空的绿色光团直奔而去。 仿佛在头顶扔下了一记闷雷,光团陡然炸开,绿色的光点像是暴雨一般倾泻下来,光点落在妖鬼身上,就像硫酸泼上了皮肤,“滋滋”的腐蚀声响个不停。 我睁开了眼睛,妖鬼们满地打滚,痛苦哀嚎,而天上的光雨还在不停的砸落,李永哲已经傻眼了,愣愣的站在原地,我脚下一软,夜寒迅速抱住了我的腰。 “走!”他提住了李永哲的衣领,带着我们迅速回到了山洞。 我难受的要死,脑袋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甚至想呕吐,浑身似乎都有小刀在不停的割,痛的我浑身颤抖,夜寒立刻将手贴在了我的后背上,清凉的灵气抚慰着我体内的痛感,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经亮了,百鸣鸟还在沉睡,昨晚的战斗它根本不知道,我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坐了起来,夜寒见我醒了,赶紧拿了热水过来让我喝,李永哲就缩在山洞的角落里,看起来蔫头耷脑的。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敲了几下头,脑袋沉的好像一个铁疙瘩。 “那些人在饭食里下了药,虽然没有毒,却会吸引妖鬼。”夜寒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你用出了碧落无双,我们肯定会被那些妖鬼生吞了。” “可是为什么啊,李永哲和他们可是一起的。”我皱着眉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热水下肚,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他也没的选,我们如果真的找上门去,他全家都会被杀。”夜寒瞥了一眼李永哲,“他也是为了保全家人,这次就先不追究他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居然这么狠毒,给的薪水低,工作风险高,还随时可能丧命,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 “原本我还只是打算去找点儿麻烦,现在看来,不见血,他们是不会老实的。”夜寒阴沉着脸。 “一定要杀人吗?吓唬一下不行么?”我苦着脸抬头看夜寒,小心翼翼的问他。 夜寒勾起唇角:“悦悦,杀人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可是有时候,当血流的足够多,就能换来安宁。如果不能被人敬服,就让他们害怕吧,他们畏惧,惊恐,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 夜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明噙着笑意,目光却格外森冷,我的心狠狠抖了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低下了头。 ☆、077 就差一步 李永哲所在的势力叫腾蛇门,是九霄界三个顶尖大势力之一,名字虽然听起来像个古代门派,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宗族势力。九霄界在人间界和鬼神界的夹缝之中,这腾蛇门里都是九霄界的原住民,不过据说腾蛇门后面还有神秘的大势力支持。不过李永哲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腾蛇门以蟒为图腾,门主也就是族长,据说豢养了一条吞天巨蟒,虽然谁都没见过,不过却没人敢招惹。 “吞天巨蟒?”我看向夜寒,“难道腾蛇门的背后,是莫呼洛迦部在支持?” “莫呼洛迦野部心不小啊。”夜寒微眯了眼睛,“这九霄界妖鬼纵横,恐怕是本地势力有意为之,他们在豢养蛇妖。” “可是就算是像养蛇妖,又为什么要弄那么多妖鬼出来?”我不解。 “蛇妖吃掉妖鬼,可以增加修为,妖鬼的肉,在鬼界可是很受欢迎的。据说味道鲜美无比,不过地府的妖鬼被剿灭了这么多年。几乎要灭绝,而且地府里大都是阴魂鬼物。妖族很罕见。”夜寒冷笑了一声。 蛇妖让女鬼生下妖鬼,原来是为了把妖鬼吃掉,我心里一阵恶寒,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蛇妖已经冷血到这种地步了吗? “对于蛇妖来说,其他蟒蛇才是同类,妖鬼只是食物罢了。”夜寒淡淡说道。我们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腾蛇门的势力范围,百鸣鸟依然没有醒,我发现它尾巴上长出了第三条尾翎,不过好像还没完全长好,明显比其他两条短一截。碧落无双给我留下的后遗症也在这两天消失了,我的灵力比之前更充沛。 夜寒没让我露面,他安排我守着百鸣鸟,就在腾蛇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藏了起来。当夜,他带着李永哲去了腾蛇门内,我担心的睡不着。一直从洞口往腾蛇门的方向看。 午夜时分,腾蛇门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我在山洞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只小山大的蛇头在火光之中晃了一下,没几秒就消失了。 夜寒一直没回来,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抱着百鸣鸟迷迷糊糊的睡着,还没睡多久,山洞外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立刻拿起了长弓,进来的人却是李永哲带头,他笑呵呵的对我说,夜寒让他来接我的。见我将信将疑,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扳指交给我,就是当初我们买回百鸣鸟时,那个神秘冒出来的中年男人留下的扳指。 我立刻抱着百鸣鸟和他一起出去了,行李也由来的人帮我背,他们一路谦恭的将我带进了腾蛇门。一路上,我看到了不少尸体,可是有些尸体上明显不是剑伤,一群人正忙碌着把尸体清理出去,等我进了正厅。 发现夜寒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最上首,一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老头,恭敬的站在他旁边,微微弯着腰。 “这是?”我左右看了看,还有些人也在正厅里,他们不少人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使得气氛有些沉重。 “行了,就是让你们见见她,明白我的意思,就散了吧,相信你们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夜寒冷冷一笑。 一群人立刻朝着夜寒行礼,然后退出了正厅,只剩那个老头还站在夜寒身边。 “悦悦,这是何伯。”夜寒站了起来,拉着我到老头面前。 我赶紧叫了声“何伯好”,老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似乎还算满意,转而看向了夜寒。 “少爷,看来您已经找到方法了。”何伯微微笑着。 “嗯!已经快了。”夜寒显得很兴奋,“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悦悦带回去。” “那老奴就先恭喜少爷了。”何伯捋了下胡须,“这事情你哥哥知道吗?” “他知道大概,不过不知道具体进度,就是他那个母亲总是找我们麻烦。”夜寒哼了一声。 何伯笑了笑没说话,就听夜寒在给他讲之前我们遇到的事情,从他到我家里开始,一直到我们如何来到九霄界,找上腾蛇门。 何伯点着头说“不错”。 “什么不错?”我有些云里雾里的,夜寒和何伯,好像关系很亲密啊,居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何伯瞥了我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鸟不错。”说完,他对夜寒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正厅。 我莫名其妙的指着何伯的背影,问夜寒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夜寒拉着我坐下,开始跟我说昨晚的事情。 昨天他原本打算偷袭门主,将腾蛇门高层一网打尽,没想到跟何伯交上了手,何伯曾经是夜寒的剑术老师,没过两招就立刻发现了他的身份,于是两人合计了一下,由何伯出手暗杀腾蛇门的门主,然后对其他人宣称是夜寒杀的,何伯和煽动了一批对于门主不满的人,将整个腾蛇门高层清洗了一遍,夜寒从头到尾只是坐在正厅里摆高冷。 那些腾蛇门的人,都以为夜寒是莫呼洛迦部的王子,对门主的管理很不满意,所以才杀了门主,现在他们面前摆着夜寒这根粗大腿,恨不得跪下舔他的鞋。 “你冒充莫呼洛克部的王子,不怕人家找你麻烦?”我赶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夜寒说。 “那小子想找我麻烦,尽管来找,我又不怕他。”夜寒无所谓的说,“何况他妹妹给我找了那么多事,我没去找他算账已经不错了。” “可是人家是八部众哎,神族!”我还是觉得不妥,难道夜寒认定对方不会发现? “只有八部众的王才算神族,其他人只能算神将,半神而已。”夜寒笑了笑,“况且莫呼洛迦部也不敢声张,他们在这里故意放养蛇妖,破坏了八部众的协议。” “什么协议?”我好奇的看着夜寒,“你怎么对八部众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三十三天界,不允许豢养妖魔,如有发现一律诛杀。”夜寒垂了垂眸,“悦悦,我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你,你难道还没猜出我是什么人吗?” 我脑袋里忽然浮现出昨天夜寒给我讲解八部众时候的样子,他说他跟阎罗不对路,每次见到秦广王都会打起来,还有他说,夜叉近鬼,他又姓夜。 “你是夜叉族的人!”我讶异的瞪大了眼睛,“你是半神!” 夜寒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似乎我的答案让他并不是很满意。 “你在夜叉族恐怕也不是普通的部众吧,你爸爸有两个老婆,手下还有那么多暗卫,你和你哥哥从小争强夺胜,你爸爸肯定是个夜叉族的大人物。”我继续思索,“你还认识莫呼洛迦的王子,莫呼洛迦部的公主又总找你的麻烦,难道,你爸爸是夜叉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天呐,如果真是这样,夜寒就是夜叉族的王子,以后有可能成为夜叉王,成为神的人! 夜寒总算笑了:“真不容易,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你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欣妍,那个欣妍就是莫呼洛迦部的公主是不是!”我想起那次在社区医院,被群蛇包围,之后夜战天说那是欣妍派来的人,还有裂鬼,原本也是她的手下。 “不错。”夜寒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我呢,我是哪个部的?”我有些急切的抓住了夜寒的胳膊,“我是八部众吗?” 夜寒苦笑了起来,什么都没说,我心里一紧,无奈的垂下了手,我已经无比接近真相了,就差那么一步,就一步! ☆、078 我和我的女人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一夜没睡,我原本已经困的不行了,猛然间猜到夜寒的身份,又着实让我惊讶了一把,接下来联想到自己的身份,我的情绪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上下起伏剧烈,我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你昨晚肯定担心的睡不着对不对?”夜寒走到我面前,将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别想太多,总有知道真相的时候。”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夜寒带我去了后山的一个单独的院子,将我和百鸣鸟都安置在了里面。 “你呢,你也很久没休息了,不用睡一觉吗?”我拉住了夜寒的胳膊。 “我还有事,腾蛇门骤然巨变,昨晚火势那么大,另外两个势力肯定也得到消息了,我今天还得应付他们。至少暂时把腾蛇门掌控在我们手里。”夜寒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臂,“你放心。有何伯帮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睡吧。” 我咬了下嘴唇,踮起脚尖在夜寒唇上吻了一下:“夜寒,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想管我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就是夜寒。” 夜寒怔了怔,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总算能躺在床上睡觉,放松下来感觉骨头都有些酸痛,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但是我并没有睡很久,午饭时分就醒了过来,我想去找夜寒,但是又不敢离开百鸣鸟,就在房里练起了月弓舞。房间里的地方不小。完全可以施展的开,我发现我的月弓舞又有进步,似乎那招碧落无双让我对月弓舞的理解又上了个台阶。之前一些别扭的动作,此时做起来都流畅不少,还有配合的心法,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当我练到最后一招碧落无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天空中的绿色光团垂下绿色光线,我忽然想起之前那场光点雨造成的结果,立刻中断了练习,我可是在房子里,千万不要把房顶轰塌了,将自己埋进去,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我跑去开门,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外,看样子也就是十七八,手里端着些饭菜。 “长老让我给您送吃的来。”年轻女孩一笑,露出两个梨涡。 我赶紧把人让进了房里,她放下饭菜就准备走,我叫住了她。 “你叫什么?”我拉着她坐下了。 “谷阿今,大家都叫我阿今。” “阿今,你知道八部众吗?” “知道啊,八部天神嘛,我们是莫呼洛迦的附属部。” “那九霄界有几个界门?” “这我就不知道了,九霄界是个小界,如果界门多的话,肯定早就有大势力进驻了,毕竟交通要道哪里都想占,哪儿还轮得到我们腾蛇门。”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九霄界吗?” “据说这里的天有九重,可是我们又不会飞,怎么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以前的门主好像上去过,他的吞天巨蟒,直起身子比天空还高。”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他夜寒在哪儿,她说夜寒在正厅里和凌霄派的门主说话,凌霄派和他们腾蛇门不一样,不是宗族管理的,另一个南山鬼家,倒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宗族势力。 “南山鬼家?”我对这个名字起了兴趣,九霄界夹在人间界和神界中间,本土的居民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我也不知道他们该是什么种类,死了会不会入地府,这个南山鬼家倒是有意思,难不成里面的人都是鬼魂? “南山鬼家的家主是个女人,人称鬼姑婆,她能驱策鬼物大军,鬼家的人都会养鬼,有些阴森森的,我们都不喜欢他们。”阿今撇了撇嘴。 九霄界妖鬼泛滥,如果这个南山鬼家没有参与,恐怕根本说不过去,看来不仅是腾蛇门,连南山鬼家和莫呼洛迦部也有关联,否则夜寒都放出话去,说自己是莫呼洛迦部的王子,怎么只有凌霄派的人来了,南山鬼家没有来人?那个鬼姑婆肯定在怀疑夜寒的身份! 不行,我得告诉夜寒。 “阿今,你能不能帮我叫何伯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对这里也不熟,不敢乱走。” “好呀,你等着。”阿今站了起来,“呀,你快吃,饭菜要凉了。” 阿今跑出去找何伯了,我赶紧扒了几口饭,怕何伯来了我还在吃,所以吃的飞快,噎的我直伸脖子。何伯果然来的很快,我刚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就听见何伯在外面叫门,我赶紧跑去把门打开了。 何伯笑眯眯的问我什么事,我就跟他说了我的猜测,何伯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说这事情已经告诉夜寒了,今晚南山鬼家或许就会来探虚实,让我做好准备。 “难道他们还敢来刺杀?”我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他们觉得少爷的身份是真的,他们大不了说是来偷偷拜见,少爷也不能为难他们,如果觉得身份是假的就更不必担心,杀了还能去莫呼洛迦部邀功,何乐而不为?”何伯依然笑眯眯的。 “可是南山鬼家善养鬼,不是说夜叉近鬼吗,他们怎么会投靠莫呼洛迦部?”我不解的问何伯。 “到了晚上,你不就知道了。”何伯对我神秘的笑了笑,“希望你别怕鬼。” 何伯还有事就走了,我坐在床上发呆,感觉后脖子发凉,晚上会有很多鬼来吗,可是这里鬼这么多,地府为什么都不管呢,是管不了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夜寒来了,见我出神,过来坐在了我身边,搂住了我的肩头。 “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夜寒笑着看我。 “何伯说晚上南山鬼家会来探虚实,会不会有很多鬼啊。”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夜寒。 “你见过的鬼还少吗,怎么还怕鬼啊。”夜寒大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不笑了,说晚上他来陪我,我们在一起睡,不过他才是对方的目标,恐怕他在这里,会来更多鬼。 “有你在我就不怕。”我抱住了夜寒的手臂。 “你不怕鬼,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夜寒忽然压着我向后一倒,整个身子都被他压在了床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悦悦,我可忍了很久了。” 我的脸一下就烧红了,心里慌得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我脑子里居然又冒出了行不行这个问题,都是那个死安然,把我带坏了! “悦悦,你能不能别这么诱人。”夜寒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尖,落在了嘴唇上,他俯下身子,吻上了我,他的舌尖在我唇上辗转厮磨,我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意识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全身心的沉浸在夜寒的吻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了衣服的扣子,忽然,门口传来“哐”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人踹门进来了。 “夜寒,你给我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在房里响起。 “夜寒。”我急忙推住了夜寒的双肩,“有人进来了。” “别理她。”夜寒蹭掉了我的鞋子,又踢掉了自己的鞋子,抱着我滚到了床里面,拉开被子将我们裹了进去。 我又羞又窘,死死抵着夜寒的肩膀,不许他再靠近。 “夜寒,你……”那个女人终于找到了我们,话没说完,似乎愣在了原地,我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夜寒的胸口,我们这副样子,谁看到了都能猜到我们刚才在干什么吧,或许还能继续联想一下,我的天呐,怎么会这样。 “你,你在干什么!”那个女人似乎也有些尴尬。 “我和我的女人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夜寒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079 凭什么! 我不知道夜寒在看她还是看我,他的一只手卷在我的头发上,漫不经心的绕着,似乎这样的窘境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那女人愣了一下,简直要跳起来了:“你!你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夜寒轻蔑的笑了一声。“我喜欢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她是你哥哥的老婆,你怎么能这样,这是乱伦!”那女人怒气冲冲的吼道,“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我浑身一僵,未婚妻,夜寒居然有未婚妻?他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她是谁,是哪个部族的公主吗?我立刻从夜寒怀里抬起头来,我脸上的红晕还未退,模样恐怕不是很合适跟别人打照面,但是我无法忍住不看,我想知道,夜寒的未婚妻。到底张什么样子。 床边的女人有一张堪比范冰冰的标准蛇精脸,下巴尖的一低头几乎能当凶器戳死自己。她的皮肤很白,白的甚至有些透明。能看到额上细细的青色血管。她长得并不丑,可以算是个美女,而且她这轮廓,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你是欣妍?镜子里的女人?”我惊呼出声。 “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欣妍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还没回嘴,夜寒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准备打女人之前,你最好在我面前消失!”“你!”欣妍咬了下嘴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夜寒,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你能保证每分每秒都在她身边吗?” “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吧!”夜寒冷冷的盯着欣妍的脸,“莫呼洛迦的兵力可远不如夜叉。” “你威胁我?”欣妍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很明显吗?”夜寒不屑的哼了一声。 “夜寒!你别忘了,你只是次子,你哥哥才是夜叉王的继承人。你以为你真能顺利娶到这个女人,进而得到王位吗,觊觎她的人不少。你休想得逞,休想!”欣妍冲夜寒大吼一通,狠狠瞪了我一眼,哭着冲出了房间。 我的脑袋里有些乱,欣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夜寒娶我的话,就能得到夜叉王的王位?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份是既定的下一任夜叉王后吗,还是说我是什么大人物的女儿,娶了我,就能得到对方的支持,让夜寒坐上夜叉王的位置? 从地宫回来之后,我曾经问过夜寒什么是镜像,夜寒说,镜像是以傀儡之术,映射出的一个人的部分魂魄,再以替身相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镜像和本人的思维几乎是一模一样,相当于另一个自己,虽然当初地宫里的镜像受傀儡师操控,可是他的话,也并不全都是假的。 “夜寒,你娶我的话,真的可以得到夜叉王的王位吗?”我低着头,没有看夜寒的眼睛。 夜寒伸手抱住了我:“悦悦,我是真心的。” “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动,依然低着头,“是不是不管哪个部族的王子娶了我,都可以得到王位?” 夜寒的身体僵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的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我以前认定夜寒是爱我的,这是一份纯粹的感情,并参杂任何利益在其中,他是夜寒,我是林悦,他爱我,就这么简单。可是当我知道我的婚约还附带着利益的筹码,我竟然有些开始怀疑了。 “你想娶我,是单纯的因为爱我,还是因为娶了我,你可以江山美人兼得?”我推开夜寒,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不许骗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夜寒脸色数变,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悦悦,我想娶你当然是因为我爱你,但是我也必须得到夜叉王的王位,我……” “行了,我知道了。”我摆了摆手,微笑着偏过头去,“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理由,只要你爱我就好了。” 夜寒紧紧的咬着牙,我滑进被子里背对着他:“我想再睡一会儿,我困了,你走吧,晚上不用来陪我,快点儿把欣妍稳住,别让他把你的假身份揭穿了。” “悦悦。”夜寒小心翼翼的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回应,他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离开了。 夜寒在的时候,我还可以咬着嘴唇忍住,可他离开了,我再也忍不住,抱着被子大哭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约竟然还附带有这样天大的利益,更没有想过我以为只是单纯爱我的男人,竟然也是想要通过我来得到这样的利益。 如果不管哪个部族的王子娶了我,都可以登上王位,那么为什么只有夜寒来找我,这么殷切的帮我解除诅咒,难道除了夜叉族,其他各族的人就没有丝毫想法吗?他守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吗,还是说,他还在用这种方式将其他竞争者扫除? 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在轮回幻境里看到的情景,我爱过夜寒吗,我记得明明我在梦里对于婚约十分期待,或者我爱的其实是夜战天,只是夜战天所爱的另有其人? 当初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我到底爱的是谁,当初我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诅咒,当初到底夜寒跟我是什么关系? 几世轮回,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些不能说,不可说,不敢说,让我这个当事人,成了唯一不知情的人。而我的婚约所附带的利益,让我更加混乱,我究竟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娶了我就能做王,我到底是谁? 我想的头晕脑胀,哭的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我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穿着嫁衣,身边有无数双手在撕扯,其中也包括夜寒的手!他们根本不顾我被扯得浑身如撕裂般疼痛,他们只是拼命的想把我拉到身边,我的手,我的腿,我的头颅,被他们统统扯断,他们依然在撕扯,在抢夺,不顾浑身浴血,不顾我怒视的双目。 我感觉自己很冷,好像掉入了一个冰洞里,我抱紧了自己,依然在瑟瑟发抖,我脑海中开始回荡起那个冰冷的声音,他在重复着诅咒的内容,我想逃,却怎么都逃不掉。 四周是坚硬的寒冰,它们在朝我缓缓逼近,我的身体逐渐被包裹,我被冻在了一块寒冰之中。 “睡吧,就这么永远睡下去,再也不会有痛苦了。”一个声音,恍恍惚惚的传到我的耳畔,仿佛催眠一般。 我的眼前尽是黑暗,我的身体冰冷僵硬,我也开始觉得,如果我干脆死了,就不会再有什么纷纷扰扰,一直睡下去,甚至永远摆脱噩梦的纠缠。 我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我只想睡了,我的意识逐渐远离。 忽然,一声尖利的鸣叫撕开黑暗,我好像看到一团火在冰层之外燃烧,是百鸣鸟吗?它在不断的鸣叫,叫声急切而高亢,冰层似乎在融化,我渐渐能够看清鲜红的羽毛。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我没有在做梦,我还躺在床上,我身上裹着厚厚的像是坚冰一样的东西,这不是欣妍的作风,是谁,又是谁想要让我死?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可以算计我,就连我的爱情都被算计,我的婚姻都是筹码,我恨,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恨,我的诅咒我自己来解,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 身体之中蓦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包裹着我的坚冰轰然破碎,蓝色长弓飞到了我手中,我睁开了眼睛,屋子里布满了幽幽鬼影。 我冲出了屋顶,毫不犹豫的拉开弓弦! ☆、080 百鸣鸟的蜕变 一出手,我就用了最强的招式,碧落无双,碧绿色的光箭带出暴雨般的绿色光点,屋子里的鬼影全都尖叫着化为了飞灰,一个像是侏儒一般的人从屋子的一角迅速蹿了出去。我脚下一点,房梁轰然断裂,我伸手抓住了百鸣鸟的腿,它带着我迅速落在了那个侏儒前面。 弓弦一拨,蓝色的光刃削断了侏儒的头发,弓角的勾刃已经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月光照在侏儒脸上,这侏儒居然是个女的。 “你,是鬼姑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就跳出了这个名字,可她不应该去试探夜寒吗,怎么会跑到我的房间里来? “你居然还认得我。”鬼姑婆笑了,她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在一起,好像脸上开了朵菊花。“既然落到你手上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什么意思。鬼姑婆和我以前认识?见我脸上出现迷惑的表情,鬼姑婆笑的更欢。 “原来你不是想起我了。而是听什么人说到过我吧。”鬼姑婆的声音嘶哑难听,“哈哈,报应不爽,当初你害我被流放到这里,由堂堂八部众沦落为旁生,如今你甚至从神族变成凡人了,你活该!” 我心中一震,面无表情的看着鬼姑婆:“我是凡人又如何,我父亲没死,我总有一天还会重新成为神族。” “帝释天那个老畜生也不过是三十三重天里的一个,你既然被贬,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你以为广目田和舍利天会眼睁睁看着吗?”鬼姑婆仰天大笑,口?之中忽然溢出鲜血。身体不断的颤抖起来。 她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的抽出,大声的痛叫着。“你给我施了什么妖法,你这个妖女!” “这不是我给你施的妖法,看来你不知道,我受诅咒入人道轮回,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有关过去的一丝一毫,若是说了,受足七日穿心之苦,才会全身血液逆流,爆体而亡。”我淡淡的看着地上的鬼姑婆,“要恨,你就去恨给我下诅咒的人吧。” 鬼姑婆的痛呼在院子里回想,她身上不断冒出指头大小的鬼头,那些鬼头刚冒出来,就立刻咬在了鬼姑婆身上,鬼姑婆没多久就被层层鬼头包裹,血肉被啃噬撕咬的声音“咔嚓咔嚓”的传入我耳中。 如果昨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会恶心的当初吐出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可是现在,我居然没有一点儿感觉,好像我面前躺着的是块木头而已。 帝释天,原来我是帝释天的女儿,三十三天界的主宰之一,怪不得娶了我,就能做王,有这样强大的靠山,只要不是个废物,都能爬到王位上吧。 “悦悦,你怎么样了?”夜寒终于赶到,他看到了地上的鬼姑婆,立刻抽出长剑,飞快的斩在那些鬼头上,鬼头发出细细的哀鸣声,消散在了空气里,而鬼姑婆已经啃得血肉模糊,只是还没死,可是也痛叫不出来了。她的一只眼睛都被鬼头啃掉,剩下的一只眼珠,也没了眼皮的遮挡,耷拉在眼眶边缘,依然恶狠狠的看着我。 “身份就这么重要吗?半神怎么样,旁生又如何,就算我是凡人,我也从来没觉得低人一等,你有这下场,谁都不能怨。”我抬头看向夜寒,他和今天之前没有丝毫的不同,可我却感觉好像不认识这个男人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我何必去纠结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曾经我到底爱不爱他,如今我已经转世重生多次,过去的一切又与我何干? “夜寒,我需要重新认识你。”我仰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后要做什么,我自己决定,不需要你再替我出主意了。” 夜寒脸色一僵,焦急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悦悦,你忘了吗,你曾经说过,不管以后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相信我,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可是这一回,不是别人说的,也不是别人做的,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我拂开了夜寒的手,“我想我们的关系,我也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毕竟八部众有那么多王子,我的选择很多。” 夜寒的身体抖了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悦悦,难道在你心里,我对你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吗?” “我没说是假的。”我心中抽痛,仿佛被撕裂一般,“只是在你心里,王位比我重要。” 我推开夜寒,转身离开了院子,百鸣鸟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它跟我走了,它是我血契的伙伴,不是夜寒的,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百鸣鸟鸣叫一声,忽地变成了一只翼展超过两米的巨型大鸟,它朝我甩了下脑袋,示意我坐到它背上去,我翻身跳上了百鸣鸟的脊背,牢牢抱住了百鸣鸟的脖子,百鸣鸟高鸣一声,带着我迅速飞入了高空。 我们离开了腾蛇门所在的范围,夜寒并没有来追我,他不会飞,就算想追也追不到,我和百鸣鸟找了一处山谷降落,我从百鸣鸟的背上跳了下来,它又变回了平常大小,而且这次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费力,和在昆仑山脉那次突然爆发之后就立刻力竭昏迷相差甚远。 “你又多了条尾翎,比以前厉害多了。”我这时候才好好看了看百鸣鸟,它身上原本如火一般的鲜红色羽毛有些变成了橙红色,尤其是双翅的部位,几乎全都染上了橙红,而三条尾翎则红的发亮,仿佛要燃烧起来。 百鸣鸟朝我翻了个白眼,好像再说,我以前又不弱。 我蹲下身子,抱住了百鸣鸟:“现在就只剩你和我了,我暂时不想见夜寒,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等我们拿到不落之尘,我们就去找回家的路。” 百鸣鸟看着我,眼神逐渐柔和起来,在我脸上蹭了蹭。 我们在山谷里过了一夜,天亮之后,我问百鸣鸟能不能把我带上天空,不落之尘就在第三重天,百鸣鸟点头,不过却没着急带我上去,他问我就算找到了不落之尘,我打算怎么把不落之尘带走。 我愣了一下,对啊,我身上也没什么容器,怎么装不落之尘呢? 我开始苦思冥想,别说容器,我也没有钱,或许去刘永哲在的那个村子里,偷个瓶子什么的? “扳指!”百鸣鸟忽然朝我叫了一声,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扳指,可是扳指又不是容器,百鸣鸟让我拿扳指干什么? “带上,注入灵力。”百鸣鸟继续说。 我疑惑的带上了扳指,朝里面输入了一些灵力,忽然我心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扳指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心念一动,手里就多了两根羽毛,鲜艳的红色,和百鸣鸟之前的羽毛一模一样! “这是,你父母的羽毛?”我把羽毛递给了百鸣鸟,百鸣鸟在羽毛上蹭了蹭,眼里有些许哀伤,羽毛忽然化为了飞灰,扑到了百鸣鸟身上,百鸣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浑身颤抖起来。 “百鸣鸟,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这不是它父母的羽毛吗,怎么会伤害它呢? 我赶紧学着夜寒将手贴在百鸣鸟身上,想为它输入灵力,可是百鸣鸟身上却发出一股大力,将我的手弹开了。我看着痛苦的百鸣鸟,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血,立刻用长弓割开手腕,凑到了百鸣鸟的嘴边。 百鸣鸟看了我一眼,张开嘴巴将血喝了下去,喝了几口之后,它闭上眼睛卧在了地上。我立刻包住伤口,将百鸣鸟抱在了怀里。 “我只剩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081 天空漩涡 我搂着百鸣鸟,心中焦急难当,百鸣鸟还在微微的颤抖,身体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窜奔突,它双目紧闭,浑身蜷缩在一起。我除了把它抱的更紧,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百鸣鸟的身体在逐渐发热,越来越热,我抱着它只感觉浑身烫的要命,可我又不敢松手,咬着嘴唇死死扣着手指。周围甚至出现了淡淡的白雾,好像百鸣鸟真的变成了一团火,烤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我发现百鸣鸟身上的羽毛又开始变色,从双翅的部位开始,橙红色逐渐染上背脊胸腹,这过程极为缓慢,直到天色将明,百鸣鸟头顶的最后一点羽毛才完全变成橙红。百鸣鸟体内的波动终于开始减弱,温度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它浑身的羽毛几乎都变成了橙红,只有尾翎依然是夺目的鲜红色。与之前没有差别。 当阳光照入山谷,百鸣鸟总算睁开了眼睛。我急忙问它怎么样了。 百鸣鸟扭了下身子,我赶紧把它松开,它抖了抖羽毛,张开翅膀忽地飞入高空,我仰头看着天上的百鸣鸟,忽然觉得它和以前不同了,百鸣鸟在天上畅快的飞了一圈之后,轻轻落在了我面前。 “我蜕变完成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百鸣鸟了。” “不是百鸣鸟了?”我讶异的看着它。 “鵷雏。”百鸣鸟骄傲的抬起头扇了下翅膀。“凤凰五胎之一的鵷雏?”我愣了一下,百鸣鸟居然还能这样蜕变,“也就是说,未来有一天,你可能会成为凤凰?” “如果我可以涅盘的话,或许可以。另外。麻烦你注意,是凤不是凤凰,我是男孩子。”百鸣鸟。不对,应该是鵷雏了,朝我翻了个白眼。 “太好了。”我开心的抱住了它,还好它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多谢它的父母,让它一夜之间安全完成了蜕变。 鵷雏在我怀里扭了几下,似乎不太习惯我贴它这么近,可我就是想抱着它,它现在是我身边唯一的伙伴了。我决定给它起个名字,叫鵷雏总觉得怪怪的,在被否决了小红红,傻鸟,傲娇货,白眼男等一系列我觉得十分适合它的名字之后,鵷雏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临渊。 “我们去找不落之尘吧。”我摸了摸临渊的头顶,“我明白扳指的作用了,注入灵力之后,里面可以装东西,我可以把不落之尘装在里面。” 临渊点了点头,双翅一展,变成了一只巨型大鸟,我翻身跳上它的后背,临渊脚下一蹬,迅速飞入了高空。 天有九重,我不是很明白,当临渊带着我升高到云朵之上,我才算知道了什么意思,这里的天空上面居然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我伸手都能触及,却穿不过去。 叶景琛说夜寒可以过去,大约是他本身就是夜叉的缘故,可我现在肉身凡胎,怎么才能过去呢? 临渊忽然仰起头,细长喙上撩起一串火星,它狠狠啄在了那层屏障之上,只听“喀拉”一声,像是玻璃破碎一般,我们的头顶出现了一片密集的裂纹。临渊又是一啄,一些透明的碎屑稀里哗啦的掉落下来,它趁机一扇翅膀,从头顶的破洞之中钻了进去。 临渊继续往上,第二重屏障已经不是透明的了,裹着一层淡淡的黄色,临渊如法炮制,然而这一次我们刚刚穿过屏障,就感觉到了剧烈的风在呼呼的刮着,如果不是我及时抓住了临渊的羽毛,我恐怕会被风从它背上吹跑。 “怎么这么大的风啊。”我眯着眼睛,匍匐在临渊背上,紧紧抱着它的脖子,朝着它大喊,“你还能往上飞吗?” 临渊双翅一震,带着我继续朝上飞行。它每一次煽动翅膀,都有反向的旋风从它身体周围四散开来,我们顺利到达了第三层屏障,然而这一次,我们过不去了。 头顶的屏障厚实而紧密,是深深的褐色,好像天上飘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板,临渊啄在石板上,只能留下一条淡淡的白印,根本无法洞穿,它带着我飞了一圈,整个九霄界的天空都被这石板包围,就像给九霄界裹上了一层壳。 不落之尘就在上面,可我却过不去了,我心中焦急,一咬牙,从背上拿下长弓,对着头顶狠狠射出一箭。 “轰隆”一声,石板发出了剧烈的震荡,我耳膜生疼,临渊身形不稳差点儿坠落,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才稳住了,然而石板依然没有丝毫裂纹。我不甘心,又是一箭射出,这次我注入弓箭的灵力更多,石板震动的更加剧烈,我能感觉到周围的风在变大,似乎在阻止我继续下去。 我几乎将浑身灵力都灌注到了第三支箭矢上,弓弦拉成了满月状,对着之前的位置,狠狠射出了第三箭。 “给我开!” 箭矢放出刺目的蓝光,“叮”的一声没入了石板,这一次没有震荡,没有巨响,就好像两块清脆的玻璃相碰撞,石板上逐渐染开蓝色,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蓝色不再晕开,临渊带着我飞到了箭矢没入的地方,我伸手一碰,石板就像豆腐渣一般,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大洞。 临渊立刻带着我从洞内飞了进去,一股浓郁的泥土味道呛进我的?子里里,我用手扇了扇面前,抬眼发现四周都是弥漫的土黄色细小颗粒。 它们就像失重一般漂浮在空中,缓慢的流动着,我伸手捻下一颗,沙尘大小的正方形晶体,轻的好像没有重量,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沙粒,没有强风是根本吹不动的。 这就是不落之尘吗,明明个头不是“尘”,重量却和“尘”一般。 我马上往扳指里输入灵力,不停的将空中的一颗颗拿下来放入扳指里,这不落之尘实在太轻,虽然飘动的速度很慢,可是稍微一点点风都会立刻吹歪它的位置,我每一次动作都要小心再小心,否则就我抬手带起的那一点点几乎感受不到的风,都能将它的位置带偏,我用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收集了小小一撮不落之尘。 因为身体不敢随便乱动,我浑身肌肉都快僵了,临渊回头看了我一眼,忽然煽动翅膀,形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风旋,风带着不落之尘飘向我的手,我立刻往扳指里注入灵力,不落之尘像是被什么吸着似的,迅速进入了扳指内的空间。 “应该够了。”我感觉扳指里四处都漂浮着不落之尘,赶紧抬手制止了临渊,它停止了制造小型旋风,我狠狠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我们走吧,去找回家的路。” 我不经意的那么一瞥,在远处发现了一片隐隐散发着蓝光的地方,那是什么,会不会是隐藏的界门? 我立刻让临渊往那个方向飞,原本第三重天内根本没有什么风,二重天的罡风都被那厚厚的石板给挡住了,然而越靠近蓝光,风居然大了起来,几乎没有重量的不落之尘被风刮着打在脸上,皮肤像是被粗糙的沙砾割着,又干又痛。 我终于看到了蓝光的模样,视野的远方有一条粗壮的光柱,光柱并不透明,里面包裹着一个缓缓转动的漩涡,风就是从漩涡之中刮出来的。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明明风变大了,风声却小了,之前耳边还风声呜咽好似鬼哭,这会儿却轻的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让人感觉异常难受。 忽然,临渊的翅膀狠狠扇了几下,仿佛在竭力的后退着,我急忙问它怎么了。 “它想把我们吸进去!” ☆、082 耳光响亮 临渊的翅膀每一下煽动都似乎非常吃力,它已经在竭力后退,我们却依然在一点一点的向光柱内的漩涡而去,我只能干着急,却没有其他办法,恨不得跳下去拽着它往反方向跑。 可我不会飞。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情急之间我取下了长弓,朝着漩涡狠狠射出一箭。 箭矢飞行的速度仿佛流星一般,飞快的没入漩涡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根本没产生一丁点儿作用,我更焦急,都是我不好,直接下去不就没事了,为什么要往这里跑啊! “悦悦!”身后似乎传来了夜寒的声音,是我的幻觉吗,我遇到危险所以他就来救我了?我回头张望,狂暴的风吹的不落之尘四散飞旋,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根本看不清远处到底有没有人。 “悦悦!”声音更近了。我抬手遮住眼睛周围,眯着眼朝四处张望。真是夜寒吗,他又不会飞。他怎么过来的? 一条黑线迅速的靠近,等我看清,才发现那是一条粗壮的黑蛇,黑蛇没有翅膀,却能像游龙一般在空中翱翔,夜寒站在蛇头上,身旁站着的是欣妍,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尖一下就酸了,我宁愿夜寒没有来,他为什么要接受欣妍的帮助,接受一个因为喜欢他而憎恨我的女人的帮助,他们这么手牵手的来找我,是想宣布什么吗?“临渊。我们进去!”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扭过头对着临渊大喊。 “太危险了,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临渊依然在竭力后退。 眼看着夜寒和欣妍越来越近。我的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被狂风吹散,我一咬牙,松开了临渊的脖子,朝着漩涡的方向飞身而去。 “悦悦!”身后夜寒的声音变得飘渺遥远,我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撕扯着投入漩涡之中,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腕,我低头一看,夜寒将我一扯,抱进了怀里。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做,我不会离开你的。”夜寒看着我,目光灼灼。 临渊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如同流行一般砸进我和夜寒怀里,它立刻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脱力,我急忙把它抱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们通过了漩涡,直直摔进了一片水域之中。 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寒正把我放在膝盖上,拍我的背,我呛了好多水,满口腥咸苦涩,浑身都湿透了。我们脚下是一块礁石,也并不大,勉强能让我们三人站下。 我立刻爬了起来,伸手抱过落汤鸡似的临渊,低声对夜寒说了声谢谢。 “你需要对我说谢谢吗?”夜寒沉着脸看我,我没吭声。 “夜寒!”头顶传来走掉的尖叫,一个水红色的身影迅速从空中砸下,“扑通”一声落入了水里,夜寒看了我一眼,无奈的纵身跳入水中,不多时,拖着欣妍来到了礁石上。 欣妍也呛了不少水,一上来就把夜寒紧紧抱住,我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点儿,给他们腾出更多的空间,夜寒朝我伸了下手,我躲开了。 “夜寒,你居然扔下我不管,我要告诉你父亲!”欣妍朝着夜寒撒娇。 我低着头,帮临渊抹掉身上的水,它睁开眼睛抖了抖身子,水珠飞溅,洒了我们三个人一头一脸。 “没教养的人,养只鸟也没教养。”欣妍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临渊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我松开手,它忽地飞入了空中,抖落一片水珠,全都洒在了欣妍和夜寒身上。欣妍气的对着临渊大骂,临渊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欣妍的骂声立刻停止,扑通一声倒进了水里。 我心中暗爽,扭过头去偷笑,临渊没有父母,说它没教养,不被它报复才怪。 临渊对我叫了一声,变成了巨型大鸟,我立刻伸手抓住它的爪子,纵身跳上了它的背。 “悦悦,你去哪儿!”夜寒急了,也想上来,却被欣妍死死抱住。 “找陆地,万一涨潮了,我们总不能泡在海里。”我扭头看了一眼夜寒,对他微微笑了笑,“正好,我也不打扰你和你的未婚妻二人世界了。” 我把未婚妻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回头拍拍临渊的背,临渊立刻展翅高飞起来。我不知道我们在哪儿,有没有回到人间界,四周全都是一望无际大海,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临渊的目力比我强,它忽然掉了个头,朝着前方快速飞去。 一个小黑点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慢慢的,小黑点变成了一个岛屿的轮廓,我心中异常激动,那岛屿看起来郁郁葱葱,上面肯定有淡水! 临渊立刻加快了速度,不多时我们就上了岛。临渊先带着我在岛上飞了一圈,没有人烟,植被倒是很浓郁,似乎是一座热带海岛,岛屿也不大,我怀疑走路的话,沿着海岸走一圈也就一个多小时。 临渊把我放在了地上,我让它去接夜寒和欣妍,临渊不想去,我说这岛虽然不大也不小,到时候咱们不要在一起就行了,好歹刚才夜寒救了我们,我们总不能把他们扔在那个礁石上不管。 临渊不情不愿的去了,我赶紧脱下身上的衣服拧了一把,内衣裤都是湿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可是我也没的换,只能先穿着。不多时临渊回来了,他说把夜寒和欣妍放在了岛的另一边,我笑嘻嘻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比了个大拇指。 我决定先去找淡水,折腾了这么久我又渴又饿,我和临渊进入了丛林,不多时就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我赶紧洗了下脸和头发,感觉清爽了不少,肚子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先喝了几口溪水,返身回了沙滩边。 抓条鱼来吃吧,丛林中的植物我都不认识,万一有毒怎么办,我把弓反握在手里,准备当鱼叉去叉鱼。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没发现水里有鱼,这可怎么办,再往深处走,水位就太高了。 背后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临渊从一块临海的礁石上撬了几只牡蛎下来,正在破壳,我开心的跑过去,那礁石底部有不少牡蛎结在上面,我立刻用长弓往下撬。 我去丛林里捡了些树枝回来,临渊朝着一根干燥的树枝用力一啄,喙上带起的火星点燃了树皮,我小心翼翼的吹着,终于弄了堆篝火出来。 牡蛎全都被临渊用喙啄破了一边的壳,我拿海水洗了洗,连壳放进火堆之中,滋滋的声音立刻冒了出来,我有些迫不及待,肚子里的馋虫闹得更欢了。 从火堆里拨了一只牡蛎出来,敲碎了原本就破裂的壳,牡蛎的壳被火烤的烫手,我拿不起来,只能用弓削了一双筷子,费劲的把牡蛎肉从壳里往外掏。 “我也要吃。”我一直专注着手里的食物,都没注意夜寒和欣妍什么时候找到了我这边,欣妍看着我手里的牡蛎,咽了下口水。 我没理她,要吃不会自己弄啊,欣妍一把打掉了我手里吃了一半的牡蛎:“你听到没有,我也要吃!” 我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笑着看向欣妍,然后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啪”的一声,干脆响亮。欣妍直接愣住了,她恐怕没想到我居然会打她,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她另一边脸上。 “第一巴掌是打你谋害我数次,差点儿害我丧命,第二巴掌是打你不长记性,我不喜欢你,你却来招惹我。” 我说着,再次抬起手,夜寒却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 ☆、083 不为别的,就为出气! “怎么,你心疼了?”我狠狠瞪着夜寒。 “悦悦,没……”夜寒话还没说完,欣妍突然扑到了我身上,直接将我扑倒在地,用力厮打着我。 “贱人。你敢打我,父王都没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她像疯了一样对着我又踢又挠,我用手臂护着脸,根本没机会把她推开,忽然临渊一扇翅膀,将她直接打了出去,她抛飞到一边沙滩,没再起来。 我从沙滩上爬起来,咬着嘴唇用力拍打着身上的沙子,头发还没干,上面也沾上了不少沙砾,难受的要命。 “悦悦。”夜寒又来拉我的手臂,被我狠狠甩开了。 “我打她你就拦着。她打我你怎么不拦,夜寒我看透你了。你是鱼与熊掌都想要,天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我对着夜寒一通大吼。“带上那个女人从我视线里消失,现在,立刻!” “悦悦,你听我说。”夜寒还试图解释,我心里原本就憋着口气,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滚!我不想听你解释!” 夜寒被我打的整张脸都歪向了一边,嘴角裂了,渗出些血丝来,我看的有些心疼,强迫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夜寒没说话,走到一边拉起被打晕的欣妍,朝着丛林的方向走了。 看见他们的身影消失,我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夜寒为什么要跟来,在漩涡之中的时候。他还说那样的话,结果到了这里,他还舍不得丢下欣妍。那个欣妍怎么也这么不要脸,居然就这么跟来了,夜寒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她还抱着夜寒不撒手。我哭了一会儿,临渊蹭了蹭我,我赶紧抹了把脸,何苦为他们不高兴,我自己的肚子还没填饱呢! 火堆里的牡蛎基本都被烤干了,也不知道是气饱了还是饿过了,我吃了一个就没心情再吃了,觉得这味道真是不堪下咽,倒是临渊一个接一个的啄开牡蛎的壳,将里面的牡蛎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临渊,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你说会不会有船路过,发现我们呢?”我靠在临渊身上,愣愣的望着大海,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渊蹭了蹭我的胳膊,我感觉有些疲惫,于是闭上了眼睛。临渊用翅膀把我裹了起来,很暖和,我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火堆居然还没灭,只是天已经黑了,我发现火堆边有木柴整?的放着,还有些野果跟一个水囊,站起来看了看,夜寒并不在,或许是他偷偷回来放下的。 我心里还是气,抓起一个野果就想扔出去,然而白天就没吃饱,看着红彤彤的果实,我又舍不得扔了,用手擦了擦上面沾着的细沙,一口咬了下去。 果实的味道有些淡,远不如卖相那么好,不过吃了几个总算填饱了肚子,我伸了个懒腰,朝着海面上望去,星光在粼粼海面上碎了一片,微风轻轻吹拂着,美的像画一般。 忽然,我隐隐听到有人在唱歌,歌声委婉哀伤,应该就在不远处,我立刻循着歌声往海岸边走去,似乎有个人正坐在礁石上,只是她背对着我,又有别的礁石把她挡住,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好?”我试探着跟她打招呼。 她没回头,歌声却停了下来。 海浪哗哗的拍打着礁石,我似乎看到一条粗壮的鱼尾甩了一下,我脑子里立刻就跳出三个字,美人鱼? “你是谁?”她开口问我,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婉转动听。 “我叫林悦,请问你这是哪里啊。”我小心翼翼的再次靠近一些,她好像真的没有腿,礁石边缘一条布满鱼鳞的尾巴,伸入海水之中。 “这,这……”她似乎也在疑惑,脑袋歪了过去。 我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踩进海水里,已经走到了她背后,她耳后好像有腮,我还没看清,她忽然转过头来,伸出两条素白的手臂圈住了我,她的脸上居然也布满了细密的鱼鳞,看起来十分恐怖,她咧开嘴,龇出一口尖牙。 “活人。”她的声音完全变了,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奇怪声音,“好久没吃到活人的肉了。” 她说着,朝着我的脖子狠狠咬下来。 一开始我被吓蒙了,当她咬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运转心法用力推她,她大约没想到我有那么大的力气,直接被我推进了水里,我调头就跑,什么美人鱼,长得那么丑,简直吓死人不偿命啊! “临渊,有怪物!”我一边跑一边大喊,临渊刚才并没跟来,我的长弓也放在火堆边,就没想起带。 临渊听到了我的大喊,立刻朝着我飞来,我没注意,那个半人半鱼身的女人忽然从海水里跳了出来,直接把我扑倒了,对着我的脖子张口就咬。我马上挣扎起来,死死抵着她的肩膀,她的尖牙仿佛鲨鱼一般,眼看就要贴到我脸上。一道寒光突然从我头顶闪过,那女人浑身一僵,蓦地瞪大了眼睛,我感觉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身子流到了我的脖子里,我立刻将那女人推开,翻身爬了起来。 临渊落在了我身边,口中叼着我的长弓,我赶紧拿过来,夜寒手持长剑站在一边,我这才看清那女人根本不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那样,下半身是条尾巴,她的下半身虽然布满鳞片,却比正常比例长很多,像水蛇一般,逶迤的拖在海水里。她躺在沙地上,还大睁着眼睛,偶尔抽搐一下,似乎还没死绝。 “你没事吧。”夜寒低声问我。 我没说话,转身和临渊朝着火堆的方向去了,夜寒也没跟来,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用水囊里的水洗了洗脸,发现刚才那个妖怪的血居然是蓝色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难道还没回到人间界,而是又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夜深了,海风越来越凉,我往火堆边挪了一些,靠在了临渊身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我好想念家里那张舒服的大床。 我靠着临渊闭上了眼睛,但是我没睡着,我感觉有人靠近了,听脚步声应该是夜寒,临渊没动,想来是夜寒无疑了,他好像在帮我给火堆里添柴,又放了些东西在火堆边。 我一直没睁眼,我不想跟他说话,我以为他做完这些就要走了,可是他却在我附近坐了下来,虽然我没看他,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 被人一直盯着看是很难受的,何况我又没睡着,我实在忍不住了,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你在这干什么,不是说了我不想看见你吗?” 我拉着脸,没看夜寒的眼睛,只匆忙的扫了他一眼,就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悦悦,我今天阻止你打欣妍,是因为我觉得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懂礼貌的小丫头,拉低了自己的水准,就好像一条狗咬了你,你难道还咬回去吗?”夜寒看着我,语气很认真,“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莫呼洛迦的公主,她被惯坏了,你跟她计较根本没有意义。” “意义?”我撩起眼皮看向夜寒,“你是不是做每一件事都计较得失,考虑利益,我打她不为别的,就为出气,和我打你是一样的!” 夜寒听完忽然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我旁边,我下意识的横起弓,“你干嘛,别离我这么近。” “你不是要出气吗,我过来让你出气,你喜欢怎么出气都可以。”夜寒说着干脆盘膝坐在了我面前,“只要打不死就行,你随便。” ☆、084 小龙王 我没想到夜寒还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我气呼呼的站了起来,狠狠瞪着他。 “你什么意思,你在替她让我出气吗?对,她是你的未婚妻,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用这种方式来我面前秀恩爱,真是让我恶心透了!”我转向临渊,“我们走。” 夜寒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心里舒服一点儿,你打我骂我怎么都可以。但是欣妍心眼儿小,睚眦必报,她不敢报复我,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你现在只是个身负诅咒的凡人,身后没有部族的支持,如果她动用莫呼洛迦部的关系,给凤凰族施压,我们就无法得到不灭之火,你的诅咒怎么办?” “我的诅咒用不着你操心!”我甩开了夜寒。冲着他大吼起来,“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与你无关。你去找你未婚妻吧,别缠着我了。看见你我就心烦!” 我翻身骑上临渊的背,临渊双翅一扇就飞了起来,夜寒还站在火堆边,仰起头看着我,我立刻扭过头抱住了临渊的脖子,飞到了岛的另一边。 临渊带我进了一个礁石内的天然溶洞,洞里有一口泉眼,是淡水,洞里也没有风,很干燥,是不错的休息地。 我们去捡了些木柴回来重新点了火,我抱着临渊坐在地上,望着火堆发呆。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夜寒曾经救过我那么多次。他对我那么好,为了我的诅咒费心费力,而且还追随几世。可是他为什么有个未婚妻呢。他真的那么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和欣妍解除婚约?莫呼洛迦部又怎么了,他不是说夜叉的兵力远比莫呼洛迦强吗,他有什么好忧心的,欣妍就算报复我又怎么样,她一直以来不都是那么做的吗? 一开始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欣妍来了,他就开始怕了?他的霸气到哪儿去了,他的胆量又到哪儿去了,还是说,他并不是怕别的,而是怕到手的利益丢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他长久以来所做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 我的脑子里乱的像的搅了一团麻线,找不到头绪,反而越结越紧,我疲惫的将脑袋放在了临渊背上,还好有临渊,我也只剩临渊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临渊忽然叫了一声,尖利而嘹亮的鸣叫,是敌人出现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叫声。我猛地惊醒了,一把抓过手边的长弓,我眼睛都还没睁开,已经拉开了弓弦。 “我没有恶意,只是发现有一条龙鱼死了,所以过来看看。”一个清脆的男声响了起来,我使劲眨了眨眼,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的年轻男人站在前面,两手伸开,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龙鱼?”我想起那个被夜寒杀掉的怪物,“你是谁,那个怪物跟你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你养的?” “呃……”男人脸上显得有些尴尬,“算是我养的吧,她是不是袭击你了?” “知道那东西吃人你还不关好,居然放出来,幸亏我没被她咬到,否则你怎么赔我!”我原本就不高兴,这会儿更是不爽,却没想到有什么人会养那种怪物。 “是我的不对,我家就在这附近,要不,你到我家里住几天,我给你赔罪,如何?”那年轻男人笑了起来,嘴边还有个小酒窝。 家在这附近?我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这个岛是个无人荒岛,他家能在哪儿,我终于想起那怪物不是什么好养的宠物,他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发现那怪物死了的? “这是什么地方,在人间界吗,你又是什么人。”我原本已经垂下的弓重新握了起来,箭矢正正瞄准他的心口,“别骗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年轻男人正要张口,夜寒从洞外进来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而且他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这个年轻男人。 “良羽,好久不见。” 被夜寒称作良羽的男人立刻转头,看到夜寒,并没有不高兴,反而保持着笑容:“夜寒,你也在这啊,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夜寒沉着脸没说话,欣妍紧跟着进了溶洞,她额头上还有一块青紫,不知道是不是被临渊用翅膀扇出去的时候,撞到了什么。 “良羽,你在这就太好了,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啊。”欣妍说着,就跑到了良羽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也在啊。”良羽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僵硬。 “怎么啦,你上次和我哥哥偷我父王的酒,我都没有告诉父王,我到你那儿吃点儿东西还不行啊。”欣妍撅起了嘴。 我如果还不明白,我就可以把脑袋拧下来顺洞口扔出去了,这个良羽应该也是八部众某一族的王子,他养龙鱼那种怪物,想来应该是龙族了,这里四面环海,除了龙族,我想不到还能有哪个部落会生活在这里。 “没有没有,哪儿能不欢迎,只是你的未婚夫在这儿,你跟我这么亲近,我怕他翻脸打我。”良羽抽出了手臂,“他是个疯子,我可打不过他。” “这可是在海上。”欣妍白了夜寒一眼,将良羽的胳膊抱的更紧了。 夜寒面无表情,没有看他们,而是盯着我。 “你们老友相聚,我就不打扰了,我在这里挺好的,而且我比较喜欢安静,各位慢走不送。”我反手把弓背在背上,坐在了临渊身边,低下头抚摸着临渊的羽毛,没有再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夜寒走近了我,隔着火堆,坐在了我对面,他盘起膝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夜寒不去,我也不去了。”欣妍气??的嘟囔了一句,走到夜寒旁边坐了下来。 良羽叹了口气:“我把吃的送过来吧,你们稍等,我去去就回。” 我一直没抬头,假装看不见夜寒和欣妍,我不想理他们,就帮临渊挑羽毛里的沙砾。欣妍低声的在给夜寒说话,我听不清也不想听,耳中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良羽回来的很快,背着一个大箱子,箱子打开,一盘盘的海鲜被拿了出来,还有些点心之类的,几乎摆满了火堆旁边的空地,最后他把巷子翻过来,从另一边取了两条毯子出来,一条给了欣妍,一条拿到了我面前。 “地上还是挺凉的,用这个吧。”良羽蹲在我旁边看着我。 “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没有接毯子,甚至没有回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对你没有兴趣。” 良羽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知不知道龙族是很难有后代的,我是龙族唯一的王子,大家都知道我是小龙王,我根本没必要刻意接近你。” 我心里一紧,感觉自己丢人了,其实丢人不要紧,可是在欣妍面前丢人,我就特别恼怒。 我狠狠瞪了一眼良羽,推开了他的手,硬梆梆的对他说:“就算如此,我也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没兴趣,希望你别来打扰我。” 欣妍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施施然走到了我们旁边,她一把拽过良羽手里的毯子,用不屑的语气对他说到:“别理这个女人,她根本不识好歹,真把自己当个宝贝,以为谁都要上赶着巴结她呢。” “你废话太多了。”一直闭目坐在另一边的夜寒,忽然冷冷开口,欣妍立刻跑了回去,毯子也不要了。 良羽把毯子放在了我旁边,又拿了一盘点心过来,凑到我旁边低声问我:“你是不是和夜寒闹别扭了,说说呗?” 我怪异的转过头看他,发现他正在对我挤眼睛,这良羽,到底是单纯的想八卦一下,还是别有所图呢? ☆、085 做客 “作为一个男人,你似乎有些太八卦了。”我嗤笑了一声,看着良羽的脸,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以为良羽会难堪或者尴尬,没想到他反倒笑了起来。 “我每天的生活都很无聊啊,难得有八卦。而且当事人就在我面前,我干嘛不问。”良羽说着,干脆把毯子铺开,硬是拽着我坐了上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我感觉这个良羽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头,我都不认识他,要说纯为八卦找乐子,我实在不相信。 “说说呗。”良羽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手里端着点心碟子,只差再弄点儿瓜子花生矿泉水过来,“是不是欣妍惹你烦了?” 我还是没说话,我觉得自己以前就是警惕性太低了,什么人都容易相信,才惹来那么多麻烦。 没想到我不说话。良羽却自顾先说起来了,他说欣妍在莫呼洛迦部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是八部众各公主王子里出了名的难缠,每次跟她打交道都要吃亏。其实要说坏也不是真的恶毒心肠,就是被宠坏了而已。 “宠坏了?”我冷笑了一声,“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一句宠坏了就算完事了吗?” 良羽把点心递到我面前:“你又不是不知道,普通人在八部众眼里,与蝼蚁也没有任何区别,你觉得你的父母会因为你踩死了几只蚂蚁而责罚你吗?还是说你从小行善积德,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我竟无言以对,只能抓过盘子里的点心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发泄似的用力咀嚼。 “你看,你也别怪夜寒,他虽是夜叉族的王子,可他头上还有个哥哥。夜战天又那么强,他在夜叉的地位远不及欣妍在莫呼洛迦,欣妍肯下嫁给他。已经是看了夜叉族面子。”良羽嘴里这么说着,语气却是颇为不屑,“不过这种好事啊,我看也不是夜寒一个人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那他为什么不解除婚约,为什么还让欣妍跟着他,我就不信,欣妍作为莫呼洛迦的公主,难道还能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着? “要说你也别气了,还伤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多不划算,我们龙族的地方风景比起天族也不差,反正我闲着没事,不如我带你玩几天,你呢,一边可以散散心,一边还可以气气夜寒,你觉得怎么样?”良羽对我眨眨眼。 我觉得这良羽性格不错,好像一个明明懂事却又会故意调皮的大男孩,如果这不是伪装,那倒是一个交朋友的好对象。 我拍了拍手里的点心渣子,干脆站了起来:“良羽,我们走吧。” 良羽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也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荣幸之至。” 我摇醒了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临渊,和良羽一起走出了溶洞,夜寒立刻跟了上来,欣妍也还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他身上。 良羽带着我到了海岸边,伸出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长长的呼哨,不多时,几只海豚跃出水面,良羽抓住我的手轻轻一跳,我们便落在了一条海豚背上,海豚口中发出欢快的鸣叫,带着我们飞速朝前游去,夜寒和欣妍也各自站在一条海豚背上,紧跟在我们身后。 夜色撩人,碎满星光的海面上,海豚在我们身边嬉戏,海风轻轻吹拂,甚是惬意,我扶着良羽的胳膊以稳定身体的平衡,小岛在我们身后渐渐消失,一片陆地出现在远方的视野当中。 “我以为龙族是住在海底龙宫里呢。”我忍不住讶异的问了良羽一句,“原来你们都是在陆地上生活的吗?” “我们是龙族,可我们不是鱼啊。”良羽回过头来苦笑了一下,“不过也有一些龙族是住在水下的,明天带你去看。”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对良羽笑了笑。 我们上岸之后,良羽带着我们去了一处临海的房子,怎么说,有点儿像海景别墅,只是风格差距有些大,良羽给我安排了房间,还拿了浴袍给我,让我今晚先休息,等明天起来了之后,我们再出去玩。 我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简直痛快到不行,临渊在我洗完之后,也跑去洗了个澡,它估计也受够了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这家伙可是非常为它拉风的外表所骄傲的。 脑袋挨上枕头,我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起床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临渊不知道飞哪儿野去了,大概是知道在良羽的地盘上,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放心大胆的很。 我洗漱了一番,发现衣柜里有干净衣服,而且我穿上还挺合身的,材质很轻,颜色也很华丽,于是我毫不客气的选了条长裙子穿上,反正要去玩,就得打扮的漂亮点儿嘛,不能比欣妍丑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带上了扳指,将长弓和万象手套放在了里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刚准备好,良羽就来敲门了,好像算准了时间似的。 “可以吃午饭了,要不要来尝尝我家厨娘的手艺?”良羽嘻嘻一笑。 “求之不得。”我走过去,发现夜寒和欣妍也正好从房里出来,我立刻挽上了良羽的手臂,“走吧,我肚子里的馋虫已经闹翻天了!” 夜寒的脸色奇差,欣妍则是一脸嘲讽,良羽对他们笑了笑,招呼他们一起下楼吃饭。餐桌上,我和良羽坐一边,夜寒和欣妍坐对面,我故意没有理夜寒和欣妍,不停的和良羽说话。 良羽热情风趣,一边给我讲龙族的风土人情,一边穿插些小笑话,加上食物的味道确实很赞,这顿饭我吃的超开心。 吃过饭之后,良羽先带我们在海滩边走了走,我发现这里也没多少人,就问良羽为什么,良羽说龙族人口比较少,不过这仅是原因之一。 “还有呢?”我好奇的看着他。 良羽挺了挺胸:“好歹是我小龙王的地盘,闲杂人等怎么能随便过来,龙族豪爽不计小节是不错,但是贵客上门,随随便便的怎么行。”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良羽看了看我,说让我等一下,跑到一颗椰子树旁边,随手在树干上一弹,一颗椰子就掉了下来,他用指尖在椰壳上轻轻划了一圈,椰壳上就开了个盖子。 “来,小龙王亲手摘椰子请你喝,可别拒绝呦。”良羽把椰子放在了我手里。 “怎么会拒绝,很荣幸呐。”我嘻嘻一笑。 身后的夜寒一直不远不近的吊着,我曾数次假装无意的看过他,他一直面无表情,而欣妍一开始还抱着他的胳膊,后来或许是觉得无趣,也不再继续粘着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散了会儿步,饭后消食也进行的差不多了,良羽问我还要不要下海,我立刻说当然要了,不过我不会游泳,会不会有问题啊。 “放心,有我在,难道还能淹死你?”良羽拍了拍胸脯。 良羽给了我一颗避水珠,我们正准备骑海豚下水,忽然听到了临渊尖利高亢的鸣叫,我立刻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临渊飞在高空之中,狠狠瞪着地面的什么地方,它的脖子高高昂起,脚下忽然踏了几个步子,细长的喙上转出一蓬火星。它朝着下方狠狠一啄,火星旋转而出,爆射入地面,“轰”的一声,碎石飞溅。 我赶紧往临渊身边跑,只可惜我的速度太慢,夜寒忽然从后方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脚下一点便高高弹起。我看到了临渊攻击的对象,蓦地瞪大了眼睛。 ☆、086 夜游神女 一个裹着羽衣的小女孩正蜷缩在爆炸正中央,我赶忙大叫制止了临渊,它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无端攻击别人? 我被夜寒带着落在小女孩身边,我立刻推开夜寒去看那个小女孩的情况,临渊忽地落了下来。翅膀一横就把我挡住了,不许我接近那个小女孩。 “你这是在干什么,人家惹到你了吗?”我有些生气,我们可是在龙族的地盘上,而且它以前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不相干的人,今天是吃坏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地上的小女孩忽然伸出嫩白的手臂,抱住了临渊的脖子,羽衣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一丝不挂的身体,我刚才看的时候,她蜷缩在地上的模样,最多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然而羽衣之下的身体。却玲珑有致,浮凸诱人。 “夜游神女!”夜寒讶异出声。抽出了手中长剑,唰的直指小女孩。 “别伤害我。我没有害过人。”小女孩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她紧紧的抱住临渊,身体几乎陷入了临渊的羽毛之中。 刚才临渊还在攻击她,这会儿居然张开翅膀裹住了女孩的身体,似乎在保护她,让我极为不解。 “怎么了?”良羽也赶到,看到临渊和小女孩,和夜寒一样惊讶,“你这鸟是鵷雏?昨天没注意,竟然没看出来,雄鸟?”我点了下头。 “呵呵,你的鸟长大了。”良羽坏笑了一下,“除非他涅盘成凤。否则可抵挡不住夜游神女的诱惑。” 啊?我感觉有些风中凌乱,临渊这是对这个小女孩一见钟情?可是刚才为什么又要攻击人家,不过良羽话里的意思。还有夜寒的态度,似乎这夜游神女,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从地上将羽衣捡了起来,递到小女孩面前:“你把衣服穿上,我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 小女孩一把抓过羽衣,却不肯穿,良羽笑了笑,飞快的回去取了一条裙子来,小女孩套在了身上,才紧紧抓着临渊的羽翅,和我们回了住处。 我们环坐在客厅,临渊护着小女孩,站在我们中间,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怯怯的躲在临渊的翅膀后面,但是她的眼神却并没有让我觉得她在害怕,反而有一丝兴奋的感觉。 “你叫什么?”我好歹是三人中唯一的女人,于是率先开了口。 “我叫琼玖。”女孩看了看我,又去看夜寒和良羽,她对夜寒的兴趣似乎更大,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的更多。 “你从哪儿来?” “我,我不知道。”琼玖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的瞳孔是深紫色的,有种妖异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刚才良羽跟我说了,夜游神女,也称姑获鸟,穿上羽衣的时候,便是人首鸟身的模样,脱下羽衣,变会变作女子。夜游神女由怨灵所化,可不是什么善类,偏偏长相清纯,且媚骨天成,在鸟类妖灵之中,是极佳的伴侣。 可临渊不是妖灵,它是鵷雏,是神鸟,怎么会看上怨灵所化的夜游神女? “临渊,你刚才为什么攻击她?”我将目光转向了临渊。 “我以为她是鬼车。”临渊直直看着我的眼睛,“攻击了之后才发现她是夜游神女。” “鬼车?”我看向良羽。 “一种九头鸟怪,姑获鸟有时会幻化出人面九首的模样,只有在猎食的时候才会那么做。”良羽若有似思看向琼玖,“这里有怨灵?” “海中飘浮尸,怨灵在唱歌,血泪化珊瑚,龙骨掩尘埃。”琼玖对良羽眨着眼睛,“你看不到吗?” 良羽的脸色忽然就变了,立刻冲出了房间,我完全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吩咐临渊看好琼玖,马上追了出去,夜寒后发先至,出门之后立刻抓住我的胳膊,带着我飞速前往刚才发现夜游神女的地方。 海水之中一片蔚蓝,并没有什么浮尸,也没有什么怨灵,良羽已经下海,根本来不及管我们,虽然千般不情愿,我还是拿了避水珠出来,让夜寒带我下去一起看看。 良羽的速度很快,在海中真的如同游龙一般,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杆长枪,紧紧贴在身侧。避水珠为我和夜寒制造了一个不算很大的无水空间,夜寒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拿着长剑,飞快的顺着海底朝前冲去。 我记得良羽说过,龙族也有一部分人是生活在水下的,难道是那边出了事?正想着,一缕鲜红从我们身边飘过,我蓦地瞪大了眼睛,是血! 前方的海底像是有火山一般,海水在翻滚沸腾,视线一下就模糊了起来,等到夜寒冲过那片区域,只见良羽长枪一挥,暗流便将一群鲨鱼飞快卷走,我面前出现了一些房屋,它们都被避水珠所形成的空间隔离出来,就依着珊瑚而建,样子十分好看,然而这些房屋周围,却充满了残肢断臂。 良羽呆呆的站在那里,浑身微微颤抖着,夜寒放下我,忽然朝着其中一间珊瑚屋跃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条项链,他走到良羽身边,将项链交给了良羽。 良羽低头看着项链,身体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忽然痛哭起来。 “那是?”我悄悄拽了下夜寒的袖子。 “良羽的妹妹。”夜寒低声说,“那是她的随身之物。” 良羽忽然像疯了一样开始在残肢之中翻找起来,他浑身都沾上了血,却根本顾不得,他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头颅一个个的捧起来看,我看的于心不忍,可是我也不认识良羽的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找。 “她不在这,她怎么会不在这。”良羽口中喃喃,“她在哪儿,她已经被鲨鱼吃掉了吗?” “良羽,你先冷静一下,那个夜游神女出现的太奇怪,你都没发现这里遭受了攻击,她怎么就知道,你妹妹不在这,或许是被人掳走了也说不定,现在要紧是找出凶手,立刻通知龙王。”夜寒一把捏住了良羽的手臂。 良羽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他用沾满血的手抹了一把脸,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夜寒,我没法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吧,我要去找父王,卫兵会把这里保护起来,在他们来之前,麻烦你先帮我守在这里。界门在南海,如果你们想走就去找迎客豚鱼,它们会带你们离开。” “找你妹妹要紧,不用管我们,你去吧。”夜寒点了点头。 良羽一甩长枪,海中划出一道波纹迅速朝远方荡开,不久,一条好似海蛇的生物迅速游到了良羽身边,良羽骑在它背上,飞快的离开了,我目送他离去,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 似乎我走到哪儿走有人惨死,从人间界到九霄界,甚至刚到了龙族的地界上,龙族公主就失踪了。 “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就先回去吧。”夜寒看了看我。 我低着头没说话,海底偶尔泛出几个气泡,带着几根手指或者一截内脏,缓缓往海面上飘去。 “欣妍呢?”我忽然想起她好像很久没看到人影了,之前临渊攻击夜游神女,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居然也没去看热闹,这么长时间了,她去哪儿了? 夜寒摇头:“不知道。” 欣妍的性格,不可能安静这么久,会不会她刚才来找良羽的妹妹,结果也被一起抓走了?按说如果真是这样我该高兴才对,可我却高兴不起来,说实话我是很讨厌她,但是看看地上这些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她如果落在那些人手里,按照她的性格,恐怕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她刚才肯定不在这里,她水性不好,一个人下不来。”夜寒淡淡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她么,为什么还要管她的死活?” ☆、087 你动手吧 我沉下了脸:“夜寒,我主动跟你说话并不代表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良羽这里出事了,虽然我和他还不熟悉,但是作为朋友,如果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我确实讨厌欣妍。但是我没你那么冷血,能对一条命的死活不管不顾。” “你觉得我冷血?”夜寒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用力点了下头,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夜寒笑了:“没错,我就是很冷血,我的名字,我的为人,我的一切,都很冷血。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够冷血,我麻木不堪,我对别人的死活无动于衷。我唯一不顾一切热血冲动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你,可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我转过了身,假装没有听到夜寒最后说的那句话:“我要回去了,现在去看好夜游神女,想办法撬开她的嘴才要紧。” 我拿着避水珠。打算一个人回去,夜寒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你不认识路。在海底又无法辨别方向,很容易迷路的。等卫兵来了,我送你回去。” 我很想甩开他的手,就这么离开,可是夜寒说的没错,这种时候我发脾气任性没有任何好处,这里的情景如此凄惨,凶手还不知道在哪里,海底的环境我完全陌生,战斗都有困难,万一我一个人出去不小心和他们碰上,被杀掉也不一定。我没跟夜寒说话,抹掉了他抓在我胳膊上的手,站在珊瑚屋的边缘,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海域。 红色的珊瑚逶迤蔓延。绿色的海草随波摇曳,贝壳很多,半开半合。有些里面还能隐隐看到珍珠的光彩,景色很美,然而身后就是血染遍地的珊瑚屋,我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胸口好像压了块石头,又沉又闷。 远处一片黑影快速的朝着珊瑚屋而来,我立刻后退两步,拉开了弓弦。 “是龙族卫兵。”夜寒伸手挡住了我。 黑影近了,是一群骑着白鲨的人,为首的那个迅速跳下白鲨的脊背,恭敬的对夜寒行了个礼,夜寒给他们说了一下之前大概发生的事情,卫兵迅速将珊瑚屋围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夜寒说着,伸手抱住了我的腰,脚下一点便飞速掠出,我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极为僵硬,上岸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回去的时候,临渊不在客厅,我找遍了屋子里前前后后,都没有发现临渊的影子。夜游神女也不在,我心里一紧,临渊该不会被那个琼玖迷得神魂颠倒,带着她跑了吧? “临渊,临渊!”我跑出了屋子,对着周围大喊,我抓住每一个能找到的人,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临渊和琼玖,临渊的羽毛那么醒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见过他们。 “你和他是血契的伙伴,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你不要着急,我教你如何使用血契。”夜寒把我拽回了住处。 虽然不想理夜寒,可是这会儿为了找到临渊也顾不得了,我照着夜寒教我的方法,屏息凝神,手指在空中虚画出一个符号,在心里不断呼唤着,“临渊,临渊,你在哪儿?” 我能感觉到一个模糊的意念传入我脑海,似乎十分虚弱。 “临渊,是你吗?”我异常焦急,“你在哪儿,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要,要……”临渊的声音断断续续,然后消失了。 我立刻重新画符,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再无法联系上临渊,我急的恨不得跳起来,夜寒在一边安慰我,我用力推开了他。 “你走,你走!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和那个欣妍跑来碍眼,我怎么会和小龙王到这来,不来这里,临渊就不会遇上叫琼玖的夜游神女,这会儿更不会下落不明,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狠狠捶打着夜寒,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我想起临渊数次为了救我脱力衰竭,想起我们在海岸边,我抱着他的脖子,他用翅膀为我遮风挡雨,想起他每一次都对我翻白眼,可是当我决定离开夜寒,他却毅然决然的跟着我一起离开。 他是我用血孵化出来,帮他换毛,陪他成长,从百鸣鸟蜕变为鵷雏的血契伙伴,可是他现在却失踪了,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落入险境,是我没照顾好他,只顾着和夜寒发脾气,没有把他看好。 “悦悦,你怎么生我的气都无所谓,眼下必须尽快找到临渊,那个叫琼玖的夜游神女和攻击了龙族的人肯定是一伙儿的,否则她的出现和消失也实在太巧合了。”夜寒抓住了我的肩膀。 原以为从夜游神女身上,可以得到凶手的线索,没想到现在夜游神女带着临渊消失了,想找临渊,就得先找到凶手,还有临渊之前给我说的“要”,要什么,要当心吗,他自己都落入敌手了,还在担心我的安全。 “悦悦,良羽去找龙王,应该不久就会回来,毕竟失踪是龙族公主,龙王一定会来查看,你现在不能留在这里,良羽对你或许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龙王却不一定,他或许会逼你嫁给良羽,来换取临渊活着回来的机会,你和临渊,可是同生共死的。”夜寒一把拉住我,“走,我现在送你离开。” “我不走。”我甩开了夜寒的手,“能让临渊安全回来,我宁愿嫁给良羽,何况良羽似乎也不错。” “悦悦!”夜寒已经快疯了,“你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你自己,难道你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赔进去吗!” 我抬眼狠狠瞪着夜寒:“轻易?临渊和我是血契的伙伴,他死了我也活不了,难道这还不够我把能拿出的所有赔进去吗,何况不仅如此,我当他是朋友,是亲人,你呢,在你眼里他只是个工具,我也是,所有人都是!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迷惑,如果再来一次,我宁愿嫁给你哥哥夜战天!” 夜寒紧紧握着拳,他的样子像是想要随时给我脸上来一下,他死死盯着我的脸,面目阴沉。如果是曾经的我,这会儿肯定已经怕了,怂了,乖乖低下头不敢吭声。可我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我,我昂着下巴,狠狠的与夜寒对视着,我不怕他,我已经完全不怕了。 夜寒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林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呼吸骤然被压迫,我的脸开始涨红,我立刻从扳指里召唤出蓝色长弓,勾刃一划,我快速用小指勾住弓弦,一弯蓝色光刃擦着夜寒的脸颊划过,拉开一个细小血口子,长弓一转,夜寒被迫收回胳膊与我拉开了距离,而我已经搭上箭矢,拉开了弓弦。 “你用月弓舞对付我?”夜寒紧紧盯着我的箭矢,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显得面目格外狰狞。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动手了!”我咬紧了嘴唇,箭尖直指夜寒心口。 “哈哈,哈哈哈。”夜寒仰天大笑,“我夜寒追寻你三生三世,为解开你的诅咒费尽心思,被鬼绝印折磨三百多年,却只是怕你看见我的脸会嫌弃我。如今你就是这么看我,这么对我,林悦,你好狠的心!” 夜寒说完,忽然大步朝我迈近,胸口已经顶在我的箭矢之上。 “你想要我死吗,好,那你动手吧,我绝对不躲闪也不还手。”夜寒再次逼近,箭矢的尖端已经刺入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可是他却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一般,依然紧紧的盯着我的脸。 ☆、088 我的女人 “动手啊!”夜寒在笑,只是笑容绝望凄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已经泪流满面,我怎么可能下的去手,他心口上的伤,也我几乎痛的感同身受。 “与其看着你嫁给别人,我宁愿去死。”夜寒一把握住了我捏着箭尾的手。“再往前一点点,很容易的。” 我咬破了嘴唇,握着弓的手都在抖,夜寒又往前一点,箭矢的尖端几乎完全没进他的胸口,他依然笑着望向我的眼睛。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第一场由夜寒挑起的,以命为赌注的角力,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用这样惨烈决绝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我折断了手里的箭矢,丢掉了长弓,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下手。 断箭还插在夜寒的胸口,夜寒反手拔了出来丢在地上,鲜血泅开,在他黑色的衣襟上绣出大朵的暗花。 “我去找药。你不能这样下去。”我立刻转身,这里是小龙王的居所。伤药品肯定一应俱全。 “不用,这点儿伤我的死不了。”夜寒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既然你不杀我,就得听我的,现在立刻走,还来得及。” 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夜寒:“我去换件衣服,然后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夜寒同意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我住的房间,换衣服只是借口,我得把药箱拿走。我换了身轻便的衣裤,将药箱放进了戒指里,回到客厅的时候,明明看到夜寒捂着心口微微皱眉,我心里一紧,立刻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手臂。“事不宜迟。先走。”夜寒拉着我出了良羽的住处。 夜寒招来了迎客豚鱼,我们站在迎客豚鱼的背上,飞速往南海进发。我以为夜寒要带我过界门。迎客豚鱼将我们送到界门附近之后就被夜寒打发走了,然后夜寒让我拿出避水珠,带着我又折了个方向,朝西边进发了。 “我们这是干什么?”我看着夜寒时不时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心里急的要命。 “这一界的界门,连接的是天族的地盘,否则何须小龙王亲自镇守,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去天族那里,何况临渊下落不明,我们还得留在这儿探听消息,对方还不知道你和临渊是血契的关系,得趁着他们知道之前,把临渊救回来。”夜寒抱着我在海底飞速前行。 我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久,终于又上了一座小岛,这岛的面积特别小,与其说是岛,其实也就是一块大礁石,好在岛上有溶洞,我还找到了一坑淡水,应该是积蓄下来的雨水,只是不多。 我硬是让夜寒把衣服脱了,给他包扎了一下,我发现他肩后的月夜孤狼图案在发红,立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联系暗卫。”夜寒淡淡笑了笑,“鬼绝印不仅毁了我的脸,还封住了我大部分的夜叉血脉,现在的情况,仅靠我们两个恐怕有些困难,必须找些帮手来。” 我?尖发酸,忽然很后悔跟夜寒说了那么多违心的气话,他就算江山美人都想要又如何,他用他的生命在爱我,这一点已经任何人都比不上。 夜寒抓住了我的手:“悦悦,我已经和莫呼洛迦部退婚了,只是欣妍不同意,而且出面的不是夜叉王,我的单方面退婚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数。我是王子,我的婚事不是我说了算,所以我必须当上夜叉王,这样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在九霄界,我必须借助欣妍的力量才能去三重天找你,她跟来,我也不能撇下她不管,如果她在我们手里出了事,夜叉和莫呼洛迦说不定会开战,而且夜叉就成了不占理的一方,到时候我必然会受到责罚,距离王位更远,你说不定也要受牵连,这是我不能允许发生的。” “但是现在,她失踪在龙族做客期间,事情就与我们无关,而且莫呼洛迦与龙族之间还会起龃龉。八部众并不是铁板一块,之间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多的你想象不到,我们只能借力打力,在夹缝中生存成长,直到我们有能力正面对抗,才能站到台前,你明白了吗?” 我低着头,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我抹了把脸,将夜寒的衣服卷起来垫在他脑后:“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这么任性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夜寒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悦悦,那你原谅我了吗?” 我对夜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那你原谅了我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夜寒一拉,把我抱进了怀里,“你不管犯了什么样的错,在我心里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连忙挣扎,夜寒的胸口上还有伤,他就这么抱着我,肯定会触动伤口,夜寒却把我紧紧按住,“不想我伤口裂开,你就乖一点儿别动。”我立刻不敢再动了。 “还疼吗?”我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夜寒伤口的位置,从前夜寒也受过伤,只是他非人的愈合能力,让他的伤口第二天肯定完好无损,甚至连条伤疤都留不下来。 夜寒摇了摇头:“以前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只要死不了,都没什么要紧的。”他低头看向我的嘴唇,指尖触到我咬破的伤口,我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我可没夜寒那么好忍痛能力。 夜寒立刻吻住我,他的舌尖冰凉湿滑,在伤口上轻轻舔舐,我感觉清清凉凉的,反而一点儿都不痛。他在我唇上辗转厮磨片刻,舌尖挑开我微张的嘴,忽地探了进去,纠缠掠夺,我抱住了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应着他的吻。 夜寒抱紧了我,手在我背后游弋,他忽然翻身压住了我,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悦悦,我想要你,就现在,我怕再等下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我浑身紧绷,心跳的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我低头看到他胸口渗血的绷带,赶紧抵住了他的双肩,“你还有伤。” “和你一起痛,这才公平。”夜寒按住了我的手,顺着我的下巴一路吻到了胸口,我脑袋里好像有一列火车在不停的鸣笛,呜呜直响,思维完全停止了。 夜寒轻易便展平了我的身体,用轻柔的吻安抚着我的紧张,然而当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我依然忍不住泛出了泪花。夜寒舔掉了我眼角的泪痕,他的血渗出了绷带,擦在了我身上。 我蜷缩在夜寒的怀里睡着了,溶洞里的地面很凉,我们身下只有一条薄薄的毯子,可是夜寒的怀抱却滚烫无比,我睡的很安稳。 醒来的时候或许是午夜,或许的凌晨,我刚一动,夜寒就睁开了眼睛。 “还疼吗?”夜寒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有点儿难受,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我特别不好意思,鸵鸟一样蜷着,忽然想起夜寒之前绷带几乎都被血染红了,赶紧爬起来看了一眼。 “我帮你把纱布换了吧,如果和伤口粘在一起,取下来的时候肯定更疼。”我说着,立刻就去找药箱,之前用过就随手放在一边来着,只是光线不好,我摸了半天没摸到。 “不用了,明天就会好的。”夜寒把我拽了回去,手又开始不老实,他轻轻咬了下我的耳垂,“悦悦,我还想要。” 我能感觉到夜寒肿胀的分身就贴在我腿上,我的脸一下就烧红了,轻啐了他一口,他立刻翻身吻住了我。 “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了,我永远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089 大乱将至 暗卫在第二天一早赶到,来的不是无影他们,而是直接从夜叉族的领地过来的,暗卫们知道是来龙族之地,装备都带的很齐全,夜寒特意派了一个人去良羽的住所。就说我和夜寒已经在回人间界的路上,让他们无须担心。 夜寒说这岛虽然偏偏,但是也没有遮掩,我们就算住在溶洞里,海鸟飞过,依然能给龙族的探子带去消息,于是我们特意在水下寻到了一处洞穴,暂时栖息在里面,暗卫全都被夜寒撒出去寻找夜游神女和凶手的线索,而夜寒则是在不断的帮我强化血契。 “那天临渊给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清?”夜寒皱着眉头问我。 “我只听他说‘要’,要什么也没说,我估计他是想让我当心。”我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要?”夜寒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一下一下。忽然,他停了下来:“他说的不是要。是妖。” “妖?”我不解。 “这么危急的情况,他即便不说。你也知道要当心,何况还有我在,他不应该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他肯定是想告诉你他在哪儿,或者是谁带走了他。”夜寒面色肃然,“夜游神女由怨灵所化,向来和妖灵亲近,或许临渊是被妖灵带走了。” “妖灵?是妖怪死了以后,变成的东西吗,就和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那样?”我立刻问夜寒。夜寒点了点头:“妖生而有灵,与人生而有魂一样,人死了之后会化作鬼魂,进入地府,由阎罗判定是否受刑。何时投胎,而妖死了之后,则会变成妖灵。归妖魔王管辖,妖魔王手中就有一支妖灵大军。但是千年之前,妖魔王与天界开战,败于帝释天之手,所以帝释天才获封三十三天界战神,成为三十三天神之首。” “可是妖灵抓临渊干什么,他虽然是神鸟,可是出生到现在,几乎都在人间界,和我在一起啊。” “临渊出生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原本是百鸣鸟,却能蜕变成为鵷雏,说明他有涅盘成凤的天赋。”夜寒说到这里,眉头越皱越紧,“如果他被催化涅盘,心生魔种,就会从神鸟变为妖魔,到时候他变成了暗凤,就会被凤凰族不容,甚至还会追杀他,就算他不情愿,也只能为妖魔族卖命了。” “难道我们想找回临渊,只能去找妖魔王?”我根本坐不住了,妖魔王就算败于帝释天之手,那也肯定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即便千年之前他重伤在身不得不暂时退败,如今卷土重来,肯定是已经伤势痊愈,甚至更加厉害。 夜寒按住了我的肩膀:“妖魔王被帝释天封印了,况且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还得找到证据,否则万一我们想错了,走了弯路,临渊就更危险。” 我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恨不得马上去找临渊,其实他成不成为暗凤我都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可是他向来骄傲,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被凤凰族不容,恐怕他心里比死了还难受。 “可是妖灵抓走龙族公主做什么,如果欣妍也是被他们抓走了,难不成,他们想用人质威胁八部众,让帝释天解除封印,释放妖魔王?”夜寒低头自语,“这根本不可能啊,这种时候,八部众就算牺牲公主也不会让妖魔王现世,而且受到妖魔族威胁,八部众之间还会暂时放下不快,联合在一起,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夜寒。”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如果有八部众和妖魔族勾结呢?” “不可能。”夜寒立刻否认,“勾结妖魔族,会受到其他各部众联合讨伐,即便是八部众里最强的天族,也不敢做这种事。” “但是如果他成功了呢,妖魔王被他放出来,与他联手横扫三十三天界,到时候,就没有八部众了,只剩他一个部族,他还怕什么?”我看着夜寒的脸。 “漫天神佛不会眼睁睁看着妖魔王为祸三十三天界,何况莫呼洛迦追随佛祖左右,迦楼罗又是毗湿奴的坐骑,如果妖魔真的搀和进来,这两位就不会坐视不理。” “那莫呼洛迦和迦楼罗联手又如何?”我继续追问。 夜寒浑身一震,仔细思索片刻,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刻招来暗卫,询问乾达婆与紧那罗的情况,怎么又扯到乐师两族身上去了,暗卫回禀乾达婆王近期得到前代乾达婆遗失的心法孤本,最近正在闭关,而紧那罗王那边,正在进行公主大选,紧那罗王城上下会在选举结束之后狂欢一月。 “知道了。”夜寒挥手,暗卫立刻退出洞外。 “你问这些干什么?”我疑惑的问夜寒。 夜寒说,乾达婆和紧那罗两族,是除了莫呼洛迦与迦楼罗之外,最常接触佛祖之人,如果她们的王事务缠身,就无法分身去给佛祖奏乐,乾达婆王闭关,恐怕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出不来,而紧那罗公主大选,则要持续足足三个月,公主被选出之后,由紧那罗王亲自教导半年,也就是说,在未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紧那罗王也不会面见佛祖。 “这是袭击八部众最好的时机。”夜寒面沉如水。 “那我们是不是要立刻通知八部众各王,至少告诉龙王这件事情,让他们早做准备啊。”我赶紧跟夜寒说。 “晚了。”,“他们已经动手了,如果不出我所料,乾达婆的公主恐怕已经和欣妍她们一样被妖灵掳走,暗卫从我们到达这里那天就接到信号开始赶路,他们知道的事情,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那我们总不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吧,如果真的是八部众勾结妖魔,拖的时间越久,临渊能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了。”我抓住了夜寒的手臂,巴巴的看着他。 夜寒在洞内走来走去,片刻之后,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我:“悦悦,我们的机会也到了,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不融之金和不灭之火,将你的诅咒解开,我们正大光明的回去找你父亲帝释天。到时候临渊就算变成暗凤,我们也可以为他开脱,说他是潜入敌营做我们的内应。只要我们立下大功,即便事实不是如此,大家也必须承认如此,因为永远不会有人追究英雄的过往和曾经。” “那我们现在回人间界?” “不,我们去找凤凰族。”夜寒抓住了我的双肩,“我有信心得到不灭之火,悦悦,到时候,你得配合我。” “好!”我用力点头。 夜寒将暗卫全都招了回来,从龙王那里回来的暗卫告知夜寒,龙王已经去珊瑚屋看过,察觉到了妖魔的气息,但是还不敢肯定事情就是妖魔做的,毕竟妖魔王被封印之后,妖魔几乎都被困在妖魔界中,能在小龙王良羽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杀光珊瑚屋内的龙族,掳走龙族公主,也不是普通妖魔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妖魔王座下的十将出手。 “良羽是不是被派去检查龙族镇守的妖魔界通道了?” “属下离开的时候,小龙王还未动身,不过想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暗卫立刻回答。 “看来错不了了。”夜寒喃喃,“一千年过去,或许那些普通妖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在准备迎接他们的王回归呢。” 第三卷 风起云涌 ☆、001 进入修罗族 我们偷偷从龙族的地界回到了九霄界,因为夜寒说要去取不朽之木,如果没有这等至宝,就算是我们到了凤凰族那里,也见不到凤凰。 我们之前在九霄界的时候,感觉那里还算平静。短短几天之后再回来,却发现九霄界四处都在交战。夜寒密会了何伯,何伯说腾蛇门被清洗,夜寒忽然不知所踪,鬼姑婆莫名失踪,九霄界的平衡立刻被打破,大小势力都开始争夺地盘,所以战乱不堪。 “那凌霄派不是实力保存最完整,按理应该以摧枯拉朽之势一统九霄界,怎么感觉不太像那么回事。”夜寒问何伯。 “鬼姑婆死之后,九霄界忽然多了许多妖鬼,凌霄派那边自顾不暇,小门派全都趁机抢肉。”何伯感觉有些忧心,“少爷。我还发现妖灵的踪迹,恐怕妖魔族也搀和进来了。” “腾蛇门有能力一统九霄界吗?” “难。”何伯摇了摇头。“除非我出手。” “别,你若出手。之前在这里所做一切都白费了。趁机将腾蛇门和南山鬼家的仓库转移,稍微扶持一下刘永哲,让他们慢慢内斗去吧。”夜寒勾唇一笑。 “好!”何伯笑着点头。 夜寒嘱咐何伯,如果有叶景琛师徒的消息,注意留心一下,然后我们回了来时的山谷,原本这山谷附近藏了不少盯梢的人,如今也全都不知所踪,我们悄悄去过刘永哲之前待的那个小村落,村子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可见大家都忙着抢地盘,根本顾不上管山谷里还有没有人出来了。从大石碑后的山洞进去,我们重新进入了弥土幻境,弥土幻境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没有遍地黄沙,土壤肥沃,绿茵丛生。不朽之木长势极为良好,至于弥土,早已成为不朽之木的养料。 “我们要去找凤凰族讨不灭之火,你能再送我一片叶子吗?”我摸着不朽之木的树干,“可惜临渊不在,否则我就可以把你送上三重天,那里有不落之尘,土行之力远超弥土,你肯定会长得更好的。” 不朽之木抖了抖,一片浓绿的叶子落入了我的掌中,叶片接触到我的手,立刻卷在了一起,叶柄处逐渐伸出一小截树枝。我开心的把树枝收入扳指里,又从扳指里取了一点不落之尘埋在了不朽之木的树根附近,夜寒又撒了几滴不结之水在上面,不朽之木中发出“喀嚓喀嚓”几声,树干再次拔高。 “我们要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我抱了抱不朽之木。 不朽之木也伸出了两条树枝,在我身上圈了一下,仿佛在拥抱我。 夜寒带我从弥土幻境中出去了,我们和暗卫一起假装成商队,由九霄界唯一的界门,去往了三十三天界中的北方天。 北方天是三十三天界之中最贫瘠的地方,到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偶尔有绿洲点缀其间,这里的生存条件极为恶劣,驻守在这里的,也是八部众里民风最为剽悍的修罗族。 夜寒说,修罗女子在八部众之中极为有名,八部众里,若论女子貌美,当属修罗女,但是修罗女子在修罗族的地位却十分低下。不过修罗族民风剽悍,修罗女子亦可为战士,如果真的八部众内战,修罗族几乎可以全民皆兵。 “那修罗族在八部众里,算是很厉害的部族了?”我歪着脑袋看夜寒。 “仅次于天族和夜叉族。”夜寒点头,“如果不是修罗族的土地太过贫瘠,物资匮乏,恐怕会超过夜叉去。” “天族为什么最厉害啊?”我又问夜寒。 “三十三天界中有三十三位界主,都是神,帝释天又为佛祖亲封的战神,夜叉虽然人口众多,数量是天族的三倍,却只有夜叉王一个神,天族为八部众首,毫无争议。”夜寒嗤笑了一声,“不过也是因为佛祖之佑,三十三天神之中,除了帝释天之外,其他的人,还不如八部众王厉害。” “那凭什么他们是神。”我撅了下嘴,觉得佛祖也不是很公平嘛。 “天族,是八部众之中最早追随佛祖的,帝释天也是佛祖最早的护法,其余各族原本都有各自信奉的天神。”夜寒笑了笑,“有远近亲疏,待遇自然不一样。” 我撇了撇嘴:“天神的世界,也并非天堂乐土。” “除了佛祖,谁能说无欲无求,三十三天界也不过是六欲天的第二重天,有欲望,就有争夺,三千世界,没有一处是乐土。” 我们在戈壁之中行进了大约十天,原本一切顺利,准备在下一个绿洲补充一些食水,却发现外面的路上,有一群修罗官兵封锁戒严,逐一盘查来往商客。 夜寒打发了一个暗卫过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暗卫回来禀告,修罗族王子失踪了,全境上下都在寻找王子下落。 “阿修罗失踪了?”夜寒显得极为诧异。 “阿修罗就是修罗族的王子吧。”我皱了下眉头,对这阿修罗的感官就变的有些不好,“倒是第一个失踪的王子,看来他平时肯定游手好闲,否则怎么会成为妖灵的目标。” “你错了,阿修罗是八部众王子之中的强手,良羽对上他也是必败无疑,良羽都没有成为目标,他怎么会被妖灵劫走。”夜寒轻轻皱了皱眉。 “光明正大的不行,可以走歪门邪道嘛,似乎妖灵是在八部众同时发力,修罗族又没有提前得到风声,并没有小心提防,被抓走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夜寒摇了摇头却没说话,眉头微皱,似乎觉得这件事还有蹊跷。 由于我们是进入绿洲而不是出去的,检查的并不严格,夜寒打算在绿洲之内修整一天,明天再离开,顺便多打听一些关于阿修罗失踪的事情。 夜寒说除了乾达婆和紧那罗是女王,其他各族都是王子为重,阿修罗这名字,就代表了修罗族的下一个修罗王,就好像夜战天这名字,只有夜叉王的继任者可以用一样。公主的身手都不是很好,可是王子不一样,之前他以为找公主下手,是妖灵为了图方便,但是现在居然有王子失踪,且还是修罗王的继承人,恐怕妖灵们的打算,和八部众各王的反应,就有些不好猜了。 “你和我在一起,妖灵或许找不到你,那你哥哥会不会有危险?”我立刻想到夜战天,他似乎在找一个叫玖月的姑娘,还在人间界,阿修罗在修罗族的地盘上都能被掳走了,夜战天恐怕凶多吉少。 “肯定没有出事。”夜寒摇头,“否则我后背的神纹会有反应,我父亲肯定会立刻招我回夜叉族。” “或许,人间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一定。”我想了想,“人间界都没有妖灵。” “人间界与天界之间有壁障,妖灵无法穿过。”夜寒说完,又摇了摇头,“妖灵只是妖魔的一种,人间界妖魔虽然稀少,而且大都很弱,可这并不代表没有。”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夜战天有危险吗?”我撅起了嘴。 夜寒沉吟片刻,忽然挑起眉笑着看我:“你那么担心我哥哥做什么,他可是有心上人的。” 我故作生气的拍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夜寒一把捉住了我的手,低头亲吻了几下:“什么时候,也不妨碍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脸上一红,以为夜寒又要作怪,没想到他忽然抽出长剑,朝着我的脖子横扫而来。 ☆、002 沙暴 我身后发出“叮”的一声,好像夜寒的剑碰到了什么武器,刚才看到夜寒挥剑我完全吓懵了,此时听到背后声音马上反应过来,有人偷袭! 长弓落入手中,拧腰弹弦。蓝色光刃飞向窗口,我贴着夜寒的身子转到了他的背后,立刻将箭矢搭在了弓上。然而房里除了我和夜寒,并没有看到其他敌人,窗户上的玻璃被光刃打碎,九个暗卫片刻之后便赶到我们的房间,单膝跪在夜寒面前。 “有人暗中窥视,你们居然没发现。”夜寒用剑尖拨拉了一下地上的暗器,是一根类似长钉的金属,而且很粗,如果当暗器,说实话我觉得太重了。 “属下立刻去找。”其中一个暗卫马上开口。 “不必了,等你去,人早就跑远了。”夜寒收了剑。“拿去看看是什么人用善用的,这里正在戒严。对方居然敢顶风作案,不是蠢到极点。就是聪明到了极点。” 暗卫马上捡起地上的暗器,领命退出了房间,旅店里的人上来问什么事,夜寒说不小心打破了窗户,让人给换个房间。我们被换到了走廊最靠里面的那间房子,房间里只有个小窗户,地方也有些挤。 “没有其他房间了,那窗户恐怕没法立刻修好,天要黑了,你们先将就一下吧。”旅店老板笑呵呵的。“没关系,出门在外,有个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夜寒点了点头,把人打发走了。 “谁会偷袭我们啊,难道我们的身份被发现了?”我压低声音问夜寒。这旅店的隔音并不算好,我怕隔墙有耳。 “我脸上的鬼绝印可是三十三天界独一份,身份根本藏不住。就算我带了面具,有心人还是能猜到我是谁。”夜寒靠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刚才那暗器,根本伤不到我们,我只是在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用了那么笨重的暗器。”我撇撇嘴,“说不定只是警告。” “重是重,效果也比普通的强,否则我何必用剑打开。”夜寒说着,忽然把剑抽了出来,细细查看着剑刃,他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东西上有毒!” 夜寒马上把剑插入水中,水里染开一丝黄绿色,夜寒收起剑就往外跑,我赶紧跟上,我们在旅店后面发现了整队暗卫的尸体,全是七窍流血,中毒而亡。 “原来是想把我身边的暗卫除了。”夜寒勾起一丝冷笑。 “是谁做的?”我抓着夜寒的手臂,“我们现在被人盯上了,暗卫又死了,我们岂不是更危险?如果对方在我们出了绿洲之后,马上包围我们,我们可怎么办?” “人少,目标也小,反正凤凰族的驻地离这里并不远,我们现在就走,最多两天就能到,等我们进了凤凰族的驻地,他们人再多也不敢进来。”夜寒沉声道。 “那我们出来的时候怎么办?总不可能一下就回到家里啊。” “谁说要回家了,别忘了我们还要去地府走一遭,离魂间可是无论那一界都能进去的。”夜寒伸手抱起了我,“抓好了,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我以为我们要从绿洲的另一边出去,没想到夜寒居然原路返回,然后绕了个大圈子,折向了更北的方向。戈壁逐渐变成了荒漠,我们在天亮之前进入了一处石林,石林之中怪石林立,仿佛迷宫一般,我们深入了大约五六里地,夜寒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还有一半的路程,就到凤凰山脚下了。”夜寒盘膝坐下,立刻闭上了眼睛,我感觉他好像有些虚弱,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直觉,但是最近我们并没有遇上什么战斗,他怎么会虚弱呢,是我的错觉吗? 我喝了些水,把水囊递给了夜寒,他却没有接,好像完全没感觉到我把水囊递到了他面前,我又伸手在夜寒眼前晃了晃。 “我在调息,你别闹,如果不困,就注意警戒。”夜寒没有睁眼,只是飞快的说了一句。 “哦。”我乖乖把水囊收了起来。 昨夜我一直被夜寒抱着,还睡了一会儿,根本不困,就提着弓在附近溜达了一下,这石林应该相当于魔鬼城那种地方,高大的石头被风蚀的千奇百怪,风吹过石林,会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听的人心里发麻,如果不是天亮着,大晚上待在这种地方,肯定吓个半死。 不过这石林里看起来也是没有任何人烟的模样,想必不会什么危险,就是今天这天看起来有点儿阴,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我回了夜寒坐着的石头那里,配合着心法练了两边月弓舞,感觉神清气爽,只是头顶的云看起来更厚了,不知道这石头能不能挡住雨,实在不行,还是找个石洞吧。 我正想着,却听到奇怪的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经过石林的转折,落在耳中不像打雷,倒像有千军万马在远方奔腾。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风更大了,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我爬上了一块稍微矮些的石头,踮起脚尖朝着远方望去。 一条黑色的线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靠近,一分钟之后,狂风已经吹的我几乎睁不开眼,我也终于看清那黑线原来是一道由沙石组成的墙,正在以不亚于海啸的恐怖气势,朝着我们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远处石林之中稍微细一些的石头都被刮断,不少石块甚至被吹上了天。 “夜寒,好像是沙暴!”我的尖叫几乎走了调,用最快的速度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周围都是粗细不一的石柱,我感觉即便最粗的那一根也无法在开一个洞之后能保证不被刮断,夜寒听到我的话立刻睁开了眼睛,飞快的跳上一根石柱的顶端望了一眼,抽出长剑狠狠朝地面劈去。 地上被他劈开了一个大口子,几根石柱轰隆隆的倒下来,夜寒马上拉着我跳入地缝里,又横向打个洞出来,抱着我窝进了洞中。 我们刚做完这些,地缝上方的天空就变黑了,狂风发出怒吼,飞沙走石开始逐渐的将地上的裂口填满。 “我们会被活埋的!”我有些焦急的看着地缝之中的沙石越来越多。 “再等一会儿!”夜寒冲我大喊,“实在不行我们就出去!” 我紧紧抱着夜寒,这沙暴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头顶上的石柱时不时倒塌,重重的压在地缝上面,每一次石柱倒塌发出轰响,都仿佛直接砸在我心上,我们这洞穴开的匆忙,我怀疑支撑不了太多重量,而且这里的地质又是沙石结构,根本没那么牢固,石柱倒塌会让洞顶的沙石落下不少,再来几下,就算裂缝不被填满,我们藏身的洞穴或许都会被砸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用力握着夜寒的手,将嘴唇咬的紧紧的,裂缝里的沙石越来越多,已经堆到我们脚边,而外面的风声却还是那样暴烈,似乎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轰隆”一声,又是一根石柱倒下,头顶的沙石稀里哗啦的流下来,我和夜寒全都灰头土脸,却根本顾不上管这些。 “这个洞快坚持不住了。”夜寒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严肃,“悦悦,你留在这里,靠外一些,裂缝被石柱挡住,应该不会再有多少沙石填进来,就算这洞里面塌了,靠近裂缝的部分,也不会有事,等风过了,我在把你弄出来。” “那你呢?”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出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003 凤凰山 夜寒从洞内斜开了一个通道出去,而且立刻就用倒塌的石柱将出去的洞口堵住了,由于多了这么一条通道,裂缝之中的沙石也算有了另一个出路,往我身边堆积的少了许多。 头顶依然是呼啸的狂风和飞滚的沙石,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石柱已经都倒了。没有再听到石柱倒塌的声音,我的心揪的紧紧的,不知道夜寒在外面怎么样了。 其实我很想喊一声夜寒的名字,想听到他的回应,这样我才能稍微安心一点儿,可我知道外面的环境如何,他必定拼尽全力来对大自然对抗,我还是不要再分他的心。 这沙暴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心里感觉像是过了一天,我在地洞里的空间,也已经被挤压到极限,半截身子都被沙土埋住了。好在外面的风声终于停止下来,我大喊着夜寒的名字,可是夜寒没有回答我。 我一下就急了。开始疯狂刨挖周围的沙土,我不顾一切的用箭矢爆开头顶的土层。差一点儿把自己活埋了,当我终于从地洞里钻出去。石林之中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残垣断壁,黄沙累累,哪里有夜寒的半个影子。 “夜寒,夜寒!”我在石林之中大喊起来,声音被石柱阻挡折散,很快消失,夜寒完全不知所踪。 我的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我立刻想起那个吊坠,握在手中不断呼唤着夜寒的名字。我有种感觉,吊坠的作用并没有消失,可夜寒无法回答我,我心里顿时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他是不是被沙暴卷走了,还是说他被沙子埋在什么地方?冷静。冷静,着急没有任何用处,夜寒教过我使用血契。他在这吊坠里封了一滴精血,应该和血契联系的方法差不多。我盘膝坐在地上,将吊坠握在手里,慢慢运转灵力注入吊坠,我发现了吊坠里的那滴血,然后在血液周围,开始画起血契的符文。 震动,我感觉到吊坠里的那滴血开始震动,缓缓开始变形,最终成了一个指向的箭头,我欣喜若狂,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开始寻找,终于在一块断裂的石柱后面,发现了一个人形突起的沙堆。 “夜寒,夜寒!”我一边徒手刨开沙子,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夜寒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然而我刨开沙土,挖出的却不是夜寒,确切的说是一个被浓厚血浆包裹的,人形的大茧,血茧上的血早已凝固,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要不要把茧破开,还是等着夜寒自己出来。 如果不破开,夜寒会不会闷死在里面,如果破开了,会不会反而影响了他,毕竟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我怀疑夜寒这是有意为之。 我绕着血茧走来走去,最终决定还是不要破茧,沙暴已经过去了,身后随时可能有追兵赶到,我们距离凤凰族还有一半距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我把弓背在了背上,将血茧半抱了起来,有万象手套的帮助,这一步并不困难,但是接下来,我要拖着夜寒走,着实就有些难了。 地上是松软的沙土,还有不少倒塌的石柱,我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险些摔倒,差点儿把夜寒扔开。抱着拖不动了,我就换成背着,反正朝着来时的反方向前进,总能到凤凰族的地方。 我就这么拖着夜寒走了整整两天,随身携带的食丸救了我一命,然而水囊里的最后一滴水已经喝完了,石林早在第一天晚上就走了出去,没有了石柱的阴影,直接暴晒在太阳下面,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脱水。 可是夜寒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我越来越累,甚至出现了幻觉,我看到前放有一座高耸的山,山脚乱石丛生,山腰绿树成荫,山顶白雪皑皑,那山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了,如果我放下夜寒自己走,应该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达山脚下。 但是我不可能放下夜寒,我的腿像是灌了铅了一样,每一步都无比沉重,我头晕眼花,最终晕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木屋里,我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感觉嘴唇上湿湿的,忍不住舔了一下。 “你醒了?”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惊喜的看着我,她手里还拿着水碗和小勺,想来她刚才正在给我喂水喝,“你醒的真快,比我预计的早了很多啊。” “夜寒呢!”我立刻就想下床。 那女人赶紧把我按住了,说夜寒被安置在别处,他没有事情,我倒是脱水又脱力,得好好休息几天。 “他,他……”我想问这个女人,夜寒是不是已经从血茧里出来了,我们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看到夜寒包裹在血茧里,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惊讶吗? “他应该快破茧而出了,想来到时候他的血脉之力,也可以完全觉醒了。”那女人笑呵呵的。 血脉之力觉醒?夜寒说鬼绝印封住了他大部分的夜叉血脉,难道是,沙暴让他突破了鬼绝印?我心中一阵狂喜,却不敢太过表露,想起自己还没谢过人家,赶紧不停的和这个女人道谢。那女人看起来很和蔼,她说她叫灵心,丈夫叫毕博,她丈夫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灵心姐,这是哪里啊?”我想起昏倒之前看到的那座山,该不会真有座山吧,不是我的幻觉? “这是凤凰山,凤凰城就在山顶。”灵心笑呵呵的,“那个夜寒,也是你的丈夫吧,你肯定拖着他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对不对?” 丈夫,我有点儿脸红,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名。不过凤凰山,这里就是凤凰族的地方了吧,等夜寒醒了,我们就可以去找凤凰了。不过这凤凰山上,还有人住,倒是也稀奇啊,我还以为这山上都是鸟呢。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一阵剑气冲天而起,我感觉到了夜寒的气息,是不是他要破茧而出了? “我们快去看看,这么强的剑气,咦,他是夜叉族?”灵心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夜魔天狼剑,夜寒,他是夜叉王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灵心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难道夜叉族和凤凰族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好?然而我们根本来不及再说什么,外面传来木板碎裂的声音,我们所在的小木屋的墙壁,也开始被剑气割裂。 我和灵心赶紧跑出了房间,只见前面的那个单独的小木屋上黑色电芒缭绕,屋顶和墙壁都被剑气刺穿,不停的崩碎,我想过去看看,灵心却一把拽住了我,说我这么过去会被剑气所伤,夜寒还没有完全苏醒,这只是他无意识之中破开血茧所释放的剑气,根本不分敌友。 灵心一抬手,面前出现了一面光盾,夜寒的剑气扫在光盾上,就被分往两边,只是剑气越来越强,光盾开始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是坚持不了很久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林中飞快的赶来,一把抱住了灵心,与她一起支撑起光盾,他应该就是灵心的丈夫毕博,他比灵心厉害很多,有了他的加入,光盾立刻稳定下来。 “轰”的一声,小木屋完全炸裂,飞溅的碎木噼里啪啦打在光盾上。 “悦悦,你在哪儿!”夜寒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立刻从光盾后面冲了出去。 夜寒站在木屋的废墟中,我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夜寒低头在我头顶亲吻了一下。 “夜叉王子,不知何事大驾光临我凤凰山啊?” 我抬头,我们周围已经布满了手拿兵器的战士。 ☆、004 孔雀男 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男人,摇着凤凰尾翎做成的羽扇,从战士的身后走出,他的长发是深蓝色的,顺帖的披在背上,只是额角处有一缕用细细的金环束了起来。垂在脸侧。他眉眼细长,看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而且我肯定他化了妆,眼线将他的眼角拉的更长,像狐狸眼那样斜飞向上。不过我对这男人感觉十分不好,从来没见过打扮的这么招摇的男人,简直像一只发情的孔雀。 “我们来求见凤凰神鸟,有东西想当面交给他们。”夜寒并没有管那些战士,而是淡淡看着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 “我们凤凰族和你们夜叉族从来都不打交道,八部众的事情我们也完全不参合,王子请回吧。”那男人轻轻摇着羽扇,嘴角擒了一缕冷笑。 “我今天来,并不代表夜叉族,你该认得我脸上的鬼绝印吧。我不是夜战天。”夜寒说完,我才赶紧去瞄他的脸。我以为夜寒从血茧里面出来,脸上的鬼绝印就会消失。刚才我尽顾着高兴他醒了,根本没留意他的脸,而且他脸上那样我都习惯了,也就没多看。不过他脸上的鬼绝印虽然没有消失,却又是变淡了一些,至少能清楚的看出五官的轮廓了。 “你是不是夜战天都一样,我说了,王子请回吧。”男人的下巴微微抬起了一些,语气更冷了。夜寒定定看着那男人的脸,没有说话。 “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替凤凰神鸟做决定,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见我们。”我有些看不过眼,瞪着那个男人气呼呼的说道,“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没见过阎王,不过小鬼我倒见识过几个,真还没有一个比你难缠的。” 灵心偏了下脑袋。躲在毕博身后偷笑,夜寒也弯起了嘴角,拿着武器的战士们,也在憋着笑意,那个花哨的男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敢拿我孔雀族和那些小鬼比较,谁给你的胆子!”男人声音尖细几乎走了调。 “呦,原来还真是只花孔雀。”我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几眼那男人,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骚包。” 灵心已经憋得脸色发红,毕博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夜寒笑的十分明显,那花哨男人一下就炸了,“擅闯凤凰山,给我拿下!” “唰”的一声,所有的武器全都整?的指向了我们。 “我们不远万里送来不朽之木,这就是你凤凰族的待客之道?”夜寒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而且有一只鵷雏被抓了,你该知道鵷雏是凤凰五胎,你若不是孔雀大明王之后,就自己掂量一下孰轻孰重!” 那花哨男人脸上一僵,挣扎片刻,狠狠的瞪了一眼夜寒:“你最好没有撒谎,否则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夜叉王子,都要让你脱层皮下来!”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那些卫兵相互看了看,无奈的收起武器,对夜寒行了个礼,跟着花哨男人一起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偷偷问夜寒,我刚才是不是闯祸了?夜寒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做的很好,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那个男人能这么快带着卫兵一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我们刚到凤凰山,就把人家得罪了,而且他还明显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肯定要给我们找麻烦的。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夜寒朝着灵心和毕博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这是什么话,你们夫妻情深,我们身为比翼鸟,怎么可能眼看着你们死在荒漠里。”灵心赶紧摆手,“只是我们也没法继续留你们了,我们不敢得罪那位大人。” “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夜寒说着,拿出一片不朽之木的叶子送给了他们,灵心把长弓拿来给了我,我们便辞别了两位,往山顶的方向进发了。 “他们是比翼鸟啊,不是传说这鸟只有一目一翅,他们变成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夜寒醒了我心里高兴,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说话。 “他们的法身就是一目一翅的模样。”夜寒微微笑着,忽然搂住了我的腰,“悦悦,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不过是拖着你走了两天。”我对夜寒嘻嘻一笑。 “在荒漠之中,食水缺乏,前无方向后有追兵,你说的倒是轻巧。”夜寒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那些人没追上来,我估计被沙暴吹走了。”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这沙暴来势汹汹,倒也没对我们造成多大伤害,还帮我们赶走了敌人。” “那是我们幸运,正好在石林之中,如果我们在荒漠里,后果恐怕就严重了。”夜寒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后怕,“这样恶劣的环境,修罗族却还有不少人生活在这里,他们的军队素质,恐怕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好啦好啦,先别想这些行不行,凤凰山的景色这么好,在见到凤凰神鸟之前,我们就当自己来旅游的好不?”我眨巴着眼睛看夜寒。 夜寒无奈的笑了笑,揉揉我的头发:“好。” 要说这凤凰山确实是个好地方,我们的位置应该刚进山腰的林子,遍地花草丛生,虫鸣鸟叫之声充斥耳畔,空气清新,而且温暖如春,比那些荒漠中的绿洲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神鸟住的地方,果然是不一样。 山里的溪流清澈见底,喝起来清冽甘甜,夜寒还采了些野果吃,虽然果子个头不大,不过肉质甜美多汁,好吃极了。 不过离开比翼鸟的木屋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其他人,夜寒说神鸟数量很少,基本都住在山顶的凤凰城里,像是比翼鸟那样散居在外的,恐怕在整座山里分散开住着,神鸟大部分都会飞,这点儿距离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大事。 “还有不会飞的鸟啊?”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感觉鸟都是应该会飞的。 “你之前见过的那只花孔雀不就不会飞吗?”夜寒笑了笑。 对哦,不仅是孔雀,鸵鸟也是鸟,不一样飞不起来,不会飞的鸟多了去了。 我们走到傍晚的时候,还在林子里,我记得当初看见这山的时候,似乎感觉也没有很高,怎么走起来这么费劲,我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走不动了,我来背你,凤凰城应该不远了,我们今晚最好进城。”夜寒说着,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们就算今晚进城也不好去找凤凰神鸟吧,为什么不等明天再进城?”我扶着夜寒的肩头,没往他背上爬。 “凤凰神鸟并不住在凤凰城里,而是住在山顶的火山口,我们今晚不进城,明天又要耽搁一天,八部众那边也不知道情形如何了,能快则快。” 是啊,早点儿找到不灭之火,还要去地府找不融之金呢,临渊被抓走也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了,八部众怎么样我不在乎,可临渊还等着我去救他。 我赶紧爬到了夜寒背上,有些不放心的问他,他身体状况如何,背着我走会不会太累了。 “我的夜叉血脉之前开始觉醒了,虽然受鬼绝印影响,没有觉醒完全,不过浑身血肉相当于又被锤炼了一次,放心,我现在的状况,是这三百年来最好的时候了。”夜寒把我背好站了起来,“要不要试试?” “别逞强啊。”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之前他浑身包裹在血茧里的样子,真把我吓坏了。 “看来你不信,还是得让你试试。”夜寒话音未落,已经像风一样飞掠而出。 ☆、005 不给才显得宝贝 夜寒好像真的比以前厉害了,他的速度原本就很快,如果说他以前快的像风,现在他快的简直像是闪电一般,山林里原本就没有直行的路,我们却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出了林子。一座建在山顶附近的城市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那城市的围墙相当高,背靠白雪皑皑的山峰,城中灯火辉煌,靠得近了我才发现那城墙上居然没有门,不是还有很多鸟不会飞吗,没城门他们怎么进去的? 我正想着,夜寒已经到了城墙脚下,一只巨鹰从空中俯冲而下,落地的时候化为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问我们是什么人,来凤凰城做什么。 “我们来求见凤凰神鸟,还带来了有关一只流落在外的鵷雏的消息。”夜寒对那男人说。 我赶紧从夜寒背上溜了下来,对那个男人友善的笑了笑。 “鵷雏?”男人皱起了眉头。“不可能有鵷雏流落在外。” “我家临渊原本是只百鸣鸟,前段日子才蜕变成鵷雏的。”我急忙解释。“你不信,可以去问小龙王。他也见过。” 男人冷笑一声:“小龙王岂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你到是会找借口。” 我刚要分辩,夜寒抬手制止了我,他拿出不朽之木,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又立刻收了起来:“这东西,我们要亲手交给凤凰神鸟。”“不朽之木!”男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是真是假?” 夜寒笑而不语,对方犹豫了片刻,站直了身子。 “现在时间已经晚了,请进凤凰城住下,明天一早我会去向城主转告你们的消息,至于神鸟是不是肯见你们,我也不敢保证。”男人说完。化作了巨鹰的模样,“上来吧,我带你们进城。” 我看了一眼夜寒。夜寒拉着我的手站在了巨鹰背上,巨鹰一展双翅,忽地飞入了高空。越过城墙,我们终于进入了凤凰城,虽说已经是夜里了,凤凰城里还灯火通明,不过就是人少了点儿。 我们被巨鹰送到了官方驿馆,他安排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驿馆修的十分华丽,七所房屋按照彩虹七色装饰外围,就连装饰的帘子都是用五彩鸟羽缀成,院子里还有凤凰雕像,虽然已经靠近雪山顶,温度却不低。 我们被安排在了一间蓝顶的房子里,屋里有两层,主卧客卧加起来随便有七八间,驿馆的人也没打扰我们,问过我们要不要吃东西,就出去了。 “哇,凤凰城真是好华丽啊,一个驿馆就这么漂亮,凤凰神鸟住的地方,肯定比这还好吧。”我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过怎么弄了这么多房间,难道让客人们都住在一起吗?” “等闲人进不了凤凰城,一般只有八部众王或者王子会来拜访,一般王族来访,光使臣随从就要带一堆,没这么多房间,怎么住的下。”夜寒坐在了我旁边,双手枕在脑后,“如果暗卫还在,这些房间就不用空着了。” “怎么,你还想拜拜排场?”我笑着转身捏了一下夜寒的鼻子,“倒还没见过你摆排场呢,王子殿下。” “你以为我喜欢,只是有时候,这排场不摆不行。”夜寒冷笑了一下,“如果暗卫还在,那只花孔雀,怎么敢对我亮兵器。” 我刚才说笑,只是希望夜寒不要因为暗卫死掉的事情不开心,一下死了九个人,我心里也挺难受,毕竟都是夜寒的手下,死在那绿洲里,连尸体都没人收。不过夜寒的意思,他对那花哨男人的态度不满更多,暗卫,或许在他心里,原本就已经是一群死人了吧。 “算啦,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说我们不也没吃亏?”我伸手搂住了夜寒的脖子,然后发现我衣服上全是土,我居然一直就这么脏兮兮的在人前晃了一天,真是好丢人。 我赶紧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明天说不定就要去见凤凰神鸟,至少得干净整洁吧,否则也太不像话了。 “你去干什么?”夜寒在身后叫我。 “洗衣服!”我回头吐了下舌头。 “驿馆里的人可以帮你洗的。”夜寒无奈补充了一句。 “我没有可以换的了,还是自己洗吧。”我嘿嘿一笑。 我把衣服全都洗了,洗澡的时候夜寒也跑了进来,他说自己也是灰头土脸,在不洗澡就要馊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间浴室,你就不能楼上洗啊。”我用毛巾把自己挡着,狠狠白了一眼夜寒。 “我就喜欢跟你一起洗。”夜寒说着,已经脱掉了衣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的脸憋的通红,立刻转过身去,夜寒却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肩上亲吻起来。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双腿酸软,夜寒的体力太好,我觉得我得跟他在这方面约法三章,适当限制一下,我们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万一不小心弄出人命,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正在吃早饭,就有人来敲门,外面站的居然是昨天那只花孔雀,我真是看见他就倒胃口,一个男人,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华丽,整天在外面招摇,和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父亲让我来接你们,说要和你们面谈。”花孔雀摇着扇子,斜眼看着我们。 “你父亲?”我哼了一声,“该不会是只比你还花哨的孔雀吧。” “我孔雀族以华丽为美,你这个乡巴佬,没见识还缺教养。”花孔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差跳起来了,“我父亲是凤凰城主!” 呦,原来是城主家的儿子,怪不得这么出门带这么多随从,夜寒站了起来,“那就有劳公子带路了。” 花孔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夜寒拉着我立刻跟上,白天的凤凰城看起来没有夜晚那样美丽耀眼,不过风格各异的建筑倒是很吸引人,城中无论男女老少,模样都不差,看着就赏心悦目。 我们穿过街道,进了城主府,城主在书房等着我们。那孔雀男和城主有八分像,不过城主看起来比他儿子更显英武,虽然也是衣衫华丽,不过一点儿都没有显得招摇,反而给人一种大气雍容的感觉。 能当城主,果然不一般。 “这位就是夜叉王子夜寒了吧。”城主笑着对夜寒点了点头,然后把他儿子打发了出去。 “正是,这是林悦。”夜寒就这么简单的介绍了我一下,大约是我的身份,在三十三天界实在有些敏感。 城主只看了我几眼,并没有在我身上过多注意,就和夜寒客套了起来,我听的无聊,坐在哪儿没事干,四处看又不礼貌,只能低着头玩手指。 等他们客套完了,城主问起夜寒不朽之木的事情,这才算是切入了正题,然而夜寒却不肯给城主看不朽之木,两人你来我往,说的嘴巴都干了,夜寒才勉强把不朽之木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我估计城主都没看清,他就立刻收了起来。 “果然是最纯净的木行之物。”城主深深吸了口气。 “凤凰栖梧桐,不过这不朽之木完全可以和梧桐嫁接。”夜寒笑了笑,“可惜我费尽力气也只弄到这么一小截树枝,连多一片叶子都无法摘下。” 我在心里暗笑,明明这是不朽之木给的,昨天他还送了那对比翼鸟夫妇一片叶子,今天就改口了,这谎还撒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真是可惜。”城主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据说王子还带来了一只鵷雏的消息,事关重要,我这就去禀告神鸟,还请两位贵客在城主府稍候。” 夜寒笑着点了点头,城主立刻吩咐人带我们去休息。 进了房间,我偷偷问夜寒,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啊,那城主恐怕也不敢截留不朽之木,要片叶子,你给他就是了嘛。 “不是我小气,不给才显得宝贝。”夜寒笑了笑,“何况我们是来讨不灭之火的,东西份量不够,对方怎么肯给呢?” ☆、006 凤凰的要求 我们下午就被带上了凤凰山顶,走到火山口附近的时候,城主身后跟着的随从就都停了下来,只剩城主一个人继续带着我们前进。我们从一条山口附近的通道进了火山口之内,热,通道里就让我感觉到了无比的燥热。从通道之中出来的时候,一股热浪更是迎面扑来。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情境,我以为凤凰城如此华丽,凤凰神鸟居住的地方肯定更是奢华无比,没想到凤凰神鸟就住在火山口内的一棵树上,说是树,我也不敢肯定,这树通体橙红,仿佛琉璃一般光亮,上面的叶子也和枫叶一样是红色的。 城主看到栖息在树上的凤凰神鸟,恭敬的弯下了腰,然后退入了通道。 那树扎根在火山口内的一处岩壁上,旁逸斜出,凤凰神鸟就站在树枝上。我们站在树下,能落脚的地方不足无平米。往下看去,甚至能听到火山内的岩浆冒出气泡产生的咕嘟声。 “你们说有一只流落在外的鵷雏的消息?”说话的不知道是凤还是凰。反正我分不清,它目光平淡,却自有股傲世天下的味道。 我赶紧上前两步:“临渊是我的血契伙伴,他原本是只百鸣鸟,大约半个月前蜕变为鵷雏的,不过他被抓走了,应该是妖灵做的。” “你是凡人,怎么会有血契的百鸣鸟为伙伴?”另一只凤凰鸟开口。我从拍卖会上买到鸟蛋开始说,挑了些重点的,一直讲到前段时间在良羽那里临渊失踪,凤凰鸟一直在安静的听,一句话都没有插,等到我把所有事情都说完了,他们也没开口。 “从百鸣鸟蜕变为鵷雏。他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凤凰鸟看向我,“你看起来只是个凡人,可你的血脉恐怕不简单。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看了一眼夜寒,他轻轻点了下头,于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我叫林悦,我原本是帝释天的女儿,我受罚在人间界轮回,身负诅咒,现在已经是第四世,我正在寻找解开诅咒的办法。 “所以你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告诉我们那只鵷雏的消息,不朽之木更是你们用来挡开阻碍的工具,你们来见我们,恐怕是有所求吧。”一只凤凰鸟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夜寒原想说什么,被我挡住了。我觉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还是不要说了,我就是来求不灭之火的,若我坦诚,凤凰鸟对我必然也会坦诚。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临渊的消息需要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意,况且临渊是百鸣鸟也好,是鵷雏也好,他对我来说都是伙伴。他被抓走了,我要去救他,可我的能力却不足,我需要解开诅咒,恢复力量,才能把他找回来。”我看着凤凰鸟,诚意拳拳,“所以我请求你们赐我不灭之火,我不会用它做别的事情,如果可以,等我解开诅咒,我会亲自把火苗送回来。” 两只凤凰鸟看着对方,我心里很紧张,我怕他们不肯给我不灭之火,甚至把我和夜寒赶出去。从进入火山口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竭力忍耐不去看凤凰的尾翎,这时候我却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不自觉的往凤凰神鸟的尾翎上飘。 “你知道什么是不灭之火吗?”一只凤凰神鸟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不就是凤凰鸟尾翎上的火焰吗?”我脱口而出。 “是,也不是。”凤凰神鸟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凤凰尾翎有九,每一条尾翎上都有火焰,可只有留在第九条尾翎上的涅盘之火,才是真正的不灭之火,凤凰每涅盘一次,就会变得更强,给了你不灭之火,我们就无法再涅盘了。” 我呆住了,没想到这不灭之火对凤凰居然这么重要,我立刻垂下了脑袋,这种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再向人开口。 “我可以给你不灭之火,不过我有个条件。”凤凰神鸟看着我。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做到!”我立刻回答。 凤凰神鸟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做不到,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做到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我有些迷糊,想再问问到底是什么,夜寒却对我摇了摇头,凤凰尾翎一甩,一簇金色的火焰便漂浮在了我面前,我有些为难,这东西我怎么才能装起来拿走呢,凤凰又从树上取下一段树枝,将火焰封在了里面。 “这是火梧桐,已经承受过三次涅盘之火,你可以放心,它不会被烧坏的。”凤凰神鸟说着,忽然从树上飞下来,转身变作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落在了我面前,“林悦,等你找到了那只鵷雏,记得带他会凤凰城让我们看看。”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把火梧桐的树枝收入了扳指里。 “那你们就走吧,妖灵抓走了他,我大约也知道是为什么,时间紧急,切记要快。”凤凰神鸟说完,又拿出一片羽毛给我,“这凤凰羽可以带你们飞入高空,只要有我凤凰城子民在的地方,你拿出凤凰羽,他们就会帮你。” “谢谢。”我赶紧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 夜寒留下了不朽之木的树枝,我们从通道出了火山口,我们没有回凤凰城,而是直接去了离魂间。直到夜寒把我带入地府,我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凤凰神鸟怎么这么好说话,给了不灭之火,还送我凤凰羽,是因为我是帝释天的女儿吗,还是说他们很重视临渊? “他们要你做的恐怕不是很容易的事,我现在也想不到究竟你能帮凤凰神鸟做什么,可以让他们放弃涅盘的机会,送你不灭之火。”夜寒的眉头也微微皱着。 夜寒都想不到,更别说我了,我拿着那片凤凰羽左看右看,最后归结为我运气好招人喜欢,因为我实在忐忑,只好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了。 我被夜寒安置在转轮王殿外不远的地方,他说不融之金他自己去找,我觉得不妥,硬是让他把我带去了转轮王殿。 “你们要薛留下的那对指环?”穿着白色便服的转轮王眉头微皱,“我接任的时候清点过一遍库房,清单上并没有这东西,想来是嫣然带走了,毕竟那指环是薛准备向她求婚用的,算是私产。” “没有?”夜寒怔了怔,眯起了眼睛,“该不会是你不肯给吧。” “别人的求婚戒指,我留着干什么。”转轮王瞥了一眼夜寒,“你如果留着这种东西,你女朋友没意见?” 夜寒被噎的说不出话,我赶紧打圆场,我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如果真的是嫣然带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们嫣然去了哪儿。 “你们去找地藏王,从活大地狱进入黑云沙小地狱,一直往北,有一座蜂洞石山,地藏王就住在那里,薛卸任之后,嫣然就去地藏王左右侍奉了。”转轮王回答。 我连忙道谢,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自己去找嫣然,不等夜寒再说什么,就拉着他急急忙忙的就出了转轮王宫。 “你着什么急啊,黑云沙小地狱可不是好走的,我们俩进去,恐怕会被打成筛子。”夜寒没好气的瞪着我。 “啊?”我傻眼了,“那怎么办。” 夜寒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个确实有点儿难办,除非到了神佛境界,否则地狱之伤谁都躲不过去。” 我们俩正在犯愁,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你们俩跑的真快!” ☆、007 五行齐全 我回头,发现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从转轮王宫的方向追了过来,她穿着白色开衫深蓝修身牛仔裤,跟转轮王宫里所有人看起来都很不一样。 “我是米晓凡,卿航说你们要去地藏王那找嫣然是不是?”米晓凡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最后掏了颗圆溜溜的珠子出来,“喏,把这个拿着,可以保护你们不被黑云沙雨侵蚀。” 我疑惑的接过了珠子,给她说了声谢谢。 “你就是林悦吧。”米晓凡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点头。 “找对人了!”米晓凡两手一拍,“是这样的啊,等你们从嫣然那儿回来了,拿着这颗珠子去江城鬼街饭馆找我,我刚把隔壁铺子盘下来,打算重新做装修,我听平等王说你是做广告设计的,到时候帮我设计下招牌和灯箱,我帮了你们这么大忙。你怎么也得给我个友情价吧。” 在鬼街开饭馆,又直呼转轮王名讳。难不成这就是那个就是当初离魂间那个女鬼说的,转轮王后?她。也是个凡人?我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她,长得挺漂亮,皮肤白皙身材也不错,怎么看怎么是个普通人。 “我说林悦,你该不会这么小气,这点儿小忙都不帮吧。”米晓凡撅起了嘴。 “啊!”我回过神来叫了一声,“没有没有,可是我怕时间来不及。”我有些不好意思,放平时这根本不是事,但是凑齐五行之精之后,我恐怕立刻就要回三十三天界了。 “你把手机号留给我,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帮我参谋参谋,毕竟你是行家。”米晓凡笑嘻嘻的拿了手机出来。 我二话不说把手机号留给她了。转轮王后可不是小人物,如果能结交,自然是再好不过。或许夜寒和地府的关系,还要靠她来改善呢。我没带手机,只好先问了她的号码,说我有空就跟她联系,我们也没多聊,她似乎还有事,急匆匆的就回转轮王殿去了。 “这转轮王后,倒挺有意思。”夜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有意思你也没机会了,人家都嫁人了。”我瞪了一眼夜寒。 夜寒赶紧搂住了我的腰,凑在我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再有意思,也没你有意思是不是?” 我给夜寒丢了记白眼:“赶紧走吧,活大地狱,还远着呢。” 我们乘凤凰羽到了活大地狱的入口,被一群阴兵挡住了去路,我把那颗转轮王后送的珠子拿了出来,说我们要去找嫣然,阴兵头领检查了一下珠子,说确实是地藏王的气息,才把我们放了过去,还派了两个阴兵给我们带路。我们被送到了黑云沙小地狱的入口,他们才离开。 进了黑云沙小地狱,我才知道夜寒所说的我们会被打成筛子是什么意思。黑云沙小地狱的上空布满了火云,黑色的沙砾不停的从空中落下,地狱之中恶鬼遍地,那些沙砾打在恶鬼身上,居然不会落下,而是缓缓渗入恶鬼的身体里。 整个黑云沙小地狱里到处都是痛苦哀嚎的恶鬼,听的我头皮发麻,米晓凡给的珠子自打进了黑云沙小地狱,就一直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那些黑色的沙子好像有眼睛似的,落到我们头顶便向两边滚落。 “这就是地狱吗?”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无比震撼。 “这只不过是活大地狱十六小地狱之一,更可怕的比比皆是。”夜寒搂着我的肩头,“别看了,会罚入地狱受刑,他们都是咎由自取的。” “那我呢?”我忍不住喃喃,我被罚入轮回十世,且世世不得好死,死后还要来地府受刑百年才能再次转世轮回,究竟我当初犯了什么样的过错,才会受如此诅咒? 夜寒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叹了口气:“悦悦,你别想那么多,等你的诅咒解开了,一切都会知道的。” 我们乘凤凰羽往北,凤凰羽速度飞快,大约一个小时已经出了黑云沙雨的范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看样子以前这里有条很宽的河,夜寒说这里原本有条魂魄碎片组成的河流,叫百魂祭,是地藏王菩萨滴泪成池,后被魂魄碎片填满形成的河流,已经存在近千年,居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想来地府前段时间,应该也发生过什么大事。 过了原百魂祭的河床,不多时,我们就看见了转轮王所说的蜂洞石山,这地府里的东西也真是奇怪,想不通地藏王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们还没靠近石山,一个白影就从石山上的一个洞里飞了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地狱,白影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鬼啊!我立刻躲在了夜寒的背后,那白影飞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是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眼睛清冷的仿佛万年寒冰。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冷。 “我们受转轮王指点来找嫣然。”夜寒正正看着那女人,“地藏王住的地方,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女人,你应该就是了吧。” “找我?”嫣然顿了顿,“找我做什么,我和阎罗殿已经没关系了。” “我们来求不融之金。”我探出脑袋说了一句,又赶紧缩回了夜寒身后。 “原来是为那个东西而来。”嫣然垂了下眸,从怀里掏出一对戒指,语气有些黯然,“这是薛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 “我们真的很需要它,能不能借一个给我们,等用完了,我们会还回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找个什么东西来交换,却又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了。 嫣然半晌没吭声,我看了一眼夜寒,感觉很为难,上任转轮王到底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家留给未婚妻最后的念想之物,我们就这么说借就借,好像很不地道,如果人家不给,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动手抢吗? “算了,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戒指做什么。”嫣然忽然轻笑了一声,随手将戒指扔了出去,“这一点儿牵挂,早就该断了。” 说完,嫣然再没有看我们一眼,转身飞入了石山的一个洞口,白衣隐没在了洞口的阴影之中。 我们赶紧操控凤凰羽落下,将那对戒指捡了起来,那戒指看起来就是两个形状奇怪的金属圈,上面没有花纹,更没有刻字,要多丑有多丑,上任转轮王到底是什么品味。 “谢谢!”也不知道嫣然能不能听见,不过我还是朝着石山大喊了一声。 “我们回家吧。”夜寒手里握着转轮王的戒指,手有些微微发抖,“还不知道这五行之精到底要怎么用,不过,总算是找齐了。” “嗯!”我用力点头。 出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找全了最后两种五行之精,刚才在黑云沙小地狱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当夜寒把剩下四种在客厅里一字摆开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激动。 夜寒比我更甚,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五行之精的眼神极为热切,不过他看完又收了起来。 “我们需要做一点儿准备,才刚回来,精气神都需要调养,先休息几天,而且具体该用什么阵法将这五行之精联合起来,转为混沌,我还不知道,可能得去找人求助。”夜寒对我说。 “这么长时间都等了,还怕这最后几天吗?”我立刻点头。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力气,总算把这几样东西找全了,可是他们到底有没有效果,万一失败了呢,我该怎么办? ☆、008 反五行大阵 晚上洗完澡,夜寒跑来了我房间里,我以为他想干脆跟我住在一间卧室,急忙把他往外赶,家里又不像外面,小梳子和菡菡都在。我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夜寒不是来占便宜的,他说无影给了他最新消息,除了龙族,莫呼洛迦,修罗三族之外,迦楼罗的小公主,乾达婆的公主,都在同一时间失踪,现在只有天族,夜叉族,和没有选出公主的紧那罗三族,还没有人遭遇毒手。 “这倒是奇怪,天族不好惹。紧那罗的公主还未选出,你和夜战天都在人间界。没出事,也不算很奇怪。不过修罗族居然是唯一一个被掳走了直系继承人的部族,而且你还说,阿修罗实力不弱,难不成,修罗族有内奸?”我歪着脑袋看夜寒。 “乾达婆的公主也是直系继承人,阿修罗倒也不算独一份儿。”夜寒虽然话这么说着,表情却也显得有些怀疑,“虽说修罗近妖,但是当年妖魔大战的时候,修罗王也是八部众王里,斩下妖魔最多的人,他们和妖魔之间的仇恨不浅,联手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你是夜叉王子,我勉强也能算个天族公主。咱们俩住在一起,我想那些妖魔,恐怕早就盯着这里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窗外看了一眼。 “无影说这段时间暂时还没有发现妖魔的踪迹,妖魔族在人间界的消息远不如地府灵通,我们还有时间。”夜寒笑了笑。“那我们明天去一趟江城吧,我想去向转轮王后当面致谢,而且既然你还没找到五行之精转换混沌的方法,我在家也没事做啊。”我征求夜寒的意见。 夜寒想了想,同意了,安全起见,我们一起出发去江城。去之前我给米晓凡打了个电话,她听我说很快就到,感觉十分意外,不过也很高兴。我们找到了鬼街饭馆,铺面正在装修,米晓凡就把我和夜寒带去了家里。 我还了那颗珠子,和米晓凡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帮她做招牌设计,快到午饭时间,她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对年轻男女,经介绍我才知道,那女孩是楚江王的女儿,叫春芽,那个看起来才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叫重楼,是春芽的老公,最稀奇的是,他居然是个道士! 阎罗的女儿嫁了个道士,感觉好不可思议! 不过夜寒跟我注意的重点却不一样,他问重楼会不会阵法,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有问重楼,什么阵法可以把五行之精转化为混沌。 “反五行大阵?”重楼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恐怕得我师傅出手,这阵法我虽然会,但是还用不了。” “你师傅?他在哪儿,我能去拜访他吗?”夜寒非常客气的看着重楼。 重楼偷瞄了一眼米晓凡:“我师傅去看玲珑了,过几天就回来,你可以在江城等他。” “这个老头还没死心吗,都一把年纪了,玲珑才出生多久,他还打算养成啊。”米晓凡翻了个白眼。 “我师傅说,没人保护玲珑,他不放心。”重楼笑的尴尬。 “放屁,我让卿航给玲珑派了两个冥警,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还有乔安雅时不时去照看,需要他操心?”米晓凡哼了一声。 “客人在呢,能不能给我师傅留点儿面子。”重楼苦笑着给米晓凡使眼色。 我倒是挺羡慕他们,有这么多朋友,哪儿像我和夜寒,基本都是孤家寡人,也不知道安然怎么样了,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还好。 由于要等重楼的师傅回来,我和夜寒就在江城暂住了,米晓凡特别热情的让我住在她家里,夜寒推辞不过,只能同意了。我们在江城住了三天,第四天一早,重楼带着他师傅来了,他师傅叫剑君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这一对师徒,真是好年轻啊。 “你需要反五行大阵?”剑君白一来,就盯着我和夜寒上下打量,“你有五行之精?” 我点头。 “你要混沌做什么?”剑君白追问。 “我身负诅咒,受人指点必须用混沌净化。” “诅咒啊。”剑君白点了点头,“肯定是很厉害的诅咒吧,否则也用不着这么厉害的阵法。” 我笑了笑,没说话。 剑君白见我不肯说,就没再追问,朝我和夜寒一招手:“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重楼倒替我问了,“这里地方也不小,还摆不开个阵吗?” “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五行之精吗,不灭之火拿出来,这栋楼里的人都会被烤成人干,你想造孽啊!”剑君白在重楼脑袋上敲了一下。 重楼揉着脑袋傻笑,说要一起去看看,春芽和米晓凡也吵着要去,剑君白看了我一眼,我又去看夜寒,夜寒倒无所谓,说想去就去吧,于是我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江城郊外出发了。 我们去的地方真算是荒山野岭,大冬天的,山上没有丝毫人烟,剑君白要清开一块平整的地方,夜寒反手抽出长剑,“我来吧。” 夜寒的一剑,削开了大约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地,重楼,春芽和米晓凡,全都看呆了。 “小伙子,你不是普通人吧。”剑君白看着夜寒手里的长剑,“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神将。” 老夫?三十出头叫什么老夫?难不成他用了易容术?好吧,我的关注点跑偏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他讨教一下,他到底是怎么驻颜的。 “夜叉族夜寒,在人间界可不怎么吃的开。”夜寒收起剑,微微笑了笑。 剑君白说了句谦虚,就开始动手了,他在平地上先画了一个大大的八卦,然后开始按照五行方位往八卦里面添东西,我们一群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看,春芽居然掏出了一堆零食来,我们就站在那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剑君白忙碌。 从上午等到下午,剑君白的反五行大阵终于完成了,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密布红线的八卦图,这图上空出了五个地方,剑君白说,让我把五行之精都放进去。 “要同时放吗?”我咽了下口水,心跳开始加速。 “不必,不过最好你们俩去放。”他说着,招呼米晓凡他们都退开。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他将不结之水的瓶子交给了我,我们一起走入了大阵。 不朽之木的树枝,被插入了木行方位的泥土之中,不落之尘,被撒在了土行方位的小坑里,不融之金摆在金行方位的空白处,不结之水倒在水行方位之所在,最后夜寒将火梧桐的树枝放在火行方位的圆圈,退开一段距离之后,弹出一点黑芒,打断了火梧桐的树枝,不灭之火的火苗,“呼”的一声窜了出来。 整个大阵就在这时发出了耀目的白光,不朽之木开始迅速拔高,不落之尘打着旋儿,渐渐形成一股风暴,不融之金自行延展,在大阵外围形成了一个圈,不结之水迅速流动沟通大阵上面的那些红色线条,而不灭之火,“轰隆”一声将整个大阵包裹了进去。 明明烈火熊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反而觉得有点儿冷,这冷意并不是外界而来的,而是从我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悦悦,屏息凝神,运转心法!”夜寒的声音立刻传入我的耳中。 我盘膝坐在了地上,当灵气按照既定的顺序开始运转,我忽然脑袋里一空,整个人好像被一股巨力拉扯着,掉进了一个黑洞洞的空间里。 ☆、009 诅咒消除 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寂静如死的虚无。我举目四顾,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咚”,仿佛微弱的心跳,渐渐传入我耳中,我的视野里开始多了些东西,红色的细线,弯弯曲曲,构成一张大网。 我顺着细线往上看,一颗心脏出现在我头顶上方,“咚咚,咚咚”,脉搏的更加有力,我瞪大了眼睛,心脏,为什么是心脏? 忽地一下。心脏和红线的距离都拉远了,这下我才看懂。这红线就是人的经脉血管,和心脏一起。正好组成一个人形。然而有灰雾逐渐升起,将心脏和血管笼罩了进去,飘飘荡荡,难不成这灰雾,是人的魂魄? 我脑子里刚有这种想法,一阵狂风骤起,心脏,血管,灰雾,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灰的漩涡,漩涡在我周围缓缓转动,逐渐形成了一个阴阳鱼的图形。而我,就站在阴阳鱼的最中间。 “嗡”的一声,好似耳鸣。我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阴阳鱼的转速瞬间加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凝滞在那里,它附着于我的魂魄上,像是一根带刺的血藤,却又隐藏极深。随着阴阳鱼的转速越来越快,血藤开始生长,刺入我的骨血,刺入我的心脏,甚至刺入我的头颅。 我痛不欲生,整个人像是被插进了荆棘丛里,动也痛,不动也痛,当血藤终于刺破我的身体,阴阳鱼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忽地扑到了血藤上,就像蚂蚁啃虫那样将血藤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血藤开始被一点点的消灭,从体外到体内,最终追逐到血藤扎根的地方,阴阳鱼将那里层层包裹,就像我的魂魄之中,多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大茧。 除了运转灵力,我没有什么其他选择,灵力在经脉中行进,正好要路过那茧的位置,我感觉那茧越来越大,身体之中出现了一种虚无的胀痛,当茧撑到极限时,它不动了,然后开始慢慢枯萎。 灵异一周一周的运行,枯萎的茧逐渐化作飞灰,当最后一点坚硬碎裂,一线微光从那个位置开始变亮,很快,那光线像是树木抽芽一般分出无数光丝,缠上我的灵力,缠上我的血肉。 随着这光线越来越强,无数记忆的碎片像是潮水一般涌向我的脑海,我头痛欲裂,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然而这些破碎的画面,语言,依然在源源不绝的涌入,我的呻吟越来越大,我的脑袋越来越疼,我双手撑在头侧,觉得每一秒我的脑袋都会被撑爆。 “啊!”我开始疼得大喊,抱着头打滚,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我的痛苦都无法减轻一丝一毫,身体周围的漩涡还在转动,阴阳鱼已经变成了一片虚影。 “夜寒!夜寒!”我哭喊着夜寒的名字,指望他能救我,但是他没有出现。 夜寒,你在哪儿,我好难受,你在哪儿! 我的心脏都开始急剧的收缩,我感觉自己的血液煮沸了一般,浑身发烫,甚至开始冒出青烟。隐隐烟雾之中,我看到了一张陌生却似乎非常熟悉的脸,他冰冷平静的注视着我,注视着我的痛苦。 “悦儿,你知错吗?”他问我。 “我知错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造成的,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我看到自己匍匐在他面前,额头紧贴地面。 “你一个人的错吗?” “是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别人无关。”我的语气十分坚定。 “好,既然如此。”他顿了顿,“罪女悦儿,擅触封印,罪无可恕,罚入轮回十世,世世不得所爱,若成亲,便会于七日之内暴亡,连坐七七四十九人同葬,罪上加罪,入地府百年方可尽赎!不破诅咒,不出轮回!” 我猛地抬起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依然平静的看着我:“虽然你认错了,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责,但是并不代表有些人就可以逃过。” “可是……”我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他冰冷的打断了我的话,“任何人犯错都要付出代价,任何人!” “不,不!”我绝望的叫喊,他的脸在雾气之中缓缓消散,我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忽然,我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飞速向下坠去。 “但愿他永远找不到我。”我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许了最后一个愿。 漩涡在逐渐平静,我的痛苦也慢慢消散了,那些光丝不再发亮,我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米晓凡家的床上,夜寒就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见我睁开眼睛,马上凑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有点儿累。”我笑了一下,撑起身子靠在了床头,我脑子里全是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画面,那个给我定罪的人是谁,明明没有见过,为什么我觉得那么熟悉?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夜寒见我发呆,侧过头看着我的脸。 我抬眼看他,忽然发现,他脸上的鬼绝印没有了。 “你的脸!”我立刻双手摸到他脸上,这触感不是假的,鬼绝印确实不在了,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你的脸好了?你的鬼绝印解开了?” “混沌净化了我脸上的鬼绝印。”夜寒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没有了那些纵横的黑色烙印,夜寒终于恢复了他俊朗的面目,那鬼绝印不仅毁了他的脸,还封印了他大部分血脉,我想夜寒之前脾气那么糟糕,恐怕也受了这鬼绝印的影响。 现在可好了,他的鬼绝印不会再出现了,我搂住了他的脖子,?尖有些发酸,“真好,真好。” “这或许算是意外之喜吧。”夜寒在我后背拍了拍,“既然能解开鬼绝印,你的诅咒应该也已经解开了,我们得验证一下,不过,在这里不行,我们要回去。” “好!”我马上点头,都说诅咒解开了我就能知道一切,还能恢复力量救回临渊,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的诅咒到底解没解开。 我们谢过了剑君白一等人,说好等我们处理完事情,还会再来拜访,便跟夜寒一起离开了米晓凡家,已经是晚上,江城和虞城还相距不近,但是夜寒看样子没打算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我们出了城,夜寒说,测试从现在就开始了。 “月弓舞的步伐,并不适用于赶路,但是就回家这点儿距离,对月弓舞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试试。”夜寒说完,退开两步,“我会跟着你的,别怕。” 我深呼吸了几下,在经脉之中自行运转的灵气开始加速,我按照月弓舞的步法方位踏出一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这一步踏出居然飘飞很远,至少距离刚才站的地方有二十米。 “来呀,追到我就算你赢。”少女的笑声在我耳中回响,她手握蓝色长弓,轻盈的在林间辗转飞跃。 “你的月弓舞和我的剑法走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你这是耍赖。”少年没好气的站在原地,“悦儿,别闹了,快把东西还我,我等下要去见何伯呢。” “就不给,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少女回头做了个鬼脸。 少年无奈,脚下一点,直线朝着少女闪去,少女的身形在不断转变,而少年的行进路线却一直保持着笔直,仿佛用尺子画出来的一般。 终于,少女被少年握着了手腕,而我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010 夜袭 我想起来了,一些和夜寒曾经相处的片段,不过这些记忆都很破碎也很杂乱,就好像将一副拼图随手搅乱了似的,前后完全无法衔接。我知道我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想起来,比如我触动了什么封印。比如我和夜寒还有夜战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大的收益大约是月弓舞进步飞速,夜寒说混沌将我的身体也洗练了一遍,我现在全身的关节和韧带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柔软,可以随意曲折扭转,而月弓舞的招式原本就是需要身体柔韧度极高,如此一来,许多从来我根本做不到的招式,就可以轻易使出。 恢复了部分记忆,提高了月弓舞的威力,甚至灵力也有大幅度的增长,可我依然不敢确定诅咒是被完全解除了,但我也不敢拿夜寒来做实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挺发愁。夜寒却好像胸有成竹,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就洗洗睡吧,想看诅咒是不是真的解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三十三天界,当着帝释天的面问一问,不就好了? “还能这样?”我皱着眉头看夜寒,这建议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我说能就能。”夜寒捏了下我的?尖,“怎么,我的话你也不相信吗?” 没有了鬼绝印,夜寒的表情仿佛比从前生动了许多,看着他的脸,我忽然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洗完澡回到卧室,夜寒居然在等我,我以为无影又带来什么新的消息,结果他说,无影他们已经出发去三十三天界了,不过早走一晚。有他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无影先回去给他母亲报信,三十三天界那边,还需要他母亲帮忙安排些事情。“哦。我知道了。”听夜寒这么说,我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夜寒的意思,是不是到了三十三天界之后,我就要见到他母亲了,那我是以什么身份见的呢,女朋友?准儿媳?又或者是,一个单纯的天族公主? 可夜寒还没跟欣妍退婚,何况欣妍现在失踪了,这事情肯定还得推迟,而且我把夜寒拖累的这么惨,他母亲对我会不会有些不满啊,她不喜欢我怎么办,毕竟我和夜战天的婚事到底怎么解决了,我还不知道呢。 “别担心,一切有我。”夜寒伸手搂住了我的腰,将额头抵在了我的额头上,“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说着,夜寒的手开始慢慢滑动,落到了我的臀上,我原本还在发呆,立刻瞪了他一眼:“就你会欺负我,还有谁敢啊!” “别人让我欺负,我还不乐意呢。”夜寒坏笑一下,忽然就吻上了我的嘴唇。 半夜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醒了,夜寒不在床上,我揉着眼睛打开了灯,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不在。 “夜寒?”我叫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夜寒没有回答我,我一下就警觉了起来,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扳指带上,下床轻轻打开了房门,裂鬼的镜子就在楼下,夜寒如果发觉有什么动静,肯定会先去客厅检查镜子,不过他为什么不出声,是有人已经闯进来了吗? 我已经招出长弓握在手里,忽然就听到了院子里有打斗声,我正想冲过去,一个女孩的笑声忽然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嘻嘻,姐姐,你知道临渊在哪儿吗?” 手中长弓已经划出,我的动作甚至快过思维,这是夜游神女的声音,她居然到我家来了,看来真是她带走了临渊,只要抓住了她,我就能找到临渊了! “姐姐,我可没打算跟你动手,你想见临渊,就跟我来吧。”夜游神女羽衣一抖,飞出了窗外,我根本来不及想太多,抛出凤凰羽跳上去,紧随其后。 “悦悦,别去!”夜寒急切的大吼。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回头朝着夜寒喊了一声,操纵凤凰羽紧紧跟在夜游神女身后。 夜游神女直往虞城外的方向飞去,看样子想去李家大宅,那地方应该已经空了,连李语晴都被无影他们带走了,废弃的鬼屋,正是这些妖魔藏身的好地方。 夜游神女果然落在了李家大宅的院子里,原本黑漆漆的屋子,瞬间亮起了无数灯火,夜游神女从怀中掏出一根羽毛,灿烂如霞,正是临渊身上的。 “姐姐,临渊很想念你,不过他已经决定为我涅盘了。”夜游神女的指尖轻轻划过羽毛,“我今天不是来做说客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临渊如果涅盘为暗凤,他就永远不可能在回到你身边了,想阻止他,你得亲自去跟他说。” “你们把临渊藏在哪儿了!”我的手指已经勾上弓弦,箭矢直指夜游神女。 “我知道你能杀我,可你杀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临渊了。”夜游神女嘻嘻一笑,如女童般的面孔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瞳,透出兴奋的光芒,“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被罚下界,身负诅咒轮回吗,因为当年你可是帮了妖魔族一个大忙,妖魔王记挂着姐姐的恩情,所以特意将王后的位置留着,等着姐姐你去呢。”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和妖魔王有瓜葛,而且他还被封印着,根本不可能和你们有联系!”我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片慌乱,我记得诅咒我的人说,我擅触封印,所以才受罚,想我被罚的这么重,难道我是碰到了妖魔王的封印,而现在,妖魔王已经冲出封印了? “姐姐,你还没想起来吗,我还以为你解开了诅咒,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呢。”夜游神女吃吃一笑,“怎么,难道那个夜寒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我脑子里乱糟糟的。 “洞房也是婚礼仪式之一,今天晚上,他应该没有和从前那样事后有虚弱感。”夜游神女顿了顿,媚笑起来,“他今天特意留在你房里,肯定也是想测试一下,还是说姐姐你没有力气听他多说什么了?” 我脸上有些发红,夜寒以前真的有虚弱感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今晚真是特意来试我有没有解开诅咒的吗? “诅咒已经解开了,姐姐身上的神族血脉正在觉醒,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夜游神女嘻嘻一笑,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我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小腹,真的吗,不会吧,我好像没有丝毫感觉,等一下,她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她想把我引来抓我,现在夜寒还没赶到,正是最佳时机,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 “我王有话让我转告你,你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如果你肯嫁过去,他一定会善待你的孩子。”夜游神女说完,忽然一展双翅飞入空中,“不过在此之前,那个夜寒当然是王最大的敌人。”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们把我引来不是想抓我,是想抓夜寒,没有我从旁帮助,夜寒一个人势单力孤,肯定压力巨大,否则我就这么跑出来,他肯定早跟来了,没来,说明他来不了! 夜游神女的笑声回荡在夜空里,我掷出凤凰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别墅,院子里一片狼藉,我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人曾经进来过,夜寒不在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我冲到裂鬼的镜子面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冲出了包围,但是是不是被抓了,我也不能确定。”镜子闪过一道白光,出现了我走之后的情形。 ☆、011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夜寒被一群人首马身的东西包围在了院子里,还不断有奇怪的植物破土而出,他的剑法虽然犀利,毕竟对方人数众多,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围的严严实实。 他几次想去追我都没有成功,奋战半晌。终于找到机会突出包围,不过他并没有往我走的方向去,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那些人首马身的东西立刻追着他离开,而那些奇怪的植物,则在不断的朝屋子里蔓延。 菡菡和小梳子根本拿那些植物没有办法,当那些植物爬进窗户,不朽之木忽然绿光大盛,那些奇怪的植物立刻开始枯萎,不多时就化为飞灰散落在地。 “主人,我只能看到这么多,出了院子,我就看不到了。”裂鬼有些愧疚的对我说。 “不关你的事,我得想想办法。”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小梳子和菡菡就站在一边,我想去找夜寒。但是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但是坐在家里等。我更于心不安,他万一被抓了呢,那些人首马身的东西应该就是妖魔了,他是夜叉王子,应该原本就是妖魔的目标之一。 等下,那些妖魔肯定还在暗中监视着这房子,暗卫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来袭击,肯定是策划好了的。夜游神女带来的人手应该不足,所以她选择了逐个击破,先把我引开围攻夜寒,如果夜寒现在已经落在他们手上,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姐姐,夜战天哥哥是夜寒哥哥的亲哥哥。要不要找他帮忙呀?”小梳子问我。 对啊,夜寒突围的方向似乎正是朝着夜战天住的地方去的,或许他就是去找夜战天了呢。我立刻吩咐小梳子和菡菡在家等着,如果夜寒回来了,告诉他我去找夜战天了,然后我马上换了身衣服,带上吊坠乘凤凰羽往夜战天家的方向迅速飞去。 我一直将吊坠握在手里,希望能感觉到夜寒在哪儿,可是吊坠没有反应,我怀疑夜寒恐怕被什么东西隔离开了,当夜战天的别墅远远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终于知道是什么东西,夜战天的别墅外笼罩着一层青色光幕,像是薄薄的蛋壳,将整个别墅笼罩在内,而那些人首马身的妖怪,正在不停的围攻光幕,试图冲进去。 别墅门窗紧闭,我也不知道夜战天和夜寒在不在里面,妖怪还没发现我,我停住了凤凰羽,拉开长弓仰天一箭。 碧落无双爆出无数光点,砸落在妖怪之中,妖怪终于发现了空中的我,一边从光雨的范围往外逃,一边对着我发动了攻击,可我毕竟在空中,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的攻击大都无法到达我身边,而且凤凰羽轻灵易操控,我在空中不断飞旋换位,时不时还还手射出几箭,他们根本没伤到我一点儿油皮,倒是被我消灭了不少。 “撤!”一只妖怪打了个手势,其余妖怪立刻不再理会我,飞快的收拢起同伴的尸体,朝着城外逃走了。 我也没追,我迫切需要知道夜寒是不是在里面,光幕落下,一个暗卫走了出来,说夜战天请我进去。夜战天什么时候也会跟我摆谱了?我眉头皱了一下,不会吧,难不成他受伤了? 我立刻降落在院子里,飞快的冲进屋子,暗卫说夜战天在二楼,我马上顺着楼梯往二楼跑去。 夜寒盘膝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夜战天坐在他身后,双手贴在夜寒背上,我没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夜战天收回手站了起来,对我说夜寒受了些伤,好在及时稳住了,等他明天醒来就会好的。 “谢谢,多亏了你。”我感激的看着夜战天。 “客气什么,帮他也是帮我,何况他还是我弟弟。”夜战天摆了摆手,“他的脸什么时候好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昨天才好的,我们找?了五行之精,转轮王后的朋友出手帮我们布设了反五行大阵,为我解开了诅咒,夜寒脸上的鬼绝印,也是在大阵里被净化掉的。”我给夜战天说。 “你的诅咒确定解开了吗?”夜战天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可能你们俩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我不敢确定,不过夜寒应该知道。”我有点儿脸红,低下头没敢看夜战天的脸。 夜战天怔了怔,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轻咳了两声,故意转开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脸上的东西叫鬼绝印的?”夜战天看着我,“这事应该不是我们告诉你的吧。” 夜战天这么一说,我立刻就知道,上次我被红衣操控,然后那么巧把我救下的夜战天,是假的,我就是那个时候得知夜寒脸上的黑色烙印叫鬼绝印的。 我给夜战天讲了红衣的事,包括红衣自作聪明吞掉钥匙,结果在过界门的时候被钥匙的力量撑爆的事情。 “夜寒是不是怀疑,那个我是真的?”夜战天微微笑了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夜寒曾经说,夜战天给他下过毒,不仅是夜寒,我对夜战天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可是夜战天确实三番五次对我们伸出援手,要说他想害死夜寒,刚才岂不是最好时机,他何必帮夜寒疗伤,直接一掌劈死他就完事了呗。 “这也不怪他,毕竟我曾经给他下过毒。”夜战天笑的有些自嘲,“那是我们兄弟心间横亘的刺,他怀疑我,也没什么错。” 我没想到夜战天居然也对我承认了,他曾想毒杀夜寒,可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夜寒不肯听,你可以说给我,我会劝他的。然而夜战天摇了摇头,说这里面没有误会,他当时就是觉得父亲对夜寒太过偏爱,嫉妒他,想着如果没有了夜寒,他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 “每个人都犯过错,我不会推卸责任,这事情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自当承担后果。”夜战天摇头,“只是夜寒那次虽然没死,却伤了血脉,原本他天赋很好,夜魔天狼剑应该比我成就更大,都是我的错。” 我愣愣的看着夜战天,没想到温润如玉的他,竟然也如此心狠手辣过。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你的诅咒解开了,夜寒是不是打算带你回三十三天界了?”夜战天招呼我坐下,给我倒了茶,“你们俩真心相爱,你的诅咒和他的鬼绝印也都解开了,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脸上红了一下,赶紧问夜战天,夜寒和欣妍还有婚约,而欣妍现在又失踪了,而且我和夜战天,还是拜过堂的,这似乎不是那么好办啊。 “等夜寒醒了,我问问他你的诅咒到底解开没有,如果解开了,那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夜战天笑着看我。 “啊?”我不明白,“我只要解开了诅咒,就可以嫁给夜寒了吗,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用管了?” “对。”一直闭目而坐的夜寒忽然睁开了眼睛,“你的诅咒被净化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夜寒!”我立刻站了起来,跑到了夜寒身边,“你怎么样了,还好吗,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着夜游神女跑出去,害你受了伤。” “他们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知道你担心临渊,必然会跟着夜游神女出去。”夜寒虽然睁开了眼睛,却还是盘膝坐在那里,“再说你解开了诅咒,我的鬼绝印也消失了,不仅是你,我的血脉也在继续觉醒,他们没那么容易抓住我。” “那就好。”我这才放心,嗔怪的看着夜寒,“你刚说我的诅咒解开了,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阻碍了,怎么你早不告诉我。” “我……”夜寒抿住了嘴唇。 ☆、012 好手腕 “林悦,有些事情之前不方便告诉你,既然现在诅咒解开了,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夜寒还要调息一段时间,有些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他好了,他会亲口告诉你的。”夜战天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我立刻点头,夜寒的伤势要紧,等他好了,别的事情慢慢问他就是了。 已经是半夜,夜寒没法走,我也留在了夜战天的别墅里,而且这里相对也安全一点儿,折腾了这么久我也困了,脑袋一挨枕头,立刻睡了过去。第二天是夜寒叫醒我的,他的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精神倒是很好。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没大事。养几天就行。 “那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三十三天界吧。这样上路,万一又遇到伏击,恐怕凶险异常。天界的妖魔,现在似乎猖獗的很呢。”我看着夜寒。 “好,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说。”夜寒抿了下嘴唇,“悦悦,我们先回家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战天原本不想让我们走,说我们回去,防护力量不足,恐怕有危险,夜寒十分坚持,夜战天也奈何不了他。只能让我们离开了,不过还是派了个暗卫做司机送我们,直到把我们送到家门口。暗卫才回去。 一路上夜寒都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搞的我也有些不敢开口,等终于回了家,夜寒让我坐下,我心里有些忐忑,夜寒到底想说什么,很为难吗?败独壹下嘿!言!哥我一直看着夜寒的脸,也不敢开口问,终于,夜寒抬头看向我,握住了我的手。 “悦悦,你是帝释天的女儿,曾经你被罚入世轮回,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任何人究竟诅咒的完整内容是什么,我去求他,他说只要我能把你带回三十三天界,就可以把你嫁给我,于是他在我脸上下了鬼绝印,让我去了人间界。”夜寒的语速有些慢,似乎说这些,对他来说有点艰难。 “但这并不是全部,他将你嫁到夜叉族,是为了笼络夜叉,夜战天是未来的夜叉王,那么你就是夜叉王后,有你这个王后在,夜叉王就是帝释天的女婿,必须站在帝释天这边,不过想收服夜叉族,光凭一个王后可是不行的,况且我哥哥并不爱你,他不可能带领夜叉族向帝释天俯首称臣。” “所以我允诺,如果帝释天肯让你嫁给我,我便向他效忠。” 夜寒说完,嘴唇紧紧抿着,可见做这样的决定,于他而言很是困难。 我也吃了一惊,八部众向来平起平坐,虽然部族实力有区别,可是各部的王,都是一样的,夜寒这么做,不是相当于将夜叉送给帝释天做附庸了吗? “不行,你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出卖整个夜叉族?”我立刻摇头,“夜寒,在我眼里,你是个大英雄,这种事情不是你该做的,你会成为夜叉族的千古罪人!” “那我就不娶你了吗?”夜寒低下了头。 我怔住,原来夜寒所谓的,我解开了诅咒,和他之间就没有任何障碍了,是指这种意思,他带我回三十三天界,在帝释天面前表明了自己的能力,表现了自己的忠心,帝释天就会全力扶他上位。 可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我虽然已经在恢复记忆,然而帝释天这个“父亲”,在我的感觉之中,并没有显得很亲切,我对他也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我却要让他利用我的婚姻,去收服夜叉族? “我不信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再想想,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吗?”我有些着急,夜寒这么聪明,他肯定能想到。 “有。”夜寒重新看向我,“可是另一条路,你会很为难。” “你说。”我坐正了身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我并不是要刻意诋毁你的父亲,但是我怀疑,当初他将你嫁给夜战天,是他故意的。”夜寒的脸色十分严肃,“他既然能帮我上位,那么你嫁给我,还是嫁给我哥哥,差别并不大,何况他知晓我们俩的感情,却偏偏这么做了,表面上看来,是因为我哥哥是夜叉王的继任者,和你联姻再好不过,可是你想想结局,我与哥哥原本就争夺不断,后来更是因为你反目成仇,如果我解不开你的诅咒,你就要永世轮回,我或许会因为这个和我哥哥开战,导致夜叉内讧分裂。” “而且在我出发之后,他私下表示,只要能将你带回三十三天界,无论是哪一族的王子,他都会全力帮助对方上位,还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你知道是什么嫁妆吗,他要用一界给你做嫁妆!”夜寒的双目微眯起来,“八部众在三十三天界之中,各自的地盘早就固定,没有合适的理由,任何一族都不可能再做扩张,这嫁妆对任何一个王来说都是致命诱惑,你觉得大家能不为娶你而争夺不休吗?” “一界?他这样做天族不反对?”我瞪大了眼睛,帝释天好大手笔,那可是三十三天界,任何一界,哪怕修罗族最贫瘠的地方,也是出产丰富,哪怕是最小的界,也是天大的利益。 “天族的人,为帝释天马首是瞻,怎么会反对他的决定,就算是广目天和舍利天对天族王位虎视眈眈,也没有能力改变他的决定,何况只要能将八部众之中一族抓在手里,送出一界,只会让他在天族之中的权势更加稳固。” “照你这么说,既然有如此大的利益,其他各部的王子就算不爱我,也有充足的理由,想方设法的解开我的诅咒,带我回三十三天界,为什么除了你之外,我一个人都没再遇到?”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还是说大家都不傻,不愿为了一界之地,而甘愿沦为附庸?” “附庸谈不上,只是在八部众之中支持帝释天罢了,各部中事不许外人插手,这是八部众之间的规则,不过你别小看这支持,这意味着更多的利益,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力,甚至更久的生命。”夜寒苦笑一下,“其他王子不是没有来,而是知难而退了,当然也并不只有我一个迎难而上,只是他死了。” “死了?”我惊呼出声,“怎么死的。” “被暗杀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这件事还在八部众里是个糊涂案,迦楼罗的王子离飞,在你第一世轮回的时候被杀了。”夜寒说这事的时候,表情显得很平淡,“迦楼罗原本在八部众之中,实力就是垫底,死了个王子,更是导致与除了乾达婆和紧那罗之外的其他五部都关系紧张,帝释天这一手,做的漂亮。” 我呆呆的看着夜寒,我感觉自己曾经,在还是天族公主的时候,就已经背满算计,我的婚事,进可收服夜叉族,退可离间八部众,就算我真的解不开诅咒,导致世世轮回受苦,至少也有夜寒为了我和他哥哥反目,搅得夜叉族不得宁日。 这就是我的好父亲吗,高高在上的天族首领,佛祖亲封的战神帝释天,他的心计和手腕,怎么会这样阴狠深沉! “夜寒,你和帝释天之间的约定,必然是私下里说的,并不能摆在明面上吧,那么我就算嫁给你,你也不必听他的。”我沉下了脸。 “确实是私下协定,但是我不能翻脸不认账,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所以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毕竟他是父亲。”夜寒看着我的眼睛。 ☆、013 有内奸! “什么办法,你说吧。”我心里已经决定全力配合夜寒,他是我爱的男人,也是我认定的丈夫,至于那么拿我当棋子的父亲帝释天,我才不想管。 夜寒盯着我的眼睛。却只说了一个字,“反!” 反?什么意思,举兵围攻帝释天?夜寒连夜叉王都不是,这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夜寒不傻,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反?”我不解的看着他,“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原本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妖魔王又要回来了,八部众的地盘和地位,原本就是靠镇压妖魔得来的,只要我们能重新封印妖魔王,那我们就能够成为八部众新的力量代表,我们的婚事可以直接让佛祖做主,你父亲根本插不上话。”夜寒看着我的眼睛。“王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都厌烦了等着老一辈将权力传给自己。所有人都想出头,只要我们运作得当。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 “我听你的,不过,这不是小事,你得计划好了。”我有些担心,夜寒只是夜叉族的王子,甚至不是顺位继承人,这样大的一盘棋,我生怕他下不好。 “你放心,为了让我上位,我母亲也没闲着。”夜寒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妖魔族,会成为我们最好的跳板。” 夜寒问我之前夜游神女跟我说了些什么,我就将她把我引出去之后所说的一切,都告诉了夜寒。包括她认为我已经怀孕,夜寒听完,目光立刻落在了我的小腹上。他的表情十分意外,可我怀孕这事应该不是夜游神女的猜测,否则妖魔王不会让她转告我那样的话。“我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我有些郁闷,如果是真的,那这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我恐怕会成为夜寒的累赘。 “十有八九,妖魔王不会无的放矢。”夜寒皱了下眉头,“不要紧,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保护好的,只是你什么时候帮过妖魔王,你曾经和妖魔有过接触吗?” 脑海中的记忆原本就十分凌乱,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否和妖魔有过接触,尤其还是妖魔王,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夜寒,说我是不是因为触动了妖魔王的封印,才被罚轮回的。 “你被你父亲关在密室里的时候,我曾经去救过你,我们和天族的侍卫打了起来,可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成功逃出,被你父亲亲自抓了回去,不过他当时把我放走了,毕竟我是夜叉族的王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之后你没过几天就入了人界轮回,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抗婚惹恼了你父亲。”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不小心触动了封印,而你一个人扛下了罪责,所以才受了这么重的诅咒。”夜寒握紧了我的手,“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他为什么会给我下鬼绝印,触动妖魔王封印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扛下了,他对我心里还是有怨恨,至于什么收集九个阴魂就能解开鬼绝印的话,肯定也是骗我的。” “那我们怎么利用这层关系?” “我们不能直接去找妖魔王,得让他们来找你,妖魔生性狡诈多疑,你去找他们,会招来怀疑的。随着你的血脉觉醒,你和临渊之间的血契联系会越来越强,他会告诉我们那些失踪的王子和公主在哪儿,只是暂时我们不能把他接回来了。”夜寒拍了下我的肩头,“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的几天,夜寒一直在闭关调息,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总是忍不住猜测自己到底怀孕没有,妖魔王是不是在骗我,如果真的怀孕了,我是不是该把孩子打掉,毕竟回到天界之后,肯定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这种时候生孩子,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个想法我没告诉夜寒,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只有我自己随机应变了。 五天之后,有暗卫来接我们,这次来的暗卫不少,整整九队,我们从界门进入了三十三天界,又历时七天,终于回到了夜叉族。夜寒却没有着急回王宫,而是在外秘密会面了他的母亲。 我终于见到了夜寒的母亲,她看起来好像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人,一身白衣,看起来很恬静,她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普通的很,不过她很亲切,我心里的紧张和忐忑,在她恬淡的笑容之间,逐渐消失了。 “你们要去见帝释天,恐怕不是好时候,现在八部众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在大肆搜捕妖魔族,寻找失踪的公主和王子,可是那些妖魔族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人影,而八部众镇守的妖魔通道,又没人敢深入。有人建议出兵强攻妖魔界,也有人建议悬赏高手进入妖魔界,八部众王都去了天族议会,听说吵成一锅粥了,帝释天恐怕没心情理会你们的婚事。”夜寒的母亲显得有些忧虑。 “他没有心情,也得管,悦悦已经怀孕了,总不能让她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夜寒挑了下眉,“何况我的孩子,怎么能是私生子。” “怀孕了?”夜寒的母亲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好,好,我们夜寒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好小心。” 我挺不好意思,就任凭夜寒的母亲抓着我的手,夜寒的母亲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给了我,说是她的嫁妆,我这个媳妇,她是认定了。 我以为自己把夜寒连累的这么惨,他母亲看见我心里肯定有气,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显示出对我一丝一毫的不满,更是因为我肚子里那个可能还没有的孩子,就定下了我这个惹祸精一样的媳妇,真让我意外不已。 夜寒的母亲没待多久就走了,夜寒搂了一下我的肩头,说我们今晚就出发去天王宫,越早把婚事定下来,我们就可以越早开始着手做其他事。 “夜寒,我怀孕的事情还没确定,这次去了天王宫,你能不能先别告诉帝……我父亲?”我没敢看夜寒的脸,“毕竟这消息是妖魔王转达的,我怕他会怀疑。” 夜寒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答应了我,我心里暗松一口气,如果真是怀孕了,这孩子,我必须想办法弄掉,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夜寒增添诸多麻烦。 当夜,我们乘车朝天王宫出发了,夜寒的母亲甚至给我们准备好了求亲的礼物,已经秘密送往天王宫,夜寒说我们在到达天王宫之前,必须隐秘低调,不能被发现,省的引起麻烦,等到了天王宫附近,我们就要大张旗?,以免帝释天找其他借口推脱见我们的面。 这一路夜寒都在小心照顾我,我知道他是害怕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这孩子怎么都不能留下。在我们即将进入帝释天所在的那一界时,我忽然和临渊联系上了,当临渊得知我们正要去找帝释天,他立刻阻止了我们。 “你们不能去,妖魔族已经准备袭击天王宫,救出妖魔王,他们在王宫里有内应,准备的非常充分,你们去了,肯定要被卷入战斗之中的!”临渊十分急切。 我大吃一惊:“可是八部众王都在那里,妖魔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在这个时候袭击天王宫。” “他们十拿九稳,因为八部众王里,有内奸!你们快走,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014 妖魔围宫 我立刻将临渊告诉我的事情转告了夜寒。 “什么?”夜寒皱住了眉头,“妖魔族是疯了吗,就算八部众王里有一个是内奸,他们也得动用大部队突袭,才有可能攻破天王宫,否则天王宫外的守军赶到。他们就会被围歼,别说救出妖魔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是他们是王,哪怕他们倾巢而出,也是有可能的啊。”我不解,夜寒似乎还觉得这事蹊跷。 “你以为天族是吃素的吗,那么多妖魔,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天族地界,天王宫深处天族腹地,距离妖魔通道还远的很呢。”夜寒顿了顿,“不过这事我可以先通知我父亲,你回去,暗卫会保护你的安全,我一个人偷偷潜入天王宫通风报信。只要不被妖魔发现,就不会有事。” “不行。万一你去了,妖魔立刻发动了攻击怎么办?”我抓住了夜寒的手。 “他们掳走八部众王子公主。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促成这次八部众王议会,好把所有的王一网打尽,胃口倒是不小,只怕他们没那么大的嘴巴,吃不下去,还会崩掉两颗牙。”夜寒眸中暗光涌动,“你去找我母亲,让她立刻整军,万一这事是真的,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驰援天王宫,这是我们立首功的机会。” 我不想去,我更不想让夜寒去,可是夜寒十分坚持,想想他的目标。我只能咬牙点了头,不过我硬是让他带走了暗卫,我乘凤凰羽回夜叉族。全速前进,最多一天就能到,根本用不着这么多护卫。我和夜寒就地分开,他继续跟暗卫往天王宫进发,而我则折回头去找他的母亲,我几乎将全部灵力灌入了凤凰羽,在半夜的时候就回到了夜叉族,负责联络的暗卫听闻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夜叉王妃,立刻动身去了夜叉王宫。 我急的根本坐不住,可是我实在太累,只能老实坐下运转灵力,夜寒的母亲给我的那块玉佩倒是帮了大忙,我感觉它在帮我聚集周围游离的灵气,我恢复的很快,等我睁开眼睛,夜寒的母亲正好到了。 听完我的叙述和要求,夜寒的母亲讶异非常,不过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吩咐我和她一起去夜叉王宫,她要立刻召见夜叉族的军将。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夜寒。”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我不能让他孤身涉险,我要和他并肩战斗。”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不会阻拦你,可现在不一样,你有孕在身,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夜寒的母亲苦口婆心,“你和小寒还未大婚,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可这孩子确是你父亲答应你们婚事的一大筹码,如果保不住,甚至有可能连累小寒被你父亲责罚。” “孩子的事情现在基本还是秘密,别人不知道,就算真出事了,也怪不到夜寒头上,伯母你放心,我自己也会小心的,但让我在这等着夜寒,我做不到。”我坚定的看着夜寒的母亲。 夜寒的母亲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倔,你去吧,一定要小心。” 我点了头,拜托她尽快整军,抛出凤凰羽离开了夜叉族,朝着夜寒的方向追了过去,还好我之前已经调息过一段时间,接连赶路也撑得住,可是当天亮之后,我终于赶到我和夜寒分手的地方,我才发现我来晚了。 界门被关闭了,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无从得知,我用吊坠和夜寒也联系不到,呼唤临渊,也是完全没有反应。 在界门附近滞留的人,都被天族的守军疏散了,他们甚至搭建了壁障,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界门附近十里范围。 我必须进去,我要知道那边到底怎么了,我招出长弓握在手里,乘凤凰羽落在了守军面前。 “我是天族公主,我要去天王宫见我父亲,你们为什么封闭界门,谁给的你们这样的权力!”我声色俱厉。 一个将领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我手里的蓝色长弓,先是客气的问我,我是哪位公主,又问我去天王宫做什么,神色之间虽然恭敬,不过我知道,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我没时间和你们蘑菇,把界门打开,我要过去!”我直接拉开了长弓。 “悦公主,你不是已经好几百年没露面了吗,一回来就赶上妖魔作乱,我们可不敢把你放过去。”守军将领皮笑肉不笑。 “你的意思是,我勾结妖魔?”我冷笑一声,将长弓扬起,“最后一次,给我让开!” 守军将领见我想要硬闯,一声令下,几百军士立刻在我面前摆出方阵,武器直指向我,我跳上凤凰羽,立刻升入空中,碧落无双连发出手。 暴雨一般的绿色光点倾泻而下,守军将领见我动真格了,吓得脸都白了,大约他们从没见过像我这么不讲理的公主,马上命令军士还击。我忘了这是神族的地界,我有凤凰羽,他们也有空中坐骑,不断有人升空,向我发起攻击,可他们的坐骑毕竟是坐骑,凤凰羽完全受我操控,站在凤凰羽上,加上月弓舞的独特步伐,我几乎如履平地。 军士一个接一个被我打落,越来越多的守军将我包围,碧落无双需要的灵力太多,我最多再使用两次,这么纠缠下去我肯定要被擒。 我望了一眼关闭的界门,一咬牙,朝着那个方向全速冲去,半途之中我已经拉开了长弓,蓝色的光箭在我手指上迅速凝结,我将弓拉成了满月型,灵力疯狂涌向光箭之内,箭矢呼啸而出,仿佛一颗蓝色的流星划过天际。 星坠,月弓舞最强单体攻击,诅咒解开之前我从来没用过,当蓝色光箭狠狠撞上关闭的界门,“轰”的一声爆响,地动山摇,界门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身后的守军已经沸腾了,可我根本顾不上管他们,全速冲进了缺口之中。 我都已经做好了,通过界门之后立刻再用一次碧落无双的准备,可是过了界门,对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种大界门都是双向界门,怎么可能一边有守军,另一边没有呢? 我回头张望,那边并没有人追过来,我也没有心情再想这些问题,立刻往前方飞去。 我并不知道天王宫的位置,不过我有夜寒的吊坠,我马上用上次在石林之中的方法,确定了夜寒的方向。凤凰羽风驰电掣的朝着夜寒前进,越往前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这里是天族腹地,天王宫所在的地方,应该是繁华无比才对,可我连续路过了一座城市两个村镇,里面似乎都没什么人,更别说郊外山林里,更是连半个鬼影都看不见。 “夜寒,我来了,你怎么样?”我握着吊坠,不停的呼唤着夜寒。 吊坠疾速的颤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夜寒遇到了危险,我心里更加着急,我一夜没睡,连续不停的用最快速度赶路,就是为了找到夜寒,眼看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凤凰羽再次加速,随着吊坠之中箭头的方向不断的调整着位置,终于,一座宏伟的宫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宫墙高大宽厚,尖塔高耸入云。 可是随着宫殿进入我视野之中的,还漫天遍野的妖魔大军,他们在疯狂的攻击着宫殿,妖魔和天族守军的血,已经将宫殿之外的地面全都染红。 一只九头鸟发现了我,立刻有一群妖魔返身向我袭来,我掉头就跑,可那九头鸟的速度居然不比凤凰羽慢多少,死死咬在我身后。 忽然,凤凰羽的速度一滞,我脑袋里嗡的一声,我的灵力,一直以来不计损耗的赶路战斗,我体内的灵力,居然这个时候面临枯竭了。 一声尖利的鸣叫响起,九头鸟的一个头口中吐出火球,朝着我的方向,飞袭而来! ☆、015 夜叉援军 灵力枯竭,我只能尽快降落,而身后的火球眼看就要砸到身上,忽然,一阵旋风突兀的出现在我身后,迅速包裹住火球。我抬头四顾,只见一只橙红色的大鸟飞了过来,它身后拖着三条长长的尾翎,翎眼之上电光缭绕,它浑身羽毛鲜亮,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临渊!”我惊喜的叫了他一声。 临渊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双翅一扇,居然隐有风雷之声,至于之前那火球,在旋风之中像是被不停削皮一般,越缩越小,最后炸成一团火星不见了。 九头鸟似有畏惧,马上转身朝着天王宫的方向折返逃窜,临渊落在我身边。亲昵的用脑袋蹭了我一下。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抓了吗?”我抚摸着临渊脖子上的羽毛。“你失踪这么久,我都急死了。夜游神女说你要为了她涅盘成暗凤,我提心吊胆的,生怕你被她迷惑,失去自我。” “我是来观战的,他们说要让我亲眼看看妖魔大军的力量,他们封锁了这一界,对于拿下天王宫势在必得。”临渊有些着急,“不是让你们回去吗,怎么你还进来了?” “夜寒潜入天王宫去通风报信了,这事情说来话长。”我朝着天王宫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你有没有办法把夜寒救出来,或者送我进去?”“不行,天王宫那边有妖魔十将里的三个坐镇,我根本不能靠近。”临渊摇头。“但是我可以把你送出去,如果他们俘虏了夜寒,我也能把他保住。” “怎么保?”我疑惑的看着临渊。“你也不过是个俘虏,你怎么有能力保下另一个俘虏?” “他们想要我加入妖魔大军,十将当年陨落四人,说只要我愿意,立刻给我十将的位置,还要帮助我涅盘。”临渊低下头,“琼玖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她。” 琼玖?那个夜游神女?居然这么快连孩子都有了,这,这…… “临渊,妖魔助你涅盘,那你只能是涅盘为暗凤,妖魔是不可能赢的,就算八部众不敌,佛祖也不会看着三十三天界沦为妖魔乐园,一旦妖魔王被重新封印,你只能带着琼玖一辈子东躲西藏,随时提防凤凰族的追杀,你真的想好了?”我看着临渊,心如刀割。 “嗯。”临渊点了下头。 我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我恐怕是无法阻止临渊涅盘了,那个夜游神女,真是害苦临渊了。 “临渊,把头抬起来!”我呵斥一声,临渊立刻抬起了头,只是还显得有些蔫,“你是鵷雏,凤凰五胎,就算涅盘成暗凤,你也要记得你自己的骄傲!” 临渊一怔,宝石般的眸子里微微渗出泪意:“我连累你们了。” “是我们连累了你。”我咬了下嘴唇,“临渊,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我们之间的血契关系,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琼玖也不知道。”临渊立刻摇头。 “好,记住,这是秘密,即便将来你的孩子出生,你也不能说。”我紧紧盯着临渊的眼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们之间有血契,你可以和我暗中联络,若有一日妖魔败亡,你就是功臣,如此一来,就能保住你和你的孩子。” “那琼玖呢?她会不会有事?”临渊急忙追问。 “我也不敢保证,总之你的功劳越大,保住她的机会就越大,但是你在妖魔之中也必须尽快往上爬,要接近他们的核心圈子,让他们对你充分信任,这方面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找机会,你一定记住,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不能说,谁都不能说。”我拍了拍临渊的翅膀。 临渊郑重的点头。 我还想跟他叮嘱几句,天王宫那边忽然传来剧烈的轰响,临渊立刻带着我升空,只见天王宫的城墙被打出了一个大缺口,妖魔大军正从缺口处源源不断的涌入天王宫内。 “天王宫的守军支持不住了,八部众王是天王宫的最后一道屏障了。”我死死的捏着拳头,夜寒应该也在里面,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啊! 忽然,一阵针芒冲天而起,一个手握长戟的男人纵身飞出天王宫,紧接着,持剑的,持鞭的,持枪的,一个接一个从天王宫中飞出,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咚”的一声,一位怀抱金色竖琴的女人,率先出手,沉重的音波炸开,一群妖魔便口吐鲜血飞落在地,另一个手握?槌的女人,也马上紧跟着攻击,她手腕一转,?声便接连而出,而且她并不是站在?边擂?,而是不停的围着?身旋转,随着她的步伐,一个个幻影飘飞散开,手持?槌杀入敌军之中。 想来这两个就是乾达婆王和紧那罗王了,两位女王拔得头筹,其余六王自然不会落后,六人各攻一个方向,他们的招式有的犀利,有的细腻,有的一往无前,有的大开大合,每一剑,每一枪,都带出呼啸的巨大的光芒,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妖魔大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八部众王的实力实在高出他们太多,八人形成一个小战圈,如同绞肉机一般飞快的收割着妖魔大军的性命。 地面上还有守军在宫墙缺口处顽强抵抗,我看到电芒缭绕的剑光不断闪烁其中,夜寒,他在那儿! “快带我过去。”我急忙对临渊说。 “你现在灵力不足,去了也帮不到多少忙,反而让他分心,不如就在这里观战,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法子。”临渊摇了摇头,“八部众王虽然厉害,可是妖魔大军无穷无尽,总有耗到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 我心头一震,临渊说的没错,我必须想办法去找军队来,之前封锁界门的那些军士肯定已经被妖魔收买,也不知道夜叉族的军队有没有出发,他们就算一路疾奔,这个时间,恐怕也还离这里有很长的距离,根本指望不上。 “这一界毕竟有天王宫,难道就没有其他守军了吗?” “妖魔大军这一次几乎倾巢而出,已经设置路障拦截其他方向的兵力,还有三名大将在守着别的方向,界门也被封锁了,根本不可能有援军来。”临渊叹了口气,“这一次,妖魔赢定了。” 界门方向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我扭头张望,可惜离得太远也看不到什么,那声音经过这么远的距离依然听的清楚,那界门附近肯定发生了大事。 难道夜叉的军队这么快就赶到了? “临渊,你快回妖魔族那边去,如果妖魔撤退,你就跟着一起撤退,我一个人目标小,可以先藏起来。”我纵身从临渊身上跳了下去,“快走啊!” 临渊望了我一眼,悲鸣一声迅速离去,我看着临渊如火一般燃烧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他还是那个会朝我翻白眼的傲娇货吗,短短一月时间,他似乎忽然长大了呢。 来不及多想什么,我抛出凤凰羽飞入空中,回头张望,众多身着黑衣的军士和暗卫正在朝着我的方向疾速行来,军旗上一个大大的“夜”字迎风招展。 夜叉的援军真的到了!我心头狂喜,不多时,军队便从我脚下流水一般涌过,分成两股,意图包围天王宫。 “属下无影,携暗卫前来营救少主。”我刚刚落地,无影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夜寒在天王宫那个缺口处,麻烦你转告夜叉的将军,那边有三个妖魔大将,其余三个方向还有妖魔守军。”我赶紧对无影说。 “是。”无影领命,飞快的消失在了人流中,援军已到,我心里安定了不少,然而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016 魔王出世 妖魔族发现了夜叉大军的到来,忽然像疯了一样开始朝着天王宫冲去,甚至有妖魔不断的自爆,只为给身后的妖魔争取些许空间。天王宫上方一片轰响,自爆的妖魔越来越多,感觉他们完全不要命了。只想着冲进天王宫里去。 我想我的脸色肯定是惨白的,之前的那处缺口已经血肉横飞,也看不见夜魔天狼剑的剑光了,夜叉援军的速度更快,已经将天王宫团团围住,开始从外围剿妖魔大军。 这应该只是夜叉大军的先头部队,战力非凡,就是人数稍微少了点儿,比起漫天遍野的妖魔大军,包围的防线显得略薄,不过神出鬼没的暗卫稍微弥补了一些两方差距,加上八部众王纷纷开始全力出击,妖魔死伤惨重。 不过妖魔暂时还占着上风,我几次想冲到那处缺口去找夜寒。却根本突围不进去,天王宫已经完全染血。原本白色的宫墙屋顶,全都变成了血红色。 战斗无比惨烈。妖魔不惜性命的疯狂攻击,导致夜叉大军的死伤也不少,不过界门方向依然有军队在源源不断的赶来,除了夜叉族,天族的部队也到了。 妖魔依然在攻击,似乎完全没有撤离保存有生力量的意思,我四处寻找临渊的身影,不过没找到,想来应该有小股妖魔已经趁乱逃跑了,至于留下的这些,全都是要死战到底的。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已经没有希望救出妖魔王,也没有希望斩杀任何一个八部众王,更不可能俘虏什么人带走。那些妖魔,到底在想什么? 随着援军越来越多,妖魔的数量越来越少。用尸山血海来形容天王宫此时的状况,简直贴切不过,我也终于冲过了妖魔的防线,进入了天王宫,可是我找不到夜寒,满地都是尸体,大都面目全非,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 我握住了吊坠,不停的呼唤着夜寒,隐隐感觉到他在某个地方,收吊坠之中那滴血的指引,我循着王宫走廊进入了一个院子,这院子有些偏僻,就在天王宫的地牢后面,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些残破的妖魔尸体,地上全是血浆混合的泥土,湿滑不堪。 我走了几步,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头顶和外围都还在战斗,八部众王也没有离开战场,这个院子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而且这里的血怎么这么多,这里尸体的数量,与血染的程度,完全不相符啊。 我立刻抛出凤凰羽升高,从低空俯瞰整个院子,这院子里的排水渠好像挖反了,外面的血正顺着沟渠源源不断的流入这个院子里,而这个院子里的泥土,则在一遍又一遍的被鲜血冲刷。 妖魔王,封印,妖魔之血!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院子的地面开始微微的震颤,幅度不大,除了我之外,大约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立刻朝天空射出一箭,爆炸的箭矢成为了信号,手持长戟的男人第一个往外这边冲来,然而他还没到达,地面的震颤就越来越快,“轰”的一声,泥土飞溅,一个深深的黑洞出现在了院子的地面上。 一个黑影“嗖”的从洞里蹿出,背后展开蝙蝠般的双翅。 “帝释天,你以为你能把我永远关在这里吗!”那人两手一伸,两把双刃弯刀飞入手中,“一千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呆呆的仰望着头顶的男人,他的脸,为什么和夜寒那么像,夜寒呢,夜寒到哪儿去了! 吊坠里的血,箭头直指天空中那个男人,似乎想要告诉我,那个男人就是夜寒,可我不信,他说不定只是碰巧和夜寒长得像罢了,他怎么可能是夜寒,他不可能是夜寒! 手持长戟的男人,大约就是帝释天了,他已经苦战很久,一戟横出,被那男人的双刀稳稳挡住,我还在发呆,那男人忽然下坠,一把抓住我的后颈,将刀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帝释天,我们的帐不急在这一时,一千年的债,我要你慢慢偿还!”说完,那男人掷出一把弯刀,刀在空中化为无数虚影,绿色的火焰从刀身上飞散坠下,汹涌的气浪将周围所有人全都远远推开,而他则抓着我飞快的升入了高空,背后双翅猛地一扇,朝着远方遁去。 “你是谁,你抓我干什么,你放开我!”我在那男人手里不停的挣扎,他封住了我的灵力,我连长弓都召唤不出,更别说用月弓舞了。 “小悦儿,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你不是还说,要嫁给我当妻子吗?”男人勾唇一笑。 我呆了呆,他的脸原本和夜寒就有八九分像,笑起来更是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夜寒是夜叉王子,他身上的神纹不可能作假,等等,神纹这事也是夜寒告诉我的,难不成,从一开始在我身边的夜寒,其实就是妖魔王变的? 不对不对,妖魔王一直被封印在天王宫里,如果夜寒就是妖魔王,他怎么跑出来的,明明他刚刚冲出封印,他和夜寒不是一个人,但是他为什么和夜寒这么像啊,吊坠里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是妖魔王,不过我们从来没见过,你为什么抓我,想拿我威胁帝释天吗,你们抓走八部众的王子公主,打的就是这样主对不对?”我狠狠瞪着他,“你做梦去吧,八部众王不会受你们胁迫的!” 妖魔王笑了笑,没有理会我,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我们在一处隐秘的山谷通过了一个单向界门,又飞出一段距离,一座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带你去妖魔界开开眼界。”妖魔王随手一扔,我直挺挺的朝着地面落了下去,我吓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变成一团肉泥,一个黑影忽地出现在了我下方,两手一伸,我正正被他接住。 “好玩吗?”妖魔王笑着看我。 “你变态!”我伸手就去抓妖魔王的脸,我要把他的脸抓花,他怎么能长一张和夜寒差不多的脸呢! “真是只精力充沛的小野猫啊。”妖魔王在我肩头一点,我浑身就僵住了,丝毫动弹不得,他就这么抱着我,进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似乎很深,反正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底的意思,而且山洞里并不很黑,有发光的苔藓植物长在里面,我们越走,植物越多,甚至有零星的妖魔开始出现。 那些妖魔一看见妖魔王,全都匍匐在地,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面开始有了光线,我们居然从山洞里走出去了,只是面前的景物和外面完全不同,好像我们穿过那山洞,就从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来了。 妖魔王打了个呼哨,就在原地站定,不多时,天边飞来一片红云,靠近了才发现,是一种体型庞大的双头飞鸟,一共三只,身后拉着一辆华丽的大车。 妖魔王抱着我跳上了车,将我随手放在了座椅上,他打开车窗,双头鸟立刻展翅腾起。 “小悦儿,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妖魔王看了看窗外,回头望我。 我白了他一眼,故意扭开了视线。 “哈哈哈,和以前一样倔啊。”妖魔王似乎开心的不得了,“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这只是妖魔界的外围,等最后一个祭品到来,你就可以看到完整的妖魔界了。” 祭品,什么祭品,我忽然想到了那些被抓走的八部众王子和公主,难道他们都是妖魔的祭品? 我正想问,车子开始降落了,妖魔王将我抱出了车外,我面前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岩石宫殿。 “小悦儿,欢迎来到妖魔王行宫。” ☆、017 祭品 宫殿的大门,轰然洞开,妖魔王就这么抱着我进入了行宫,行宫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似乎早就在等待主人的回归,然而整个行宫里。除了我和妖魔王,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你说的祭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狠狠瞪着妖魔王的脸。 妖魔王径直走上宽大的王座,将我放在他旁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打开妖魔界的封印,需要八部众的王族之血,那些公主和王子,自然就是祭品了,至于你嘛,你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你觉得我带你来想做什么?” 我震惊的看着妖魔王,同坐王座,他还真想让我做王后啊。我可不信我曾经说过什么要嫁给他的鬼话,他肯定是在骗我的。只是他为什么想娶我做王后。为了挑拨天族和其他各族的关系吗,还是说仅仅因为当初我碰触了他的封印。他觉得这是对我回报? 妖魔王的脸,让我越看越别扭,我干脆不看他了,对于他和夜寒的关系,我满心都是疑惑,吊坠里的血不应该会骗我,但是他又怎么会是夜寒呢? “你把夜寒弄哪儿去了。”我冷着脸,故意问他,“你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 “你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妖魔王却将我的肩头扳过去,硬是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脸,“这张脸。有哪里不好吗?”“你休想迷惑我,你不是夜寒,就算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夜寒!”我狠狠瞪着他。 妖魔王大笑起来,伸手拽下了我脖子上的吊坠:“你不信我,你也不信这吊坠吗?”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意思,妖魔王这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夜寒吗,不可能,这不可能,夜寒是夜叉族的王子,他不是妖魔,更不会是妖魔王!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你这个骗子,你放我走,我要回去找夜寒,我才不会嫁给你做什么妖魔王后,你休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便宜你的!” “你不是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吗。”妖魔王的手落在我的小腹上,“什么样的便宜,我还没占过?” “无耻,你才不是夜寒,你滚开!”我一口啐在妖魔王脸上。 他伸手抹掉了脸上的口水,冷笑了一声,忽地站起来提住了我的后领,我被他带进了一个房间里,直接扔在了床上。 “孩子出生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若你识相,我就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你,若你还像这样不知死活,你别忘了,你也是天族公主,我一样可以拿你来血祭!”妖魔王用力关上门,咚的一声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的眼泪忽地就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夜寒真是妖魔王吗,我现在也落入了妖魔王的手里,我该怎么办?夜寒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吗,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谎言吗? 不,不对,我答应过夜寒,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相信他,之前因为欣妍,我已经错怪了他一次,这次我一定要坚持,妖魔王肯定是故意变成了夜寒的样子,他和夜寒肯定不是一个人! 我试了一下,身体已经可以动了,但是灵力被死死封住,我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区别,我抹了一把脸,不管怎么样,我得想办法出去,吊坠里的血说不定是妖魔王的诡计,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的气息和夜寒一样,所以那血才会指向他,否则他为什么要把吊坠拿走,肯定是为了不露马脚。 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宫殿完全是石质的,而且墙面光滑没有丝毫缝隙,地板也一样,就好像是用整块的石头凿出来的似的,屋子里的床,桌子,凳子,全都是石质,雕刻的倒是精美,不过根本不能挪动丝毫位置,就像开凿这屋子的时候,连着一起凿出来的一样,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家具摆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人会把自己的宫殿弄成这样。 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户,在我根本够不着的地方,而且就算我能够着,那窗户也根本不可能允许我爬出去,因为实在太小了。整个房间就靠那小窗户漏进来的一点儿光线维持着亮度,显得十分昏暗,让人的心情也忍不住觉得压抑燥郁。 妖魔王说,在我生下孩子之前,一直住在这里,他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怀孕了,况且我可没觉得他有哪里喜欢我,如果他真想娶我当王后,怎么能容忍给别的男人养孩子,除非…… 不对不对,不是说好了要相信夜寒,怎么又想怀疑他就是妖魔王,这都是妖魔王的诡计,肯定是这样的。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坐在了床沿上,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处境来,我应该算是被囚禁了,不过这囚禁的条件比一般牢房好太多,也就说明,妖魔王大约是不想要我的命的,他把我抓来肯定有别的用处。 他说想娶我当王后,如果天族出了一个嫁给妖魔王的公主,在其他七部面前,就会颜面扫地,帝释天必然震怒,倾尽全力讨伐妖魔。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帝释天失去理智,就以他能将我的婚事,利用的如此彻底来看,就知道他的城府不是一般深了。 难不成他想用我做祭品,暂时还没听说天族有什么王族的人落入妖魔手中,如果想要打开妖魔界的封印,需要八部众王族之血?聚,我的血就不可或缺了。 那他也没必要给我这么好的囚禁条件啊,我才不信这行宫里没有什么地牢暗室之类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之中,就连那外表光鲜的天王宫里,也有一处地牢,两处暗室,还有一个除了帝释天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禁室。是他觉得没必要把我关在地牢里吗,怕我适应不了地牢,会生病死掉? 我好像也没那么娇弱吧,关个地牢而已,至不至于。等下,他这样难道是为了让我平安顺利生下孩子?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对啊,他的目标其实不是我吧,我只是顺带的,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我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本是普通人,解开诅咒之后,血脉开始觉醒,只差帝释天一句话,我就能恢复天族公主的身份,夜寒在夜叉族是王子,不过也不是继承人,我们俩虽然都是王室,可也都不是王室继承人,这孩子有什么用? 等等,夜寒是王室,我也是王室,这个孩子身上,集合了天族与夜叉族,两族的王族之血,打开妖魔族封印需要八部众的王族之血,现在还差三个,妖魔王之前也说了,等最后一个祭品到达,那个祭品是紧那罗刚刚选出的公主,那么我这个孩子,就相当于同时兼任了夜叉和天族的身份,是最重要的祭品!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妖魔抓不住夜叉和天族的王室血脉,所以把注意打到了我的孩子身上,我确实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怕拖累夜寒,可我不能容忍别人把他当作祭品,我才不信血祭只是滴一滴血就完事了,妖魔界与三十三天界之间的封印必然牢固无比,恐怕需要这孩子浑身骨血才行!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多久了,夜游神女传话也不过半个月时间,这孩子至少也有一个月了,若是按照七个月就能剖腹取胎来算,我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灵力被封,我该怎么在这段时间里逃出去! ☆、018 我只要一个吻 “妖魔王,开门,我要吃饭!”我对着门又踢又打,这门也是石门,拍的我手都疼了,可是动静远没有木门那么大。行宫不小,里面又没什么人,我都怀疑别人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然而没多久,就有人送饭菜来了,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小,明明身材和小孩差不多,偏偏长了一张老头脸的怪人,端来了不少吃的喝的,那些菜我一样都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妖魔界的特产,不过这也不妨碍我看出菜做的都很精致。 如果妖魔王想杀我,直接下手就是了,不会给我下毒的,于是我吃的心安理得。说起来这些菜味道还不错,吃完之后。我特别不矜持的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想逃出去,首先得出的了这扇门。我要让妖魔王放松警惕,认为我没有威胁,于是吃饱了我就干脆躺下睡觉,我都快两天没合眼了,脑袋挨着枕头立刻进入了梦乡。 我以为妖魔王第二天还会来见我,结果他不仅第二天没来,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他都没露面,我急了,他该不会真打算把我扔在这里就算完吧,他不准备劝说我老实给他当王后了? 又一天怪人来送饭,我没吃。我说要见妖魔王,他不来我就不吃饭。怪人很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妖魔王不在行宫里,他把我带来就立刻走了,至今都没回来。什么?不在!他不在我怎么走啊! “那我要出去走走,整天闷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我都快急疯了。”我瞪着那个怪人。 “可是,可是……”怪人偷偷瞥我一眼,“这里很危险,您还是别出去了。” “我就在行宫里走走总可以吧,我现在又没有灵力,跑出去万一被妖魔吃了怎么办,我可很惜命呢。”我翻了个白眼。 怪人还是不肯,我看着那怪人的身材,想来也不难对付,于是我忽地把碗碟全都扔到了他脑袋上,立刻夺路而逃,等那怪人追出来,我早就跑远了。我蹲在墙角,想看看左右两边有没有什么人,脑袋刚伸出去,差点儿一头撞在一个人腿上。 “怎么,你打算溜走?”妖魔王低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以为你从第一次看到巫罗开始,你就会伺机逃跑,没想到你还忍了一个星期。” 我一见是妖魔王,知道自己也跑不掉了,干脆大大方方站了起来:“谁想逃跑了,我只不过觉得太闷,想出来走走,你把我的灵力封住了,我能走到哪儿去,出了这行宫,外面到处是妖魔,我连路都不认识,出去不是找死么。” “倒是想得开。”妖魔王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闷,不如去看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怎么样?” “去就去,我还怕你吃了我啊。”我哼了一声,“带路。” 妖魔王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走在前面,我就跟在他身后,悄悄观察这一路的环境,这行宫里并没有布置的多么奢华,光溜溜的石墙石壁,偶尔能看见几个石灯柱,无聊极了,也根本没有东西能拿来当武器。 扳指就在手上,并没有被妖魔王拿走,然而没有灵力,有扳指也白搭。 我们也不知道从哪个门走出了行宫,来到了后院,这院子里居然是个角斗场,四周座位并不多,下面的笼子里,关了不少长相各异的妖魔。 “我刚抓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妖魔王坐下之后,打了个响指,一个笼子就打开了,当我看清里面走出的人时,我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叶景琛,他怎么会被妖魔王抓到这里来了! “你从哪儿抓到他的,你想干什么?”我立刻抓住了妖魔王的胳膊,“他是我朋友,你快放了他!” “这是角斗场,获得胜利的人,自然能出来。”妖魔王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不如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说不定他能赢呢。” “你!”我紧紧咬住了牙,我知道就算我再说什么,妖魔王也不会放了叶景琛,于是我只好坐回去,盯住了角斗场里面。 叶景琛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他从笼子里出来之后,先是环视了一周,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角斗场里唯一的观众,我和妖魔王,当他看到我们时,忽地瞪大了眼睛。我没听到他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口型来看,应该说的是“林悦”。 我希望他能看到我担心的眼神,我想站起来跟他说小心,然而妖魔王忽然按住了我的手,我的身体一下就僵了,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笼子里,走出了一只像老虎又像豹子的奇怪生物,尾巴上甚至还有蝎子的尾钩。那东西从笼子里刚走出来,就直接扑向了叶景琛,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将他立刻撕成碎片。 我狠狠瞪着妖魔王,而妖魔王根本不看我,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角斗场,叶景琛已经和那怪物斗在了一起,那怪物动作敏捷,尾钩红光闪烁,显然有剧毒,而叶景琛只是赤手空拳,别说桃木剑,他手里连张纸片都没有,只能凭借自己的飞行优势,不停的躲闪。 “这不公平。”我咬牙切?,“他是驱魔人又不是武夫,没有道具,他的实力会大打折扣。” “公平?”妖魔王凉凉的笑了起来,“这世上哪儿有公平?” “你!”我深吸一口气,“你这哪儿是看角斗,你看的分明只是杀人游戏,看他能在这怪物手里坚持多久,这样他根本不可能赢。” 妖魔王的手指在下巴上点了两下,似乎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他居然大发慈悲的让人把叶景琛的包还给了他,“这样打起来才比较有趣嘛。” 我真是恨不得把妖魔王一口咬死,可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看着,有了黄符和桃木剑的叶景琛立刻有了优势,那怪物本就是妖魔,他的驱魔符对怪物的伤害不小,只是他手中驱魔符有限,并不敢随意使用,不过即便如此,他也逐渐占了上风。 眼看那怪物已经被叶景琛逼到了墙角,虽然叶景琛身上已经挂了彩,好歹要把那怪物结束了,他一剑刺入了怪物的心口,那怪物挣扎了两下,趴在了地上。 叶景琛也立刻坐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在流血,却依然紧握桃木剑不敢松开。 “啪”的一声,又一个笼子的门打开了,一只三头犬从笼子里冲了出来,叶景琛立刻飞起,结果那三头犬居然直接冲到了死掉的怪物身边,两个头开始撕扯吞咽怪物的尸体,另一个头则警惕的望着叶景琛。 我讶异非常,那三头犬应该知道叶景琛会对它动手,它居然第一时间不是攻击叶景琛,而是吃东西? “哈哈,这家伙挺聪明,知道你那朋友刚刚大战,体力不济,先补充自己的能量,护住了食物,你那朋友没的吃,就算他能耐再大,也会越来越虚弱。”妖魔王倒看的挺开心。 我立刻看向妖魔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角斗场里那些笼子里关着的妖魔,只有赢了之后吃掉对手,否则没有进食的机会? “他死定了,只是早晚的问题,如果不是对他的阵法有兴趣,我早就杀了他。”妖魔王勾着唇角,若有所指的瞥了我一眼。 我咬了下嘴唇:“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怎么才肯放了他。” “很简单。”妖魔王转头看我,“一个吻,我立刻让他离开妖魔界,我只要一个吻。” ☆、019 是你说想跟在我身边 “一,一个吻?”我惊讶的看着妖魔王,他想干什么? “对,就一个吻。”妖魔王握着我的手,落在了他脸上,就好像我在抚摸他的脸似的。“是不是很简单,你给我一个吻,我放他一条命。” 我咬了下嘴唇,回头看了一眼角斗场,那三头犬已经快把之前的怪物吃完了,叶景琛则警惕的站在另外一边,用手撑着膝盖,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很明显,叶景琛这一次就算还能赢,他的伤势必会更重。 “我吻你的话,你要将他安全的送出妖魔界,活着。”我转过头盯着妖魔王的眼睛。 “没问题。”妖魔王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可我的手还被妖魔王握着,想做什么都来不及。我也怕我轻举妄动,会害死叶景琛。我看着妖魔王那张与夜寒酷似的脸。闭上了眼睛。 “这是夜寒,这是夜寒。”我不停的催眠自己,把他当作夜寒,将嘴唇凑了过去,如果有别人看到,大约会觉得我在对妖魔王刻意索吻。冰凉的唇终于落在我嘴上,我浑身一僵,双拳死死捏住。 “抱住我。”妖魔王轻声吩咐。 我在心里挣扎了一秒,就按照他说的做了,我伸出双臂搂住了妖魔王的脖子,他的舌尖忽然就刺入了我的?缝,疯狂而霸道的掠夺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已经快要流出来。“做的不错。”妖魔王忽然起身把我横抱起来。回头瞥了一眼角斗场,“把这个家伙送到三十三天界去,记住。要活着送到。” 三头犬被重新关了起来,有两个强壮的妖魔冲进场内,将叶景琛捆了起来,妖魔王抱着我往后门走去,根本没回头,我的视线被妖魔王完全挡住,再看不到叶景琛的身影了。 “你把我放下来。”一进行宫的门,我立刻沉下脸对妖魔王大吼,“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如果你出尔反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哦?你想怎么不放过我?”妖魔王轻笑起来,却丝毫没有把我放下的意思,我立刻在他怀里挣扎踢打起来,可是这一切对妖魔王来说,大约跟挠痒痒差不多。 我被他抱进了一间布置极为华丽的卧室,宽大的石床上铺了柔软的羽垫,他刚把我放下,我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吻他是因为我想换叶景琛的命,这不代表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别急,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妖魔王一把将我按回去,“只是你刚才配合的很好,我打算给你点儿奖励,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住在这间卧室里,是不是比之前那个小房间舒服多了?” “被你囚禁在这,住在哪儿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你把鸟关在笼子里,还要去问那只鸟笼子够不够华丽吗?”我狠狠瞪着妖魔王。 “唔,这比喻不错。”妖魔王偏了下脑袋,“可惜,这毫无意义。” 我简直要被气炸了,这妖魔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简直就是块实心的大石头,他的决定,我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把我的灵力解开。”我拉着脸,“堂堂妖魔王在这里,难道你还怕我跑了吗?” “我可没空在这里时时刻刻看着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妖魔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就乖乖在这待着好了。” “我不!”我一咬牙,“要不你让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待在你身边,你总该不怕我跑了吧。” 妖魔王勾起嘴唇,低下头慢慢靠近了我的脸,我立刻往后躲,可是他抓着我,我也躲不到别的地方去。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一分一分的靠近,最终,停在了我的?尖前面。 “你要跟在我身边?你确定?”妖魔王轻轻笑着,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双目。 “对。”我用力点了下头。待在这里我是没法走的,跟在妖魔王身边,就意味着可以从这里出去,不管去哪儿,总之只要有灵力,我怎么都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好,我就成全你。”妖魔王在我眉心一点,我感觉他手指点过的地方有些微微发热,我立刻伸手去摸,发现自己额头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你干了什么?”我有些发慌,两手不停的摸着眉心,他该不会在我脑袋上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你知道什么是鬼印吗?”妖魔王直起了腰,“有些强大的阴魂鬼物,或者养鬼人,会在自己的手下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印记不消,被养的鬼就永远无法逃脱主人的控制,哪怕主人不是刻意,他依然会在潜意识里帮助自己的主人。” “你给我下了鬼印?”我看着妖魔王,心里乱成了一团,难道我这就成为他的奴仆了吗? “当然不是,你又不是我养的鬼,这是妖魔印,好处可是很大的,有了它,你的境界会提升的飞快。”妖魔王看着我的额头,表情显得很满意。 “我不要什么妖魔印,你给我去掉!”我用力的抹着额头,可是眉心的触感却没有改变,那东西根本抹不掉。 妖魔王开心的看着我做徒劳无力的挣扎,退开两步,欣赏着我满脸的绝望,他搓了下指尖,我才发现他手指上有血,他是用他的血给我下的妖魔印。 “不是你说想跟在我身边的吗,这妖魔印除非我肯,或者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消除。有了这个印记,你就只能是我的人,就算你逃回三十三天界,只要这个印记还在,你这辈子都不会被天界所接受,你会慢慢转化成妖魔,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妖魔王悠悠说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妖魔印的力量你还需要适应一下,等你休息好了,还有一场精彩的大戏等着你看呢。”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后悔死刚才说要跟在他身边,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跟着他,并不是想臣服于他,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那样即便我能逃出去,我的话,还有谁会信?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妖魔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妖魔王之前让我当着叶景琛的面吻他,恐怕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叶景琛会告诉别人,我被妖魔王迷惑了,等大家再看到我额头上的妖魔印,只要有那么一丝怀疑,就会变成坚信,何况这妖魔印会让我逐渐转变成妖魔。 我不要,我还想和夜寒在一起,我也不能让他的孩子变成妖魔,我要想办法把这个破东西弄掉! 灵力已经恢复,我立刻从扳指里召唤出长弓和镜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我的额头上有一个精致而繁复的暗红色花纹,不过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就像在眉心处贴了一朵妖冶的花,这东西留不得,我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抓着长弓,将弓角的勾刃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当利刃划破我的皮肤,鲜血立刻顺着我的?梁流了下来,我疼的眼中直泛泪花,随手抓过被角咬在了嘴巴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小心的用弓角的勾刃将眉心处有妖魔印的那一块皮肤完整的削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等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我满脸都是血,随手割下一条床单,将额头包了起来。我已经没有力气洗脸,浑身都疼的打颤,收起长弓,我躺倒在了床上。 但愿这么做有用,即便无法消除妖魔印,至少那一块的皮肤会变成一块皱巴巴的疤痕,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印记。 我手里握着镜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020 奴隶的价值 睁开眼睛的时候,妖魔王就站在床边,他冷冷的盯着我,见我醒了,冷笑一声,将镜子竖在我面前。 额头上用来包伤口的布条不知道去哪儿了。之前我忍着剧痛削了皮的地方,皮肤居然光滑无痕,那一点妖魔印,依然冶艳的开在我的眉心。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忍了那么大的痛才将那一块皮割掉,难道白受苦了? “我告诉过你,这妖魔印你自己是去不掉的,别白费力气给自己徒增痛苦了。”妖魔王随手将镜子扔到一边,“快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去!”事已至此,我就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我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衣服上还有血迹。脸上也有干涸的血渍,妖魔王转身出去。让我快点儿把自己收拾干净,衣柜里有可以换的衣服。他在餐厅等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从衣柜里随手拿了条裙子出来穿上,从卧室里出去,我也不知道哪儿才是餐厅,不过之前那个给我送饭的怪老头正在等着我,见我出来了,立刻引着我往餐厅走。 我到餐厅的时候,妖魔王已经快吃好了,我胡乱往嘴里塞了些东西,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去,妖魔王已经站了起来,我也立刻站起来,他看都没看我,直接往外走。我抓过杯子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饮料,把嘴里的食物冲了下去,便急忙跟在妖魔王身后往外走去。妖魔王真的带我出了行宫。双头鸟车已经在外等候,我们上了车,双头鸟立刻展翅飞起,朝着妖魔界的更深处飞去。 我们在一片山脉附近落了下来,这里守卫森严,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我随着妖魔王走进了一个山洞,洞里被火把照的十分明亮,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 这空地上,围成一圈立着八根十字架似的石柱,每根石柱底部,都刻着复杂的花纹,八根立柱地下的花纹缠绕在一起,最终通向圆心处的一个金属盘,金属盘上雕刻着一朵花,和我额头上的妖魔印一模一样。 “把祭品都带过来吧。”妖魔王坐在了旁边的一张大石椅上,我只能站在他旁边,我心中忐忑,这祭品肯定是八部众的王子和公主了,可我的孩子还没出世,难不成我之前猜错了,妖魔王没打算用我的孩子做祭品? 一群灰头土脸,浑身带伤的人,用铁链锁成一串,被带了上来,我一眼就看到了欣妍,她面目憔悴,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其余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夜寒没被抓来就好。 八个人被带到了妖魔王面前,一字排开,妖魔王一个一个仔细是审视着他们。欣妍也看到了我,她惊呼一声,抬起被铁链锁住的手指着我,“你怎么在这,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是妖女!” 我下意识的就想去摸额头上的妖魔印,但是我硬生生忍住了,我没必要向她解释,再说我解释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莫呼洛迦的公主,这个倒是血统纯正。”妖魔王似笑非笑的看向欣妍,“如果让你怀上强大妖魔的孩子,一定能生下堪比莫呼洛迦的妖魔。” 我心中一颤,不是八部众血祭吗,妖魔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利用八部众的血脉与妖魔交配,生下更强大的妖魔后代? 欣妍一听妖魔王的话,立刻想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这个混蛋,我就算死也不会给妖魔生孩子,你做梦,妄想!” “哦?是嘛。”妖魔王轻笑一声,“十将之中就有一个是蛇妖,你知道蛇性本淫,你说把你交给他,多久能让你受孕?” 欣妍的脸色“唰”的惨白,紧紧抿着嘴唇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妖魔王又把目光挪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身上,他是这八个人里,唯一的男性,想来应该是修罗族的阿修罗了。 阿修罗是这八个人里面目最平静的一个,他甚至不看妖魔王,目光垂在地面上,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给他配几个幻妖,他可是我们这次最重要的祭品。”妖魔王的手指指向阿修罗,“小心防备着点儿,就算灵力被封住,修罗王子,也不是好对付的。” 角落里一个背上有龟壳的妖怪,立刻将妖魔王的话记录了下来。 “乾达婆的公主,跟随乾达婆王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吧,想来血脉已经完全觉醒,多找几个影魔,乾达婆的心法重空灵,和影魔最相配。”妖魔王说完,又随手指向另一个女子,“这紧那罗公主才刚选出来,还没来得及受紧那罗王调教,让血魔尽快激发她体内的血脉,弄不死就行。” “他们都是八部众的公主和王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算你直接把他们杀了,也比这样侮辱他们强得多。”我实在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妖魔王。 “王子怎么了,公主又怎么了,在我这里,他们只是奴隶。”妖魔王一伸手,直接把我拉进了他怀里,我跌坐在他腿上,刚想起身,已经把他用力抓住,丝毫动弹不得,“既然是奴隶,就得好好利用,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费尽周折把他们弄来,还死了那么多部下。” 妖魔王的手指在我耳垂上轻轻捻着,原本我就坐在他怀里,更显得我们关系暧昧,我瞪着妖魔王的眼睛几乎在喷火,妖魔王一笑,俯身贴近了我的耳朵。 “你想让我当着他们的面把你扒光吗,否则就别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我。”妖魔王说完,还在我耳垂上舔了一下。 我立刻转开目光,可我也不敢看那些王子公主,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 “你看,那个就是天族的绮公主,算起来她还是你的姐姐呢,只可惜她是帝释天的私生女,身份远没有你高贵,小悦儿,你说我该给她找什么样的妖魔才好呢?”妖魔王轻轻一扯我的头发,我的脸就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那群人,而妖魔王的动作很隐秘,以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妖魔王的小动作。 我发现那些王子和公主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比看妖魔王的还要愤怒。我的心猛然揪紧,这些人在这里越是遭罪,越是恨妖魔王,自然也会连带着恨我这个“对妖魔王投怀送抱”的女人,即便我能逃出去,即便夜寒最后能实现他的目的,他还能娶我吗? “我不知道,我对妖魔不熟悉。”我面无表情,干巴巴的回答。 “那就罗睺吧,天族公主配暗星恶魔,不错,不错。”妖魔王笑的十分开心。 就这样,八个人全都被妖魔王一一分配了出去,妖魔王大手一挥,他们又被重新带了下去,我看到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回头看我,那种怨毒的目光,让我觉得骨头都在发寒。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遭受贬斥的天族公主,你离间了我和他们的关系又能怎么样。”那些人一走,妖魔王就把我放开了,我马上后退,狠狠瞪着妖魔王。 “我就是喜欢这样。”妖魔王站了起来,“好戏还没开始,你着什么急,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呢。” 妖魔王转身往外走,我站了一会儿,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他对那个背上有龟壳的妖怪吩咐了几句,带着我乘双头鸟车回了行宫。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都待在行宫里,除了中间有一次,给了我一封叶景琛亲手写的字条,说他已经安全到达三十三天界之外,就一直没再找我。 一天早上,我们正在吃早饭,那只背上有龟壳的妖怪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立刻跪在了地上。 “我王,八部众昨晚突袭了祭坛,阿修罗和紧那罗公主被救走了!” “知道了。”妖魔王淡淡挥了挥手,感觉并不是很在意。 我看了一眼妖魔王,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021 伺机逃离 我瞥了一眼妖魔王,他的淡然从容让我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你看我做什么,还是说,你看不够我这张脸?”妖魔王挑了下眼角。 “你是故意的吧。”我板着脸,不理会妖魔王的故意调戏,我觉得妖魔王能做妖魔王。他的心计或许比帝释天还要深沉,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存在,我不能被他影响。 “什么故意的?”妖魔王轻轻笑了起来,“故意让你在你的朋友面前吻我,还是故意在那些奴隶面前跟我做出亲热的姿态?” “我指的是阿修罗和紧那罗公主。”我冷笑的看着妖魔王,“别以为只有你聪明。” “唔,我从来没觉得只有自己聪明。”妖魔王继续吃着他的早餐,“我只是被困了一千年,闲的太厉害,想的多了些而已。” “那么在你的计划之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之前我以为你想用我的孩子血祭。可是这次被救走的偏偏是阿修罗和紧那罗公主,你又下了妖魔印给我。想让我转化成妖魔,你别说你只是想要一个天族公主做王后。来扫帝释天的脸面,我才不相信。”我瞪了一眼妖魔王。 妖魔王笑容淡定,却不说话了,愉悦的继续享用他的早餐,等他吃完了,擦擦嘴站起来,“我今天要去找几个女妖玩玩,你要跟来吗?”我气的脑袋发涨,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妖魔王哈哈大笑,转身走了出去。 吃过饭我在行宫里转了几圈,确定妖魔王确实离开了,便回了我自己的卧室,把门关好。我立刻开始用血契联系临渊,临渊很久才回应我,问我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他帮忙。 我早在灵力刚解开的时候,就跟临渊联系过,告诉了他我的处境,只是临渊身处妖魔界,无法去三十三天界帮我通风报信,我问他知不知道阿修罗和紧那罗公主被救的事情,他说这事情在妖魔界已经传开了,剩下的人都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至于转移去了哪儿,只有妖魔王和他的心腹知道。 “这么快就转移了?” “是的,据说事情一出,就立刻转移了剩下的人,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看来我猜的没错,阿修罗和紧那罗公主,恐怕是妖魔王故意放走的,至于放走他们俩是在计划之中,还是在计划之外,若是计划之中,那他们俩哪一个才是跟妖魔族有勾结的,还有待查证。 我没敢和临渊多说,怕联系时间太久,被别的妖魔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我暂时没事,今天妖魔王不在,但是我不能逃跑,他应该是在故意试探我,而且我就这么跑了,寸功未建,回去依然会被怀疑,等我打听出剩下的人被关在了哪儿,我就找机会逃,让临渊也帮忙留意一下。 中断了血契的联系,我在房间里练起月弓舞,我发现随着我的练习,灵力运转的越发流畅,不仅如此,我三遍月弓舞练完,体内的灵力居然涨了有一成左右。 夜寒早就跟我说过,每个人的先天灵力虽然有多有少,但都是固定的,先天灵力的多少,决定了这个人的天赋。所有人修炼的都是后天灵力,也只有后天灵力可以增长,我自从学会月弓舞的心法以来,这么长时间,灵力也只有解开诅咒的时候暴增了一倍,平时的增长几乎微不可查,今天是我有了妖魔印之后第一次练月弓舞,我的灵力就增长了一成,难道真是那妖魔印的作用?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眉心的印记,妖魔王的血留下的妖魔印,居然这么厉害,只听说他当年败于帝释天之手,看来他的实力,恐怕十个我加起来也敌不过。 我料想的没错,妖魔王并没有出去很久,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背上有龟壳的妖怪,妖魔王叫他罗方。我想妖魔王根本就没有去找什么女妖,而是去看那剩下八个人被安置的如何了,可惜我没一起去,否则我就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哼,下次可不能再被妖魔王骗了,只要他出门,我就必须跟着。 妖魔王对于我没有开溜表示了极大的满意,不过我觉得他是在故意麻痹我,他只是意外我能沉得住气,没有在这个时候逃跑罢了。 行宫里的日子过的很无聊,我每天除了吃和睡,就只能偷偷在房间里练习一下月弓舞,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增长突飞猛进,然而却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妖魔王偶尔出门,只要我肯,他都会带上我,可惜他没有再去看那些俘虏,只是在妖魔族之中巡视了几次。 我暗暗记下了妖魔军队的编号和大致数量,有时候假装不经意的去问妖魔王,那些妖魔都会些什么,妖魔王居然从来不隐瞒我,有问必答,也让我对妖魔军队的了解大大增加。 只可惜这些消息都传递不出去,倏忽间,我已经在行宫里住了一个月,没有人来救我,我也没有找到逃跑的时机。 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临渊忽然用血契联系我,说他打听到了剩下的人被关在哪里,我异常激动,他不仅告诉了我位置,还说了那边的守卫类型,不过他没有去过那边的营地,并不知道对方布防如何。 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最近妖魔王对我的看管放的越来越松,我都一个人跑出行宫好几回了,每一次都越走越远,妖魔王也没说什么,看来明天我可以再打着无聊想出去的幌子走远一些,而且这次,我完全可以一去不返! 整完我都在计划,激动的睡不着觉,不过为了明天的计划能顺利实施,我硬是放空脑袋睡了几个小时,我和平时一样起来洗漱,跟妖魔王一起吃早饭,先在行宫里溜达两圈,然后告诉妖魔王我想出去。 “这附近的地形,你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觉得,是时候逃走了?”妖魔王坐在王座上,轻笑着看我。 我心里突了一下,好在表情没有变。 “我能往哪儿逃,你就坐在这里,我就算跑了,你照样把我抓回来,说不定还会想什么变态的法子折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才不会给自己找苦头。”三分真七分假,这样的谎话最不容易被戳穿。 “这么说,你还是没放弃逃跑喽。”妖魔王勾起嘴唇,“你难道还以为,天界的人会接受你?你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一个人来营救你,你居然还不死心啊。” “他们接不接受我,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什么天族公主的名头,我也不稀罕,大不了我回人间界去,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我白了一眼妖魔王。 “你会喜欢上我的。”妖魔王的笑容越来越大,“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求我娶你。” “我看你是被关了一千年,脑子被关傻了,得了妄想症,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我一甩手,故意装作气呼呼的离开了行宫,妖魔王在背后大笑,但是他并没有追来,更没有阻止我,我的心激动的狂跳,淡定,淡定,等走远一些,就可以用凤凰羽逃跑了。 我没有回头,走了很远才停下来,行宫已经离我很远了,我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走,并没有径直朝前,我越走越远,妖魔王的行宫,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022 唯一的机会 在妖魔界的这一个月,我可没有闲着,何况还有临渊的相助,怎么回到三十三天界,我早就知道,只是那条通路之中。有不少妖魔,想要偷偷溜出妖魔界,根本是不可能的。 好在通道距离妖魔王行宫不近,只要我抓紧时间从那里通过,到了三十三天界,妖魔王也不是来去自如的。确定从行宫方向已经看不到我了,我立刻抛出凤凰羽跳上去,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通道的方向逃离。 然而使用灵力的我,在使用妖魔之力的妖魔界之中,简直如同黑夜里的一团火把,凤凰羽飞起还不到五分钟,已经有飞行妖魔开始追我,我加大了凤凰羽中灵力的输出,凤凰羽的速度再增。却吸引来了更多妖魔,眼看我就要冲到当初进来的那个山洞附近。忽然那山“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碎石滚落。山洞口立刻被赌了个严严实实。 我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长弓回旋,蓝色的光箭迅速凝结在我手上,星坠,狠狠对着被堵住的山洞口射出,炸响过后,碎石全都被清开,我一头扎进山洞,抬手便是一招碧落无双。 灵力大增,不仅让我使用这些高消耗的招数更加没有顾忌,而且威力更增,碧落无双的绿色光雨如同暴雨倾盆,那些妖魔根本来不及逃出光雨范围,便翻滚在地上。逐渐被腐蚀消融。我乘着凤凰羽几乎是贴地飞掠,弓角的勾刃顺手划开几只妖魔的咽喉,我便冲出了通道里妖魔的包围。 前方通道之中传来打斗的声音。我立刻拉满了弓,打算硬闯过去。争斗在妖魔界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为地盘,为食物,那些妖魔每天打来打去,许多低等妖魔的智商和野兽差不多,妖魔王那种智计,加上他强大的武力,俯瞰妖魔界便成了无可争议的事。 然而当我看清前方正在打斗的人群时,我的弓立刻就垂了下来,是叶景琛和夜寒,他们带人来救我了! “夜寒!”我激动的鼻尖发酸,朝着他们飞快的冲过去,杀了几只妖魔,我顺利与夜寒他们汇合了。 “林悦,是我,夜战天。”走近了,我才发现来的不是夜寒,心里忽然就失落了起来,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些从妖魔界追来的妖魔,也已经进了通道,夜战天立刻下令撤退。 我跟着夜战天他们出了通道,凤凰羽一次只能带两个人,我便带上了夜战天,叶景琛自己就可以飞行,那些随他们一起来的暗卫,则自己离开了。 我们飞行了大约三个小时,已经到了界门附近,我控制凤凰羽降落,问夜战天讨了一张暗卫的面具带上,夜战天有夜叉王族令牌,我们过去的很顺利,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进入了一片树林之中的临时营地。 夜战天说,那一界虽然是个小界,不过是妖魔界和三十三天界连接之处,隶属天族,他们无法带兵将过来,只能带着暗卫来尝试营救,好在叶景琛知道行宫的方位,他们原打算过了通道就收敛灵力,秘密潜入妖魔王行宫,没想到居然把我碰上了。 “夜寒呢?”我没心情说其他事,我只想立刻知道夜寒的下落,当初天王宫被攻,我没有找到夜寒,而妖魔王的脸有和夜寒那么像,我迫切的想知道其中缘由。 “夜寒在夜叉王宫,有他母亲照顾,没有大碍。”夜战天安慰了我一句,“你别担心,我会找机会带你进去见他的。”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伤的很重,否则今天他不会不来。”我紧紧盯着夜战天的眼睛,“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夜战天犹豫了几秒,对我说,那天他们找到夜寒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夜叉王立刻将他带回了夜叉王宫,他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并不要紧,可是他却昏迷不醒,到现在为止依然那样,夜叉王宫里所有能为他诊治的人都看过他了,他的身体很健康,神魂也无碍,至于为什么昏迷不醒,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如遭雷击,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过了好长时间我才回过神,我立刻抓住了夜战天的胳膊:“带我去见他,求你了。” 夜战天面露难色:“我恐怕没办法,天王宫的事情发生之后,三十三天界全都戒备森严,各王宫更是连只鸟都飞不过去,何况,如果我母亲知道了,你恐怕会有危险。” “那你去转告夜寒的母亲,就说我从妖魔界逃出来了,我要见夜寒,她一定会让我见的。”我哀求的看着夜战天。 夜战天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一直站在一边的叶景琛忽然开口了。 “林悦,你别为难他了,你应该也知道阿修罗和锦绣世娴回去之后,你和妖魔王之间的事情,都已经在三十三天界传遍了。”叶景琛皱着眉头,“虽然我不信你是那种人,就算那妖魔王有一张和夜寒一样的脸,你也不会受他蛊惑,但是他们不一样,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勾结妖魔,毕竟你回来的时间太巧了。” “天王宫受袭,我和夜寒分头通信,如果我勾结妖魔,那我何必多此一举?”我咬住了嘴唇,委屈的看着叶景琛。 “可你第一次出现在三十三天界,龙族公主和莫呼洛迦的公主就同时失踪,和你一起的那只鵷雏,还出现在了围攻天王宫的妖魔大军里,妖魔王破出封印,你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的人,甚至有人说是你打开了封印,放出了妖魔王。不仅如此,妖魔族已经放出风声,妖魔王要择期娶你为后,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叶景琛说着,忽然伸手拿下了我的面具,“你眉心的这个东西,更是铁证。” 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夜寒现在昏迷不醒,我连去看他一眼都做不到,所有人都以为我勾结妖魔,除了叶景琛和夜战天,居然没有人肯相信我。 “我的孩子是夜寒的,妖魔王根本没有碰过我,夜寒的母亲也知道这件事,她能为我作证。”我抹了一把眼泪,“夜战天,我要去天王宫见帝释天,麻烦你请夜叉王也一起来,我要当面证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妖魔王无关,我的妖魔印是妖魔王硬加在我身上的。” “不行,你就这么去,帝释天根本不会见你,你连天王宫的门都走不进去,就会被擒。”夜战天立刻拒绝。 “他必须见我。”我狠狠捏住了拳头,“我知道八部众剩下的公主都关在哪里,我还知道妖魔大军的军种和数量,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情报,不亲自见到帝释天,我是不会说的。” “真的?”夜战天面露喜色,然而片刻之后,他又犹豫起来,“你的消息确切吗?你要知道,万一你的情报有误,后果不仅仅是救不出人那么简单,你就永远无法证明自己了。” “我以性命担保!”我十分坚定的看着夜战天的眼睛,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公主们的下落,但是临渊肯定不会骗我。 夜战天想了一会儿:“那好吧,我现在就回去联络我父亲,让他务必亲自前来,叶景琛在三十三天界算是生面孔,他可以护送你一路去天王宫,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凤凰羽不少人都见过,还有你的弓,千万不能在进入天王宫之前拿出来。” 我用力点头。 “林悦,要证明你和妖魔无关,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我弟弟还在等你。”夜战天拍了拍我的肩头,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023 入住天王宫 去天王宫的一路都很顺利,大约是没人想到,我会在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为叛徒的情况之下,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天王宫走,倒是身为凡人的叶景琛比我更吸引人注目。 我问叶景琛,当初在九霄界。他不是去寻找他师傅了么,又怎么会被妖魔王抓住。叶景琛说,他还没找到他师傅,九霄界就开始大乱,他在一处山谷遇到小股妖魔军队,战斗三天,最终体力不支失手被擒,如果不是那军队里有一个妖魔觉得他的符阵新鲜,将他献给了妖魔王,他恐怕早就沦为低等妖魔的口粮了。 “你和夜寒又是怎么回事,我听夜战天说,你的诅咒已经解开了,怎么你们还没结婚。”叶景琛说着,瞥了一眼我的肚子。“孩子总得名正言顺的生下来。” 我心里一酸,差点儿就掉下泪来。我赶紧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我说事发突然,我们原本在去天王宫的路上,没想到妖魔大军袭击天王宫,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我就被抓去了妖魔界,而夜寒,也一直昏迷不醒。 “你那天怎么从妖魔界逃出来的?”叶景琛边走边问我,“我之前忘了问,刚才忽然想起来,总觉得这事蹊跷。” “其实我一直在为逃跑做准备,妖魔王并没想到我那天会真的出逃,在那之前,我好几次离开妖魔王行宫,深入妖魔界。之后又折返回去,他大约以为我那次也是一样吧。”我无奈的笑了笑,“可是这些话说给别人听。恐怕没几个人会信,我在妖魔王行宫待着,没有受一点儿苦,是个人都会觉得我是在说谎对不对?”叶景琛皱了下眉头:“虽然照你的说法,你逃出生天是你计划周详,可我怎么觉得,妖魔王是故意把你放走的呢?” 故意?不会吧,如果是故意的,他为什么不干脆离开行宫,让我更放心大胆的走,况且把我放出来又能怎么样,他又不知道我已经通过临渊得知了剩下几个公主的下落,至于我对妖魔军队的认知,神族恐怕比我知道的更多。 “我也不知道他把你放出来是打的什么主意,总之你得万事小心。对了,你有从妖魔王宫带出什么东西来吗,最好检查一下,不要被妖魔王动了什么手脚。”叶景琛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我还真有从妖魔王宫带出来的东西。 我身上的衣服,就是从妖魔王宫穿出来的,还有水囊和一些干粮,原本是我备着路上吃的,这都是从妖魔王宫带出来的。叶景琛连忙把我拉到无人处,将那些东西全都扔了,在进入天王宫前的一个城镇里,我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至此,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和妖魔王宫无关了。 我们去求见帝释天,叶景琛自称从妖魔界探险回来,带来了重要的情报,我们很快被带进了王宫,王座上的帝释天冷冷的注视着我们,不等叶景琛开口,他忽然将旁边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 “悦儿,把面具拿下来吧,我是你父亲,还不至于连你的气息都分辨不出。”帝释天淡淡看着我。 我心头一颤,伸手拿下了面具,我咬着嘴唇抬起头,狠狠瞪着这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父亲。 “我父亲?”我眼眶发红,喉头哽咽,“你凭什么还以为自己有资格做我父亲,我曾经以为三千世界,唯一不可能的就是遭受自己父母的算计,可你,你将我的婚事利用的如此彻底,你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说你是我父亲?” “所以你是来问罪的吗?”帝释天依然淡淡的看着我,“带着妖魔王的印记,来向天王问罪?” 我震惊的看着帝释天,他生动的为我诠释了什么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的妖魔印又不是心甘情愿被弄上的,是他自己先以父亲的身份来问我,然后又抬出天王的身份来压我? “我才懒得跟你多费口舌,我来是要证明我和妖魔王没有关系,我被他弄上这该死的妖魔印之后,甚至试过剥皮挖肉,可我根本拿这个东西没有办法,你相不相信我不想管,我只想在我需要的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清白。”我瞪了一眼帝释天,恨恨扭过脸去。 “看来,你还请了别人啊。”帝释天挥了挥手,“那你们就先下去吧,等人都来?了,我们再慢慢说。”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拽着叶景琛就往外走,帝释天在身后说了一句,“你的房间还留着”,我头都没回,和叶景琛干脆的走出了大殿。走到外面,我才停下了脚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迅速将面具又带了回去。我从小没有父母,对于父母的疼爱其实十分渴望,只是我真正的父亲,却是这样一个城府又深,又冷血的人,真让我失望透顶。 “住下吗?我们来的不快,夜战天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这两天就会到。”叶景琛说完,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对于妖魔王出世,我一直心存疑惑,封印不是那么好破开的,我想去检查一下。” 叶景琛不提,我倒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封印有问题,不过他既然说了,那我们住在天王宫里,也正是个去查看的好机会。 对于天王宫,我还是有些印象的,顺着走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院子里,这院子里面房间不多,打扫的倒挺干净,进了院子,忽然就觉得这里很熟悉。 我立刻推开了一扇房门,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一看就是个女孩的屋子,那些摆设,墙上的装饰画,我越看越觉得自己肯定见过。 “这就是你的房间?”叶景琛四处打量着,“和你家里的风格差距倒不大,看得出是一个人的喜好。” “可我自己却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我的房间。”我苦笑着看向叶景琛,“虽然诅咒解开了,我的许多记忆还很凌乱,我能走到这里,也仅仅是凭着直觉。” 叶景琛回身关上了房门,压低声音问我:“那魔王被封印的地方呢,你还能找到吗?” 我想了想,点了下头:“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忙,我看这天王宫里人也不多,午休的时候恐怕人就更少了,我们过去,最好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先在附近走走,你可以装作在回忆过去的事情。”叶景琛低声吩咐我。 我和叶景琛出了房门,先在院子里转了转,将剩下几间屋子挨个儿看了个遍,才从这院子里出去。我的记忆之中,天王宫似乎很大很大,或许是我在这里生活的时候,还很小的缘故,现在走起来,却觉得还算正常。 我特意将叶景琛带到了相反的方向,天王宫的建筑与人间界的那些帝王宫殿并不相似,不过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除了天王之外,这里还有天王后和王妃的寝室。 王后的居所我绕开了,记忆之中她是个深居简出的人,面目都十分模糊,至于她是不是我的生母,我也不能确定,我们走到了一片花园里,天界的花草比人间界的更加艳丽繁茂,花园之中清香扑鼻,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站在花丛前,正盯着一朵花发呆,我们走近了她才回过神来。 “你们是谁?”她蹙起眉头,倒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你又是谁?”我偏着脑袋看她,感觉她完全是陌生的,似乎从前根本没见过。 “我是凝雪。”她垂下了双眸,“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吗?” 凝雪?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听说她? ☆、024 谎言之网 凝雪见我不说话,自嘲的笑了笑:“我原以为天王娶了个雪女,在三十三天界应该很轰动,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雪女?那是什么东西,倒是没听说过。 “没有没有,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连忙摆手。 “你。是悦公主吧。”凝雪居然一语道破我的身份,“能在天王宫里随意走动,而且还对天界的事情知晓不多,也就是最近才回到三十三天界的你最符合了,不过听说你被妖魔王抓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悦公主呢,说不定我只是天王宫的客人而已。”我故意试探。 凝雪淡淡笑了笑:“普通的客人,恐怕不会和一个凡人走在一起,只有在人间界轮回的悦公主,才会有凡人的朋友吧。” 这个凝雪,还真是冰雪聪明,既然她都猜出来了,我也就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我说我叫林悦。你可以叫我悦悦,我不习惯别人叫我悦公主。 凝雪笑了笑。与我闲话了两句,就说快正午了。太热,她要回去了。等她走了,我问叶景琛知不知道什么是雪女,叶景琛告诉我,雪女其实是一种妖,可操控冰雪,雪女的眼泪会凝结成珠子,叫雪魄,是一种很珍贵的冰行材料。 妖?我的天,帝释天娶了个妖族女子?他脑子抽了吗?等等,她是妖,会跟妖魔王有关吗?“我们去封印的地方,差不多也到午休时间了。”我低声对叶景琛说。 叶景琛点了下头,于是我们故意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当初妖魔王出来的那个小院子外面,没想到这院子周围居然有守军看着,整个院子四周都围起来了。我装作好奇上前去问,守军说,妖魔王被封印了一千年,这里有他残存的魔气,为了不让人误入被魔气所伤,所以天王特意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听起来好像是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别人不被魔气所伤,何必弄这么多人守着,派两个人在门口警戒一下就好了,分明是心里有鬼。 既然进不去,我们只能离开,回到我房间之后,我依着记忆,将那院子的俯瞰图草草画了出来。 “这排水渠肯定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哪儿有排水渠做的内低外高,下起雨来,这院子岂不是被水淹了。”我对叶景琛说,“那天你没看到,那些妖魔大军故意死在这院子附近,血全都流进这院子里,我怀疑魔王封印,是被妖魔之血硬生生给冲开的。” “照你的说法,要么是天王勾结妖魔,要么是天王宫里,有妖魔的奸细。”叶景琛盯着我的草图,皱着眉头。 天王宫里有奸细我理解,天王勾结妖魔,我觉得完全不可能,帝释天之所以能在有三十三个神的天族内,坐稳天王的位置,还不都是因为他封印了妖魔王,他和妖魔之间的仇怨可谓是不共戴天,何况他要跟妖魔勾结,妖魔大军怎么会来攻击天王宫呢? “那院子再小再偏,也是天王宫里面,谁能在天王眼皮地下把排水渠修成那样,妖魔王封印在这天王宫里,又有几个人知道确切的位置,还有妖魔大军,他们虽然攻破了天王宫,可是天王宫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塌了段围墙,死的都是些军士,可有八部众王受伤?”叶景琛放下草图,“这院子里的封印,我怀疑已经被松动过不止一回,否则不应该单单只用妖魔之血就能冲开。”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虽然帝释天在我心里,是个又狠毒又冷血的人,可他还是有底线的,毕竟他是天王,是八部众王之首,跟八部众再怎么内斗,他也不会做勾结妖魔损害八部众的事情。 然而叶景琛的话却又不无道理,妖魔王的封印在那个小院子里,我记忆里都不清楚这事,如果真是内奸发现的,那他得多受帝释天的信任,但帝释天那种人,怎么会信任别人? 所以,我父亲不仅把我的婚事狠狠利用了一把,到头来,还害的来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夜寒昏迷不醒,我被妖魔王下了妖魔印,成了众人唾弃的叛徒,呵呵,他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不排除任何可能,毕竟我们对三十三天界都不熟悉,或许这事情还另有隐情呢?”叶景琛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摇了摇头,这一切暂时只是我的推断,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证明的时候,事实不要真的如此,那我对这个父亲,可才真算是绝望到底了。 午后,叶景琛去了我隔壁的房间休息,我就在自己的这间屋子里慢慢看起来,每一个摆设,每一件小玩意儿,都感觉那么熟悉,我的手指轻轻抚过它们表面,脑海之中确实有些相应的零碎片段,不过好像都只有我一个人,整日与这些东西做伴,我的父母呢,我小时候他们都不陪我玩的吗? 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之前在花园里遇到的凝雪,她对我淡淡笑了笑,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说是她做的点心,想给我尝尝,我赶紧让她进来,对于这个可以嫁到天王宫的妖族女子,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们闲聊了几句,都是凝雪在问我人间界的事情,之后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夜寒身上,她说她对夜寒也早有耳闻,肯背负鬼绝印去人间界找我,在八部众之中,大约是最痴情的王子了。 “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我听人说,他的外伤已经好了,神魂也没有问题,可就是醒不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我说着,心里觉得很堵。 凝雪听完,犹豫了片刻,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我感觉她似乎对夜寒的情况有所猜测,立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好姐姐,你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吧,你在天王宫里也这么久了,那天妖魔大军围攻天王宫,我也只在外面看到,进来都没找到夜寒,就被抓走了,我真的很想他快点儿醒来。”我看着凝雪,用几近哀求的语气问她。 凝雪咬了下嘴唇:“悦公主,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种情况在夜寒王子身上,恐怕不太可能,我也就是猜测。”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就说说嘛。”我晃着她的胳膊,“说说,或许和你猜的差不多呢,至少也能给别人提供一个思路。” 凝雪沉吟片刻:“悦公主,这种情况,在妖魔族里曾经发生过,你知道,妖是天生的,魔是后天的,魔由心生,无论是神还是妖,心生魔种就会成魔,可是魔气与灵力或者妖力都不相同,一旦一个妖要转化成魔,就必须要经历一个入魔的过程,这个过程之中,妖会昏迷不醒……” “不可能!”我一下就站了起来,打断了凝雪的话,“夜寒是夜叉王子,是纯正的神族,怎么可能成魔。” 凝雪静静的看着我,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她或许早就料到我会这样。过了半晌,我一屁股跌坐回去,难不成夜寒和妖魔王真的有关系,他们那张酷似的脸并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妖魔王故意为之,那滴血,更不是妖魔王做的手脚,它给我的信息,确实没错? 我脑子里乱乱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处身于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之中,而这张网上的每条线,都是用谎言编织…… ☆、025 真假难辨 凝雪走了之后,叶景琛过来了,他问我凝雪来找我做什么,我愣愣的指了指她拿来的点心。 “她和你才见了一面,怎么这么好心来给你送点心?你和妖魔王之间的事情,天界都传遍了。她肯定也有所耳闻,她倒是不顾忌啊。”叶景琛说着,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点心圆圆糯糯,还冒着白气,似乎是很凉的那种。 对啊,凝雪好歹是个雪女,居然一个字都没问妖魔王的事,她给我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故意的? 我立刻将凝雪跟我讲的入魔的事情告诉了叶景琛,叶景琛皱着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说凝雪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夜寒或许并不是在入魔。而是在与魔气抗争,他在天王宫的时候。妖魔王正好出来,或许被魔气侵袭。所以才导致昏迷不醒。 “这个,难道别人诊断不出来?”我疑惑的看着叶景琛。 “我也没亲眼看过,不知道。”叶景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又开始发呆,夜寒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我亲眼看看就好了,这次夜叉王前来,不知道会不会带上夜寒,呵呵,他现在是病人,肯定不会随意挪动吧,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夜寒呢? 暮色时分,天王宫里忽然响起了警钟的声音,我立刻冲出门去。只见一道白色的流光飞速进入天王宫正殿,我马上往那边跑,却在正殿外面被守军拦住。不过我却听到里面有人说,紧那罗遭遇妖魔入侵,紧那罗王正给锦绣世娴疗伤,妖魔已经攻占了紧那罗边境靠近妖魔通道的许多地方。还没过十分钟,警钟又响,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从天王宫外疾跑入内,他手持天王令,守军没拦他,他进去之后,立刻告诉帝释天,迦楼罗部遭遇妖魔入侵,迦楼罗积弱已久,军队抵抗不住节节败退,已向临近的乾达婆部求援。 妖魔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快就出兵攻打八部众了?妖魔大军虽然战力不弱,不过一次对上三部,恐怕也很吃力吧,妖魔王就这么有信心吗? 正在疑惑,头顶的天空,忽然乌云蔽日,狂风骤起,我被吹的几乎睁不开眼。 “小悦儿,你不是说只是出去走走吗,怎么走到天王宫来了?”妖魔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我惊恐的缩到了墙角,妖魔王疯了吗,他才从天王宫逃出去不久,居然敢只身折返,就不怕帝释天再将他封印起来? 正殿大门忽地打开,帝释天从里面飞了出来,他看到了我,却只是淡淡一瞥,便升入了空中。 “妖魔王大驾光临,不如进我天王宫坐坐。”帝释天看着头顶的乌云,“何必躲在暗处,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天王宫不欢迎来客。” “哈哈哈。”妖魔王狂放大笑,“你的天王宫,我这辈子可都不想进去了,我只是来接我的小悦儿。” “无耻,谁是你的小悦儿!”我朝着天空大吼一声,想也不想,招出长弓便拉开了弓弦。 当星坠的流光炸开乌云,一个淡淡的虚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妖魔王低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愉悦无比。 “不愧是我的王后。”妖魔王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帝释天,“我说老东西,又不是亲生的,你何必看那么紧。” “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帝释天忽然就怒了,手一伸,一柄长戟便握入手中,对着天空之中的虚影直刺而去,而我,傻乎乎的仰着头,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是亲生的,什么意思,我不是帝释天的女儿?妖魔王是故意在胡说八道吧,如果我不是帝释天的女儿,怎么会长在天王宫里,何况帝释天是什么人,八部众首天族之王,他能容忍自己的头顶绿油油? 我整个人都有些发虚,天空中,妖魔王的虚影被帝释天打散,然而妖魔王的声音,却依然从乌云之中传来。 “小悦儿,跟我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是属于妖魔界的。” “你胡说!你滚,滚回你的妖魔界去,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是帝释天的女儿!”我竭力对着空中吼叫,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帝释天的女儿,在此刻之前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可是这一秒,我必须是帝释天的女儿。 天空之中的乌云,全都被帝释天的长戟搅碎,狂风渐渐停止,妖魔王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我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不知何时赶来的叶景琛,一把扶住了我的手臂,我整个人都傻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直觉妖魔王没有骗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帝释天刚刚落地,我便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到底是谁的女儿,我是不是天族?” “妖魔王的话,你也信?”帝释天淡淡的看着我,“若你真是妖魔,当初你闯下大祸,我何不干脆灭了你,还会让你入轮回,有机会回三十三天界?” “如果不是夜寒帮我找全五行之精,这诅咒恐怕永远解不开,我曾经以为你是狠心才能对自己的亲手女儿如此无情,现在想来,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才能这样利用我!”我手腕一转,长弓已经横在帝释天的脖子上,“说,我到底是谁!” “悦儿,你真让我太失望了。”帝释天忽然抬手在我手腕上一弹,速度快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我的长弓便落在了地上,“悦儿,我看那妖魔印对你的影响太深,从现在开始,你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一步,我会想办法帮你减弱妖魔印的控制。” 我还想争辩,帝释天迅速出手封住了我的灵力,几个守军马上将我牢牢抓住,不由分说把我拖回了自己的房间,大门被关上,我狠狠的踢打着门,却没人理我,我跌坐在了地上,思绪完全混乱了。 妖魔王今天来,目的只是故意说出我非帝释天亲生,让我们反目,然后呢,他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招,他这么做意义何在? 我头疼的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我脑子里使劲的搅,眉心的妖魔印烫的好像一块烙铁,忽然“喀拉”一声,我脸上的面具从中裂开,跌落在地。 门外似乎有争吵的声音,应该是叶景琛,可我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个老宫女站在床边,她说帝释天请我去正殿,我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冲,跑进正殿之后,发现不仅帝释天在,夜叉王也在,修罗王跟龙王居然都坐在正殿里。 “帝释天,如果不是妖魔王,我们还不知道,悦公主原来根本不是天族。”修罗王的眼神在我眉心的妖魔印上转了转,这才回头去看帝释天,“我早觉得那天妖魔大军围攻天王宫的事情另有隐情,看来你和妖魔族交情不浅啊。” “悦公主到底是谁的孩子,当初她母亲生下她就过世了,现在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你一个,虽然你身为天王,但是这种事情,你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恐怕不太好吧。”龙王的语气虽软,却也是问责的意思。 夜叉王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看我,我知道他在看我腰间挂着的玉佩,那是夜寒的母亲给我的,他一定认得。 修罗王和龙王还在不停的跟帝释天说着带刺的话,帝释天却不开口,只是垂眸坐在王座上。 “悦儿,我想让御医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不介意吧。”夜叉王忽然开口。 ☆、026 我是妖魔? 我坐在末位的椅子上,老御医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腕脉上,他皱着眉头,许久,才偷偷瞄了一眼夜叉王。我心中忐忑,这孩子是我清白的最佳证明。我被妖魔王带去妖魔界的时候,肯定已经怀孕超过半个月,只要他诊断出我怀孕已经两个月,那妖魔族那些胡话就会不攻自破。 可是御医却一直不说话,看看我,又看看帝释天,这屋子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他额头上都已经见汗。 “结果到底怎么样?”修罗王等的不耐烦了,“难道连有没有怀孕,怀孕多久,都诊断不出来吗?” “这,这……”御医擦了把额头,“悦公主确实有孕,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直说就是。”龙王的脸色还算和蔼。 “只是。悦公主的身孕,还不足月。”御医的声音越说越小。“或许是老夫诊断失误……” “你胡说!”我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在人间界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夜寒和他的母亲都知道,何况我到天界已经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身孕不足月!” “你说你在人间界就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去检查过吗?”修罗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告诉王妃你自己怀孕的时候,有医生在场证明吗?” “如果我没有怀孕,我何必告诉夜叉王妃这种话!”我怒视着修罗王。“那可不一定,或许就是为了给这孩子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呢?”修罗王冷笑,“你跟妖魔王苟且的事情,阿修罗和锦绣世娴都告诉我们了,你恐怕早就做好了打算。要把孩子栽到夜叉族身上,可怜夜寒那孩子,还对你痴心一片。” “我没有!”我一把推开了老御医。“你在撒谎,你肯定在撒谎,你是不是夜叉王后派来的,你说!” “悦公主,夜叉王后可不是能随便诋毁的。”龙王咳嗽了两声,“何况夜叉王都说了,这医生是他带来的,你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我看向夜叉王,已经红了眼眶:“你相信我,孩子是夜寒的,跟妖魔王没有一点儿关系,当初阿修罗他们看到的,都是妖魔王故意做出来的,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被囚禁在妖魔王行宫里。” 夜叉王皱着眉头,片刻之后,他看向帝释天,说一个医生的诊断或许有误,天王宫肯定还有其他医生,何不叫两个来,一起诊断。帝释天点了下头,又叫了三个医生来,然而所有人的诊断结果都完全相同——我怀孕不到一个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简直要疯了,眼泪已经流出来,“就算是这样,肯定也是妖魔王弄出来的,他给我下了妖魔印,或许影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直说这孩子就是妖魔王的不就结了。”修罗王瞥了我一眼,转头看向帝释天,“悦公主到天王宫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回来之后谁都没来往,偏偏见了那个雪女,这还不足以说明,她对妖魔的亲近之心吗?” “你对我天王宫的事情,知道的好像很详细啊。”帝释天淡淡的看着修罗王。 修罗王忽地就站了起来:“你别转移话题,她不是天族,又有了妖魔王的孩子,你身为八部众天王,居然还隐瞒!你的新宠也是个雪女,足以证明你和妖魔族的关系暧昧,帝释天,你是打算带着天族和妖魔王联手吗?” “修罗王,你这帽子扣的可真大啊,你倒是拿出我和妖魔族勾结的证据来,我天王也不是你随便能诬陷的。”帝释天的眼神冷了下来。 “听说魔王封印的地方,你还派了重兵把守,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何必这样!”修罗王声色俱厉,“如果你心里没鬼,那我们一起去检查一下那个封印,一看就知道!” “不行!”帝释天一口拒绝,“那个封印里残留了浓郁的魔气,一旦打开,我整个天王宫都要受影响。” “帝释天,你还说你和妖魔族没有勾结!”修罗王重重“哼”了一声,“我代表修罗族,从今日开始独立出八部众,你天族到我修罗地界,别怪我不客气!” 修罗王话一说完,立刻拂袖而去,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 “帝释天,在悦公主的事情没个交待之前,我龙族也只能洁身自好了,还好我龙族的妖魔通道狭窄,界中又多为海域,妖魔族暂时翻不起什么浪来。”龙王笑吟吟的起身,“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龙兄。”夜叉王微微皱了眉。 “不用说了,悦公主是你们夜叉族的媳妇,和我龙族无关,我就不掺合了。”龙王摆摆手,快步走出了正殿。 夜叉王不言,帝释天不语,正殿里随着龙王离开之后重新关上大门,变得安静下来。我终于明白了妖魔王昨日跑来闹的那一出用意何在,他要孤立帝释天,孤立这个八部众之中,对他来说最强劲的敌人,一旦八部分裂,妖魔大军逐个击破八部众,就变得容易的多。 “悦儿,你回去吧,待在你房里,我还能保你性命无虞。”帝释天仿佛有些疲惫,一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 “你解开我的灵力封印,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沉着脸,“你们都不相信我,我不在乎,我会亲自证明我自己,我不会让夜寒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背负妖魔之子的名声。” “够了!”帝释天狠狠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喀拉”一声碎裂成粉,“你不信夜叉族的御医,我天王宫所有医生都为你诊断过,你还口口声声坚持自己的孩子是夜寒的!或许当初你一出生我就该把你杀了,我帝释天一生只心慈手软了一次,却没想到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祸患!” “你承认了?”我笑着看向帝释天,“你承认我不是你亲生的了?” 帝释天一怔,身子随即委顿了下去,又不说话了。 夜叉王站了起来,沉着脸看向帝释天:“悦儿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当初把她嫁到我们夜叉族来,究竟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不追究,你至少不能在这上面继续隐瞒我。” 帝释天缓缓抬头看向夜叉王:“夜兄,难道你也打算带夜叉族独立吗?” 夜叉王摇头:“八部众本该同心协力,妖魔族才是外敌,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不会听信任何一个人的话。” “好。”帝释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悦儿的真实身份,我便告诉你。” 我的心狂跳不止,我的真实身份,帝释天终于肯说了吗? 然而帝释天却低下头,半晌都不说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夜叉王一直耐心的等着,我已经快等不及了,真想冲过去使劲晃他两下,让他快点儿开口。 终于,帝释天缓缓抬起头看向我,我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怜悯的神色,我心里一揪,他这是怎么了? “夜兄,你还记得魔王千索么?”帝释天转过头,看向夜叉王。 夜叉王眉头一皱:“魔王千索,他不是在上次妖魔大战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帝释天摇了摇头:“他确实死了,但是却不是在妖魔大战的时候死的,他在妖魔大战时魔心湮灭,立地成佛,可是伤的太重,在战后第三年才死去,妖魔王的封印,也是他帮我完成的。” “什么!”夜叉王惊讶的看着帝释天,“你的意思是?” 帝释天缓缓点头,感觉无比沉重:“悦儿,是他的孩子。”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我居然真的妖魔? ☆、027 决裂! 帝释天语调缓慢,为夜叉王讲述了曾经的往事秘辛。 当年妖魔大战,魔王千索重伤被擒,帝释天就将他关在天王宫地牢里,而我的母亲,当时只是天王宫的一个侍女。负责每日给魔王送饭食。魔王被帝释天封印着,她倒也不怕,有时候甚至和魔王说几句话。 渐渐的,我的母亲和魔王关系越来越亲近,魔王爱上了我母亲,散掉了自身的魔气,请求帝释天让他带我母亲离开天王宫。当时妖魔大战还未结束,帝释天怎么肯答应,但是魔王失了魔气,心态也平静了下来,与帝释天长谈之后,决定帮助他。 帝释天将魔王转到了地牢之外,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魔王对于妖魔族的了解。成了帝释天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巨大助力。魔王说,其实妖魔也是一种生命。封印妖魔王,将妖魔赶回妖魔界。彻底将八部众与妖魔界分离便可,不必赶尽杀绝。 但是帝释天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妖魔生性残暴,就应该斩草除根,不过他没在魔王千索面前说出这种想法,而是不停的绞杀妖魔族,结果造成了妖魔大暴动,八部众军队死伤惨重。 魔王千索很失望,带着我母亲偷偷离开了天王宫,去劝说妖魔王,这样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然而妖魔王也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听魔王千索的劝告。魔王无奈,只能回到天王宫。说自己有办法封印妖魔王,但是帝释天必须答应他两个条件。 第一,将妖魔族驱逐回妖魔界。封印妖魔王之后,便不在继续追杀妖魔族。 第二,将我母亲腹中的孩子养大成人。 帝释天答应了,说等孩子生下来,就会给她天族公主的身份,当自己的女儿来养,魔王千索便以自己的血肉为骨架,在他和我母亲居住的小院子里,设置了封印大阵。 妖魔王被帝释天引来,魔王千索趁机偷袭,与帝释天联手将妖魔王吞入封印,帝释天又在魔王千索的封印外面加固了三道封印,自此,妖魔王才算是被彻底封印住了。 算起来,妖魔王并不是被帝释天封印的,而是被魔王千索以自己的生命血肉禁锢住了,他逐渐与封印同化,三年之后,他的精神消亡,然而血肉骨架却死死的锁住了妖魔王。 我在妖魔王被封印之后的几个月降生,出生之时身上便带着魔气,不过因为妖魔大战还在尾声,天王宫里更是封印着妖魔王,并没有人发现我不是纯正的天族,或许是因为我母亲是天族,父亲在死前又湮灭了魔心的缘故,我的魔气被帝释天封印了之后,看起来和普通的天族婴儿并没有任何区别。 可惜我的母亲,原本在怀着我的时候,便随着父亲四处奔波,在我出生时,被我的魔气侵体,神魂崩碎而亡,帝释天便宣布我是他的女儿,由天王后所生,所幸天王后身体不好,一直深居简出,倒也没人怀疑。 可是帝释天根本不放心我,尤其是当我得到了当初我父亲留下的长弓,学会了月弓舞以后,我的灵力增长速度快的匪夷所思,他越发担心有一天我体内被封印的魔气会散发出来,于是故意将我嫁给了夜战天。 他对我的了解很深,知道我发现真相之后,必然会退婚,说不定还会大闹一番,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我罚入人间界轮回,不停的受凡人之躯的压迫,和地府阴气的洗练,减少我的灵力和魔气。 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我被他关在地牢的时候,与魔王千索的封印相互影响,不仅使得封印松动,更加剧了我体内魔气的增长,而夜寒为了来救我,被侍卫围攻打伤,鲜血渗入封印,唤醒了妖魔王。 封印松动,帝释天只能耗费自己的神魂精血加以巩固,正好我一个人将触动封印的罪责背了下来,帝释天便顺水推舟立刻将我罚入轮回,可是妖魔王被夜寒的血气影响,他也不得不给夜寒下了鬼绝印,以封住他体内绝大多数的夜叉血脉。 帝释天原想我需要在人间界轮回十世,千年的时间,足够他想办法重新设置封印,没想到才第四世,夜寒就找到了解开诅咒的办法,不仅成功进行了血脉觉醒,还消除了他自己的鬼绝印。 “当初夜寒来天王宫报信,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妖魔王在封印之中的挣扎,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快也赶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你走进那个院子之后,没多久妖魔王就冲破了封印吗,因为你的血脉,和封印本属同源,加上妖魔之血对我外层封印的侵蚀,那个封印就彻底被打开了。他一出来就立刻掳走了你,就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你和封印气息相似,他在封印之中一千年,对那封印的了解,比我更深。” 帝释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将目光投向了我。 “悦儿,我承认当初我利用了你的婚事,算是一石三鸟,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给你的诅咒,连坐四十九人为你同葬,也只是为了让你在进入地府之后,受到更多阴气影响,希望你能越来越像个凡人,就算你找不到解开诅咒的办法,十世之后,你一样可以成为普通人,永远生活在人间界,至少不会卷入天界和妖魔之间的战争之中,这是我对你父亲的承诺,也是我把你当成女儿,能为你想到的最好办法。” “如今妖魔王出世,想要再次封印他,除非以你的血肉入封印,和你父亲一样,将妖魔王吞噬入内,你会死,你的孩子会死,夜寒也要死,这就是你们强行净化诅咒和鬼绝印的结果,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那你为什么又给八部众王子说,谁能带我回来,你就助他为王,还说要赏赐封地给我做嫁妆!”我不顾一切的朝着帝释天大吼,“如果不是你利欲熏心,想要削弱其他几部的力量,想要永远做天王,我们怎么会想到,你处心积虑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不让妖魔王出世!” “悦儿说的没错,这不能全都怪她和小寒,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怎么封印妖魔王的,我怎么都不会让小寒去人间界找她,或者干脆让小寒做个普通人,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在人间界生活就是了,这错在你,你不能推卸。”夜叉王看向帝释天,“现在妖魔王已经出来了,好在他没有修罗和紧那罗两族的王族之血,暂时还打不开妖魔界封印,想办法尽快将妖魔王重新封印,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所以,你也想要我们死吗?”我红着眼睛看向夜叉王,“我和我的孩子,在你眼里是妖魔,那夜寒呢,他是你儿子啊。” “如果,小寒的死能彻底封印妖魔王,他会愿意的。”夜叉王握住了拳头,“他会成为八部众的英雄。” 我浑身一震,之前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夜叉王是个很公正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狗屁英雄,人都死了,还要这些虚名干什么!你们做错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后果,我父亲已经为了八部众献出了生命,你们还想要我和夜寒也为你们去死,你们不是神吗,不是法力无边高高在上吗,你们想封印妖魔王就自己想办法,我才不会为了你们这些伪君子去死,想也别想!” 我声嘶力竭,愤怒无比,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我的恨意在烈烈燃烧。 “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冲天而起。 ☆、028 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等我的意识恢复,帝释天的手已经快伸到我脖子上。 身体本能的一曲一扭,我伸出右手。一道蓝光飞入我手中,小指一勾,弧形的光刃割向帝释天,我立即暴退,因为夜叉王也持剑闪来想要和帝释天一起包围我。 “怎么,我不肯帮你们封印妖魔王,你们就想硬来是不是?”我冷笑的看着帝释天和夜叉王,“你们这些满嘴虚假道义的家伙,我不信你们自己的神魂血肉不能用来重新设置封印,你们为什么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悦儿,妖魔天生能够吞噬,就像阴魂和妖灵可以同类相食以壮大自己那样,你以为那封印,只是简单的将妖魔王锁在里面吗。我们都没有吞噬之能,就算肯以自身入封印。也关不住妖魔王。”帝释天看起来痛心疾首,“我早已把你当成了女儿。你以为让你入封印,我会不心疼吗?” “办法总会想到,只是你们太自私,永远无法像我父亲那样!”我拉开长弓,“若你们这些天神就是如此假仁假义,我宁愿成魔,也不与你们为伍!” 星坠拖着长长尾光冲向帝释天和夜叉王,结合了灵力与魔气的月弓舞最强攻击,即便帝释天和夜叉王也不愿意正面硬接,他们躲闪的瞬间,我已经退出了正殿,担心我就这么走了,他们会对叶景琛不利,于是我飞身回到小院。拉住叶景琛直接冲破屋顶,乘凤凰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天王宫的人试图来追,然而他们的速度远不及我全力催动的凤凰羽。不多时就被我甩开了踪影,我和叶景琛在一片偏僻的密林之中落下,叶景琛才得空问我到底怎么了。 “他们想用我封印妖魔王。”我垂着眸,握着弓,浑身都在颤抖,将我今天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叶景琛,“其实站在八部众的角度,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我不愿意。” “我父亲肯以身入封印,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身上,我是个妖魔,生下来必然会受到八部众唾弃,他已经散去魔心,我母亲又没什么能力保护我,回妖魔界不行,在天界,我们更是得躲躲藏藏一生颠簸。他用他的命给我换了天族公主的身份,无非是想我能平安生活,如果我真的按照帝释天他们说的做了,那我的孩子呢,是不是千年之后,又要再遭遇和我相同的命运?” “林悦,我明白你的意思。”叶景琛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封印妖魔王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背负,其实站在妖魔的角度,八部众又何尝不是暴虐凶残。” 叶景琛告诉我,他被送出妖魔界之后,曾经流浪了一段时间,才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夜战天,这那段时间里,他亲眼见识了许多八部众残害妖魔的事情。 低阶妖魔没有心智如同野兽,被他们剥皮挖心,还能说是为保平安不得已而杀之,然而即便有智慧的高阶妖魔被抓到,一样不得好下场,有些被关在笼子里折磨,任贵族赏玩,有些女妖则被当作宠物,玩腻了之后随便就可以杀掉,其实妖魔大战结束一千年了,许多妖魔根本就不是在妖魔界出生的,他们并没有害人之心,却依然被残忍的处置。 “你父亲说的没错,妖魔也是生命,凭什么不能被公平对待,神族和妖魔原可以和平共处,怎么就非得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叶景琛叹了口气,“也可能我本身并不是神族,所以才会这么看待妖魔,在神族眼里,妖魔恐怕都该死吧。” “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是战争,只有输赢,没有对错,如果一定要用血才能换来宁静,那就战斗吧。” 叶景琛垂了下眸,片刻之后重新抬眼看我:“你打算怎么做,我帮你。” “不用了,你还是去找你师傅吧,我现在已经成了八部众的敌人,我不想连累你也每天连觉都睡不安稳。”我看着叶景琛,微笑摇头。 “不。”叶景琛显得十分坚定,“林悦,我想帮你,并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是我和你一样,并不觉得神族就高高在上,那些没有错的妖魔,我想给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我想你也肯定是这样想的。” “林悦,就算强如妖魔王,也有座下十将和妖魔大军,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抗整个神族,你需要我的帮助。”叶景琛捏住我的双肩。 我定定看着叶景琛的双眼,从前我觉得他像个卫道士一样顽固不化,可是今天,我忽然发现他才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唯一那个最公平的人,他看待别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出发点也是相同的,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妖魔或者天神,就有偏颇。 “好!”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浪费,立刻往夜叉族的方向进发,叶景琛帮我买了条斗篷,遮住了我的脸,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夜寒。我怕我跑了,夜叉王他们会把夜寒看管起来,毕竟重新封印妖魔王,夜寒也不可或缺,我才不会让他在昏迷之中就稀里糊涂的死掉,他是我爱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曾经无数次为我遮风挡雨,救我于危难之间,这一次,轮到我救他了。 为了能够安全抵达夜叉族所在的地方,我假装叶景琛的女仆,和他一起混进了天族一家小商行的车队,因为妖魔王出世的缘故,许多商队现在都选择结伴而行,这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一路上我们都很低调,即便遇到了两次小股妖魔的袭击,我和叶景琛都只是躲在一边看着,他的符纸和桃木剑在天界实在扎眼,更别说我的弓,三十三天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和叶景琛就这么随着商队进入了夜叉王宫所在的陀罗曼天界,叶景琛说他不知道天王宫在哪儿,一界之地,如果我们肆意飞行寻找,恐怕很快就会被守军发现。 “我知道。”我对叶景琛笑了笑,“夜叉王宫,我曾经溜进去过很多次呢。” 随着体内魔气封印的破裂,路上这几天,我想起了不少事情,当然也包括当初夜寒带我从一个小门偷偷跑进夜叉王宫的事情,那个小门是王宫之中运送蔬菜瓜果进入的地方,每天晚饭时间,那里只有一个守卫,只要悄无声息的把他解决了,我们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就进入夜叉王宫。 叶景琛用一张黄纸,三两下就撕出一个纸人来,他又在纸人上画了个符号,对着纸人吹了口气,那纸人便变成了如同真人一样的女子。 “只能坚持五分钟,把人引开应该是够了。”叶景琛笑了笑,那纸人已经往守卫的面前走去。 果不其然,守卫被纸人变的女子引开了一段距离,我和叶景琛迅速闪入小门,以那个守卫的眼力,恐怕根本看不清我们俩。进了夜叉王宫,叶景琛将隐身符贴在了我身上,我们就顺着墙根深入了王宫之内。 转过一个拐角,我记得夜寒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了,我心里很是激动,都一个多月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他了。 我和叶景琛偷偷摸到了夜寒的房门外,先在窗户那里偷窥了一下,夜寒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夜寒了,只是卧室在里间,虽然门开着,但是看不到脸。 “我们进去。”我悄声对叶景琛说。 “等等!”叶景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有埋伏。” ☆、029 我好想你 当初我和叶景琛离开天王宫,夜叉王恐怕就已经想到了我会来找夜寒,他故意没在这房里安排别人,却在暗处布下天罗地网,就是等着我往里跳呢。 我想了片刻,和叶景琛悄悄离开了夜寒的住处。转而去找了夜寒的母亲,我悄悄把她给我的玉佩放在了她身边,她看到之后,立刻把房里的人都支了出去。 “悦儿,是不是你来了?”夜寒的母亲悄声问着,在房间里四处看。 我没让叶景琛露面,只拿下了自己的隐身符,出现在了她面前。 “伯母,我想见夜寒。”我平静的看着夜寒的母亲。 “你真是胆大,现在四处都在搜捕你,帝释天已经宣布你被妖魔王迷惑,堕落成魔了。”夜寒的母亲看着我眉心的妖魔印,“悦儿,你真的成魔了吗?” “伯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过我可以用性命起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背本心的事情,我爱夜寒。我的孩子也是他的,至于那些医生为什么诊断我的孩子不足月,我也不知道。我甘冒风险进入夜叉王宫,就是为了见夜寒,我求你让我见见他。”我握住了她的手,“您是夜寒的母亲,您也不想他死是不是,让我带他离开夜叉王宫,我会想办法唤醒他的。” 夜寒的母亲面目挣扎,她大约也是知道夜寒如果待在夜叉王宫,就算醒了,也难逃一日丧命的结局,她咬了下牙,抬眼看向我:“悦儿。我会帮你想办法带小寒出去的,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你是女孩子,帮我好好照顾他。还有你们的孩子,如果可以,将来带回来让我看看。”“伯母,您放心吧。”我重重点头。 夜寒的母亲给了我一块玉牌,说夜寒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她让我用隐身符藏起来,她则带上侍女,去看望夜寒,我和叶景琛就悄悄跟在她们身后,走到了另一处院落,侍女们都在门外守着,我和叶景琛跟着夜寒的母亲,进了屋子里。 时隔一个多月,我终于再次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夜寒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我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夜寒,我来了,我和孩子都很想念你,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我轻声说着,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你还要娶我,我们的宝宝也需要爸爸,你醒来好不好?” “啪嗒”我的眼泪跌落在夜寒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色魔气,飞快的渗入了夜寒的皮肤,夜寒的身体立刻开始轻轻颤抖,似乎有什么束缚着他,他想挣脱开,却又挣脱不出。 夜寒的母亲见状,立刻扑到了床边,焦急的看着夜寒,却束手无策。 “我来试试。”叶景琛拿下了隐身符,也不管夜寒的母亲诧异的眼神,迅速用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红色的墨水,从夜寒的额头开始,飞快的往下画着符文。当符文在心脏处收笔,夜寒忽然就不动了,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股黑气被他吐了出来。 “夜寒,你怎么样?”我不敢再碰夜寒,怕自己的魔气影响到他。 夜寒的眼珠,在眼皮之下缓缓转动起来,大约一分钟之后,他轻轻睁开了眼睛。 “母亲,悦悦。”夜寒立刻坐了起来,看向叶景琛,“驱魔小子,我欠你个人情。” “小寒,你终于醒了。”夜寒的母亲双目泛红,紧紧抓着夜寒的手,“妈都担心死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夜寒拍了拍他母亲的手背,“其实我早就有意识,只是醒不来,我知道你每天都来看我,也知道你们为我想了不少办法,我的身体很好,那些医生不是都说了吗。” “嗯,醒了好,醒了就好。”夜寒的母亲抹了把眼泪,她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她没有讲,而是正色看向夜寒:“小寒,你现在就和悦儿立刻离开夜叉王宫,至于为什么,她会告诉你的,我在这里待着,多拖延一些时间,你们记得要快,今晚午夜之前,一定要离开陀罗曼天界。” 夜寒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点了下头。 “上次带去天王宫求亲的礼物,还留在众分天界,母亲手里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夜寒的母亲摸了摸夜寒的脸,忽地站了起来,“现在快走,一秒都不要浪费。” “我有办法可以多拖延一会儿。”叶景琛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个草人,问过夜寒八字,笔走龙蛇,飞快的画好了符印,草人放在床上,马上变成了夜寒的样子,“王妃,你现在离开,我们不能连累你,等有人发现这草人是假的,至少也要十二个时辰以后了。” “好!”夜寒的母亲立刻擦了脸上的泪痕,“你们跟我一起出去,一定要小心。” 叶景琛给了夜寒一张隐身符,我们就跟在夜寒的母亲身后,走到了她住的宫宇之外,夜寒的母亲在门口停了下脚步,她没有回头,我看见她抓着衣袍的手在颤抖,不过片刻,她又坚定的迈开步子,走进了院子里。 大门合上,夜寒在门前站了几秒,伸手握住我的手:“我们走吧。” 我们离开了夜叉王宫,我把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夜寒,夜寒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为离开母亲而难过,还是别的什么。我们不停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后穿过了界门,然而夜寒却不肯离开,说我们得重回陀罗曼天界。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们现下的处境,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我皱着眉头问夜寒。 “你错了,十二个时辰,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已经跑远了,想不到我们还敢留在他们眼皮底下,况且我们三个人势单力孤,想做点儿事情,我们还需要人手。”夜寒摇头,“我的暗卫大部分都在陀罗曼天界,只要我找来无影,其他事情,交给她做就可以。” “夜寒说的没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回去。”叶景琛也支持夜寒的决定。 最终,我们从一处隐秘的单向界门回到了陀罗曼天界,夜寒拿出面具给我,他自己也带了一个,让叶景琛扮作公子哥儿,我们俩假装侍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一座城市。 晚上自然是叶景琛住一间房,我和夜寒住在他隔壁,一左一右将叶景琛夹在中间,夜寒说过几天才能联系无影,否则夜叉王绝对会立刻猜到我们的行踪。我们合计了一下未来三天要做的事情,夜寒就让叶景琛休息了,和我一起出了叶景琛的房间。 我和夜寒并没有一起,他回了他的屋子,我回了我的屋子,夜寒说做戏做全套,不能被发现破绽,虽然我真的很想跟他好好说说话,不过我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忍着。 我洗了个热水澡,感觉疲惫稍稍减轻了一些,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完全没有睡意,忽然,窗户发出一声轻响,我立刻坐了起来,长弓已经入手。 “是我。”夜寒悄声说了一句,飞快的将窗户关好。 我赶紧收起长弓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得万事小心吗,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我看过了,没人发现。”夜寒说着,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低下头看着我,忽然就伸出双臂,将我狠狠搂进了怀里,“悦悦,我好想你。” 我的眼泪瞬间湿了眼眶,我反手抱住夜寒,微微哽咽着:“我也好想你。” ☆、030 街头探听 夜寒搂着我,和我一起靠在了床头,我枕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一个多月没见,我真的太想他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他每一秒都黏在一起。 “悦悦,你说妖魔王跟我长得很像?”夜寒忽然低头问我。 “是啊。”我点头,“简直一模一样,帝释天说是因为你的血浸入封印,唤醒了妖魔王,所以他才变成了你的样子。” “没人会喜欢变成别人的样子。”夜寒微微蹙起眉。 “可能觉得你帅吧。”我朝夜寒傻笑了一下,伸手抹平了他的眉心,“我家夜寒最帅了。” 夜寒笑着刮了下我的?尖,神情忽然又落寞了下去:“悦悦,原本我想正大光明娶你为妻,用一个盛大的婚礼,将你迎进我夜家大门,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可是现在,我却做不到了。” “婚礼那都是办给别人看的。我心里认定你是我老公,你就是我老公。”我赶紧又往夜寒身上蹭了蹭。“可惜妖魔王抢走了你给我的吊坠,要不我们就拿来当戒指。” 夜寒搂着我肩头的手微微用力,在我额角亲了一下:“你放心,我会拿回来的。” 夜寒说完,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口,他说,之前他所有的计划,都是以我们都是八部众的身份制定的,我们可以在八部众的夹缝之中发展壮大,借力打力,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已经算是公开叛出八部众,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只要天族还是八部众首,帝释天还是天王,我们或许就得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仰起脸看着夜寒的眼睛,“大不了我们躲到妖魔界去,妖魔王肯定很欢迎我们。” 夜寒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嘴边漾开了笑意:“你都不怕,我当然更不会怕,悦悦,刚才我有些悲观了,从前我们面前阻碍重重,不是一样过来了,现在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就夫妻同心,事在人为,我不信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俩。” “嗯!”我点头,开心的抱紧了夜寒。 夜寒没在我房里留宿,我睡着之后他就离开了,第二天早上,看见身侧空荡荡的床,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不过想到昨天夜寒说的话,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事在人为,我们总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我们和叶景琛出去了,找了家茶馆,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时间还早,茶馆里的人不多,应该大都是些本地人,他们一边喝早茶,一边和熟人闲聊着,我们就静静的听他们闲话的内容。 “听说修罗族独立了,而且还跟天族断绝了贸易往来,现在修罗境内做生意的天族人,都在被驱逐。” “修罗族这是找死吗,最近妖魔到处作乱,听说那些偏僻的乡下地方,好多都被妖魔占了。” “修罗族对妖魔通道的控制原本就很严格,只要没有外界妖魔涌入,他们才不害怕,修罗族都是疯子,没事做就去妖魔通道猎杀妖魔,听说修罗族的秘术师,最擅长用妖魔的内脏施放秘术,紧那罗王前段时间不是就请了个秘术师,去给锦绣世娴公主疗伤嘛。” “可惜啊,紧那罗公主大选,原本要狂欢三个月,都是妖魔搅合的,狂欢盛典才刚开始就匆匆结束了。” 我们在茶馆里从早上坐到近中午,又换了家饭馆吃饭,同样的热闹的普通小店。午饭过后,我们回去午休了一下午,晚上又去酒馆,那些喝醉了酒的人,可是什么话都敢说,更是扯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自己在高谈阔论似的。 回去已经是凌晨了,我们三人在叶景琛的房里,听夜寒总结了一下今天听到的消息。夜寒说,修罗族高调宣布独立,恐怕暗中还有其他部族相助,否则独木难支,龙族现在肯定已经站在了修罗族那一边。 “夜叉王之前明确表示自己还是会支持帝释天,就是不知道剩下四族是什么态度。”我看着夜寒。 “莫呼洛迦部野心勃勃,只是最近莫呼洛迦部那边受妖魔骚扰,天族的军队还在帮忙围剿妖魔,就算他们想倒向修罗族,也不敢这么做,乾达婆族和紧那罗那边我倒是不担心,乐师两族,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紧那罗王恐怕也是因为锦绣世娴的原因,才去向修罗王求助,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倒向修罗族。”夜寒微微笑了笑。 “那迦楼罗呢?”叶景琛对这个八部众之中实力垫底的部族,倒是十分关心,“迦楼罗想保持中立,恐怕也不可能,难不成,他们会向毗湿奴大神求助?” “求助也没用,毗湿奴不能插手八部众的事情,大不了给他卖些面子,不会一开始就攻击迦楼罗,可是别忘了,八部众王之中,已经有人勾结妖魔,八部众不动手,还有妖魔族,到时候,迦楼罗为了自保,就必须站队。”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迦楼罗最弱,选他是不是容易一些?” “不,我们从莫呼洛迦开始。”夜寒一勾唇,“莫呼洛迦这些年为了增强实力,吸收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里面可是各族探子都有,何伯出现在九霄界,可不是去养老的,他的实力,在夜叉族仅次于我父亲,我不信别的部族还能拿出这个级别的高手。” “我们这是要分裂八部众吗?”我有些担心,“难道佛祖就不管?” “八部众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何况天族在大家头上压了那么多年,早就有人不满了,除非我们闹去大梵天,否则佛祖才不会理会三十三天界谁当家作主。”夜寒笑了,捏了一下我的?子,“悦悦,如果佛祖连这个都要管,一开始我都不敢想要反的事,你的担心多余了。” 我嗔了一眼夜寒,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我说我们还是各自回房去吧,明天说不定满陀罗曼天界都是夜叉王子被我这个魔女拐跑的消息,咱们得当缩头乌龟,藏在旅店里不出门了。 我们回房之后没多久,夜寒又跳窗户跑来了我房里,抱着我陪我一起睡,他的手落在我依然平坦的小腹上,指尖轻轻摩挲着。 “悦悦,我有些担心我们的孩子。”夜寒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自打你怀孕以来,就一直在四处奔波,将来的一段日子,我们肯定也无法安稳,我怕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 “不怕,我身体好着呢,那些医生虽然说我身孕不足月,但是又没说我的孩子有问题,大不了我就当自己怀了个哪吒。”我搂着夜寒,反正我是从来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怀着孕这回事。 夜寒轻笑出声:“你倒是看得开,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希望他有任何闪失,等暗卫到了,要不我就先让暗卫保护你藏一段时间,你说呢?” “不要,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我抱着夜寒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别想把我甩开。” “谁要把你甩开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健康着想么,等我们离开陀罗曼天界,用不了多久就得去妖魔界,这一路肯定少不了战斗。”夜寒低头看我。 我正想说我身体好的很,忽然心中一动,临渊用血契联系我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立刻坐直了身子。 ☆、031 沙漠安家 “悦悦,我听说帝释天说你入魔了,是不是妖魔印对你的影响太重了?”临渊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我恐怕得尽快涅盘,否则我很快也会显示出入魔的特征,到时候。我和你的血契关系,肯定就藏不住了。” 我一听临渊这话,马上也着急了起来,从前我一直觉得临渊涅盘还是件很遥远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立刻做打算,却没想到血契居然也影响了他。 “临渊,并不是妖魔印的关系,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我父亲不是帝释天,是个魔王,叫千索,你肯定没听说过。”我无奈又郁闷,“我其实原本就是半魔之体,如今只是魔气封印破裂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神族的人都很和气讲道理,没想到还不如妖魔。至少现在我身边这些妖魔都对我不错,他们只是没那么多规矩。活的很随性罢了。”临渊的语气相当不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等我涅盘之后,再和你联系。” 临渊说完,便中断了与我血契的联系,我忧心仲仲,涅盘这一步,走出去,就在没有退路了。 夜寒见我皱眉,伸手搂住了我,问我怎么了,我就将临渊的话给他转述了一遍,夜寒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天神如何,妖魔又如何,善与恶。是与非,从来只在人心,不在种族。临渊如果喜欢做妖魔,就让他做好了,如果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无法痛快的活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再久远的生命,也是虚度。”“你的意思是,我彻底变成妖魔,你也不介意?”我看着夜寒的脸,“你可是夜叉王子啊。” “夜叉王子这身份,我从来不稀罕,从前想当夜叉王,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夜寒刮了下我的?尖,“何况未来如何还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弄个什么王当当,哈哈。” 第二天,我们正想和昨天一样出去四处探听一下消息,还没出门,就发现整队的巡街军士,手里拿着画像找人,我们连忙躲回了旅店,一整天都没出门。好在那些沿街搜索的军士,看起来似乎就是做的样子,恐怕夜叉王真的以为我们已经逃远了。 我们在旅店里又待了三天,无影终于来了,夜寒当着我和叶景琛的面,吩咐她立刻联络所有暗卫,把可以转移的财物统统清点转移,还交待她无论如何要搞到一只岩魔,最好在千年以上,这件事情十分紧急,务必在十天之内完成,必要时,还可以去求助夜叉王妃。 无影领命离开,夜寒说这里也不能待了,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偷偷溜出了旅店,朝着莫呼洛迦部所在的影照天界直奔而去。 “少爷,你来了!”何伯看到夜寒的时候,感觉十分激动,“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快随我来。” “不忙。”夜寒笑着摇了摇头,“何伯,我们不想待在影照天界,我已经有了定计,莫呼洛迦部管辖的地方,哪里有沙漠?” “沙漠?”何伯一愣,“连行天界和迦楼罗接壤的地方,倒是有一片沙漠,叫阿尼罗,几乎占了连行天界三分之一的地方,只是那里现在妖魔纵横,到处都是沙魔和蝎妖,虽然等级不高,然而数量众多,莫呼洛迦部原本还去清剿过一段时间,但是毕竟沙漠地区人口少,清剿的投入又大,现在那里已经没人管了。” “就那里好了。”夜寒满意的点头,“麻烦何伯帮忙采买一些生活用品,三日之后送到阿尼罗沙漠去,剩下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 何伯只和我们吃了顿饭,就被夜寒打发去办事了,夜寒还神神秘秘的给何伯交待了一些事情,何伯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我看的奇怪,问夜寒,他又不肯说,故意卖关子,气的我直跺脚。 而我们,则跟着一位当地向导,朝着连行天界的阿尼罗沙漠而去。向导把我们带到沙漠边缘地带,就死活不肯往前走了,无奈夜寒只能给他结了工钱,让他离开这里。 “大批的妖魔,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个地方,要么这里有妖魔通道,要么这里有类似单向界门的空间裂缝。”夜寒站在沙石满地的太阳下面,却感觉非常开心,“悦悦,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 “啊?”我有些傻眼,我们确实在逃避追捕,可也不至于躲到这种地方来吧,这里哪儿能住人啊! “放心好了。”夜寒朝我眨眨眼。 叶景琛倒是淡定,给夜寒说他要去找找妖魔通道,他是驱魔人,对妖魔的气息十分敏感,夜寒说我们一起找,妖魔通道是我们能在这里安身的必要条件,得在无影他们来之前,尽快找到。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叶景琛一边,我和夜寒一边,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无所顾忌的拿出凤凰羽,和夜寒飞上了天空。 在修罗族遇到的那次沙暴还让我心有余悸,刻意放缓了速度,夜寒倒也没催促,盘膝坐在凤凰羽上,仔细感受着,我们大约深入沙漠有二三百里了,夜寒忽然睁开了眼睛,指着一个方向,“朝那儿飞。” 我立刻调头,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大片湖水,这湖应该是地下水形成的,并没有河流进出,水面显得死气沉沉,夜寒沾了些湖水尝了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是咸水湖。” “那岂不是不能喝啊。”我一屁股坐在了湖边,沙漠里太热了,湖边还有些凉风,零星的长着点儿植物,然而依然是十分荒凉的感觉。 “可以出盐啊,盐可是生活必需品。”夜寒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悦悦,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居然跑来这种地方安家。” “倒也不是,你觉得好,那就好呗。”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疑惑,我们就算找个小村子隐姓埋名,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其实我考虑过了,无论我们在哪儿,只要还在三十三天界,哪怕再偏僻的地方,都逃不出八部众的眼线,这里就不一样了,这里谁都不管,名义上是莫呼洛迦部的属地,可你看,这里哪儿有一个莫呼洛迦人,这么大的地方,足够我们干很多事情,如今八部众分裂,妖魔族又入侵,我们在乱世之中求立足,怎么能没有兵力,你说哪里还能像这一样,随便撒下万把人,也没人会知道?”夜寒笑着看我。 “万把人?”我撅着嘴看夜寒,“我们哪儿有那么多人啊,明明才三个,算上我肚子里的孩子,勉强四个吧。” 夜寒乐了:“万一是双胞胎呢?” “那也才五个,何况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呢。”我白了一眼夜寒,“再说我们几个人,你养活起来也不麻烦,真有万把人,那么多张嘴,光吃饭就是大问题,这可是沙漠,没地方让我们种粮食。” “现在是沙漠,以后就不是了。”夜寒似乎很有信心,拍拍我的肩膀站了起来,“走吧,还有好多地方没看过呢,说不定还有其他发现。” 我点点头,抛出凤凰羽和夜寒跳了上去,我们正准备离开,远方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炸响,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符文印记。 “叶景琛应该是发现妖魔通道了!”夜寒十分激动,“走,我们去看看!” 凤凰羽速度激增,我们朝着叶景琛的方向,疾奔而去。 ☆、032 暗卫来投 我们赶到叶景琛身边的时候,他身边的沙子就像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的翻滚着,仔细一看,原来他身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蝎子,那些蝎子并不像普通蝎子那样是褐色的。而是和沙石十分接近的土黄色,尾钩透出淡淡的红,这才将他们和沙石区别开来。 “叶景琛,躲开!”我话音未落,碧落无双已经出手,叶景琛飞快的拔高,那些蝎子居然朝着他攒射出细细的针刺,这不是蝎子,这是沙漠蝎妖! 碧落无双的光雨倾泻而下,原本的绿色之中,染上了些许殷红,不少蝎子痛叫翻滚,然而更多的蝎子居然飞快的钻入了沙子里,光雨虽然暴烈。但是打不到敌人,也没有作用。 随着碧落无双的光雨渐渐消失。地上全都是残碎的蝎妖尸体,风吹过。扬起细碎的黄沙,将蝎妖的残尸掩盖。 然而叶景琛依然在警戒着:“这里有更强的妖魔气息,它还没现身。” 夜寒抽出长剑,黑色电芒逐渐缭绕在剑身之上,他一转手腕,巨大的黑色剑芒深深插入沙土,沙地深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一只足有十多米大的巨型蝎妖,缓缓从沙土之中升起。 蝎妖在沙漠之中生活,不仅习惯了沙漠的环境,更是与沙漠配合默契,沙浪排山倒海的向我们拍来,我连忙操控凤凰羽再次拔高,叶景琛也立刻躲闪。即便这样,依然搞了我们一头沙砾。夜寒却提着剑跳了下去,我心里一揪。他已经落在了巨型蝎妖的背上。 “夜寒!”我急了,拉开长弓,对着蝎妖那双已经快要退化的眼睛,迅速射出两箭,蝎妖的双鳌朝着我的箭矢直刺而去,尾钩则攻向夜寒。 夜寒横剑便挡,手指却弹出一缕黑芒,射向蝎妖后背一处。 “吱”的一声,蝎妖背后传出一声尖叫,一点金色的针芒立刻刺向夜寒,夜寒的脚在蝎妖背上狠狠一跺,原本就被两箭炸伤双鳌的蝎妖,居然支持不住陷入了沙土之中,而它背上,一点金色光芒,猛地蹿了起来,扑向夜寒。 我完全没想到,那巨型蝎妖看着牛逼哄哄,原来根本不是真正的蝎妖王,它背上那一点金色光芒,是一只还不到巴掌大的金色小蝎子,它才是真正控制着巨型蝎妖的家伙,甚至可以说,那巨型蝎妖,其实不过是它的一只坐骑。 巨型蝎妖骤然下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流沙陷阱,金色蝎妖已经扑到了夜寒面前,“当”的一声巨响,小小的尾钩点在夜寒的长剑上,居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夜寒受力之下,双腿差点儿陷入流沙陷阱里。 叶景琛马上射出三道黄符,将金色蝎妖挡了一下,给夜寒抽身的时间,而我第三箭也已出手,却被金色蝎妖躲了过去。 夜寒与金色蝎妖的交手可谓险之又险,这片沙漠原本就是蝎妖的地盘,它算是占尽天时地利,它的身形又小,躲闪起来十分灵巧,小小的身体之中,蕴含的却是庞大的妖力,沙漠被它充分利用起来,沙砾攒射,尾钩毒针,流沙陷阱,接二连三环环相扣。 即便我们三人围攻,他依然占据些许上风,我已经用出了星坠,却根本伤不到那金色蝎妖一根汗毛。 有一次夜寒的长剑被金色尾钩打开,夜寒闷哼一声,身形暴退,他一手拄着剑,沉着脸看着那只金色蝎妖,皮肤上忽然渗出细密的血珠,血珠化为红雾,从夜寒身上升腾而起,在他背后逐渐变成一个月夜孤狼的虚影,长剑上的黑色电芒之中,开始透出血一般的红色,夜寒琥珀色的双目之中,也逐渐染上鲜红。 我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胸口之中似乎有什么堵上了,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体内的灵力不自觉的加速运转,也不知道魔气什么时候渗入了灵力当中,我眉心的妖魔印,忽地放出剧烈的红光。 金色蝎妖在夜寒背后出现月夜孤狼的虚影时,似乎就有了退缩的意思,妖魔印发作,我体内的魔气犹如沸水一般逸散出来,金色蝎妖的身体猛地一僵,看向了站在凤凰羽上的我。 就在此时,夜寒剑上射出一点仿佛黑水晶一般的细刺,猛地刺入了金色蝎妖的身体里,他身后的月夜孤狼虚影立刻消散,那只金色蝎妖,趴在地上不动了。 “夜寒,你怎么样!”我赶紧冲到夜寒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 “没事,如果我的血脉觉醒完全,也不至于这么累了。”夜寒笑着摆摆手,“走,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 叶景琛已经落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拎起了那只金色蝎妖,不停的左看右看。 “它死了?” “当然没死,只是把它定住了,你还记得那只魍魉吗,当初他就是被我用天王针定住,吃足了苦头,这只蝎妖比那魍魉厉害不知道多少倍,天王针只能让它没法攻击我们。”夜寒说着,在金色蝎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服了吗?” 仿佛为了印证夜寒的话,金色蝎妖用力挣扎了一下,只是幅度很小,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狠狠瞪着夜寒。 夜寒哈哈大笑,从叶景琛手里接过金色蝎妖:“小家伙,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你如果愿意住到我们家去,我就不伤你性命。” 金色蝎妖虽然挣扎不开,却不肯服输,干脆装死不动了。 “给我吧。”叶景琛也笑了起来,从包里拿出那瓶红色墨水,在金色蝎妖身上画了符印,“这样它可连动都动不了了,有它在手里,那些普通蝎妖,可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了。” 叶景琛把金色蝎妖装进了包里,对我和夜寒说,妖魔通道肯定就在这里不远处,最多五里范围,如果能驯服那只蝎妖,我们在这片沙漠里就真是纵横无虞了。 我们正准备继续去寻找妖魔通道的确切位置,夜寒忽然站住了脚步,他说背后的神纹有反应,应该是无影到了,正在寻找他。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她还得过几天才能来呢。”我抛出凤凰羽,“那走吧,我们去找她,反正这里的位置我们已经知道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们在沙漠边缘找到了无影,不止是她,还有整整二十队暗卫和她一起来,他们见到夜寒立刻单膝跪地,夜寒让他们起来,看着他们的脸。 “我已经不再是夜叉王子,从今以后,你们跟着我,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们或许会遇到更强的对手,更艰苦的环境,待遇或许还比不上在夜叉王宫的时候。”夜寒说完,指着身后的沙漠,“这里就是我即将安身的地方,你们也看到了,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凭你们的本事,在这乱世之中想要出人头地并不难,如果你们想走,我绝不阻拦。” 夜寒说完,转过了身子:“想走的就走吧,你们带着面具,我也认不出谁是谁。” 将近两百的暗卫却依然单膝跪地,有人悄悄左右看,相互交换着目光,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等了大约两分,暗卫们依然跪在那里,夜寒重新转过身去,一个暗卫都没走。 “谢谢你们对我信任。”夜寒低下了头,“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工具,把面具拿掉吧,像个战士那样活着。” 无影带头,暗卫们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我看到他们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心里忽然就高兴了起来,夜寒走到无影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无影将一块大石头交给了夜寒。 “现在就开始吧,我们一起来建造一个大大的家。” ☆、033 长出来的房子 夜寒带着暗卫徒步往沙漠深处进发,由于全是战斗人员,速度并不慢,我们一直往之前发现的那个咸水湖方向走,走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夜寒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距离沙漠边缘的距离正好。”夜寒将无影交给他的那块大石头放在了地上,石头立刻沉入了沙土。 过了几分钟,地面开始颤抖,脚下松软的黄沙似乎变得坚硬起来了,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该不会是我的幻觉吧,黄沙在慢慢变薄,黑色石质地面露了出来,明明是沙子,却像水一般被石质地面慢慢吸收,最后,脚下已经一粒沙子都看不见了,放眼望去,大一片像是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出现在我们眼前。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夜寒的手就按在地上。双目微阖,石质地面越来越大。过了好久,地面的延伸停止了,石质地面上开始“长”出围墙,通道,房屋,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当生长开始,夜寒就收回了手,盘膝坐在了地面上,我也不敢打扰他,就站在一边等,叶景琛惊讶的嘴里已经能塞进一个鸡蛋,他飞了起来,从空中俯瞰着我们。 暗卫们抬起头,沙地之中“长出”房屋来。他们似乎并不吃惊,然而叶景琛就这么飞上天空,却让他们吃惊无比。想想也是。八部众之中虽然高手众多,不过就算是夜寒也不会飞,我见过的能飞入空中的,除了有翅膀的妖魔之外,就是八部众王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景琛脸上的惊讶越来越盛,而暗卫们则是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全都像夜寒一样在地上盘膝坐了下来,我实在是等不住了,悄悄跑到别处去看,房屋,院落,缓慢的凭空生长着,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墙壁,冰凉的石质触感,简直太神奇了。 我忽然想起了妖魔王的行宫,那宫殿也不小,和天王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我还记得当初我被关在那个小屋子里,里面有石桌石床,而且完全与地面连接,墙壁上也看不出任何连接的缝隙,我捂住了嘴巴,原来如此,夜寒放进沙地里的那块石头就是岩魔,这地方和妖魔王行宫一样,都是岩魔变的! 此时正是沙漠之中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叶景琛没多久就落了下来,站在了墙壁的阴影之中,我也干脆抛出凤凰羽飞上天空看了一下,夜寒不知道是不是想弄个城堡出来,围墙的范围肯定超过二十里,按照那些正在生长的房屋来看,在城堡最北的方向,有一个完整的院落,这院子站了整个城堡几乎三分之一的面积,而那院落的天井位置,有一座明显像是喷泉的东西。 夜寒该不会想在这里弄个喷泉吧,这可是沙漠啊,水最宝贵了,哪儿能这么乱喷。算了,到时候跟夜寒说说,把外面一圈的石壁去掉,只留中间的雕塑部分,假装是个装饰吧。 我落在叶景琛身边,叶景琛也在抚摸着墙壁,我告诉他之前妖魔王的行宫也是这种东西,他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 “确实一样,之前我被送出妖魔王行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淡淡的魔气,我以为那是因为在妖魔界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神奇的妖魔。”叶景琛的语气十分感慨,“其实八部众对待妖魔的态度也不相同,听说莫呼洛迦就有豢养妖魔帮助作战,并不像修罗族那么坚决,发现妖魔就一定要斩尽杀绝。” “那你说,咱们这里,以后会不会变成混居地?”我突发奇想,“天神,妖魔,只要遵守秩序,都可以在这里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安然他们一家也接来,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来三十三天界,肯不肯来。” “安然他们我不知道能不能来,至于你说的神族和妖魔混居,恐怕很有难度,不过倒是个好构思。”叶景琛说着,忽然无奈的笑了笑,“咱们先别说那么远的事情,赶紧考虑一下眼下的情况吧,一下多了将近两百张嘴,夜寒再有积蓄,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叶景琛说的有道理,这可得跟夜寒好好商量一下,他既然选了这么块地方,肯定已经有了计划,别的都可以先将就,这沙漠里,水和食物都难弄,如果连肚子都要饿着,那不管夜寒有什么宏图伟略,全都是井中月水中花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发现有些规模小一点儿的房间已经合顶了,只是这些房屋的门窗都还是一个空框子,里面也是空荡荡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勉强算是有个避风挡太阳的地方了。 日头渐渐偏西,夜寒率先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对那些暗卫说,让他们去城主府的外院随便挑选房间,选好哪间就住哪间,生活用品最迟后天就会送到。 暗卫们谢过夜寒,飞快的朝北边的城主府跑去,夜寒则带着我和叶景琛,晃晃悠悠的往城主府走。虽然方圆二十里已经不小,然而作为一个城市,这里的占地面积,比我老家那个小镇还不如,不过这岩魔变得城堡,倒是显得整? “怎么样,还不错吧。”夜寒笑着问我和叶景琛。 叶景琛微笑点头,倒是显得很从容,我确实是感觉太新鲜了,不停的到处看,真像乡下人进了城似的。等我们走到城主府,才发现高大的石门半开着,我奇怪这些暗卫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么敞开大门等着夜寒进来,要么进去之后随手把门关上,半开不开的,算什么意思。 我想过去把石门推开,右手推上石门一用力,终于知道那些暗卫为什么把门留个半开了,这门,死沉死沉根本推不动,我把灵力都用上了,却只把石门推开了一部分。 “月弓舞走的是灵巧多变的路子,蛮力可不好使。”夜寒看我在那推门,憋的满脸通红,立刻大笑起来,“快别和这石门过不去了,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我悻悻的松开了手,和夜寒他们一起进了城主府,看得出夜寒关这门也得多使点儿劲,于是我问他,为什么要弄这么重一道门。 “我们在这里虽然暂时还没人知道,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得到风声,安全问题还是要注意的。”夜寒笑了笑,“待会儿你那镜子就要派上用场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地方,裂鬼能不能全部监视起来。” “不能也不要紧,我可以在城墙处设置一些防御符文,将整个城堡连接起来,只要阵心在城主府里,就可以方便我们监视。”叶景琛立刻说到。 “说到符阵,我还有件大事要请教你。”夜寒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卷,上面画着一堆复杂的符号,“这是阎罗殿里用来引归墟水的泉眼阵法,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设置在我们这里,如果能成功,咱们的水源问题可就解决了。” 叶景琛拿到羊皮卷,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盯着羊皮卷半晌都不说话,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边看一边往前走,差点儿栽进还没水的喷泉池里。 “我要好好研究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暂时就不插手了。”叶景琛飞快的给夜寒说了一句,随便找了个空屋子就跑走了。 “我这还有些吃的,你先吃点儿垫垫,这几天可要委屈你了。”夜寒搂住了我的腰。 我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什么委屈不委屈,我们已经有家了,这么大的家,真是好开心啊! “对了,还有件事,必须得你亲自跑一趟。”夜寒一边走一边看着我。 “你说,城堡你都弄出来了,我怎么也得为这个家出点儿力啊。” ☆、034 夜寒的计划 夜寒笑了笑,他说,等我们找到了妖魔通道,我们得去一趟妖魔王宫,和妖魔王谈点儿生意,妖魔族和八部众之间的恩怨不关我们的事。而且我好歹是个半魔之体,我们和妖魔王做生意,他应该不会拒绝。 “谈生意?”我好奇的看着夜寒,“我们和妖魔王,能谈什么生意?” “自然是情报生意,妖魔和神族的外型差距非常大,一眼就看得出来,尤其是妖魔身上的气息,除非到了顶级妖魔的程度,否则随便就能被发现。如今妖魔界被封印,妖魔有至少八成都被关在封印里面,哪儿有那么多顶级妖魔给妖魔王探听情报?”夜寒双目微眯,“暗卫做别的事情怎么样先不提,刺探情报绝对是一把好手。今天来的还只是第一批,陆续还有暗卫到达。我们的情报网络虽然不如八部众王那么完善,却远超妖魔王。” “你就不怕妖魔王把我们俩扣下?”我有些担心。 “当然不怕。扣下了我们,他的情报就不好到手了。”夜寒笑着摇头。 我还是不放心,不是已经有八部众王和妖魔族勾结在一起了么,人家手里的情报绝对比我们更快,妖魔王不一定会从我们手里买情报。夜寒却说,八部众永远不会相信妖魔族,就算是因利而聚,重要的情报也不会和妖魔族分享,毕竟在八部众眼里,即便是妖魔王,也是低人一等的种族。“当然,这只是个良好开端,我们想要发展壮大,妖魔族这外力。是必须要借的。”夜寒想了想,“就算不争霸天下,我们至少要在三十三天界站稳脚跟。” 我的肚子不适时的咕噜噜一阵响。夜寒连忙拿出水囊和干粮,我们就在城主府最大的房间里席地而坐,虽然什么都没有,虽然只是啃干粮喝清水,我依然觉得无比满足。 吃完东西,夜寒把无影叫了过来,询问了一下最近八部众的情况,之前我们虽然在也探听了一些,总是不如暗卫的情报来的精准。夜寒和她说着八部众的事情,我不想插嘴,就在一边听,顺便好好看了看这位夜寒手下第一暗卫的模样。 她的脸其实并不难看,眉眼细长,可是她老绷个脸,看起来冷冰冰的,头发又是简单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更显中性,倒是英气十足,别有一番滋味。 当无影给夜寒说,帝释天在我离开天王宫之后,就将他的一个叫凝雪的宠姬关了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开口问她,能不能把那个凝雪从天王宫里弄出来? “你们认识?”夜寒转头看我。 “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她是个雪女,其实也是妖魔,她被关起来,倒是我拖累的,当初也是她跟我说,你昏迷不醒或许是魔气影响的缘故。我看得出她在天王宫并不开心,我只是想她到我们这里来,或许会过的好一些。”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从天王宫把帝释天的宠姬弄出来,恐怕是在痴人说梦,难办的话,你们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能办么?”夜寒看向无影。 无影低头思虑片刻:“能是能,就怕她出的了天王宫,也出不了光明天界,毕竟她是雪女,在天界之中还是很扎眼的。” “那能把她弄进妖魔通道去么?”夜寒继续问,“只要她能进入妖魔界,我们就能把她弄到这里来。” “可以试试。” “那我先替凝雪谢谢你们了。”我赶紧给无影鞠了个躬。 无影看了我一眼,硬梆梆的说了句“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必言谢”,看得出她还是不怎么喜欢我,也是,我的存在,给夜寒添了那么多麻烦,原本他好好的当他的夜叉王子,现在却不得不跑来这沙漠里安家。 夜寒又和无影说了些其他事情,就让她回去了,我低着头坐在一边,夜寒见我不太开心,就过来搂住了我的肩头,问我怎么了。我不想说是因为无影不喜欢我,我觉得郁闷,就只说是担心临渊,不知道他涅盘会不会有危险。 “我倒有个办法。”夜寒顿了顿,“只是你可能会不高兴。” “你说。”我立刻看向夜寒。 “你还记得当初解开诅咒的时候,用了一个反五行大阵,将五行之精转化为了混沌之气吗?” 当然记得了,这才多久,当初在那个大阵里发生的一切,我一点儿都没忘呢! “你看这是什么。”夜寒手掌一翻,手心里多处了几样东西,一片碧绿的叶子,一块小小的金属锭,一截火梧桐的树枝。 “难不成,当初这些东西没有全部转化为混沌?”我瞪大了眼睛,“这是留下来的?” “他们现在都不能算是五行之精了,大阵崩溃之后,不结之水已经用完了,不落之尘也无法找到,这些东西倒是留了下来,有了这火梧桐,临渊涅盘就多了至少一半的把握,如果我们拿着这火梧桐去找妖魔王,他一定会同意跟我交换些东西的,毕竟临渊涅盘成功,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夜寒看着我。 “就这么办!”我立刻点头,“我明白,你不是想利用临渊涅盘的事情来打妖魔王的主意,我们直接把东西送给临渊,肯定逃不过妖魔王的眼睛,反倒让他怀疑我和临渊能够联系,这样做,对临渊对我们都有好处。” “你能理解就好。”夜寒感觉是松了口气。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我虽然没你那么聪明,来天界这么久,好歹也学会了一些你们这种弯弯绕的思考模式,搞的好像我很笨似的。” “怎么会,我家悦悦可是聪明的很呢。”夜寒将东西收了起来,在我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第二天上午,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夜寒已经不在了,外面似乎挺热闹,我顾不得在硬梆梆的地板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前院里停着好几辆大车,暗卫们正忙着把东西往下搬,何伯也在,夜寒看见我过来了,笑着招手让我过去。 “喏,这是你的。”夜寒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箱子,“都是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何伯特意给你准备的。” “谢谢何伯!”我立刻给了何伯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可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何伯笑呵呵的。 “把东西拿回去吧,我得在这看着,多余还要登记入库,毕竟后面还有人要来呢。”夜寒拍拍我的胳膊。 “我来吧,让我也过过管家婆的瘾。”我嘿嘿一笑,其实我是想力所能及的帮夜寒点儿帮,毕竟我们刚刚在这里落脚,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还多的很,总不能事事都让他亲力亲为,那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我飞快的包我的东西拿去了房里,也没来得及打开看,就出去帮夜寒的忙,一百多个暗卫,车里的东西不多时就搬空了。我开始清点列表做清单,食物清水先统一保存,剩下的生活用品则是人手一份,多余的全部搬去库房,大家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这岩魔,是多少年的。”何伯捻着胡子,四处打量着城主府。 “无影说是两千年的,还是我母亲帮忙弄到的,第一次生长已经结束了,还有一次机会,我在想是扩大还是拔高。”夜寒立刻回答。 “拔高吧。”何伯笑眯眯的看着夜寒,“高了,才有气势嘛。” “对啊对啊,弄个高楼出来吧。”我一边看着手里的清单,一边插嘴。 “高楼恐怕不行,和这里不搭调。”夜寒笑了笑,“不过还可以弄别的东西,你肯定会喜欢。” ☆、035 再赴魔王宫 夜寒并没有着急让岩魔二次生长,而是先安排着大家把物品归置好了,等东西都入了库房,夜寒给无影交待了点儿事,让她将暗卫全都带走了。 何伯将一个小伙子领到了我们面前,他说今天是第一次。他特意上门,莫呼洛迦部那边他不方便时时离开,以后这个小伙子就负责和我们联络。 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名字叫陌玉,我忍不住就开始联想他穿上女装化个妆是不是会比女的更漂亮,陌玉向夜寒和我见了礼,不过他并没有随何伯那样称呼夜寒为少主,而是称呼夜寒为城主大人。 “你交待的最后一件事情,我也已经给你办好了。”何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网球大小的珠子,笑眯眯的交到了夜寒手里,“有了它,我就不担心你在这地方每天吃沙土了。” 我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去看夜寒手里的珠子,发现那珠子居然是半透明的。有点儿像精品店里卖的那种水晶球,里面包裹着一棵长在泥土之中的大树。 “好了。我们就先走了,我会盯着阿尼罗这边。有情况随时让陌玉和你联络。”何伯拍了拍夜寒的肩膀,“虽说这阿尼罗沙漠是个没人管的地方,可你毕竟没拿到公认的授权,你可得抓紧时间想想怎么解决这事。” “何伯,这你就放心吧,别忘了,八部众联合颁布的对抗妖魔条例有明确规定,妖魔通道方圆五百里,谁能遏制妖魔冲出,那就可以划地自治,如果妖魔通道附近有惊悚级别以上的妖魔,自治地还可再扩大五百里。”夜寒朝何伯眨了眨眼。“你们这有惊悚级以上的妖魔?”何伯倒吸一口冷气,“惊悚级也仅比妖魔王低两级,你们对付的了吗?” “抓都抓来了。只是想要驯服,还得想想办法。”夜寒对何伯神秘一笑。 “好!”何伯拍了把夜寒的肩膀,“小寒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 何伯和陌玉走了以后。夜寒将我拉到了城主府的花园里,这花园自然还是光秃秃的,有一大片土地,是岩魔吸收沙土之后改良的,方圆二十里的沙土,也仅弄出这么一片薄薄的土壤。夜寒将手里的那颗水晶球似的东西放在了土壤里,手中结印,打在了球体上。 “喀拉”一声,水晶球裂了,一片绿叶从缺口处冒出,很快,整个水晶球上就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纹,绿叶和嫩枝不断冒出,越来越大,居然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随着大树的出现,花园里的泥土层不仅看起来更加肥沃,而且还变厚了许多,土质一下就被改良了。我站在树下仰着头,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这,这不是不朽之木吗,何伯怎么弄来的? “那个珠子叫封界珠,何伯把整个弥土幻境封在了珠子里,给我们带来了。”夜寒有些感慨,“这五行之精帮了我们大忙,不朽之木当立首功。” 繁茂的枝叶为城主府的整个后庭都洒下了阴凉,在这样的沙漠之中,这么大一棵绿树,就算它不是不朽之木,也已经是顶级的宝贝了。 “弥土幻境那么大,何伯居然能封在一颗小小的珠子里,真是好厉害。”我摸着不朽之木的树干。 “这就是佛祖说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我们也不过是取了巧,像是佛祖那样摘星揽月的本事,别说三十三天界,就算整个六欲天,也没人有这样的大能。”夜寒笑着搂住了我的肩头,“悦悦,我们的家还没名字呢,就你来取吧。” 我想了一会儿,取了夜寒和我名字的谐音,起了个寒月城的名字,就是这名字好像有些苍凉了,夜寒却很喜欢,“寒月城,就叫寒月城了。” 寒月城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就算有暗卫继续到来,也有无影帮忙安排,夜寒说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妖魔界,万一临渊已经在涅盘期间了,我们去晚了可就帮不上忙了。 暗卫们都是战斗人员,倒不怕有什么危险,还有那个拿着羊皮卷扎进房里就再没出来的叶景琛在这,就算有小股军队来袭,我们也不担心,干脆吃了些东西之后,就立刻上路了。 我们果然在昨日和蝎妖们战斗的地方不远,发现了一处妖魔通道,通道被黄沙掩盖,不仔细找还真看不出来。进入妖魔通道之后,夜寒让我直接使用凤凰羽,但是却不让我用灵力催动,而是让我试着用魔气催动。 体内被封印了四世的魔气,远比我只修炼了几个月的灵力要多的多,只是我对魔气并不熟悉,操控起来完全没有灵力那么得心应手,夜寒在一边提醒指导,倒是让我渐渐摸到了一些小窍门。凤凰羽上“呼”的一声冒出了暗红色的火焰,速度陡然提升。 妖魔界虽然被封印了大部分,却也至少还有一界那么大,当初我并不是从这个妖魔通道出去的,自然不认识路,夜寒却知道,正正指着一个方向让我朝那边飞,我奇怪他怎么对妖魔界的地形这么熟悉,夜寒笑了笑,“你难道忘了,妖魔王体内,还有我的血吗?” 对啊,夜寒对血液是十分敏感的,别人或许找不到妖魔王,但是他绝对可以。 我们从长得奇形怪状但是繁茂异常的妖魔界植物丛中穿过,夜寒一只小心翼翼的收敛着气息,并没有妖魔发现我们,不过我们倒是被捕食的妖魔界植物攻击过两次,都是我出手解决的,夜寒的灵力在妖魔界可不能乱用。 第二次攻击我们的妖魔界植物,张的还挺漂亮,紫色的藤蔓上挂着暗红的大花,就是那大花的花蕊会像蛇信那样吐出来捕食,藤蔓上还有刺,我攻击那植物的时候,不小心打爆了藤蔓上的果实,果实里的果浆溅到了我脸上,当时还把我吓得不轻,生怕那东西会像硫酸似的有腐蚀作用。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脸上的果浆闻起来还很香甜,我忍不住用手指蹭了一点儿偷偷尝了尝,有点儿像无花果的味道,不过更清甜,却完全不腻。 我心里悄悄把这事情记了下来,寒月城虽然有何伯送物资过来,他的能力肯定也是有限的,总不能一直靠人家,寒月城必须要有自己的出产,甚至得有特色出产,妖魔界这么大,里面的植物和天界的完全不同,说不定能适应沙漠环境成长,何况现在有不朽之木在改良寒月城附近的土质,或许可以行得通呢? 渐渐的,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我知道妖魔王行宫就在附近了,我和夜寒落了地,我收起了凤凰羽,我们徒步往妖魔王行宫的方向走去。 行宫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妖魔王对自己向来自信,行宫之外并不像天王宫那样有大批的守卫,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门口。 “妖魔王,有客人来了,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吗?”我上去拍了下门。 不多时,大门缓缓的开了,罗方探出那张小老头似的脸,对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您回来了,妖魔王请您进去,不过和您一起来的这位,就不行了,我王说了,他的行宫不欢迎八部众。” 我刚想说不让夜寒进去,我也不进去,夜寒却抬手挡住了我。 “麻烦你转告妖魔王,我并不是以夜叉王子的身份前来的,我现在是寒月城的城主,我们这次来,是想和妖魔王殿下谈点儿生意。”夜寒说完,拿出了火梧桐树枝交给罗方,“把这个转交给你家殿下,再问问他我能不能进去。” ☆、036 和妖魔王做生意 罗方拿着火梧桐树枝进了行宫,我立刻捣了下夜寒的胳膊:“你就不怕那家伙拿了不灭之火却不肯见我们?” “妖魔王能做王,自然没那么小气。”夜寒笑了笑,“再说了,火梧桐都只能算见面礼,后面的东西。他能不感兴趣?” 果然,没多久罗方就出来了,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请我们俩进去,不用他带路,我领着夜寒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行宫正殿,妖魔王正横躺在宽大的王座上,一位女妖正喂他吃水果。 “小悦儿,我当初就说过,你总会回来求我的,看看,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妖魔王看都不看夜寒,火梧桐的树枝就放在他前面的案几上,随便的扔在一堆果皮和果核旁边。 “我可不是来求你的。”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难道您打算就让我们这么站着吗?”夜寒微微笑了笑,“艾比奴殿下。我们可是诚意来访。” 妖魔王忽地就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夜寒:“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帝释天那个老东西都不知道。” 夜寒却微笑不语,妖魔王挥了挥手。那千娇百媚的妖女就赶紧退下了,原本空荡荡的正殿里,出现了两排桌椅,夜寒拉着我的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好歹你能从封印之中出来,我们俩也是功不可没,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邀功的,我们只是想跟您谈点儿生意。”夜寒也不看妖魔王,兀自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出来,又将点心碟子推到了我面前,“起来到现在都没顾上吃东西,先垫垫。”我知道这场合我也插不上嘴,干脆专心致志的开始吃点心。妖魔王的脸黑的像锅底,夜寒却好像完全没发现,啜了一口酒之后。笑着赞了声“好酒”,才抬头看向妖魔王。 “千年之前的妖魔大战,似乎就是因为妖魔界封印的缘故吧,据我所知,那封印不仅需要八部众王族之血,还得在特殊的日子血祭才能打开,我早就算过,大约还得一年时间才能到封印松动的时间,错过了这次机会,艾比奴殿下就得再等一千年了。”夜寒看着妖魔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手里已经有六部王族,一年时间,再找修罗王室和紧那罗部的麻烦,也足够了。”妖魔王沉着脸。 “是嘛。”夜寒笑着摇了摇头,“修罗族已经独立出八部众,从此不接受天族约束,还有两部也已经明里暗里倒向了修罗族,恐怕想动修罗族,没那么容易。” “呵,当年修罗王那老家伙也没能把我怎么样,我亲自出手,还弄不来一个修罗公主吗?”妖魔王冷笑。 “你亲自出手?”夜寒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要能亲自出手,不是早就去了,还在这里等什么。” 妖魔王“啪”的一拍桌子:“小样儿,你老子都不一定敢这么和我说话,别以为你和小悦儿一起来,我就不会杀了你!” “你当然敢杀我,但是你不能杀我。”夜寒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除了我之外,三十三天界不会有人真心想和你结盟。” “你?”妖魔王斜睨了一眼夜寒,不屑的笑了笑,“你连王都不是,拿什么和我结盟。” “我确实不是王,但她是!”夜寒忽然指向我,我一口点心差点儿把自己噎住,赶紧喝了口水,瞪大了眼睛看着夜寒,我是什么王,八部众那边我可是挂了名的通缉犯。 妖魔王一愣,下意识的开口:“小子,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 “从前我确实不知道,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激活了她体内的魔气,我还不知道,原来千索魔王,是妖魔界三巨头之一,你想把悦悦留在你身边,也是为了今后打开妖魔界封印,你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替千索的位置,我说的没错吧,妖王幻巫座下首席大将艾比奴先生。”夜寒看着妖魔王,笑的像条狐狸。 “这事情现在也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现在就杀你灭口,将来我还是新的三巨头。”妖魔王目露凶光。 “你如果杀了我,悦悦可不会站在你那边。”夜寒瞥了我一眼。 我赶紧点头:“你敢动夜寒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就会靠女人吗?”妖魔王戏谑的笑了笑,“什么夜叉王子,也不过是个靠裙带关系的小白脸。” 我一下就怒了,夜寒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他笑呵呵的看向妖魔王:“有智者治人,无知者治于人,你以为靠着悦悦就能当上三巨头吗,你想的太简单了,妖魔界封印破裂,幻巫还压在你头上,何况妖魔界封印已经快三千年没解开了,里面是什么样子,你又怎么知道,或许你开打了妖魔界封印,连幻巫的新首席都比不上,这里只是妖魔界外围,受三十三天界影响,妖力远没有妖魔界内部充沛,何况你还被封印了一千年,就算幻巫记你首功,你能怎么样,当了这么久的妖魔王,再回去给人做臣下吗?” 妖魔王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夜寒不往继续煽风点火,说妖魔界现在虽然封印,外围也不小,比三十三天界最大的喜乐天界还要大上四分之一,妖魔族在这两千多年里,都适应了这里的生存,有了长足发展,他在这里做妖魔王,逍遥自在不说,八部众也不敢深入来找他的麻烦。 夜寒还说千索魔王在八部众名声不显,可是妖魔族内就不一定了,现在妖魔王治下的妖魔里,有没有千索的旧臣想必妖魔王比我们更清楚,若是我登高一呼,说不定大批妖魔将领便会带着军队倒向我,毕竟千索陛下三巨头的名头可比他这个首席大将要高的多,到时候不用八部众动手,他这个妖魔王也做不了多久了。 妖魔王思虑良久,终于抬起头,狠狠咬牙看向夜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只是来和您做生意的。”夜寒微微一笑,“现在,我们能开始谈生意了吗?” 之后的时间里,妖魔王一直挂着个脸,不过他也没有再提要杀掉夜寒的事情,夜寒和妖魔王达成了初步协议,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夜寒还大力邀请妖魔王去寒月城看看,相互通商。 妖魔王说既然我们送了火梧桐,那么临渊涅盘的时候可以派人通知我们一声,他也知道临渊原本就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允许临渊可以每个月去寒月城看一次我们。 “我们送了个暗凤给你,你也不能太抠门吧。”夜寒微微偏着头看妖魔王,“反正那几部的公主已经没什么用了,干脆送给我,让我拿去和八部众做个人情,我的寒月城可不像你的妖魔界这么广袤富足,我还怕八部众王率兵来攻呢。” “不行,我还需要她们给我制造一些更强大的后代,就算不用她们血祭,她们的王族之血也是很有用处的。”妖魔王一口回绝。 “我可以给你八部众血脉觉醒的秘技,即便没有王族之血,你随便找些有天赋的人也一样管用,我血脉觉醒的时候,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威能不小吧。”夜寒依然坚持不让,“何况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公主,在你手里恐怕受不了多久的折磨就会死掉,你觉得是她们对你用处更大,还是血脉觉醒的秘技对你用处更大?” 我虽然没有插嘴,却觉得夜寒拿这东西和妖魔王交换,实在是不妥,可夜寒不像是会做亏本生意的人,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037 血脉觉醒秘技 “血脉觉醒秘技?”妖魔王立刻坐不住了,短短十几秒里就换了好几个姿势,“你可是八部众,就算你现在叛出了,把这种王族秘技给我一个妖魔王,你就不怕八部众找你麻烦?” “既然我敢拿这个作交换。自然不怕麻烦。”夜寒的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怎么样,换还是不换?” “换!”妖魔王狠狠点头,“但是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这跟简单。”夜寒靠在了椅子上,“你找个人来,我先教他,如果他成功了,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不过在你把公主们送到我那之前,这个人,可得跟我们走。” “一言为定!”妖魔王几乎是迫不及待,立刻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我的角斗场里就有抓来的八部众,能活着的。自然天赋不低,若是你无法成功。就算来日依然为人臣下,我也会让你今天就死在这里!” “当然没问题。”夜寒也笑着站了起来。 我们跟妖魔王一起去了他的角斗场。他立刻从一个笼子里提了个人出来,这人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浑身衣衫破破烂烂,几乎都成了布条,人也有些面黄肌肉的,不过精神头倒是不错。 “他这样,可没法觉醒血脉。”夜寒摇了摇头。 妖魔王差点儿就翻脸了,夜寒却笑吟吟的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要知道,血脉觉醒是需要很大能量的,他连肚子都吃不饱,万一觉醒过程中后继不足,死掉了,岂不是连累我也要毙命?”夜寒漫不经心的看着妖魔王。 “那要怎么样,难道还得让他先休养几日吗?”妖魔王感觉是等不及了。他想要立刻看到血脉觉醒秘技的成效。 “不用,给他吃顿饱饭,我就算是买一赠一。再为他输送些灵力就是了。” 那人立刻被带进了行宫,美食马上放在了他面前,那人警惕的看着食物,想吃又不敢伸手,夜寒抽出了长剑,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我还以为夜寒要跟那人打起来,没想到他只是把剑横在那人面前,黑色电芒闪烁了起来,那人立刻抬起了头。 “夜魔天狼剑,你是夜叉王的什么人?”那人紧紧盯着夜寒的脸。 “他是我父亲,你快吃吧。”夜寒收起剑笑了笑。 那人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了食物,等他吃饱了,夜寒又为他调息了一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点了点头,立刻盘膝坐在了原地。 “我们去找点儿乐子吧。”夜寒伸了个懒腰,“血脉觉醒最快也要五六个时辰,你们打算站在这里盯着他看么?” 妖魔王狐疑的看着夜寒,然而这是在他的行宫里,想来他也不怕我们做什么事情威胁他,就把我们带回了正殿,招了一群妖女魔女轻歌曼舞。夜寒看的倒是聚精会神,好像乐在其中,妖魔王却一刻都坐不住,那些表演似乎让他心烦,他不停的在王座上扭来扭去,我还发现他偷偷往后面看,估计是想知道那个人血脉觉醒的怎么样了。 我还记得当初在凤凰山上,夜寒血脉觉醒,用了足足两天多的时间,谁知道这个人又要用多久,难不成这两天我们就住在妖魔王行宫吗? 我忍不住拽了下夜寒的袖子,可我还没开口,夜寒就对我微微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寒月城那边,暂时没有问题。” 好吧,那我就听夜寒的吧,他都不担心,我也没必要瞎操心了。歌舞奏乐还在继续,妖魔王的表现如坐针毡,夜寒则是一副神情自得的闲适模样,喝口酒,吃点儿东西,好像他是来妖魔王行宫玩乐的一般。 “妖魔王,有件事情其实我很想问你,你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我看向妖魔王。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妖魔王满脸的不耐烦。 “当初妖魔大军围攻天王宫,我也在场,我记得封印你的那个院子,排水渠是外高内地的,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帮你聚集妖魔之血而造,天王宫里,难不成也有你的人,该不会是那个雪女吧?”我满脸天真的看着妖魔王。 妖魔王摆了摆手:“一个雪女能做什么,那都是帝释天那老家伙自以为是搞出来的,他将外围封印改成了聚灵阵,以为那样就可以把我永远关在封印里,那根本不是什么排水渠,是他用来转化灵气的大阵,我只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能做妖魔王的,就是比别人聪明。”我嘿嘿一笑。 妖魔王吃了我的马屁,脸上也露出了两分得意的神情。 然而听了妖魔王的话,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妖魔王在封印里,怎么知道外围的情况,还有当初夜游神女来给我转达他的话时,他还在封印里没出来呢,他又是怎么跟外面沟通的?要说天王宫里没有妖魔族的暗线,我死都不信,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了。 晚宴之后,我们又去看了那个人,他浑身已经包裹在厚厚的血茧之中,依然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塑,妖魔王眼中惊喜的光芒十分明显,想来只要这人能破茧而出,剩下的几个公主,就可以顺利被送往寒月城了。 当晚我们就在妖魔王行宫里住下了,就在我当初住的那间卧室,夜寒还调笑说,我可能是有史以来待遇最好的俘虏了。 第二天上午,血茧已经开始有了动静,妖魔王更是心情大好,夜寒趁机和他将昨日商议好的事情都拟成了条约,还哄着妖魔王留下了血誓,下午的时候,一股灵力忽然从角斗场附近爆开,妖魔王像是一缕青烟似的消失在了王座上。 “看来是成功了。”夜寒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我们看到那男人的时候,他就站在原地,身上原本就破烂的衣服全都化为了?粉,脚下是破裂的血茧硬壳,他一丝不挂却完全没有羞赧之意,双眸之中精光四溢。 我赶紧扭过脸,夜寒拿了套衣服出来给他,他迅速套在了身上,单膝跪在夜寒面前:“阁下之恩如同再造,请允许我今后追随左右。” 夜寒看了一眼妖魔王:“送我个奴隶,还是可以的吧。” “把他送你了,谁告诉我秘技?”妖魔王眼珠一转。 “我写下来给你,以你的境界,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等送公主的人到了,我会让他把秘技送到你这来的。”夜寒将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放心,我还想着和你的生意能长久做下去,骗不了你。” 妖魔王想了想,说他立刻就把人送去寒月城,让我们赶紧回去准备接收,我看妖魔王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偷笑,昨天进门的时候还跟我们摆架子,今天就要求到我们头上了吧,让你得瑟。 多了个人,凤凰羽就不好用了,妖魔王将他的双头鸟车借我们用来赶路。 回去的路上,我们和那男人闲聊起来,那男人叫师梁,曾经是迦楼罗部一个大家族的管家,夜寒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说寒月城正缺他这种人,回去之后,这管家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了。 我跟夜寒提起了之前攻击我们的那种妖魔界植物,夜寒想了想,说可以试试在寒月城种植,只是那植物会攻击人,还是得考虑一下种在哪里合适,而且沙漠地区的土质改善,也不能全靠不朽之木,有空要来妖魔界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妖魔界植物,能够适应阿尼罗沙漠的环境。 “这管家婆的事情,我的悦悦倒是做的越来越好了。”夜寒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038 落魄的公主们 双头鸟车的速度不慢,更主要的是,这双头鸟车在妖魔界,代表着妖魔王艾比奴,我们一路畅行无阻,比来的时候花的时间更少。下午我们就回到了寒月城,双头鸟车直接从城墙上飞了进去,落在了城主府的院子里。 夜寒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一群暗卫拿着武器,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双头鸟车,而那双头鸟似乎感觉到了暗卫们的杀气,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随时想要攻击。暗卫们看见下车的是我和夜寒,立刻单膝跪地,夜寒随便摆了摆手,说以后寒月城要有新规矩,别动不动就跪着,照八部众礼仪就好。 双头鸟车被夜寒打发了回去,夜寒摸着下巴盯着城墙看。 “怎么了。这城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看了一眼城墙,扭头问夜寒。 “防空力量不足。若刚才进来的不是我们而是敌人呢,虽然八部众之中能够御空飞行的凤毛麟角。像你有凤凰羽这种东西的人也不多,但是妖魔族会飞的就不少了,我们和他们做邻居,若是我们本身不够强大,你说会如何?”夜寒瞥了我一眼。 “这个属下或许有办法。”师梁忽然躬身,“迦楼罗族虽然式微,轻功却是八部众之中最好的,迦楼罗大些的府邸都有防空阵法,属下这里也有一套,是迦楼罗王宫三百年前旧的防御大阵,不过也算是精品了。”“王宫的防御大阵,不错,记你一功。”夜寒哈哈大笑,“等叶景琛出来了。又有他忙的了。” “少主,昨天夜里,城外已经开始有人窥视。至少来了三波探哨,明天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来,属下请少主明示,该如何处理。”无影越众而出。 “城主大人,三十三天界哪里都不缺暗探,在这阿尼罗沙漠之中,大可不必理会,不过据我所知,沙漠边缘有一处通往迦楼罗的界门,这沙漠之中恐怕不缺流匪,或许还有人住在这附近。万一有流民前来寻求庇护,城主不如好好安置,这城虽然不大,相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却还是空余的多,想要形成良性循环,人多了总会有好处的。”师梁对夜寒说道。 夜寒想了想,说这些就交给师梁来处理,他这个管家立刻就上任了,夜寒让无影去问,暗卫之中有没有去过妖魔界的,他打算过几天带人去妖魔界一趟,找些植物回来,一来改善一下寒月城周围的环境,二来也得为我们的口粮做打算。 “少主,这事情就不必劳烦您亲自去了,我带一百暗卫从妖魔通道进妖魔界,一定完成您交待的任务。”无影低头,“从众分天界来的人明日就会到达,何伯还说今晚会让陌玉将九霄界那边转走的东西,送到我们这里来。” “夜寒,去妖魔界找植物的事情,就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吧。”我拽了下夜寒的袖子,“毕竟我的魔气在妖魔界是很好的掩护,他们用的都是灵力,目标又那么大,我怕引来妖魔军队的攻击。” “悦悦,你还是在寒月城待着吧,你的身孕要紧,不适合这样来回奔波。”夜寒皱着眉头。 “我哪儿那么娇气了,现在已经有探哨开始窥视寒月城,我相信八部众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来责问我们,这里还得你来坐镇,你才是城主,不能总是不在,你就让我去嘛。”我跟夜寒撒娇。 夜寒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了。 寒月城没有厨子,虽然何伯送来了食物,暗卫们也只能自己动手,让他们挥剑杀人,他们或许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让他们摆弄锅铲,真是难坏了这群汉子。 于是我把他们都从厨房赶了出去,撸起袖子,为寒月城里近两百号人做了一回大锅饭,要不是灵力和魔气将我的身体素质大大提高,我恐怕在趴在灶台上,不过大家排队打饭的时候,目光明显怀着感激之情,就连向来看我不顺眼的无影,也难得的没给我摆脸色,我心里的满足感,简直爆棚。 “能劳动城主夫人为我们这群下人做饭,恐怕三十三天界,也就只有寒月城了。”师梁端着手里的饭碗,感慨非常。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寒月城要发展,还得靠大家的努力呢。”我嘿嘿笑了笑。 晚上我和夜寒回房,发现我们的房间已经被布置过了,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何伯送我那两箱还没来得及拆的用品,好端端的放在地上,并没有人开封。 我也是懒得动弹了,匆匆洗漱了一下,就展在了床上。这里风沙大,还好昨天在妖魔王行宫洗了个澡,否则我可要难受死,不知道叶景琛研究那羊皮卷怎么样了,这都几天了,他都没从房里出来过呢。 夜寒走过来吻了下我的额头,让我早点儿睡,我讶异的问他,你难道还不睡吗,夜寒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我先睡,寒月城要发展,事情千头万绪,可用的人又少,他可不能偷懒。 我心疼的摸了摸夜寒的脸,这方面我也帮不上忙,只能赶紧乖乖睡觉,不浪费他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都大亮了,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立刻下床去看,是夜寒在洗澡,正好他也洗完了,笑着对我说,昨天半夜叶景琛尝试了引水符阵,现在城里已经通水了,以后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 “真的!”我激动的不得了,“叶景琛真是立下大功啊!他人呢,我得去好好谢谢他!” “别去,昨天刚通水,他就站在喷泉边睡着了,他现在正在房里睡觉呢,让他好好休息吧。”夜寒赶紧对我说。 我发现夜寒的眼睛里有血丝,就知道他昨晚肯定一夜没睡,就劝他快去休息一下,哪怕睡上半天也好。 “不了,公主们今天上午肯定会到,我还得接她们。”夜寒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哨,是暗卫发出的信号,我连忙和夜寒跑出了屋子,师梁来报,说有一队妖魔刚刚从沙漠深处前来,已经快到寒月城外,对方大约有两百多人,领头的是妖魔王手下十将之一的罗睺暗血。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去迎接我们的客人吧,让暗卫们不要那么紧张。”夜寒笑了笑,“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你先去接待一下我们的这位暗血大将。” 我和夜寒赶紧换了衣服,等我们进了会客厅,暗血才姗姗来迟,师梁低着头,不过我看出他好像在憋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王让我送的人已经到了,就在城外,我们的东西呢。”暗血金刀大马的坐在椅子上,一副鼻孔看人的姿态。 夜寒拿出一张纸,师梁立刻接过去,交给了暗血。 暗血马上抖开看了一眼,立刻嚷嚷了起来:“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以全身灵力冲击神魂,你难道是在教人自杀吗,用这种东西糊弄我们,你简直在找死!” “不是谁的嗓门大,谁就更有理的。”夜寒淡淡瞥了一眼暗血,“以你的智商,恐怕是看不懂这其中关窍了,还是乖乖拿回去让你家妖魔王大人看吧,再说这东西是我给他的,更是八部众王族不传之秘,你只是他的臣下,居然敢比他先看,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找死。” 暗血的脸色又青又白,夜寒干脆不理会他了,说东西已经给了,要去把公主们接进来,直接把暗血扔在了会客厅里。 我们走到门口,发现公主们居然手脚都带着镣铐,神色恍然的坐在囚车里,简直落魄到了极点,夜寒赶紧命人把囚车打开,去掉她们的枷锁,欣妍第一个扑进了夜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039 有敌窥探 我承认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不过看看她们的样子,也就罢了,她们都是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在妖魔族吃足了苦头,这种时候哭一哭也是在所难免。 夜寒也难得的没有给欣妍脸色看。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她两句。 公主们都站在门口,欣妍也不好意思这样一直扑在夜寒怀里,赶紧抹了下眼泪起开了,我让公主们先进去,原想自己好歹是个女的,说起话来方便些,然而那些公主认出了是我之后,一个个嘴上没说什么,双目之中的深意,却让我觉得有些心惊。 当初在妖魔界,她们可是亲眼看着我和妖魔王是多么的“亲密”,尤其是欣妍,看着我的眼神几欲喷火。我假装没看见,带着她们进了城主府。然后由师梁安排着,都各自先住下了。 等公主们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我已经做好了午饭,夜寒将她们请到了宴会厅,师梁正帮着我把做好的菜往桌子上端,我赶紧抬头对她们笑了笑,说招呼不周,希望她们别介意。 公主们收拾了一番之后,虽然精神头还不太好,至少看起来已经比刚在城门外的时候强多了,乾达婆的公主神情依然很恍惚,她似乎是几个公主里面看起来状态最差的一个,不过欣妍似乎已经恢复了,不是说完全忘记了伤痛,而是恢复了莫呼洛迦公主的样子。“夜寒,这城你的吗?”欣妍的这个问题。大约是在座公主们都关心的了。 “是啊,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这里距离妖魔通道并不远。而且送你们来的那个暗血,是妖魔王手下十大魔将之一,远超惊悚级,这里千里范围,都可以划归我自治。”夜寒微微笑了笑,“不过寒月城刚刚才建起来没几天,缺东少西的,人手也不足,怠慢各位了。” “您能把我们救出来,已经是无比的恩惠了。”开口的是龙族公主,应该就是良羽的妹妹,我对良羽的印象还不错,带着对她这个妹妹的感觉也亲近一些。 “哪儿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落难不管呢,都先吃点儿东西吧。”我赶紧招呼众人,说着,率先开吃,我想公主们可能是拘谨,我表现的随便一点儿,大家也就都能放得开了。 结果我想错了,欣妍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妖女”,说完还是看着夜寒先动了筷子,然后才开始吃东西,一口菜吃进嘴里,她立刻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呀,夜寒,你身为城主,至少请个好些的厨娘啊。”欣妍这话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妥,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这里位置偏僻,大约不好招人,回头我送你几个好厨子。” 我的脸有些发红,虽然其他人没说什么,肯定也是觉得菜不好吃,她们都是习惯了华服美食的人,我这大锅饭,给夜寒丢人了。 “我们这里没有厨娘,你吃的都是悦悦辛苦赶做出来的,寒月城里除了她没人会做饭,还有差不多两百暗卫一起吃,全都靠她一个人,你如果吃不下,这里离莫呼洛迦不远,我可以尽快派人送你回去。”夜寒没看欣妍,淡淡的说着。 “原来是你做的。”欣妍冷笑起来,“你该不会在饭菜里下了毒吧,你和妖魔王做的好事,我们可都是亲眼看到的。” “我和夜寒也在吃,怎么会下毒,你想多了。”我自顾吃饭,没看欣妍。她们都是客人,是夜寒用八部众血脉觉醒秘技换回来的重要人物,我已经给她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现在不想把关系弄得更糟糕。 然而欣妍却不肯放过我,拉着夜寒的袖子,指着我的?尖说到:“夜寒,她当初就和妖魔王住在一个地方,那些看管我们的妖魔也说了,她还怀了妖魔王的孽种,你居然连这都能忍?” “我只不过是被妖魔王关在他的行宫里,你们看到的都是妖魔王故意为之,我和他什么都没做。”我在桌下捏住了拳头,这个欣妍简直太过分了,哪儿有在别人家里做客,还指摘别人家女主人不是的? “你说没做就没做啊,我才不信,你根本就是个妖女!”欣妍说着,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我们被关在妖魔界,生不如死,而你却跟着妖魔王风流快活,现在又不知道给夜寒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还对你死心塌地,你这种人,就该去阿?地狱受刑一万年,站在别人面前都是脏了人的眼睛!” “够了!”夜寒重重的将筷子拍在了桌上,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全桌,“你们今天能坐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悦悦,是她救了你们。我并不是希望你们对我们感恩戴德,只是不想你们在妖魔界受苦。” 夜寒又将目光转向欣妍:“想想你自己在妖魔界的处境,有什么资格来说悦悦的不是,那时候大家都是阶下囚,做什么都是为了活下去。我并没有因为你们在妖魔界受到的虐待而看不起你们,毕竟很多时候死比活着容易,人贵自重,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夜寒站了起来,拉起了我的手:“悦悦,你也忙了半天了,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会儿。” 我看了一眼满桌的公主,对她们抱歉的点了下头,和欣妍做在一张桌子上,我确实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跟着夜寒离开了宴会厅,将一群公主全都丢在那里。 欣妍还不服气的喊了夜寒两声,夜寒也没理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公主出声说了句“你就安生一会儿,让我们把饭吃完吧”,欣妍才住了嘴。 我以为夜寒真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换了衣服,抱着我躺在了床上,我心中忐忑,他刚才那么不给面子,会不会惹怒了各位公主,那些公主肯定还是要回到各部去的,这是一个笼络人心的最好机会,他这么做,我们救人出来的成效岂不是大打折扣? “不用担心,有心人自然不会因为我刚才的怠慢而生气,至于心已经黑了的,你做什么都不会感激你。”夜寒闭着眼睛,“何况这里是寒月城,是我们的家,如果在我们自己家里,你都要被欺负,那这还算什么家。” 我心里感动的暖暖的,抱紧了夜寒的腰:“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睡一会儿吧,今天肯定还有的忙呢。” 夜寒“嗯”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我眯了一会儿,发现门外好像有人在走来走去,就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门口的是师梁,我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夜寒,他一夜没睡,得多休息一会儿。 “陌玉来了,又送来了一批物资,不过我来倒不是为了这个,陌玉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寒月城的存在,八部众那边已经传遍了,不日便有人来问责,另外,这附近最大的盗贼团已经盯上了我们。”师梁的眉头紧紧皱着。 “盗贼团?”我愣了一下,三十三天界还有流匪吗,果然这天界名字叫的好听,和人间界差的也不远嘛。 “是啊,对方有至少五千人,原本就活动在阿尼罗沙漠地区,对沙漠作战十分熟悉,只是这沙漠广袤,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师梁看起来已经愁的不行了,“这城虽好,可我们毕竟只有不到两百人,怎么守得住。” “是血流千里吗。”夜寒居然醒了,也打开门走了出来,“不错,正好用他们来立威。” ☆、040 战前准备 血流千里要来攻击寒月城的消息,立刻就在城中传开了,毕竟城里就这么点儿人,根本没法瞒。欣妍和迦楼罗的公主都来找夜寒,说这里距离两部都不远,让她们回去找救兵。最多两天就能到。 “一个沙漠之中的城堡,里面只有不到二百人,可是却放了大量的财物,你说哪个盗贼团不眼红?”夜寒淡淡笑了笑,“站在八部众的角度,像这样一座城,又不属于他们治下,他们又凭什么要管?” “你把我们救了出来,众部的王总要卖面子给你吧。”欣妍有些着急,“反正这事你别操心了,我父亲不管,我也可以让我哥哥调兵来。” “你们莫呼洛迦部正在和妖魔作战,这事情你不知道吧,你说调兵。从哪儿调?”夜寒瞥了一眼欣妍。 “那我总可以去调兵,迦楼罗虽然积弱。一万军队总还是能调来的。”迦楼罗公主清秋开口。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寒月城想在阿尼罗沙漠站住脚,这一仗,必须我们自己打,八部众条约确实规定,妖魔通道外有能力遏制的人可以划地自治,可是这能力,我还没有显示出来,若是今天我们连一个几千人的盗贼团都对付不了,明天或许八部联军就会开到我们门外。”夜寒抬手阻止了欣妍的继续分辩,让师梁把两位公主送走了。败独壹下嘿!言!哥“夜寒,你真有把握吗?”我有些担心,毕竟对方人数众多,还是这里最大的盗贼团,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实力肯定不弱。 夜寒摸了摸我的头发:“虽然不大,不过可以一试,援兵是怎么都不能找的。你能确定他们赶走了盗贼团之后,不会打我们寒月城的主意?” 我愣了一下,夜寒的考虑绝非多余,虽然寒月城的存在八部众都知晓了,他们没找来,只是还没有空管我们,修罗族和天族的分裂,才是眼下他们最需要关心的事情,谁有心思关心我们这鸟不拉屎的沙漠之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城。但是如果军队来了,那就是另一说了,我们打开大门把人迎进来,到时候送不走可就麻烦了。 夜寒不得已把还没睡醒的叶景琛叫醒了,让他和师梁尽快沟通,拿出城堡防御大阵的方案来,暗卫们也都增加了巡防。当天下午,从众分天界押送物品的人也到了,因为物品贵重,来的人很多,不仅有十队暗卫,还有五百他们临时请来的小佣兵团。 佣兵团的团长是个叫秦瑞的中年大叔,他见了夜寒之后,立刻请求参与这次的防护活动,并且愿意将总部搬到寒月城来。 “条件。”夜寒也懒得跟人绕弯了,直接开口问他。 秦瑞面不改色的开口:“寒月城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在莫呼洛迦和迦楼罗的交界之处,若是能开通商路,今后的前景不可限量,趁着人还不多,我怎么能不赶紧抱大腿呢。” “我们还和妖魔打交道,你难道不怕?”夜寒挑了下眉。 “城主大人都不怕,我们又怕什么?”秦瑞哈哈大笑。 “好!”夜寒重重拍在秦瑞肩上,“给你们寒月城官方佣兵团的身份,将来,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 “不胜荣幸。”秦瑞干脆的点头。 有了秦瑞他们的加入,寒月城的防护力量总算勉强到了八百,寒月城开始了二次生长,城墙全都拔高了至少十米,四个墙角的位置,各拔起一座高塔,足有百米高度,塔身之上有龙云纹隐现,看起来气势壮观无比。 叶景琛已经敲定了防御大阵的方案,立刻动手布置,师梁则是忙着给秦瑞的佣兵团找地方,安顿新来的人员,分配生活物资,同样脚不沾地。 我和一群公主大约是最闲的人了,她们大都待在自己房里,想来经历了那样的变故,每个人都需要点儿时间和空间。 我想帮忙,却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夜寒急匆匆的来找我,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做,我立刻来了精神,问他是什么事,他伸出手,将那金色的小蝎子放进了我手里。 “它就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办法驯服它,这次血流千里来犯,我就有十足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夜寒拍拍我的手臂,“不过这件事你也别勉强,实在不行就算了,以后我们慢慢想办法。” 夜寒叮嘱我小心,阵法去掉了,它身体里只剩天王针,让我别对它用灵力。夜寒说完就走了,我向来害怕这种多手多脚的动物,赶紧把蝎子放在了桌上,它转了下小眼睛,鄙夷的看着我,忽然让我想起了临渊当初的模样。 “小蝎子,以前我家里有只傻鸟,和你一样傲娇。”我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两手托着腮,跟蝎妖王说了起来,其实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只是不知道和谁说。 “我家临渊一开始是只百鸣鸟,那时候我还是个凡人,他可看不起我了,天天给我翻白眼。”我说这话的时候,小蝎子正好翻了个白眼,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就是这样,傲娇的不得了。” 小蝎子用双鳌敲了敲桌面,仿佛非常不满我将它一个堂堂蝎妖王和一只傻鸟相提并论。 “你也别不服气,我家临渊已经是鵷雏了,而且涅盘在即,比你厉害多了。”我哼了一声。 小蝎子的尾钩“当当”的点着自己的背壳,就好像一个小伙子正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也很厉害的,他挥舞着双鳌,似乎想说等临渊来了,要跟他打一场,看看到底谁厉害。 我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小蝎子:“我知道你很厉害,那天我们三个人联手才打赢你,不过我没和临渊动过手,不知道他到底多厉害。只可惜,他现在不在我们身边,他去陪夜游神女了,在妖魔界。”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从来没有为他喜欢上夜游神女而不高兴,他是男孩子嘛,总有一天要娶媳妇的,总不可能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只是我很想他,有种把自己儿子送了出去的感觉,我真的把他当成亲人的。” 小蝎子的脑袋歪了一下,好像并不太懂我的情绪,我趴在了说上,双手垫在下巴地下,和小蝎子大眼瞪小眼。 “小蝎子,天王针是天族的绝学,我也是半个天族人,不过我的父亲是魔王,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天族还是算妖魔。”我忍不住使劲往眉心的位置看去,“不过我已经有了妖魔印,应该更算是妖魔了吧。” 小蝎子挺起了胸脯,大约它在为自己的妖魔身份而自豪,尾钩在背壳上“当当当”的点个不停。 “你总是这么当当的敲,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当当好了。”我笑了起来,“当当,我们现在遇到敌人了,你可以可以帮帮我们?” 小蝎子的眼珠转啊转,我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夜寒说过,它作为蝎妖王,智力其实和人差不多,只是它不会说话,想理解它的意思,确实有点儿难度。大约是因为它的性格和临渊很像的缘故,我不怕它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给你把天王针拔出来吧,天王针还是我教夜寒的呢。”我坐直了身子,“其实你带着你的蝎妖们在沙漠里生活的好好的,却凭白被我们搅合了,如果你以后不找寒月城的麻烦,我就放你走,同意的话,你就敲两下。” “当当”,尾钩点在背壳上,声音清脆利落。 我伸出了手,按在了小蝎子背上,魔气顺着手指进入它的身体,缓缓抽出了一根水晶般的细针。天王针出体,小蝎子忽然跳了起来,直扑我的面门。 ☆、041 敌袭 自打魔气封印破裂,我的动作就已经快过了思维,我都没反应过来,长弓已经横在了面前,小蝎子在弓角的勾刃上一点,双鳌直插我的眉心。 妖魔印光芒四射。魔气自发护体,小蝎子被妖魔印放出的红光一照,身体立刻僵掉了,直挺挺的掉在了我腿上,不过它掉下去的刹那,一股模糊的意念,传入了我的脑海,它似乎并不是想伤害我,而是想摸摸我脑袋上的妖魔印。 夜寒已经冲了进来,骤然爆发的魔气吓了他一跳,我赶紧对他干笑了两声,说没事没事,我和当当在玩呢,你去忙你的吧。 “当当?”夜寒瞅了一眼我腿上摇摇晃晃的小蝎子。“它的名字?” “对啊,它总是敲背壳。当当的响。”我伸手把小蝎子拎了起来,放回了桌上。“没事啦,你快去忙吧。” 夜寒又看了一会儿我和小蝎子,不是很放心,然而无影又来找他了,他只能离开。 看着夜寒走了,我才把小蝎子拿起来放在了手心里:“你想摸妖魔印?” 当当立刻敲了两下背壳,我考虑了一下,天王针都抽出来了,夜寒也走了,它想伤害我的话,现在大可以动手了,既然没动手,应该是没有恶意吧。我把它托了起来,放在眉心正前。双鳌立刻触在了我的妖魔印上。“千索……陛下……”言语模糊而遥远,直接传入我的脑海。 “你认识我父亲?”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将当当放在眼前。它敲了两下背壳,给了我肯定的回答,我立刻问他,我父亲是什么样的? 这下当当蔫了,双鳌摇来晃去,却半晌干脆耷拉下去不动了,我叹了口气,算啦,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当当,你走吧,我说到做到。”我对当当摆了摆手,“以后有空可以来玩。” 当当爬到门口,又回头偷偷看我,见我没有阻止的意思,一溜烟跑的不见影子了。虽然没有驯服它,不过以后它至少不会找寒月城的麻烦,也算是有收获了,而且当当的性格和临渊那么像,我不愿意把它拘禁在寒月城,我希望它能活的快乐一些。 送走了当当,我就去做晚饭了,又来大几百人,我估计我要死在厨房里,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见我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就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了,你们只能越帮越忙,小伙子立刻走进来,劈手夺下我的菜刀,唰唰唰把菜全都切了。 切丝的粗细均匀,切块的大小整齐,切丁的方方正正,比我刀工强到哪里去了,我一看,原来人是行家啊,连忙说我来打下手,小伙子笑了一下,说他去再找几个人来,佣兵团里的人走南闯北,大都会做点儿吃的,我一个城主夫人,就不用在厨房忙活了。 我自然是乐得轻松,你八百人的饭啊,我想想头都大了,给他交待了厨房的东西都放在哪里,食物库存又在何处,就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既然闲下来了,当当离开,我得去给夜寒说一声,在书房外面就听到无影给他说,刚有暗卫来报,寒月城附近的探哨至少翻了三倍,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盯着我们,而且师梁之前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一些沙漠边缘居住的平民,已经在寒月城门外聚集了起来,想要求寒月城的庇护。 那些平民大都是老弱病残,住在沙漠边缘,也是实在没有能力搬走的,如果是平时倒也无所谓,然而现在血流千里随时可能来攻,就怕平民之中有混进来的奸细。 “让他们进来吧,先暂时住在外城,我来负责看管。”我忍不住推门进去,“老弱病残的,把他们堵在门外,我实在是不忍心。就算真有奸细,有我看着,也跑不出去。” “照悦悦说的办吧,让流民都进来,分两个小队过去照应,寒月城需要人口,他们来了,也是好事。至于那些探哨,只要不接近城墙五百米之内,就不用理会。”夜寒对无影摆摆手,无影领命出去,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来了。”夜寒对我笑了笑,神色间有些疲惫,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休息了,而且还一直忙这忙那,中午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不累才怪。 我走到夜寒身后,一边帮他按摩着肩颈,一边跟他说,对不起,我把当当放走了,它答应以后不找寒月城的麻烦,我觉得就让它跟我们做邻居好了,至于这次盗贼团来袭,恐怕就没法让它帮忙了。 夜寒拍了拍我的手:“没关系,你得相信我,就算手里只有八百临时拼凑的防卫力量,我也不惧那个盗贼团。” 夜寒说着,打了个呵欠,让我别再捏了,他觉得太舒服,都想睡了。 “那你就睡一会儿啊,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你可是城主,这城里的人都指望你呢,你可不能先累倒了。”我连忙去拉夜寒的胳膊。 夜寒笑着说:“这算什么,以前的时候,五六天不睡也是有的,放心吧,我没事。” 我心疼夜寒,可是也没办法,只能去找了些茶叶来,给他冲了些浓茶喝。 晚饭之后,我去看了看那些流民,师梁正在安排人给他们发放食水,因为是临时决定放人进来的,也没做他们的晚饭,只能先凑合着吃点儿干粮。 “夫人,流民一共有一千三百多人,我们的食物快撑不住了。”师梁把我拉到角落里,低声对我说,“得想办法尽快弄一批粮食过来,否则最多再过三天,我们的食物库存就要见底了,到时候大家吃不饱肚子,哪儿有力气去和盗贼团血拼啊。” 我一听犯了愁,陌玉只说血流千里会来,又没说什么时候来,这时候冒然派人出去买粮食,万一被劫,我们损失不少不说,对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如果能从妖魔界买粮食就好了,妖魔通道离得近,来去也方便,可是妖魔又不种粮,哪儿有的买? 我记得之前夜寒说过,要去妖魔界找些能在寒月城种植的妖魔界植物,既然大家都在忙,不如我现在就去一趟妖魔界,反正有凤凰羽,我打个来回也不到三小时,说干就干,我没和任何人说,就告诉师梁我要出去一趟,立刻用凤凰羽出了城。 我记得我和夜寒去妖魔王宫的时候,曾经路过一片森林,就在那被那种有甜味果实的妖魔植物攻击,于是我回到了那,挖挖找找,还真让我找到了一种类似土豆的妖魔界植物,奶奶说自然灾害的时候,她们就用土豆萝卜填肚子,这东西淀粉含量高,短时间内拿来当饭吃还是可以的,希望在寒月城可以种植成功。 我还找到了一种长在石头上的花,我想它能长在石头上,沙子里或许也可以,就连着石头一起放进了扳指里,等我找到了那种有甜味的藤,琢磨着怎么把它带回去,那花蕊又攻击我,我条件反射的放出了魔气,它立刻就老实了。 嘿,这妖魔界植物也是属核桃的,非得砸了才听话,我赶紧拿长弓割了一条带花的藤下来,又把所有果实全部摘了,一股脑丢进扳指里。我又找了一段时间,再没有其他收获,怕出来太久夜寒担心,我便开始往回飞。 回到阿尼罗沙漠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我估计这会儿已经凌晨了,远处黑色的寒月城,像是一只蛰伏在沙漠之中的巨兽。 忽然,我发现一大群黑影正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寒月城快速靠近,我立刻招出长弓朝天空射了一箭,爆开的箭矢的在夜空之中再显眼不过,我调转凤凰羽,朝着那群人的方向快速飞去。 ☆、042 收服盗匪团 还没飞到那群黑影附近,密集的箭矢便朝我铺射而来,我根本没躲,暴烈的魔气如同浪潮一般汹涌而出,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魔气,那些射过来的箭矢。进入魔气范围之后没一秒就被腐蚀成灰,散落开去,我抬手便是一招碧落无双。 我发现用魔气催动月弓舞,招式威力比用灵力更大,碧落无双笼罩的范围足足扩大了一倍,绿色的光点如同暴雨倾泻,虽然不少人已经做好了防御,可惨叫声依然不断响起,那些马匹更是直接滚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中立刻窜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手持流星索,第一个攻到我面前,我马上控制凤凰羽拔高,占据空中优势从来都让我在战斗中压着敌人打,没想到这盗贼团里。也有个人飞入空中,他脚下踩着一对绿色光轮。双手持一对环刃,光轮之上的鬼头不断喷出绿莹莹的鬼火。我马上三箭射出,那人飞身躲过,手中一只环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我飞来。 我不管怎么飞那环刃都跟在我身后,拧身射了两箭,环刃上的寒光黯淡了些,却依然紧咬着我不放,而那个踩着光轮的人趁机堵住了我的去路,我猛地朝地面直线飞去,眼看就要扎进沙地里的时候,突然拔高,环刃“噌”的插进了沙地,转开一片沙土,深深的扎入了黄沙之中。 不过那人伸手一招。环刃便破土而出,我已经朝着寒月城的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大喊:“敌袭!有敌袭!” 夜寒就站在城墙之上。身边都是暗卫,待我飞到他身边落下,他已经吩咐众人准备迎敌。敌人还未到城前,已经流水一般分散开来,看来他们知道我们人手有限,防御力量不足,打算拉长战线,摊薄我们的防御层,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他们的优势就更加明显。 城中并没有多少箭矢,就是秦瑞的人带来的那一批,只进行了两次次抛射,箭矢就已经消耗完了,底下的人开始往城墙上抛钩索,还有人飞快的接着云梯,然而双方还没开始交手,城外忽然传来阵阵惨叫。 一点金光从城外的方向亮起,是当当带着它的蝎妖来了,不断有盗匪陷入流沙陷阱,还有不少被蝎妖的毒刺所伤,那个踩着光轮的人原本已经追着我飞到了城头附近,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调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夜寒的蓄势一剑带着巨大黑色剑芒直劈向他背后,那人被夜寒锁定气息,一剑被劈成了两半。 绿色光轮像是两团废铁似的掉了下去,还砸死了一个盗匪,夜寒立刻大喊一声“投降免死”,当当带着蝎妖马上钻进沙子里,盗匪还没来得及逃跑,秦瑞已经带着佣兵团从城门冲了出去,无影和她那一队暗卫则围住了盗贼团剩下的两名高手,原本一场攻防战,立刻变成了一边倒的溃败。 整个战斗过程持续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盗贼团已经全都被封住灵力压入了城内,当当不知道什么蹿了进来,跳到我肩上,挥舞着双鳌,当当的敲着背壳。 “谢谢你。”我摸了摸它的脑袋,今天它可是帮了大忙,如果不是它带着蝎妖们来骚扰,我们恐怕还得废好大力气才能把那些盗匪收拾了。 盗贼团里有三个高手,一个被夜寒杀了,一个被十几队暗卫绞杀,只剩一个被活捉,盗贼团原本有近五千人,我发现的时候,被碧落无双杀了两百多,蝎妖们又杀了四五百,秦瑞带人冲出去的时候,又杀了近三百,剩下的依然有差不多四千,其中还包括五百骑兵。 这么多人,如果是在战斗之中也就罢了,可是他们现在全是俘虏,难道都杀了吗?然而不杀,把他们放了等于纵虎归山,把他们留下又怕他们暴动,我们又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 “原本以为能剩个两千人就撑死了,没想到一下俘虏了八成的人。”夜寒苦笑了一下,“这解决吃饭的问题,可得立刻提上日程了。” “吃饭的问题?”我疑惑的看着夜寒,“你打算把他们全都留下?” “寒月城现在最缺人,当然得留下。”夜寒摇了摇头,“只是都是些能吃的家伙,明天得赶紧去找陌玉买粮。” “他们可都是盗匪,你不怕他们闹事啊?”我皱了下眉头。 “放心好了,这个交给我。”笑。 无影他们将人数清点完毕报给夜寒,夜寒立刻将这四千人分成了二十个小队,每一队只有二十人,派一队暗卫监管,原本的暗卫队长继续做队长,由队长选一个副手。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寒月城的第一支护卫军队了,你们原本是盗匪,如果送到八部众去,你们的脑袋都是要被砍下来挂在城门外示众的。但是我夜寒,以寒月城城主的身份,免去你们的死罪,让你们从此可以有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处,可以正大光明的做我寒月城的居民,可以娶妻生子,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要你们的忠心,我的剑锋所指,就需要你们为我去拼命,你们明白了吗!”夜寒的目光,缓缓从刚刚分完队的盗匪们身上扫过,带着一份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盗匪们纷纷避开了夜寒的目光。 “都把你们的头抬起来,你们已经不是盗匪了,你们要学着做个军人,身负荣誉的军人,回答我,你们明不明白!”夜寒大喝一声。 人群之中稀稀拉拉的冒出一个声音,还有一个人阴阳怪气叫了声“不明白”,夜寒的长剑唰的挥出,一颗头颅飞了起来,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溅在旁边的人脸上,大家终于明白夜寒是很认真的。 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盗匪,忽然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夜寒面前。 “你要我们的效忠,可我们知道的却是,你背叛夜叉族,勾结妖魔,虽然你有一座城,可是这城却在沙漠之中,一无所有,而且八部众的军队迟早有一天会到来,你凭什么许给我们安稳的栖身之处,正大光明的身份。”那盗匪看着并不起眼,说出来的话倒是犀利无比。 夜寒目光森冷:“你们能活着已经是恩惠,还想讨要更多的好处?” “反正现在死,和八部众军队来了再死,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况且我看,这时间恐怕也不会很久。”瘦小盗匪紧盯着夜寒的眼睛。 “一个月之内,八部众便会宣布我寒月城在阿尼罗沙漠的自治权,通往莫呼洛迦和迦楼罗的路也会在三个月之内修通,寒月城已经控制了这里的妖魔通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和妖魔王已经达成了协议,寒月城将成为三十三天界唯一一个神族和妖魔族可以混居的地方。”夜寒微微眯起眼睛,“血流千里前团长先生,这个答案,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 瘦小盗匪怔了怔,脸上漾起了笑容:“城主大人,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便将血流千里多年来搜集的所有宝物双手奉上,并且向您血誓效忠,从此鞍前马后,绝不会有一句抱怨之词,盗匪的日子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能做正牌军,我们求之不得。” “那么在此之前,希望你们在我寒月城里,能安生一点。” “如您所愿。”瘦小盗匪微微弯腰。 ☆、043 寒月城的良好发展 为了保证这些还没有什么忠心而言的盗匪不要闹事,师梁连夜对他们进行登记造册,依然按照之前夜寒分的二十队,安排住处,寒月城中有巡防营宿舍,他们大半都被师梁塞到了那里。只有极少部分,和流民一样住在外城。 而那个血流千里的前团长先生,则被夜寒“请”到了城主府外的一座宅邸,其实这宅子很不错,风格大气华丽,院落布局精巧,唯一遗憾的就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前团长先生必须事必躬亲。 忙活了一晚我也有点儿累了,不过在妖魔界的收获,我觉得我得尽快告诉夜寒。寒月城的人越来越多了,来投的暗卫,来寻求庇护的流民,而且既然这是座城。以后肯定会来更多人,总不能让城主养着全城的人吧。 我首先将那种土豆似的植物茎块拿了出来。夜寒检查了一下,说这个没有毒。可以食用,不过种植条件恐怕达不到,寒月城内的土壤已经能够种植了,都是不朽之木的功劳,但是城外依然是大片的沙漠,风沙问题一天不解决,即便有不朽之木将城墙外的土地改善了,依然会被黄沙掩埋。 “那你看这个行不行?”我拿出那长在石头上的花,这花有些像打碗碗花,细细的花藤缠绕在石头上,花是淡黄色的,小拇指尖那么大,一簇一簇的开在藤上,倒是挺好看。夜寒接过石头。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把石头放下,又伸手贴在石头上。反复实验了两次,他扭头看向我。 “这花会吸收灵力。”夜寒说话间,那石头上的小花又开出几朵来,而原本就已经盛开的,则是枯萎凋谢,落下一点细沙大小的黑色颗粒,夜寒拈起一颗,那黑色颗粒居然在夜寒指尖就发出嫩芽。 “悦悦,你捡到宝了!”夜寒惊喜抱了我一下,“这是花的种子,吸收灵力便可发芽,而且它扎根在石头里,说明需要的水也不多,只要我们大面积撒种,就可以在城外建起一片防风固沙的地带,慢慢改良沙漠之中的环境!” “那就是说,我们有望自己种粮食了?”我也开心的看着夜寒。 “嗯!”夜寒点头,“你这次带回来的两种植物,都是有大用处的!” 我见自己帮上了忙,开心的不得了,赶忙把剩下那种也取了出来:“其实我还带了一种,这植物会攻击人,不过我释放魔气它就老实了,喏,这是果实,你尝尝。” 这藤差不多有我胳膊那么粗,上面结的果实也有排球大小,像是西瓜似的,打开之后里面有淡红色的瓤,最中心的一块却是浆状,种子都包裹在里面,我们试了一下,果肉的味道没有中心那块果浆的味道甜,不过果浆的比例实在太小,排球那么大的果实之中,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点儿地方是果浆。 “你说我们可以种一片这东西来卖么,这果实肯定很受欢迎。”我舔了下嘴角,果瓤香甜多汁,果浆清甜如秘,不知道是不是好久都没好好吃过水果的原因,我的心情都变好了几分。 “怎么能直接卖果实,那种子岂不是也让别人拿去了?”夜寒刮了下我的鼻尖,“我们取果瓤制作饮料,把果浆做成蜜,种子自己保留,这就成了寒月城的特产,岂不是更好?” 对啊,还是夜寒想的周到,妖魔界里的植物和三十三天界完全不同,或许可利用的还有很多,看来有时间的时候,得多往妖魔界跑跑了。 血流千里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由探哨传回了各处,公主们还住在寒月城里,夜寒丝毫没有要把她们送回去的意思,除了流民之外,几乎的所有人,都被夜寒打发出去种花了。 一人提一桶水,徒步跑到五十公里之外,洒下种子之后用灵力催生,再撒些水上去,不用两个小时,就能长出一小丛细藤来。之后再回到寒月城领种子,继续前往播种,如此反复,夜寒说这样既能让他们锻炼,也能防止那些还未归心的盗匪闹事,又能快速建立防风固沙带,一举三得。 那些流民也自发的开始为寒月城做些琐事,比如打扫街道,接替了佣兵团的人做饭,青壮一些的劳力,则是在暗卫的指导之下,做一些日常的巡视,这样无影也轻松了不少,开始着手重新整理情报网络,只是环境改良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粮食暂时还不能种。 在师梁的建议之下,夜寒购买了一些建筑材料,还去了趟妖魔界,从妖魔王那边收购了一批小岩魔,材料免费发放,让流民们自己去寒月城外规划好的地方建房子,逐步的搬出寒月城。因为是给自己造房子,流民们都卯足了干劲儿,阿尼罗沙漠边缘的流民几乎都聚集到了寒月城附近,甚至有一些靠近莫呼洛迦部的村民,也开始向寒月城的方向迁徙。 “我们现在还只出不进,这么下去,再厚的家底都要掏空了。”师梁拿着账簿对夜寒说,“我们得尽快让寒月城的贸易开始流通,然后慢慢收税,形成良性循环才行。” “这个你别急,人已经在路上了,不仅有来谈生意的,还有来送礼的。”夜寒笑容自信。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迦楼罗部就有人带着厚礼上门,他们是来接迦楼罗公主清秋回去的,在见到了当当之后,他们立刻就承认了寒月城对阿尼罗沙漠的自治权。 来的使臣在寒月城里转了转,仰望着百米高塔,忽然就和夜寒谈了起了通商的事情,我在一边莫名其妙,他们不是来接公主的吗,何况寒月城虽小,好歹他们也是八部众之一,通商这种事,不得大家正式一点儿坐下来慢慢谈? 夜寒和那些人聊的却好像很投机,说着就干脆把人请到了宴会厅,这段时间陌玉已经送了不少上好食材过来,还有几个从莫呼洛迦部带过来的大厨,好歹是弄出了一场像样的宴会。 我站在宴会厅里,恍惚间觉得这不到半个月前,桌上还摆着大锅饭的食堂,忽然就变成了名流聚集的晚宴场所,这才发现寒月城的变化已经这么快,这么大了。 送走了迦楼罗的人之后,寒月城忽然就更加忙碌了起来,从各部来的使臣一拨接一拨,就像约好了似的,都带着厚礼来接他们的公主,继迦楼罗之后,乾达婆族也承认了寒月城在阿尼罗沙漠的自治权。 龙族来的使臣是小龙王良羽,他性格豪爽,来了之后非不肯走,让使臣队伍把他妹妹先送回去,他要在寒月城住一阵子,说是海景看腻了,想在寒月城体验一下大漠的风情。 夜寒和我自然欢迎,龙族富庶在八部众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和龙族打好关系,当然非常重要。何况龙族带来的礼物也最特别,别的部族大约是知道我们寒月城缺粮,送来的粮食占了很大比例,只有龙族,礼单之中没有一种东西能下嘴,全都是名画摆设珍珠珊瑚之类的东西,城主府被装点一新,面子工程总算是做上去了。 然而公主们一个个的走,就连帝释天都派人接回了天族的绮公主,然而离阿尼罗沙漠最近的莫呼洛迦部,却迟迟没有派人过来,欣妍整天得空就缠着夜寒,看的我心里都快长牙了。 一天晚上,迦楼罗派来的工匠在沙漠里修路的时候,遇到了些问题,上报到了我这里,我便去找夜寒,却在他的书房外面,听到了夜寒和何伯的谈话。 “娶欣妍,是最快最省力的办法,悦公主也是名门,她会理解的。” ☆、044 心如刀割 我原本已经抬起的手,骤然僵在了空中,夜寒要娶欣妍吗,欣妍是莫呼洛迦的公主,如果他真要娶她,那我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跟悦悦经历了这么多困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除了她之外,我谁都不想娶。”夜寒拒绝的干脆,我心里却依然不太舒服,何伯来了,我根本不知道,他肯定是秘密来见夜寒的,故意瞒着我,说不定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夜寒娶欣妍。 “小寒,我是把你当作儿子的,虽然我是接受了你母亲的授意,才来渗透莫呼洛迦部,但我知道。这一切最终要交到你手上。莫呼洛迦的两位王子,一个在之前和妖魔大军的战斗之中阵亡。还有一个自小就身体不好,只要你娶了欣妍。再加上我的运作,我们完全可以控制莫呼洛迦部,难道你的志向,就在一个小小的寒月城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母亲多年来为你付出的心血吗?” 何伯先是一顿疾言厉色的责问,又开始唉声叹气的打苦情牌。 “小寒,你看看三十三天界,别说八部众王,就算是八部众的那些附属小部落的长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宫成群,你以为他们就全是贪恋美色吗,多少不得已啊。何况欣妍都明确表示了。不求正妻之位,只要能给你做妾侍就可以,人家堂堂公主。都可以不顾身份给你做妾了,你大不了把她娶回来,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了,又没人逼你真的跟她相亲相爱举案齐眉。”“何伯,如果我愿意娶欣妍,早就娶了,何必拖到现在,我不想娶她,就是因为我对她没有半点儿男女之情,何况我寒月城现在发展一切良好,就算我不能控制莫呼洛迦部又怎么样,我们不是过的一样很好?”虽然看不见,我知道夜寒说这话的时候,一定皱着眉,他和何伯关系不一般,对他父亲夜叉王是尊敬是崇拜,对何伯反而更亲近些。 “过的好?你这算过的好吗?”何伯气的简直要拍桌子了,“你看看这寒月城,除了城堡之外,哪里不寒酸,你连套像样的城主服都没有,你以为有了城主之名,你就能算贵族了吗,你原本是王族啊!现在八部众几乎都宣布了你的自治权,那是因为有妖魔在一边虎视眈眈,而八部众自身又分裂两派,等他们荡平了妖魔族,你这个娶了魔王女儿,又和妖魔王有联系的城主,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借口把你平了!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全家一起逃去妖魔界吗?” “可是你想想,如果你有了八部王族的支持,情况又会不一样。如果你控制了莫呼洛迦,他们就不会轻易对你动手,若是能再争取到一两个部族的支持,哪怕是迦楼罗,他们就更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再说了,你和你哥哥争了这么多年,等你父亲引退,他就是夜叉王,而你还是一个小小城主,你就甘心吗?” 我都不知道我的眼泪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流了满脸,何伯的话一点儿都没错,是我太自私,我只想和夜寒永远相守,却没有想过,这个寒月城主,他做的开不开心。他和我在一起,整天忙碌劳累,我给他带来的尽是麻烦,拖累,如果不是我,他也不必从堂堂夜叉王子,沦落到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来,为了让我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我就不能大度点儿,帮他些忙呢?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夜寒,何伯是为了我们好,你把欣妍娶了吧。”我强作笑脸,心中却痛如刀割,“反正娶回来,我是大她是小,有你给我撑腰,她也必须对我低头。” “悦悦。”夜寒皱着眉头看我。 “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吧,想她一个公主嫁过来,陪嫁肯定也不少,正好我们寒月城在发展,到处都要用钱,她对你一片痴心,肯定向着你。”我笑着说完,看向何伯,“何伯,你就去和欣妍说说,就说我以主母的身份同意这事了,让她准备吧。不过毕竟她是嫁过来,婚礼肯定得在寒月城举行,排场要讲的,不过也别太铺张了。” “谢谢悦公主。”何伯对我微微弯腰,他对夜寒都没有这样过,只是他的这份敬意,我却得的痛不欲生。 夜寒还想说什么,我说迦楼罗的工人那边还有点儿事,我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先走了,说完就抛出凤凰羽,朝着城外迅速飞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就漫无目的的往前飞着,脚下由生命之花生成的防风固沙带已经初见规模,一大片黄色的小花,开的格外繁茂。生命之花这名字还是夜寒起的,他说这种花改良了阿尼罗沙漠的环境,为沙漠之中带来了更多生命,我想到这里,忍不住更觉心酸。 欣妍嫁过来,夜寒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理会她,想要控制莫呼洛迦部,仅仅挂着个驸马的名头还是不够的,他必须和欣妍生下孩子,想办法让他们的孩子成为莫呼洛迦部的储君,到时候他就是摄政王,这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将莫呼洛迦部抓在了手里。 我的手落在了小腹上,如果按照当初在天王宫的医生诊断的时间,这孩子我怀了也有两个多月了,我倒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增长的已经十分缓慢,魔气倒是越来越多,或许将来这孩子生下来,会是个头上长角,或者背后有翅膀的恶魔,怎么能被大家接受呢? 不知不觉我飞到了那个咸水湖边,这里已经有一批厂房,都是夜寒用岩魔制造的,制盐的工厂,现在人还比较少,出盐也不多,不过供给寒月城倒是够了,以后还可以往莫呼洛迦和迦楼罗销售。寒月城已经有几个大的商行主管来谈合作事宜,想必等路修好了,寒月城的贸易,就会开始步入正轨了。 这样良好的发展,是大家都乐于看到的,寒月城是夜寒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寒月城末落,就算是这一天或许还很遥远,但是即便是潜在的危机,我也不允许它发生。 在天上飞了许久,我绕了个大圈子,回到了妖魔通道附近,那里现在是当当的地盘,有它看着妖魔通道,就不怕有跑出来的妖魔去寒月城附近捣乱,我径直飞了进去,魔气灌注的凤凰羽,暗红色火焰缭绕,通道之中的低级妖魔根本不敢对我动手,我很快就从通道里飞进了妖魔界。 欣妍要嫁过来,我作为主母,怎么也得送件礼物,可我什么都没有,去妖魔界找只温驯的低等小妖给她做宠物好了,或许这礼物寒酸了点儿,不过我亲自找的,也能算点儿心意吧。 我在森林之中落了下来,却没有心思立刻就开始找,随便找了块干净些的地方,就从扳指里面取了条毯子出来铺在地上,坐了上去。背靠着大树,我望着森林之中郁郁葱葱的妖魔界植物发呆,脑袋里空空的,眼泪不知不觉又开始流。 我其实不想欣妍嫁过来,一点儿都不想,我心里难受的要命,抱着膝盖放声痛哭起来,这里是妖魔界,没有人认识我,何况这里根本没人,我可以放肆的大哭,大骂一顿欣妍,狠狠的发泄一些心里的不快,等我会寒月城的时候,我依然需要微笑。 我哭的头疼,一只兔子似的低级小妖,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凑到了我的脚边。 “你哭什么?”那兔子红红的眼睛看着我,居然开口说话了,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只有智慧妖魔才能说话吗? ☆、045 父亲的遗产 “你好,我是妖魔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称玉面小七郎的夏末大人。”兔妖甩着两只超长的耳朵,咧开了嘴巴,“看见这么可爱的我,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我愣了。直勾勾的盯着兔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人家长得很萌,但是你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啦。”兔妖做羞涩状低下头,那双红眼睛却还偷偷看着我。 我打了个寒颤,虽然这兔妖长得确实很可爱,不过,它为什么会说话,又是怎么冒出来的,而且,它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夏末?”我试探性的叫了它一声,“你是智慧妖魔吗?” “不是,我只是个小妖。”夏末的脑袋摇的很干脆。 “小妖?会说话的小妖?”我有些不相信,虽然我并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很厉害的妖力波动。但是这有可能是它隐藏了妖力的结果。 “嘿,小妖会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可是夏末大人。”它说着,跳到了我的膝盖上。“你的魔气很纯正,也很强大,但是你又有灵力,你是神族和妖魔的孩子?” 我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一般妖魔和神族的后代,灵力也好,妖魔之力也好,都会驳杂不堪,你倒相反,你的父母,肯定有一方是个十分强大的妖魔。”夏末歪着脑袋,“就是不知道他是谁。”“我父亲叫千索,你听说过吗?”我犹豫着问。 兔子一怔,红眼睛更红了:“你是千索大人的女儿?” “嗯。”我点了下头。 “魔神庇佑,我终于找到你了!”兔子直接蹦到了我怀里。“小主人,老主人交待我在这里等你,我都等了好几百年了。你总算出现了!” 啊?老主人,是我父亲千索魔王吗,他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如果当初帝释天遵守承诺,我至今还是天族公主,说不定已经嫁给夜寒,在夜叉王城生活,怎么会跑到妖魔界来。 “老主人生前回过妖魔界,你总该知道吧,他的本体在妖魔界是个迷,不过我知道,他原本是佛祖大殿里的一只木鱼,沾染了灵气之后开窍生出慧根,可是又因欲望不满而成魔,他是有预言的本事的,否则怎么能在妖魔界成为最年轻的巨头,若不是他本身就有佛祖灵气,怎么能穿过封印,从妖魔界来到天界呢!”夏末说起我父亲,倒是非常自豪的样子。 我奇怪它怎么知道这么多,按它的说法,它只是个小妖,连妖魔王的行宫都没资格进去,在妖魔界,就是被当作食物的份儿,几百年了,它在这森林里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是千索陛下最得力的手下!”夏末挺起了胸膛,“当初我可是哄的夫人非常开心,为陛下分了不少忧!”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它就是个宠物,宠物在人眼里最没有威胁性了,说什么话都不避忌,它自然知道的多,而且我父亲死后,也没人会想起这么个不起眼的宠物,它能脱身也是理所当然。 “小主人,老主人给你留下了东西,魔王的宝库,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带你去的。”夏末忽闪着眼睛,“可是妖魔界的封印未破,我虽然能进去,不论大小,一次却也只能带一件东西出来,等我这小身板把库房搬空,至少得等到一千年以后了,你是不是想想办法啊。” “他,他还留了东西给我?”我很讶异,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酸酸的感动,都说父母爱孩子,必然为他打算的久远,父亲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他居然还留了东西给我。在当初那样的环境中,这件事实在难办,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当然了,你可是老主人唯一的孩子,他的东西,不留给你还能留给谁。”夏末甩了甩耳朵。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有个妹妹要出嫁了,我想送她一件礼物,只是我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妹妹很重要,你能不能去我父亲的库房里,帮我找件合适的礼物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等着我!”夏末返身跳到地上,大耳朵划了个圈,就出现了一个界门似的通道,它立刻跳了进去,通道口就消失了,我看的目瞪口呆,穿越两界的本事,三十三天界都没人有,就算帝释天要去别的界,也得老老实实走界门或者穿过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夏末一个小兔妖,本事怎么有这么大! 我忍不住坐在原地开始想象起这位素未蒙面的父亲,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妖魔界三巨头,又有多厉害,肯定比妖魔王艾比奴厉害吧,如果是这样,他当初怎么会被帝释天抓住,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是帝释天没有告诉我的呢? 我正想着,夏末已经回来了,耳朵盘起来,托着个精致的盒子。我把盒子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镶满宝石的彩蛋,我按照夏末说的方法打开了彩蛋,彩蛋里面,居然是一颗看起来像在燃烧的冰蓝色宝石,就这么悬浮在彩蛋底壳上,又漂亮又奇异。 “这是老主人在登上妖魔界巨头之位的时候,不死不灭王送给他的贺礼之一。”夏末朝我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 “好像稍微有那么点儿,过于贵重了。”我有些为难,欣妍是莫呼洛迦的公主,这彩蛋做工精致,又出自妖魔界,拿出去肯定倍儿有面子,可它是父亲登位的贺礼,纪念意义还是很大的,我有些舍不得送出去。 “这算什么,老主人的库房里,还有很多这种玩意儿呢,比这更好的也有不少。”夏末甩了下耳朵,“小主人,你的宝宝已经快四个月了,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姑爷啊?” 我吃惊的看着夏末,他真是什么都知道啊,连我怀孕都能感受出来,可是按照那些医生的说法,我怀孕应该不到两个月才是,为什么他却说是四个月呢? “主人,你不是神族,你的妖魔血脉可比神族占的更多,你知道一个妖魔生育下一代要多久吗,从一个星期到三年不等,越是厉害的大妖魔,产生下一代的几率越低,怀孕的时间越久,你这个宝宝恐怕得一年多才能生下来,那些神族的庸医知道什么,不用听他们胡说八道。”夏末说着,还不忘不屑的哼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我呼了口气,我得抽空给夜寒解释一下,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或许也没有怀疑我和艾比奴,但是人言可畏啊,这种事情,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来妖魔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可以回寒月城去了,我就这么跑出来,夜寒肯定在担心我,我都知道我回去之后,他要跟我说些什么。其实我不想听,他娶欣妍对寒月城百利而无一害,寒月城不仅是他的家,也是我的家,为寒月城做出些牺牲,是我应该做的。 我拿出了凤凰羽,抱着夏末跳了上去,夏末对于我有凤凰羽感到十分惊讶,说凤凰那些家伙都清高的很,居然会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凤凰神鸟让我做的事情,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他们要收回凤凰羽,我还真舍不得呢。 从寒月城的城墙上飞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今天晚上的寒月城似乎和平时不同,只要有人住的地方,都是张灯结彩。 “城主大人终于要大婚了,这可是喜事,咱们得想办法送个贺礼呀。” “咱们一穷二白能送什么。” “送什么不都是份心意。” 听着那些人的对话,我的心一阵抽痛,?尖又开始发酸了。 ☆、046 迎亲 “悦悦。我听说帝释天说你入魔了,是不是妖魔印对你的影响太重了?”临渊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我恐怕得尽快涅盘,否则我很快也会显示出入魔的特征。到时候,我和你的血契关系,肯定就藏不住了。” 我一听临渊这话,马上也着急了起来,从前我一直觉得临渊涅盘还是件很遥远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立刻做打算,却没想到血契居然也影响了他。 “临渊,并不是妖魔印的关系,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我父亲不是帝释天,是个魔王,叫千索,你肯定没听说过。”我无奈又郁闷,“我其实原本就是半魔之体。如今只是魔气封印破裂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神族的人都很和气讲道理,没想到还不如妖魔。至少现在我身边这些妖魔都对我不错,他们只是没那么多规矩,活的很随性罢了。”临渊的语气相当不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等我涅盘之后,再和你联系。” 临渊说完,便中断了与我血契的联系,我忧心仲仲,涅盘这一步,走出去,就在没有退路了。 夜寒见我皱眉,伸手搂住了我,问我怎么了,我就将临渊的话给他转述了一遍,夜寒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天神如何,妖魔又如何,善与恶,是与非,从来只在人心,不在种族。临渊如果喜欢做妖魔,就让他做好了,如果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无法痛快的活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再久远的生命,也是虚度。” “你的意思是,我彻底变成妖魔,你也不介意?”我看着夜寒的脸,“你可是夜叉王子啊。” “夜叉王子这身份,我从来不稀罕,从前想当夜叉王,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夜寒刮了下我的?尖,“何况未来如何还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弄个什么王当当,哈哈。” 第二天,我们正想和昨天一样出去四处探听一下消息,还没出门,就发现整队的巡街军士,手里拿着画像找人,我们连忙躲回了旅店,一整天都没出门。好在那些沿街搜索的军士,看起来似乎就是做的样子,恐怕夜叉王真的以为我们已经逃远了。 我们在旅店里又待了三天,无影终于来了,夜寒当着我和叶景琛的面,吩咐她立刻联络所有暗卫,把可以转移的财物统统清点转移,还交待她无论如何要搞到一只岩魔,最好在千年以上,这件事情十分紧急,务必在十天之内完成,必要时,还可以去求助夜叉王妃。 无影领命离开,夜寒说这里也不能待了,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偷偷溜出了旅店,朝着莫呼洛迦部所在的影照天界直奔而去。 “少爷,你来了!”何伯看到夜寒的时候,感觉十分激动,“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快随我来。” “不忙。”夜寒笑着摇了摇头,“何伯,我们不想待在影照天界,我已经有了定计,莫呼洛迦部管辖的地方,哪里有沙漠?” “沙漠?”何伯一愣,“连行天界和迦楼罗接壤的地方,倒是有一片沙漠,叫阿尼罗,几乎占了连行天界三分之一的地方,只是那里现在妖魔纵横,到处都是沙魔和蝎妖,虽然等级不高,然而数量众多,莫呼洛迦部原本还去清剿过一段时间,但是毕竟沙漠地区人口少,清剿的投入又大,现在那里已经没人管了。” “就那里好了。”夜寒满意的点头,“麻烦何伯帮忙采买一些生活用品,三日之后送到阿尼罗沙漠去,剩下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 何伯只和我们吃了顿饭,就被夜寒打发去办事了,夜寒还神神秘秘的给何伯交待了一些事情,何伯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我看的奇怪,问夜寒,他又不肯说,故意卖关子,气的我直跺脚。 而我们,则跟着一位当地向导,朝着连行天界的阿尼罗沙漠而去。向导把我们带到沙漠边缘地带,就死活不肯往前走了,无奈夜寒只能给他结了工钱,让他离开这里。 “大批的妖魔,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个地方,要么这里有妖魔通道,要么这里有类似单向界门的空间裂缝。”夜寒站在沙石满地的太阳下面,却感觉非常开心,“悦悦,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 “啊?”我有些傻眼,我们确实在逃避追捕,可也不至于躲到这种地方来吧,这里哪儿能住人啊! “放心好了。”夜寒朝我眨眨眼。 叶景琛倒是淡定,给夜寒说他要去找找妖魔通道,他是驱魔人,对妖魔的气息十分敏感,夜寒说我们一起找,妖魔通道是我们能在这里安身的必要条件,得在无影他们来之前,尽快找到。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叶景琛一边,我和夜寒一边,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无所顾忌的拿出凤凰羽,和夜寒飞上了天空。 在修罗族遇到的那次沙暴还让我心有余悸,刻意放缓了速度,夜寒倒也没催促,盘膝坐在凤凰羽上,仔细感受着,我们大约深入沙漠有二三百里了,夜寒忽然睁开了眼睛,指着一个方向,“朝那儿飞。” 我立刻调头,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大片湖水,这湖应该是地下水形成的,并没有河流进出,水面显得死气沉沉,夜寒沾了些湖水尝了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是咸水湖。” “那岂不是不能喝啊。”我一屁股坐在了湖边,沙漠里太热了,湖边还有些凉风,零星的长着点儿植物,然而依然是十分荒凉的感觉。 “可以出盐啊,盐可是生活必需品。”夜寒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悦悦,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居然跑来这种地方安家。” “倒也不是,你觉得好,那就好呗。”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疑惑,我们就算找个小村子隐姓埋名,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其实我考虑过了,无论我们在哪儿,只要还在三十三天界,哪怕再偏僻的地方,都逃不出八部众的眼线,这里就不一样了,这里谁都不管,名义上是莫呼洛迦部的属地,可你看,这里哪儿有一个莫呼洛迦人,这么大的地方,足够我们干很多事情,如今八部众分裂,妖魔族又入侵,我们在乱世之中求立足,怎么能没有兵力,你说哪里还能像这一样,随便撒下万把人,也没人会知道?”夜寒笑着看我。 “万把人?”我撅着嘴看夜寒,“我们哪儿有那么多人啊,明明才三个,算上我肚子里的孩子,勉强四个吧。” 夜寒乐了:“万一是双胞胎呢?” “那也才五个,何况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呢。”我白了一眼夜寒,“再说我们几个人,你养活起来也不麻烦,真有万把人,那么多张嘴,光吃饭就是大问题,这可是沙漠,没地方让我们种粮食。” ☆、047 一波三折的大婚 一路上我四处看,夜寒握着我的手站在花车上,寒月城的居民几乎都来了,手里攥着的全是生命之花,主要是寒月城里实在也找不到其他的花了。但是我很开心,谁说结婚一定要玫瑰百合。生命之花是我的在妖魔界找到,夜寒亲自起名的花,它的意义更甚于那些普通的花朵。 然而人一多,我就开始紧张,甚至莫名的恐慌起来,我不停的担心自己头上的头饰有没有插紧,待会儿下车的时候会不会踩到裙角摔倒出丑,我甚至担心今天夜寒会不会一次娶两个新娘子,是不是欣妍正从另外一条路往寒月城走。 一直到达寒月城的中心广场时,我才确定今天我真的是唯一的新娘,夜寒抱着我下了花车,牵着我的手,顺着铺了红毯的台阶,朝着中心广场的高台上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抓着花束手心冒汗。紧张的脸都僵掉了。 “欣妍呢,你和她的婚礼。是不是打算在我的婚礼之后进行,至少给我一个正妻的身份?”我一边走。一边悄悄问夜寒,因为我刚才忽然想到,欣妍好歹是一部公主,她出嫁肯定不能如此仓促,准备的时间必定很长,礼节也更多更繁琐,诚然,这婚礼是为我准备的,我真的很惊喜,可是欣妍的事情,我依然放不下。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夜寒还是面带微笑,“你现在是新娘,能不能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笑一笑好不好。不要让人觉得你嫁给我好像心不甘情不愿似的。”我赶紧弯起嘴角,说实话我真是笑不出来,按说这样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就不想笑呢? 台阶走到一半,有一个平台,夜寒带着我停了下来,良羽和清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各自站在我和夜寒两侧,看来他们是夜寒请来的伴娘和伴郎。 “今天,我要娶我心爱的女子为妻,我们历经磨难,终于能够在一起。”夜寒看着广场之中的众人,“我向大梵天起誓,将永远爱护她,保护她,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样的状况,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夜寒说完,忽然转身单膝跪地:“悦悦,我还没有正式向你求过婚,现在补上,你不会介意吧?” 他手持一枚银色的指环,款式非常简单,但是我看到那戒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的不得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哪儿有婚礼上求婚的,可我已经什么都已经想不了了,我的?尖酸的直想掉眼泪,还是清秋在背后碰了下我的腰,我才想起伸出手。 夜寒将戒指套在了我手上,我猛地扑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夜寒轻轻拍着几下我的后背,低声在我耳边说,“悦悦,你还没给我戴戒指呢”,我才赶紧小心的擦了下脸上的泪痕,我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真是丢死人了。 从清秋手里接过戒指,我的手抖得像筛糠似的,好不容易才把戒指给夜寒戴上了,我不好意思的对夜寒笑了笑,夜寒抱住我,当众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 广场之中的众人都在欢呼,我已经幸福的快晕掉了,被夜寒牵着手走到台阶最上面,那里已经搭好了花棚,我和夜寒就坐在下面,开始接受众人的祝福和恭贺。 按照八部众的礼仪,这一步才是婚礼的重中之重,第一个走到我们面前的是夜叉族的使臣,夜叉王一家已经在花棚里坐着,夜叉王的脸色倒是如常,夜叉王后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而夜寒的母亲,则是一脸惊喜,看来今天婚礼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夜寒的婚礼究竟是为谁准备的。 既然是夜叉王贺礼,礼物自然不会小气,礼官念礼单就念了差不多十分钟,礼品种类繁多价值贵重,听的我头晕目眩。我们自然是要谢礼的,夜寒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朝夜叉王致礼,夜叉王淡淡点了下头,我们才重新坐回去。 之后是龙族的使臣,谢礼的时候,良羽在一边对我们挤眉弄眼,搞的我差点儿笑场,虽然准备仓促,龙族的礼单也不比夜叉王的礼物少多少。 迦楼罗部除了一些常规礼物之外,还送了我们三千战士,寒月城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夜寒自然笑纳,还对清秋说,等婚礼之后,要去迦楼罗部拜访。 其他几部也有使臣前来,毕竟大家都承认了寒月城的自治,只不过礼物就没有那么重了,看起来意思一下的成分居多,还是冲着夜叉王的面子,不过相对来讲,礼物还是不轻的。 之后就是寒月城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物,师梁,无影,叶景琛,都给我们送上了贺礼,然后才是那些和寒月城有合作的商会代表,这些人反倒出手非常狠,礼物或许比不上八部众王的份量,却也能够感觉出,是出了血的。 人不少,我坐在那里脸都要笑硬了,直到下午,恭贺的队伍才终于看见尾巴了。 “今天这些,就没一个女方家来的吗?”夜叉王后一边摇着孔雀羽扇,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些来恭贺的人,大都是冲着夜寒和寒月城来的,剩下的小部分,也是看着夜叉王的面子,说到底真的算我朋友的,只有叶景琛一个人,可他现在也居住在寒月城,算是寒月城里的人,更是我和夜寒共同的朋友。我嫁给夜寒,他为我准备了盛大的婚礼,而我这边却没有一个人来恭贺,即便是天族来的使臣,恭贺的也是寒月城主夜寒大婚,而不是我这个已经被驱逐的前公主。 “莫呼洛迦部使臣前来恭贺寒月城主夜寒大婚。”一个黑脸汉子走到花棚前面,眼神明显带着愠怒。 夜寒却好像没看见似的,照样点头致谢,对方毕竟只是个使臣,不像夜叉,龙族和迦楼罗,都有王族亲临,我们不必站起来。礼官开始照常念礼单,那黑脸汉子就站在我们面前,直直瞪着我们俩。 我心里有些发慌,也不知道夜寒和莫呼洛迦部的人到底是怎么协商的,他们知不知道夜寒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过要娶欣妍,这是我和夜寒的婚礼,这人该不会蓄意要找茬吧。 礼单念完了,夜寒再次致谢,按理来说这人就该走了,可是他却依然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夜寒:“我替我家小姐来问你,你答应她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办?” 我的心立刻一沉,夜寒答应了欣妍什么,他不是说不娶她么? “既然你们这么着急,我现在就宣布。”夜寒说完,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平台最前面。 “诸位,今日是我夜寒的婚礼,是我大喜的日子,在此,我要感谢各位的光临和祝福。”夜寒说完,对着广场中的众人,微微鞠了个躬,“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我和莫呼洛迦部的公主欣妍,原有婚约在身,之前我已经和她正式解除了婚约,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后面夜寒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整个人都傻掉了,我耳边尽是众人议论的声音,那些声音离我忽远忽近,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忽然,人群沸腾起来,连夜叉王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清秋连推了我好几下,我才回过神,发现大家都在往天上看。 乌泱泱的飞行妖魔几乎遮天蔽日,带头是一只好像凤凰似的鸟,可是它浑身羽毛却是深紫色的,九条尾翎上,燃烧着黑色的火光。 “暗凤临渊,代表妖魔王来为悦儿公主庆贺婚礼。” 我立刻握紧的拳头,临渊,是临渊来了! ☆、048 来自妖魔族的大礼 “临渊,在这里!”我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朝临渊招手,转头对大家说,“别慌,是我的朋友。” 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毕竟在场的全是神族,一下来了这么多妖魔,大家自然觉得不适应。 夜寒及时走到我身边说了句,“欢迎妖魔界来的客人,请到星塔休息。”说完朝无影使了个颜色,无影立刻点头,一阵黑烟似的飘出了观礼台。 飞行妖魔朝着东边那座高耸的星塔飞去,片刻之后,临渊便飞了回来,落在了广场之中,他身上原本华丽如云霞的橙红色羽毛全都不见了,从额头的翎羽一直到尾部的尾翎,全都是亮的发黑的深紫色。并没有在意那些围观的人或惊恐或警惕的眼神,临渊迈着步子。昂首挺胸的上了台阶。 “呀,小主人。你还有暗凤这么高级的妖魔朋友,怎么也不早告诉我。”夏末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甩着大耳朵,直起身子看着下面的临渊。 我很激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夏末,双眼一直盯着台阶上缓缓朝我走来的临渊。我们都有两个多月没见了,自打他出生,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上次天王宫外相见,也是匆忙的不得了,他居然已经涅盘了,看样子应该很顺利,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很厉害了。 “当当”,蝎妖王当当忽然敲了两下背壳,它有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一直没看见啊。夜叉王后的双目几乎在喷火:“这蝎妖从哪儿混进来的。你们寒月城的防护是怎么做的!” “这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夜寒淡淡笑了笑,“王后殿下。我寒月城的城主条例写的清清楚楚,寒月城内,只要遵守规矩,无论是神族还是妖魔族,都可以在我寒月城居住。” “夜寒,你这是欺骗八部众,你寒月城根本没有铲除妖魔通道的妖魔!”夜叉王后趁机发作。 “八部众条约,只要遏制妖魔通道的妖魔为祸,便可划地自治,什么时候说必须清剿了?”夜寒瞥了一眼夜叉王后,“至于我们用什么手段遏制,就不必王后您操心了。” 夜叉王后被噎的没话说,临渊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上下打量着他,恨不得立刻跟他拥抱一下。 “悦公主,妖魔王派我来给你送贺礼,妖魔界不像天界,能工巧匠多,也没什么像样东西能拿出手,所以刚才那五千飞行妖魔,就算是妖魔王大人送给您的亲卫队,他们都由我的副手统领,以后就常驻寒月城了。”临渊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夜叉王后,“妖魔王大人说了,如果有人想破坏寒月城的稳定,妖魔王大人第一个不会答应。” “妖魔王可真是大手笔,五千飞行妖魔,抵得上两万神族军队了。”夜叉王微微眯起眼睛,“飞行妖魔一直是妖魔大军之中的王牌军队,总数似乎也不过五万,一下拿出十分之一做贺礼,你们妖魔王,对寒月城真是很重视啊。” “悦公主是我们妖魔王大人的义妹,我们自然重视。”临渊不卑不亢的看向夜叉王,“请允许我先向两位新人道贺,如果您想和我聊天,不如等待会儿开席之后。” 夜叉王后刚要开口,夜叉王抬手制止了她:“离夏,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就好好观礼吧。” 言罢,夜叉王率先坐了回去,夜叉王后也只能恨恨坐回去,倒是夜寒的母亲,脸上噙着温柔的笑容,向我投来一束安慰的目光。 “临渊,你长大了。”我咬着嘴唇看向临渊。 “能不能别说这种话,搞的好像我以前是个很任性的小孩子似的。”临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该不会是你快当妈了,所以才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吧。” 我笑了出来,临渊虽然长大了,脾气倒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傲娇。 临渊正式恭贺了我和夜寒的大婚,之后他本该像其他使臣那样在花棚旁边入席,不过夜寒对他招手,把他叫到了我身边,他就站在我们的座位靠背上,长长尾翎拖曳在地,倒是有种另类的华贵。夏末已经忍不住凑到了临渊身边,当当也跑过去了,叮叮当当的敲着背壳,反正我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倒是夏末在中间充当翻译,三人似乎聊得很投契。 最后一个来恭贺的人,终于把礼送完了,在这坐了快一天,虽然喝了些果汁,但是胃里依然空空如也,我是真饿了,夜寒宣布寒月城连续三天大庆,广场上开始燃起篝火,大家就这么席地而坐,喝酒烧烤唱歌跳舞,如同一片欢乐的海洋。 重要的宾客被请到了宴会厅,我和夜寒自然是忙的团团转,我是忙着吃,夜寒是忙着应付前来打着贺喜的名义,想要跟寒月城进一步合作的商人们。至于那些八部众使臣,都自己和自己人说话去了,很自然的分成了两个小圈子,倒是良羽和清秋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单独在角落里说着什么。 “悦悦,恭喜你。”夜寒的母亲走到我身边,我嘴里还塞着块烤肉,我都没敢仔细嚼,赶紧咽了下去。 “伯母,都没跟您好好说说话。”我赶紧堆起笑脸。 “还叫伯母呢,都大婚了,该改口叫妈妈了。”夜寒的母亲嗔怪的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立刻叫了声“妈”,相比夜叉王后,这位婆婆对我来说更亲切,不过夜叉王,让我叫他父亲,我可叫不出口。 婆婆大人跟我寒暄了几句,问我在寒月城过的怎么样,我知道她是关心儿子,立刻找了些好的给她说了,她听的很直点头,说夜寒有才干,对我也是一心一意,我们以后肯定会过的很好。 说了大半天,她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肚子上,看得出她也不是很放心她的未来孙子,于是我把夏末的那套说辞搬出来,给她讲了一遍,当然是比较委婉的方法。 “居然是这样的。”婆婆显得很惊讶,“以前八部众王宫之中也有妖魔族的女子,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情况。” “或许是我体内的妖魔血脉过于浓重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在这个神族至上的天界里,我一个魔王之女,自然很难被人接受,虽然寒月城的居民们感念寒月城的恩惠,对我很尊敬,但是在天界的大环境中,一个王子娶了妖魔,还为了这个女人背叛父母私逃,恐怕要被人笑话死,夜寒的母亲在夜叉王宫里的日子,一定不那么好过。 “妖魔也是生命。”夜寒的母亲居然说出了和我父亲一样的话,“我倒不觉得妖魔就有什么错,狼吃羊只是为了活下去,那些被狼吃掉的羊固然可怜,不过反过来想想,等他们膘肥体键,被人拉出去宰杀吃掉,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我感激的看着夜寒的母亲,她真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狼终究是野兽,总有一天会被人赶走,甚至杀光。”夜叉王后捻着酒杯走到了我们身边,“先是半神半魔,后是凡人,好不容易被小寒接回天界,最终还是成了妖魔族,劣等的血脉,制造的还是劣等的生命。” 我看着这位夜叉王后,火就不打一处来,我奶奶至今昏迷不醒,还不是因为她的死符。 “人贵自重,妖魔又怎么了,至少妖魔耿直,总比身为神族,却总是爱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人的强。”我狠狠瞪着夜叉王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夜叉王后,污蔑我,可是重罪。”夜叉王后的脸冷了下来。 ☆、049 告状 我真想撸起袖子和夜叉王后大吵一架,这个母夜叉,害的我和我奶奶那么惨,还有夜寒也几次三番被她派来的人所伤,可是今天是我的婚礼,我怎么能在我的婚宴上和别人吵架。尤其这人还是夜叉族的王后。 “王后,有什么误会以后慢慢说,小寒大婚,何况悦悦是小辈,就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婆婆微笑的看着夜叉王后。 “上梁不正下梁歪。”夜叉王后狠狠瞪了一眼婆婆,转身走了。 “她怎么这么说您。”我为婆婆气不过,夜叉王怎么眼瞎到这种程度了,居然娶了这么一个恶毒的王后。 “我都习惯了,她就这个脾气,她是王后,和我不一样。”婆婆淡淡笑了笑,“其实你越是跟她计较,她越要跟你计较,你别理她。就当是什么虫子在聒噪,自然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对。就当疯狗乱吠。”我哼了一声。 婆婆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么多人,你可是城主夫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赶紧吐了下舌头,左右看看果然有不少人时不时瞄我们俩,对婆婆笑了笑,聊起别的事情了。 晚宴散了之后,我和夜寒回了房间,我忽然想起之前忘了问他,他到底答应了欣妍什么,正想问,有人敲门。我心想谁这么没眼力劲儿,这么晚了跑来找新婚夫妇,结果打开门一看,夜叉王站在外面。赶紧低下头。“小寒,我有些事情找你说。”夜叉王瞥了我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夜寒。 夜寒向我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和他父亲去了书房,我一个人在屋子里辗转难安,想起奶奶就在隔壁,干脆去了奶奶的屋子。 奶奶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脸色也很憔悴,我心疼的看着奶奶,想到夜寒说的,必须逼迫夜叉王后出手给奶奶解开死符,但是夜叉王后那个性格,我要来硬的肯定不行,她可不会怕我,况且她派来害我们的人都死了,可以称得上是死无对证,也没法直接证明人就是她派来的。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着到底该用什么办法让夜叉王后不得不帮我解开奶奶的死符,忽然我就想到了夜叉王,王后对婆婆那种态度,无非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心理,说明她对夜叉王还是看的很重的,如果这事由夜叉王出面,她八成能答应。 可这如果行得通,夜寒应该早就跟夜叉王开口了,至今没说,大约是夜叉王不会帮我们这个忙。 我思来想去,硬的不行我要不试试软的?我赶紧跑去厨房做了一碗甜粥,用的就是我从妖魔界找回的那种植物的果浆,我端着碗去了夜叉王后的屋子,说我知道王后还没睡,特意来送点儿宵夜。 夜叉王后还穿戴整齐的坐在屋子里,见我进来,满脸冷笑:“黄?狼给鸡拜年,你怎么这么好心来给我送宵夜?” “我已经是夜寒的妻子了,虽然他不是您亲生的,您也算他的母亲,我觉得咱们既然是一家人,也不必总是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我笑吟吟的把碗放下,“您先尝尝,这是我们寒月城的特产,还没开始大范围种植,所以外面吃不到呢。”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夜叉王后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把勺子拿起来了。 我早就发现,那果浆散发出的甜味,有种类似催眠的效果,让人闻到之后忍不住就想尝尝,这应该也是那植物猎食的一种手段,而且这果浆吃下去之后,人的心里会产生一种飘然的愉悦感,淡淡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最合适不过。 王后尝了一勺就停不住了,把一整碗全都喝了,我见她喜欢,就说等他们离开寒月城的时候,带些蜜回去,也可以时时吃到。 “嗯,倒是懂事,比馨愉那个贱人强多了。”王后看着空碗,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我知道你不是单纯来送宵夜的,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夜寒把我奶奶接来了,就住在我们隔壁,她中了死符,人一直昏迷不醒,请王后帮个忙。”我微笑的看着王后,“死符据说必须是出手的人来解,不过王后在这上面的造诣貌似很深,除了您之外,我不知道这事还能求谁了。” “你奶奶?那个在人间界的奶奶吗?”夜叉王后抬起了下巴,“区区一个凡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你现在把她送回人间界去,也好让她早死早超生。这么拖着,反而让她活受罪。” 我的手一下就攥紧了,这人简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如果现在换做夜战天是这样的情况,她会不会说让夜战天赶紧去死。 “王后这么说,就是不肯帮忙了?”我紧紧盯着夜叉王后的眼睛。 “不是我不肯帮,你自己都知道死符必须出手的人来解,你找我也没用。”夜叉王后说着,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新婚之夜不跟丈夫洞房,却跑到我这里来,该不会是小寒已经腻了你吧。” 我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忽地站了起来:“夜叉王后,我是诚心诚意来求您帮忙,你却推三阻四,我奶奶的死符是你的手下弄的,这事情我今天一直都没提到明面上来说,夜寒在凡间找我的时候,你三番五次派人暗害,这些事情夜叉王都不知道吧。现在夜寒已经不再是夜战天的威胁,他不可能再回夜叉族去和夜战天争王位,你就不怕我撕破脸,把你做的好事全都抖出来吗!” 夜叉王后“啪”的摔了碗:“妖女,说话要讲证据,我可是夜叉王后,别以为在这个破城里,你就能压得住我了。你不就是个魔王之女吗,我堂堂夜叉王后还会怕了你不成!” 我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动静,赶紧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一下就溢出来了,大门被“哐”的一声推开,夜叉王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俩在干什么!”夜叉王先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地上的破碗碎片,“这是什么东西?” 我抢在夜叉王后之前开口,说我想着按照人间界的规矩,今天大婚理应给婆婆敬茶,我跟王后今天一直都没好好说过话,心里过意不去,特意用寒月城的特产煮了甜粥来,结果王后喝完了才说不好喝,还摔了碗,还怪我奶奶没教好我。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夜叉王后气的脸色发白。 我装作委屈的不行,然而想到奶奶,眼泪流的更厉害:“我奶奶虽然是个凡人,但是她对我很好,她现在变成那样也不是她的错,都是死符的缘故。” “死符?”夜叉王微微皱了眉头,“你奶奶中了死符吗?” 我赶紧点头,把奶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当然没提人是王后派去的,我总得给夜叉王留点儿面子,否则他不帮忙了怎么办。 “离夏,我记得死符是你家的独门绝学吧。”我看夜叉王的表情,已经知道他猜到我们刚才其实说是什么了,“不如你明天去给她奶奶看看,小寒大婚,你这个做婆婆的,就算是给媳妇一个见面礼,按照人间界的规矩。” 夜叉王后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狠狠用眼角的余光瞪着我,夜叉王面前,我可不敢随便做鬼脸,否则他看到了,心里肯定不高兴。 “小寒已经回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夜叉王转头看我,语气并不那么好,“你现在身处三十三天界,和人间界的人和事,最好不要再有过多纠葛。” ☆、050 帮我把他扒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吃饭时间,夜叉王后就让人带她去了奶奶住的房间,解开了奶奶的死符,真是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夜叉王一句话顶用。然而死符解开了,奶奶依然昏迷不醒。 “你奶奶是凡人之躯,又没有丝毫灵力,无法在三十三天界生存,我们得送她回去。”夜寒显得有些无奈,他大老远把奶奶接来,结果奶奶还没法跟我们一起生活。 “那我送她回去吧,寒月城现在离不开你。” “也好,你陪你奶奶在人间界住一段时间,我算了下日子,龙文卓应该差不多醒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回来,迦楼罗送来的那些战士,我还等他给我带呢。”夜寒想了想。又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让裂鬼留在你奶奶身边保护,让他的分身留在三十三天界。你就可以时常看到你奶奶了。” 婚礼大庆之后,送走了宾客,我就准备出发了,夏末一把?涕一把泪,说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我身边,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也带上。带上了才发现方便之处,夏末有穿梭位面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走界门,我让他定位了两棵不朽之木之间的气息,直接从寒月城的院子里,回到了我和夜寒的别墅。 “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菡菡和小梳子看到我都激动的不得了,接下来。她们俩的注意力全都被夏末吸引走了,“呀,好可爱的小兔子!”夏末被菡菡和小梳子抱在怀里。各种揉搓,夏末忍无可忍,咬了菡菡的手背一口,“嗖”的蹿了出去,菡菡追着夏末就跑了,倒是小梳子帮我给奶奶擦洗了一下。 我以后恐怕不能常到人间界来了,于是交待小梳子在我走之后照顾奶奶,我也不打算把奶奶送回镇子里去,她要喜欢在家种菜养鸡,别墅后院地方足够它折腾了。 人间界还是隆冬,给奶奶盖好被子,我打算去检查一下龙文卓的情况。夜寒之前说他三四个月应该就可以恢复了,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朽之木中,依然是一团黑雾平静的漂浮在那里,我叫了几声龙文卓的名字,没有反应,看来还没醒。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想着还要在这里住段时间,我干脆去超市买东西了。 我给安然打了个电话,她没接,等我提着大包小包回去,正忙着往冰箱里塞东西,安然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的姑奶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你外甥都会满地爬了。”安然的语气里含着浓郁的不满,“你在哪儿呢,别跟我说还没回家啊。” “我就在家呢,我带奶奶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来一趟嘛,我有礼物给你。”我嘿嘿笑着,当初打算给欣妍的那个彩蛋,正好给安然去,好东西自然不能浪费了,给欣妍我还嫌心疼呢。 “别以为有礼物就能收买我了啊,你等着,我这就带儿子过去。”安然立刻挂了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风风火火的到了我家。 安然的儿子叫顾凯明,粉雕玉琢的一个小男孩,当初他在安然肚子里的时候,可把安然折腾的够呛,现在生出来了,倒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就是长得好像快了点儿,按说他才出生一个多月,别人家孩子这时候连翻身恐怕都不会呢,他已经能爬了。 这小家伙是一刻都闲不住,安然跟我说句话的功夫,他自己就从沙发上下去了,径直朝着裂鬼的镜子爬过去,等我和安然发现,他正从裂鬼的镜子里钻进去爬出来,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夜寒呢?”安然一边问,一边往楼上看。 “他没回来,太忙,分不开身。”我无奈的摊了下手,“不过我这次回来打算多住一段时间,半个月以后再回去。” “半个月还算多住?”安然皱了下?子,“算了,反正我现在也忙,这个讨债鬼每天都快把我烦死了。” 安然似乎是憋很久了,逮住我不停的说有了孩子之后怎么怎么忙,怎么怎么烦,晚上也睡不安稳,一秒都闲不住。我听她说着,手不知不觉就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我以后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是儿子,一定得和夜寒一样帅。 “哎,你想什么呢。”安然在我眼前摆了摆手,她看了我两眼,眼尖的发现了我的手正贴在小腹上,“你有啦,哎呀,怎么不早说啊。” “这事不太好说。”我苦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生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呢,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了一个念头,万一我生个蛋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跟我还有话不能说?”安然哼了一声,“拿我当外人呢?” 我赶紧安抚安然,这是一个太长太曲折的故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让小梳子帮忙看着顾凯明,和安然一边做饭一边说。我还没讲到妖魔王艾比奴出封印那段,夏末忽然跑进了厨房。 “主人,有个人晕倒在你家门口了,要不要管啊?”夏末一张口,就把安然吓了一跳,还好她老公就是个鬼,她也算见识过不少了,很快镇定了下来。 “我去看看。”我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跟着夏末一起出了房门,门口确实有个人趴在地上,看起来也不像乞丐,我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想叫醒他,却在碰到他的瞬间,感受到了他身上轻微的灵力波动。 他是神族? 我立刻警惕了起来,我前脚回人间界,后脚就莫名其妙有个神族在我家门口晕倒,我才不信这是巧合。 “嗯。”那人呻吟了一声,声音沙哑无比,我偏头看了一下他的脸,这才发现他身上似乎有伤。 “咦,姐姐,我见过他。”菡菡追着夏末出来,看到地上的男人,立刻认了出来,“你们走了以后,他到家里来过,这个人好像是个傻子。” “傻子?”我皱了眉头。 菡菡立刻点头:“对啊,他一直往房子里看,可是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什么东西,好像在发呆一样,我和小梳子去吓唬了他一下,他居然没反应哎。” “然后呢?”我继续追问。 “然后,他就走了啊。”菡菡歪着脑袋,“他就来过那一次,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来了。” 我开始犯愁了,听菡菡的话,这人行迹实在可疑,说不定又是那个夜叉王后离夏派来的杀手,可是他之前来的那次,我和夜寒还在三十三天界呢,如果是夜叉王后的话,那个时候就算派人,也不该派到人间界来啊。 而且这人看起来情况不妙,天寒地冻的,把他扔在这里,他冻死在我家门口怎么办,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啊。 无奈,我取出万象手套带上,将这人拖回了家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就将他丢在了客厅地上,让裂鬼看着他。 “怎么回事。”安然从厨房跑出来,“你怎么把人弄回家了,打电话报警不就得了。” “不行。”我摇了摇头,“他是神族,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来我家想做什么,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把人放走了。” “这就是神族啊。”安然好奇跑过来看了看那人,“好像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咦,这人长得还挺帅的,可惜脖子上有块胎记,太破坏感觉了。” 我忽然想起夜寒说的,神族和妖魔鬼怪一样,身上都有印记,比如夜寒,他的后背上就有一个月夜孤狼的神纹,那是属于夜叉王族的,普通的夜叉族,虽然也是月夜孤狼纹,不过图案并不清晰,也不完整。 “安然,帮我个忙。”我卷起袖子。 “说。”安然一看我的动作,感觉也挺激动的。 “帮我把他扒了。”我说着已经开始动手脱这人的衣服。 ☆、051 傻子 “喂喂喂,悦悦,这不好吧,他是个男的,你这是要干嘛。”安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虽说夜寒现在不在。你也不能见个帅哥就这么奔放吧。” “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污啊,我只是检查一下他身上的印记,看看他到底是哪一部的。”我白了一眼安然,“神族的神纹一般都在背上,我又不准备脱他的裤子。”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安然瞪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她显得比我还兴奋,毕竟俩女的在这给一个陌生男人脱衣服,还是在对方没允许的情况下,确实是件挺刺激的事。 夏末用两只大耳朵捂着眼睛,还偷偷留出个缝隙,一边偷看一边啧啧有声,菡菡和小梳子则是好奇的扒在沙发后面,冬天人身上穿的都多。我和安然好不容易把他脱的就剩件保暖内衣,正准备把这最后一层都扒了。这男的居然悠悠睁开了眼睛。 当时我托着这男的上半身,安然正在把他的衣袖往下拽。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俩女流氓准备什么什么良家妇男似的,安然和人家一对眼,脸立刻就红了,尖叫一声冲进了厨房,而那男的因为背对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还傻了吧唧的托着那男的上身,然后我就感觉到,那人自己用力了。 我马上撤开,长弓已经入手,结果那男的晃悠悠的想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又躺倒在地上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刚才那一番动作已经让他累的够呛。我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跟前,用脚尖碰了他一下:“喂,你是谁啊。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的吃力的扭头看我,表情非常迷茫,看了半天,眼神终于有了焦距,然后他开始往我这边爬。 我下意识的后退,结果发现他看的好像不是我,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爬到茶几旁边,一把将上面的苹果抓下来,大口大口的咬,一个苹果吃完不算,又吃了根香蕉,喝了杯热茶,才长长舒了口气,爬到沙发上,抱了个抱枕在怀里,睡了。 我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之前是饿晕了?不能吧,他好歹是个神族,怎么混得这么惨,苦肉计,这肯定是苦肉计。 我瞅了一眼地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可疑的馊味,干脆扔去了院子里,我让小梳子和菡菡把这男人看好,等我们吃完饭,我们再慢慢琢磨拿他怎么办。 我和安然做好了饭,安然说要先给顾凯明喂奶,我忙着把菜往桌上端,就听见安然在客厅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我连月弓舞都用上了,马上冲到客厅,只见那男的正抱着顾凯明逗他玩,而安然红着眼睛站在一边,想把孩子抱回来,又不敢。 “夏末!滚出来!”我大吼一声,一身泡泡的夏末从浴室里冲了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我旁边,“你怎么看孩子的!” 夏末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男的,感觉委屈的不得了:“他不就是逗那孩子玩玩么,又不会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狠狠瞪了夏末一下,缓缓靠近了那男人。 我尝试的朝顾凯明伸出手去,想把他抱过来,那男人居然一把就将顾凯明搂住了,根本不许我碰,安然一看这情况,更是急的眼泪直掉,看样子马上忍不住要去跟那男的拼命了。 我站在那里不停的自责,明知这男的是个神族,来历不明,就不该把他带进家里来,这下好了,安然的孩子被他挟持,我们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孩子的前提下,把孩子弄回来呢? 顾凯明可能也是饿了,跟那男人玩了一会儿之后,朝着安然伸出了双手,嘴里“啊啊”的叫着。 之前我伸手的时候挡着不让我碰孩子的男人,居然把顾凯明抱起来,递给了安然,似乎他知道安然才是孩子的母亲,而我不是。 安然把孩子抱回来,赶紧就拿着吃的跑餐厅去了,我则留在客厅和这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那男的忽然吸了几下?子,就自己站了起来,循着香味径直往餐厅走。 安然和孩子还在餐厅,我立刻追着那男的跑了过去,直接拦在了他的前面,长弓一横,弓角的勾刃就抵在他的咽喉上:“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男的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脖子被勾刃划破,鲜血直流,吓得我赶紧把弓收了回去,而那男的根本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脖子,走到饭桌边坐下,就开始用手抓着东西吃。 “姐姐,我都说了他是个傻子了。”菡菡撅着嘴,“谁用手直接抓着吃饭啊,他都没洗手,脏死了。” 我盯着那男人胡吃海塞的脸,心里不禁开始疑惑起来,难道他不是装的,他真的傻了?但他是个神族,就算他傻了,怎么会在人间界呢? 安然给顾凯明喂的是煮的烂香的肉糜,安然解释说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喝奶,要吃肉,而且一定要她抱着喂才肯吃,等顾凯明吃好,安然收拾了保温饭盒,说带孩子先回去了,这男的用手抓过所有菜,我们也没法吃了,把安然送走,我又打电话叫了个外卖。 等我回到餐厅,那男的正在抱着红烧肉的碟子使劲舔,好像一滴油都不肯放过,我简直不忍直视,真是可惜了这么帅一张脸。 我让夏末想办法把这个男的弄去洗个澡,然后把他的衣服也全都泡上,打算明天一起洗了,我找了件夜寒的睡袍出来给他,叮嘱夏末,让他洗完澡一定把睡袍穿上,千万别穿他的脏衣服。 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让裂鬼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马上跟我说。 我正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披萨,那男的从浴室出来了,他的头发还没擦干,湿漉漉的挂着水珠,光着脚就这么走到了我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他开始跟我一起吃披萨,看电视,他对电视很好奇,看的格外专注,我偷偷盯着他的侧脸,他的五官很干净,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文弱,裹在睡袍下的身体,线条纤细,那腰恐怕比女孩子还细,他的手指修长,原本应该很漂亮才是,可上面却布满了细小的白色痕迹,好像疤掉了之后长出的新皮,所以颜色和周围有区别。 这时我才想起看他的脖子,之前我的弓将他的脖子划破了,流了那么多血,他刚才洗澡的时候我又忘了叮嘱夏末,让他小心伤口,该不会发炎吧。 我赶紧伸手拉开了睡袍的衣领,那伤口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他也确实没管,伤口处的皮都发白了,而且还翻卷着,我怀疑这得缝针,否则绝对要感染。 那男的立刻就警惕的往一边缩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我。 “你脖子上有伤,我给你包一下吧?”我试探着问他。 然而他却好像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依然紧紧盯着我的脸,浑身都缩在一起。 我无奈,找来药箱,从里面把纱布拿了出来,对他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他的脖子,我先叠了一块纱布出来,倒了些酒精上去,尝试性的往他伤口上贴,他这次倒是不躲了,等我把纱布盖在他伤口上,我拿起他的手,让他自己把纱布先按住,他也照做了。 给他脖子上缠纱布的时候,我嫌睡袍领子碍事,就往两边扒拉了一下,忽然看到他肩头有一片羽毛似的图案,我立刻就想看看这图案完整的样子,可是他却忽然像疯了一样,紧紧揪住睡袍,怎么都不肯让我看了。 我犯了愁,这怎么办啊? ☆、052 我傻眼了 “夏末,夏末快过来!”我想起刚才是夏末把这个男人弄去洗澡的,说不定他看见这男人背后的图案了呢? “小主人,什么事啊?”夏末从裂鬼的镜子里跳了出来。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他背后的神纹?”我指了指那男人,“我帮他包扎伤口他不反抗。我想看看他背后的神纹,他就死活都不让我看了。” “神纹?没看到啊。”夏末眨着眼睛,“他衣服没脱完就把我从浴室踢出去了,我根本没机会看。” 我郁闷的瞪了一眼夏末:“要你何用!” 夏末甩着大耳朵跳到了我膝盖上,悄声对我说:“小主人,我看他是个傻子,不肯让你看神纹,恐怕是本能的害怕,你跟他搞好关系,等他对你放松了警惕,你不就可以看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夏末,这能行吗,况且奶奶说不定过几天就醒了,到时候我怎么解释家里有个傻男人? “要不。你试试?可能他觉得我是个女的,不好意思让我看。你是公的,何况你还是个兔子。他应该不会对你也不好意思吧。”我偷偷问夏末。 夏末无奈,只好去尝试,他先跳到了那男人身上,男人伸手摸了摸夏末光滑的皮毛,然后立刻开始蹂躏他的耳朵。夏末忍的眼睛更红了,终于找到机会跳到了那男人肩头,伸出小短腿,就去扒拉他的睡袍。败独壹下嘿!言!哥那男人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如此敏捷,一把抓住夏末的耳朵,将他从肩膀上拎了下来,稳稳的放在膝盖上,继续蹂躏夏末的耳朵,夏末前后尝试了好几次,甚至明说了想看看他的后背。那男的却一概不理会,就专心致志的把夏末抓在手里玩,好像他是个玩具一样。夏末忍无可忍。尖叫着从男人手里逃走了。 我怀疑这男的不是傻了,而是有自闭症,神族也会得自闭症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眼下我是没办法立刻看到他背后的神纹的,只能先让他在家里住下,再慢慢打算。 我让他住在了夜寒之前住的那间卧室,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奶奶睡在一起,我还强迫夏末也跟他睡一张床,帮我盯着他,“如果出什么问题,我就把你剥了皮炖汤喝。” 一连两天,那男的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他脖子上的伤口一夜就愈合了,只在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白印,就像他手上的那样,而且我发现,他还真是好像自闭症患者似的,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饿了就会自己找吃的,没有熟食就吃生的,他坐在练功房的地上,看太阳照着把杆留下的影子,一看能看一下午,然而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如果不是把他捡回来之前,听见他呻吟过一声,我都要怀疑他的嗓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回家第三天的上午,我出去买菜,回来发现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男人就躺在奶奶的大腿上,奶奶微笑着,手指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皮理着他的头发。 我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全都掉在了地上,奶奶醒了,奶奶真的醒了。 我的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眶,冲到奶奶身边抱住了奶奶:“奶奶,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悦悦了。” “看你说的,我不就是睡了一觉,睡的久了些嘛。”奶奶拍了拍我的后背,“悦悦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是中午要上班的吗?” “哦,我现在换了个单位,最近我在休假,不用上班。”我赶紧抹了下眼泪,随口扯了个谎。 那男人好像被我吵醒了,揉着眼睛从奶奶腿上坐起来,奶奶伸手去拉他:“兵兵,你再睡会儿,看你脸白的,待会儿让悦悦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兵兵?这男的叫兵兵吗,怎么跟我堂姑的儿子一个名字。 正纳闷呢,就听奶奶又说,你妈整天也不好好管你,尽忙着挣钱,你看你又留级了,巴拉巴拉的。我浑身一怔,奶奶这是怎么了,他真把这男的当成兵兵哥了?可是这男的看起来怎么也二十五六了,兵兵留级,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啊!奶奶一边问我怎么不去上班,一边又对“兵兵”说留级的事,她的思维到底停在什么时间? “奶奶,咱们穿衣服,我带你去检查一下身体,”我怀疑是死符在奶奶脑子里的时间太久了,对她的大脑造成了影响。 奶奶死活不肯去,说医院太贵了,自己身体好的很,不愿意去花冤枉钱,我好说歹说,奶奶怎么都不听,我急了,去拉奶奶的胳膊,那男人忽然一把推开我,将奶奶护在了身后。 “你让开,这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我要带她去医院,你别挡路!”我也是急糊涂了,伸手去扯那个男人,那男人怎么都不肯让,硬插在我和奶奶中间。 我气的不行,直接用上了灵力,那男人被我一把推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悦悦,你怎么跟你兵兵哥哥打架呢。”奶奶心疼的扑到了那男人身边,将他拉了起来,“你兵兵哥哥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欺负他吗?” “奶奶,他不是兵兵哥哥!”我去扯那男人的手,想把他送奶奶身边拉开。 可是奶奶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悦悦,你咋能说胡话呢,他是兵兵呀,他就是你兵兵哥哥呀。” 男人身上穿的还是夜寒的那件旧睡袍,拉扯之下,睡袍被拽歪了,他的右肩露了出来,可我根本没顾上仔细看,只在匆忙中一瞥,貌似是个什么东西的翅膀。 奶奶见我不肯认那个男的,忽然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胸口,我一看慌了,也顾不上那男人了,就去扶奶奶,那男人却比我动作还快,一把将奶奶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这下我也不敢再说这男人不是兵兵了,抽了纸巾给奶奶擦眼泪,医院不去就不去吧,实在不行让夜寒帮我从三十三天界弄个医生过来,帮奶奶看看。 我也没了心情做饭,小梳子和菡菡偷偷从厨房对我招手,我走过去,她们说她们来做饭,只要不让奶奶进厨房就行,我回头往客厅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奶奶慈祥的望着那个男人,摸着他的脸,那男人也乖乖的任凭奶奶干枯的手掌,在他面颊上摩挲着。 算了,如果奶奶把他当成兵兵,会觉得开心一些,那就随她吧。 一整天那男人都陪着奶奶,他也不跟奶奶说话,但是奶奶就是特别喜欢他,而且他对奶奶格外温顺,而我一靠近奶奶,他就立刻露出警惕的姿态。 晚上奶奶早早就睡了,我虽然没做什么,却是心累,也随着奶奶一起早早睡了,老人瞌睡少,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奶奶已经起床了。 “悦悦,你快起来,咱们家院子里的鸡让人偷了。”奶奶着急上火的。 “奶奶,这是我家,我没养鸡。”我无奈的对奶奶苦笑,“奶奶,镇子里的条件不好,以后您就在这住着吧,好不好?” “你家?”奶奶一下就愣了,“对啊,这是悦悦家。” 我看奶奶似乎有点儿正常的意思了,赶紧对她点头,说对对,这里是我的房子,这是虞城。奶奶歪着脑袋,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 “对了悦悦,你不是嫁人了吗,你看我,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奶奶拉着我的手问我。 我立刻顺嘴接了个夜寒,奶奶笑着说,“对对,就是夜寒,他人呢?” 我刚准备说他不在,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卧室门口,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跑到了他跟前去。 “这就是夜寒吧,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我傻眼了。 ☆、053 尴尬 我感觉奶奶应该是老年痴呆了,同一个人,昨天她死活说人家是堂哥兵兵,今天就不认识了,而那男人不管奶奶叫他什么,他都满脸温顺的看着奶奶。 但是奶奶就有些。不好应付,她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我们就得怎么样,如果我们的表现与她的期望不一样,她就会失魂落魄甚至痛哭不已。 “我警告你,你不要对我动什么歪心思啊,我可是有老公的人!”我一边假装靠在那男人身边,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悄悄对他说。 傻子大约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反正他也没反应,我只能安慰自己,他听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应该给我个反应才对。 我觉得按照奶奶这个情况,我今天和这个这傻子装一天夫妻,等明天奶奶一觉睡醒。我就跟奶奶说他是我老公的朋友,一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裂鬼的镜子正在重新适应阵法。明天应该就能和三十三天界相连了,到时候联系上夜寒,立刻让他派人过来。 可这傻子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我出门买菜他也跟着我,奶奶乐的直说我们夫妻感情好,让我们快点儿生个宝宝,她也好带带重孙。 但是我很尴尬好吗,我跟他又不熟,他形影不离的跟着我,我上个厕所他都守在门外,我简直要抓狂了,好在他除了跟着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也只能让他跟着。“小主人,这不是好机会吗,你当着你奶奶的面。找个借口让他脱衣服,不就能看到他背上的神纹了?”夏末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奶奶在客厅看电视,确切的说是对着电视发呆,我跑到她身边去,那男人自然也跟到了我旁边。 “奶奶,我记得小时候我感冒了,你给我刮痧,就好的特别快,夜寒今天有些受凉,你教我给他刮痧好不好?”我抱着奶奶的胳膊。 反正我说什么,那傻子也不会否认,奶奶一听傻子受凉了,立刻就要去煮姜汤,我说姜汤不急,你先教我刮痧,可是奶奶说要先喝姜汤发热,然后再刮痧才行,无奈,我只能先去煮姜汤。 姜汤煮好了,傻子喝了一碗,我让他趴在沙发上,把上衣脱了,之前一直温顺听话的傻子,立刻就不干了,死死抓着衣服,好像我要强暴他似的。 “奶奶,夜寒不肯脱衣服。”我扁着嘴,“您说说他嘛。” 奶奶就在傻子旁边坐了下来,问他是不是怕刮痧疼,还是说觉得冷,要不我们到卧室去,刮完让他直接把被子捂上,傻子自然不说话,还是死死抓着衣服,我心里就来气了,你特么住在我家里,吃我的用我的,老娘不过是想看看你背上的神纹,又不是要把你的皮剥了,你躲个什么啊躲。 “夜寒,听奶奶话,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刮痧。”我手里拿着刮痧板,笑的像狼外婆似的,这刮痧板还是当初为了减肥买的,一次都没用过,现在派上用场了。 傻子不说话,只是躲,我瞅准了机会一把将他抓住,二话不说就去扯他的衣服,今天他不让我看,我也要看他背后的神纹,小样儿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手中灵力运转,我直接把他的衣服从背后撕开了,“呲拉”一声,裂鬼的镜子忽然光芒大盛。 “悦悦,你在干什么?”夜寒的脸出现在镜子里,他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旁边还站着叶景琛,应该是在帮他调节连接阵法。 我一手抓着从傻子身上扯下来的布片,一手僵在空中,脑子空白了几秒,脸猛地就红了。 “我我我,我就想看看他的后背。”我立刻低头。 傻子趁机跑了,一溜烟蹿上了楼,我也没顾上看他背上的神纹到底是什么样的。 “悦悦,这是什么呀。”奶奶好奇的凑到镜子旁边。 “这是新款的电脑显示器,我在跟我朋友视频。”我面不改色的撒谎。 夜寒和叶景琛见我奶奶醒了,立刻跟我奶奶打招呼,不过我奶奶的注意力都在傻子身上,也没理夜寒和叶景琛,一边叫着“夜寒”,一边追着傻子上楼了。 夜寒和叶景琛面面相觑,回头问我,“你奶奶刚才叫的是夜寒没错吧。” 我笑的尴尬,赶紧跟他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夜寒听完眉头紧皱,说我奶奶的大脑应该是受了死符影响,所以搞的人有些不正常了,看来将她单独留在人间界,有些不太妥当。 “你先找个医生过来吧,还有那个傻子,他死活不肯让我看他背后的神纹,我试了好几次,都只看到他肩上的一片羽毛。”我都要郁闷死了。 “羽毛?”夜寒怔了怔,“悦悦,你看到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我想了想,是黄色的,而且像金子似的闪闪发亮。 “你确定?”夜寒显得很严肃。 “确定啊,不止我,夏末也看到了。”我转头找着夏末,人呢? “悦悦,你等着,我立刻回去,我得亲眼看看那个人。”夜寒说着,镜子画面连接便中断了,我愣了一下,这人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夜寒居然为了他从寒月城特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 我上楼之后,发现傻子缩在被子里睡着了,奶奶坐在床边,像是哄小孩那样,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他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也看不到他肩头的羽毛了,金色的羽毛,这是哪个部族,迦楼罗吗? 我忽然想起夜寒曾经跟我提过的一个人,震惊的看着傻子,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外,他这些年来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出现,都是巧合吗? 夜寒在晚饭时分就赶到了,不过他没带医生来,他说神族没有经过授权是不能随便往人间界跑的,寒月城现在还没有水平比较好的医生,不如不带。 “那我奶奶和那傻子怎么办,带他们去医院吗,我奶奶死活不肯去医院。”我愁眉苦脸的。 “我去请黎阴过来。”夜寒握住了我的手,“悦悦你放心,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让你奶奶康复的。” 我抱住了夜寒的脖子,有他在,我就有了主心骨,夜寒在我发鬓间亲了亲,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你是谁!”奶奶忽然从楼上下来了,脸黑的像锅底似的,“悦悦,你干什么呢,你老公就在楼上,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 我身子一僵,赶紧放开了夜寒,夜寒想说话,被我阻止了,我说我朋友是外国人,拥抱只是礼节,奶奶你别大惊小怪。 奶奶半信半疑的看着夜寒,过了一会儿,才问我饭做好没有,她要和“夜寒” “马上好马上好。”我赶紧赔笑,转头给夜寒使眼色,“你先做,我去弄晚饭,待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我跑进厨房,小梳子和菡菡已经把饭做好了,我给奶奶和傻子盛了一份,给他们端到楼上去,而夜寒则是跟我坐在餐厅里吃。怕奶奶听到我们说话,我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弄得跟做贼似的。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的正牌老公要假扮我朋友,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我奶奶知道楼上那个是冒牌货。”我郁闷无比的看着夜寒。 “待会儿我和你一起上楼,我要去看看他。”夜寒微微蹙着眉。 “你也觉得他是?”我询问的看像夜寒。 夜寒郑重点头。 ☆、054 离飞 饭后,夜寒和我一起去了楼上,奶奶正在跟傻子说话,颠三倒四的讲着我小时候的事情,傻子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奶奶讲的很开心。一边说边笑,那画面看起来温馨无比。 夜寒看到傻子的瞬间,拳头的立刻捏紧了,他应该是认出了傻子,我拽了下他的衣袖,和他退到了门外。 “是他吗?” “想不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居然还活着,只是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夜寒满脸疑惑。 “如果他能开口就好了,可是他根本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即便是对着我奶奶。”我叹了口气。 晚上奶奶睡了,傻子才从我的卧室出来。他径直往夜寒那间卧室走,哪怕我和夜寒都站在哪儿。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我和夜寒跟进了卧室,看着他卷了被子躺下,闭上了眼睛。 夜寒走到了他身边,刚刚伸出手,他就忽地睁开了眼,猛地往后缩了一段,而夜寒的速度自然比他快,一把就按住了他的肩头。 “离飞,你还认得出我吗?”夜寒盯着他的眼睛,而他只是警惕的看着夜寒,一言不发。 “他真是离飞?”我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一开始被我捡回来的模样,一个迦楼罗王子,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夜寒一把拉开了他身上的被子。看的出他是想反抗的,但是浑身动弹不得,他被夜寒翻过身去。拉开了睡衣。 一只展开双翼的金翅鸟出现在他背上,栩栩如生,神纹线条复杂流畅,精美异常,而且还隐有暗光浮动,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这就是迦楼罗金翅鸟,迦楼罗族的神纹。”夜寒重新给离飞盖好被子,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离飞似乎感觉非常不舒服,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片刻之后,夜寒收回了手。 “他的神魂非常混乱,如果不是神纹支撑,他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夜寒皱着眉头,“人间界应该没有人能把他弄成这样,神魂不稳,根本无法通过界门,我们也不能把他带回三十三天界去。” “那怎么办?难不成让他和我奶奶一起在这生活?”我觉得不靠谱,“或者我们去通知迦楼罗部的人,让他们派人来给离飞治疗?” “先不急,我找黎阴来看看你奶奶的情况,顺便问问他能不能治疗离飞,离飞重新出现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迦楼罗部的人知道,八部众之中眼线众多,当初到底他是遭了谁的毒手,至今都还不清楚,万一引来对方杀人灭口,可就麻烦了。” 离飞一直瞪着眼睛看我和夜寒,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不管是我们说起迦楼罗部,还是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看来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夜寒不敢耽搁,当晚就出发去找黎阴,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悬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第二天我睡到快中午了才起来,洗漱下楼,发现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而离飞则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我奶奶。 “悦悦,你睡醒啦。”奶奶对我倒是认得很清楚,“我炖了老鸭汤,一会儿你们多喝一点儿啊。” “奶奶,你还认得他吗?”我试探的指着离飞。 奶奶忽然一愣,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口中喃喃:“这孩子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又忘了。” “离飞,他叫离飞。”我赶紧给奶奶说。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奶奶笑了笑,“离飞呀,你也别在这陪着我了,你多陪陪悦悦,我在这里,还搅合的你们小两口要分房睡。” 我头大了,奶奶不叫离飞夜寒了,却还是不忘他跟我“已经结婚”这件事,这可怎么搞。离飞十分听奶奶的话,立刻走到了我旁边,拉住了我的手。 我浑身一震,离飞这是第一次主动去接触别人的身体,之前即便是奶奶,他也只是表现的很温顺,他今天是怎么了? “悦悦啊,你今晚还是回你自己卧室去睡吧,不用陪我了,我在乡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住着,还种菜,喂鸡,没事的。”奶奶一边拌着凉菜,一边对我说。 “不用了奶奶,我就跟你睡。”我赶紧回了一句。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跟我睡,什么时候奶奶才能抱重孙啊。”奶奶嗔怪的瞪了我一眼。 我脸上一红,想说您的重孙已经在我肚子里了,可是又不敢讲,只能喏喏。夜寒已经去找黎阴了,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能回来,大不了先在奶奶这边装装样子,反正离飞现在也跟傻子没区别,就算跟他睡一个房间,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离飞今天除了和之前一样,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之外,还会时时刻刻记得要牵住我的手,我不明白他关于拉手这个意识是从哪儿来的,尝试性的跟他交流了一下,他却依然不吭声,目光也还是很茫然,大都时候甚至不看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梳子和菡菡不方便在我奶奶面前露面,我就把夏末找了过来,我问他关于神魂的事情,想着他好歹曾经跟在我父亲身边,或许有什么了解,那么久的生命,也不是白活的,可是夏末居然一点儿都不清楚这方面的事。 “小主人,如果他是妖魔,我倒是可以提供点儿意见,神族么,我真的不了解。”夏末一边跟我说着,一边躲避着离飞的手,离飞特别喜欢蹂躏夏末的耳朵,简直让夏末苦不堪言。 “算了算了,还是等夜寒带黎阴回来再说吧。”我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不过,老主人的库房里,好像有治疗神魂的药物。”夏末的语气不是很肯定,“这得找找,或许有吧,以前似乎用过。” “你怎么不早说,赶紧找去!”我一脚踢在夏末屁股上。 “老主人的库房里那么多东西,我怎么能全记住啊。”夏末委屈的不行,想揉揉屁股,小短腿却够不着,无奈,只能一甩耳朵,跳进了位面通道里。 一个白天,夏末都没回来,我等的焦急,奶奶和离飞倒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趁着奶奶午睡的时候,用镜子联系了一下天界,本想找叶景琛,可镜子连接的毕竟是我和夜寒的卧室,叶景琛并不在。 夏末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回来了,昏头土脸的,好像去阿尼罗沙漠里面狠狠打了个几个滚一样:“小主人,就是这个,库房里东西太多,我找的快累死了。” 我从夏末那拿过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倒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这药闻起来有股清幽的香味,倒和普通的药一股苦味不同。忽然,我想起一个问题,这药在库房里放了至少几百年了,还能吃么? “放心放心,绝对能吃,这不是普通的药,这是摩罗珂的果实,只要不腐烂就没事。”夏末甩着耳朵,“不过能不能治好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已经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对于夏末如此不负责任的态度,我自然要好好教育一番,不过最后,我还是选择给离飞试试这药,黎阴的医术我是相信的,可他毕竟不是神族,我怕他治不好离飞。 “吃的,你尝尝?”我把药丸用糖纸包了,放进离飞的手心里,自己也剥了颗糖。 离飞看我剥开糖纸,也学着我剥开了糖纸,把药塞进了嘴里。 ☆、055 怎么会这样! 我一直盯着离飞的反应,他将药像糖豆似的嘎嘣嘎嘣嚼了,直接咽进了肚子,之后,他还是该干嘛干嘛,好像刚才吃的并不是药。真只是嚼了颗糖豆似的。 我盯着离飞看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的表现没有出现任何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我郁闷了,这药真的过期了? “你不是说我父亲的库房里,留下的都是宝贝吗,怎么他吃完那药,跟没吃似的!”我一把揪过夏末的耳朵。 夏末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喊疼,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或许是药不对症,所以吃完才没反应,反正也没吃坏嘛。 我气的直揪夏末的耳朵,却没注意离飞什么时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抱着抱枕,四肢全都团在一起。像个婴儿似的,我拨了一下他脸上的头发。他清秀干净的面孔,带着一副略显无辜的表情。倒是让人看着很心疼。 我没力气把他弄上楼,只能拿了条被子给他盖上,自己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奶奶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她没开声音,我奇怪的走过去问奶奶怎么这么看电视,奶奶赶紧对我“嘘”了一声,说离飞还在睡,让我别吵他。 咦?他怎么还在睡觉,他每天和我奶奶差不多,总是瞌睡很少,是昨天那药起效果了?我假装摸了一下他的脸,发现他的体温比平时略高,而且我的手接触到他的皮肤时。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蹿动,就像他的皮肤下面有只小老?在跑来跑去。我有点儿慌,这药该不会吃出事了吧。他这情况明显不对,趁着奶奶上厕所的功夫,我赶紧摇了他几下,离飞微微皱了眉,嗓子里轻轻哼哼了几声,就好像别人打扰了你睡觉的时候,那种下意识的反应。 “悦悦,你奶奶怎么样了。”夜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一看,夜寒已经和黎阴回来了,他俩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明显是连夜赶路的样子。 “我奶奶倒是老样子,就是他有些不太好。”我指了指离飞,“昨晚我给他吃了药,你来摸摸他。” “我来吧。”黎阴的手指轻轻落在离飞的脖子上,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那个,那个。”我一时想不起那东西叫什么了,“夏末,快出来!” 奶奶从厕所出来了,一看我们全都围着离飞,马上就急了,推开夜寒和黎阴,将离飞护在身后:“你们要干嘛?” “奶奶,离飞有些发烧了,这是我请来的大夫。”我好言好语的跟奶奶说,拉着奶奶手,将奶奶带到了一边。 夜寒和黎阴对视一眼,把离飞抬了起来,说离飞躺在沙发上会受风,要把他送去卧室。奶奶特别担心,就想跟着一起上去,我硬是将奶奶留在了一楼,不停的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等夜寒和黎阴下来了,奶奶立刻就冲上了楼,我心里居然有点儿吃醋,我才是奶奶的亲孙女,她怎么对离飞那么好啊。 “他怎么样?” “他的神魂十分混乱,摩罗珂的果实正在帮他重新梳理灵力和神魂,这个过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黎阴还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摩罗珂的果实我也只是听说过,你从哪儿弄到的?” “我父亲留给我的,他是魔王。”我说着,赶紧把那个小瓶子拿了出来,“这里面还有几颗,就送你了。” 黎阴也不推辞,直接收进了他的药箱,看得出他还是挺开心的,他说我奶奶的情况,得等她睡着了之后再检查,给了我个药丸,让我想办法在奶奶睡觉前,混在食水之中让奶奶吃了。 时间还早,我看黎阴和夜寒肯定是没吃没睡的赶路回来,赶紧去弄了些吃的给他们,三人坐在餐厅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寒暄,下午我上楼看了一下离飞和奶奶,离飞还在昏睡,而奶奶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 我悄悄退出了卧室,下楼去了。 黎阴和夜寒在说话,而我心里却感觉十分疑惑,按说奶奶就算把离飞当成了我的丈夫,也不至于对离飞这么亲近,离飞则不同,他能区分出谁是好心,对他好,他自然就温顺,所以他对奶奶的态度,我倒是不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夜寒见我一直低着头,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是不是担心你奶奶,没关系的,我已经和黎阴说过她的情况,黎阴说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你不用担心。” 我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奶奶是个很亲切的人,对镇子里其他人家的小孩也很好,可她对离飞的关心,简直比我还多,这有些不正常。 “你奶奶,或许认识离飞。”黎阴一开口,我和夜寒都惊住了,我奶奶怎么可能认识离飞,离飞被我捡回来之前,她根本没见过他。 黎阴对我们解释,奶奶现在的情况,和鬼魂是有些像的,鬼魂认人不是凭借外表,毕竟许多阴魂鬼物都可以随意改变外型,他们是靠气息来分辨对方究竟是谁,离飞和夜寒一样都是神族,他失踪的这几百年里,样貌有没有变化暂且不谈,气息是肯定没有变过的,毕竟神族的气息十分独特,尤其他还是迦楼罗的王族。 “所以奶奶认得我,是因为她认得我的气息,而奶奶和夜寒没接触过,所以不记得他,但是离飞曾经和奶奶认识,而且其中或许还有什么渊源,所以奶奶对他格外亲近?”我立刻问黎阴。 黎阴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这么一说,我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奶奶怎么会认识离飞呢,他不是失踪好几百年了吗,如果他曾经在我周围出现过,怎么可能没被其他神族发现? 正想着,楼上忽然传来“砰咚”一声,像是谁用力将门推到了墙上,我立刻跳上了楼梯,往二楼冲去,只见奶奶就躺在地上,上半身靠着门,眼睛紧闭着。 “奶奶,你怎么了!”我立刻抓住奶奶的胳膊就想把她拖起来。 夜寒长剑已经握在手中,黑色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去,黎阴帮我把奶奶抱回了卧室,放在了床上,我赶紧让开地方让黎阴检查,黎阴扒开奶奶的眼皮看了一下,轻“咦”一声,立刻将奶奶的脑袋转过去,伸手摸她的后脑。 “她应该是被大力推开,脑袋撞击到硬物,然后晕过去了,没有大碍。”黎阴说着,取出银针,“我帮她止血散瘀,以免压迫脑颅之中的血管。” “可是屋子里并没有别人,她是被谁推开的?”夜寒走了过来,“难不成是离飞?” “离飞不是还在睡吗,怎么会推奶奶,他醒了?”我转头问夜寒。 夜寒摇了摇头:“去问裂鬼,他刚才应该看到了吧?” 对啊,我赶紧往楼下跑,夜寒紧跟着我一起下楼,我给裂鬼说我要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裂鬼的镜子白光一闪,出现了之前卧室里的情景。 奶奶握着离飞的手坐在床边,离飞则是依然昏睡着,忽然,奶奶松开离飞的手站了起来,然后从旁边拿过一个枕头,缓缓捂在了离飞的脸上。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夜寒的胳膊,死死瞪着镜子里的画面,怎么会这样,奶奶不是对离飞很好吗,而且奶奶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056 上古禁术 奶奶确实是被离飞推开的,当奶奶用枕头捂住离飞的脸,离飞身上忽然冒出一道金光,将奶奶弹飞了出去,之后便是我们赶到卧室看到的那一幕了。 我愣愣的站在镜子前面,想不通一向善良又对离飞如此亲切的奶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是因为奶奶现在脑子不好使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夜寒,奶奶会不会被夜叉王后控制了?她的死符是夜叉王后解开的,醒来之后脑子就不对了,对,肯定是夜叉王后做的手脚,奶奶不是这种人,她不会杀人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紧紧盯着夜寒的眼睛,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认同的答案。 夜寒的眉心飞快的蹙了一下:“悦悦,我相信这不是你奶奶的本意,不过究竟是不是夜叉王后动的手脚还不好说,你先别急。黎阴不是正在给你奶奶检查吗,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夜寒搂着我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我低着头发呆,夜寒的一只手在我臂上轻轻拍着。抚慰着我的情绪,我心里很难受,觉得奶奶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过错,但是我依然不明白奶奶怎么会想起用枕头去捂离飞的脸。 黎阴从楼上下来了,神色间颇有些不解的感觉,他走到我和夜寒身边,先是仰头灌了杯凉茶,然后才看向夜寒。 “你认识她吗?”黎阴看着夜寒的眼睛。“她是悦悦的奶奶,我自然认识她,不过她并没有见过我。” 黎阴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找了悦悦好几世了,应该和她每一世的家人都有接触吧,你认得她的气息吗?” 黎阴这么一说,夜寒立刻愣住了。我也是稀里糊涂的,黎阴的意思,奶奶不仅这一世是我的奶奶。难道她以前还曾经和我是家人?人的亲缘是讲缘分的,何况投胎转世全由地府阎罗做主,两个魂魄,或许有前世今生的羁绊,不过总是成为家人,这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吧? “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是有点儿印象了。”夜寒犹疑的开口。 他说曾经我被罚轮回,他来找我,只知道我身负诅咒,不能对我提任何前尘往事,却不知道完整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样的,再加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几部的王子也有娶我的想法,所以第一世的时候,他一找到我,立刻就找人向我提了亲。 三百多年前,结婚靠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媒人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和一份有分量的彩礼,这亲事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定了下了。然而夜寒娶了我,七天之后我便暴毙,还连累了邻里四十九人,夜寒虽然身为神族并未死去,却因为诅咒,神魂受损,不得不在地府寻了个地方,沉睡了五十年。 那一世,夜寒与我的家人并未有过多接触,我那一世只跟母亲相依为命,我死了之后,母亲便有些疯疯癫癫,至于最后怎样了,夜寒也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沉睡了。 第二世,夜寒谨慎了很多,他感觉到了娶我会触动诅咒,便先来与我接触,认识了我,也时常与我家里往来,那一世我也是孤儿,和双胞胎妹妹阿瑾相依为命。 我和夜寒情投意合,自然是想嫁给他,可是夜寒又不敢娶我,怕让我丢了性命,我却不理解,以为夜寒不愿意娶我,便上吊自杀了。阿瑾想要嫁给夜寒,夜寒不肯娶她,她便远嫁他乡,也就是如今的虞城,后来成了红衣娘娘。 第二世我死后不久,离飞便莫名失踪,迦楼罗部的人,只找到了他的贴身信物,神族死亡便是神魂破碎飞灰湮灭,离飞的气息完全消失,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第三世,夜寒找到我的时候,我刚刚新婚,不用说,依然是七日暴毙。 “阿瑾虽然被供奉,却算不得地仙,偏鬼更多,而且有些入魔,我曾经觉得她是因为心有不甘,可是现在想想,她若无人调教,就算执念深刻,最多化为厉鬼,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夜寒微微皱眉,“要说悦悦的奶奶,她的气息和第一世时,悦悦的母亲颇有些相似,但我不敢肯定,毕竟那一世,我与她母亲的接触也仅是婚后回门的时候,和她一起坐在桌上吃了顿饭而已。” “你的意思,我奶奶这一世是我奶奶,第一世的时候,是我的母亲?”我讶异的看着夜寒,“地府会这样安排吗?” “我也不清楚,除非我们走一趟地府,去查查你这几世的亲缘,转轮王那里肯定有记载,他才是负责分配魂魄转世的阎罗。”夜寒对我说。 “我看不仅如此。”黎阴忽然淡淡的插了句话,“你奶奶恐怕世世都在你身边,是你的亲近之人,那个教阿瑾入魔的,恐怕也是她。” “不可能,我奶奶对我很好的,而且如果她有问题,夜寒肯定早就察觉了。”我立刻反驳黎阴。 黎阴并未生气,而是微笑了一下:“林悦,有一种上古禁术,可以加强魂魄之间的羁绊,现在的养鬼之术,便是从那禁术之中脱胎而出的皮毛。那禁术十分了得,被施术之人,世世都会转生成为目标的亲近之人,而且平日里和常人无异,他自己也对咒术毫无知觉,然而如果触动了他心中种下的执念,他或许就会性格大变。我曾经见过一个男人,因爱生恨,追逐一个女子七世,那女子每一次投胎,都以各种方式死于那男子转世之人手中。” “我不信,怎么会有这种禁术,地府阎罗也不是吃白饭的,明明投胎到哪儿是由阎罗安排,一种术法而已,哪儿能有那么大能耐。”虽然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有些信了,如果不是这种上古禁术,怎么解释奶奶的情况? “就是这禁术过于强大,所以才在人间界失传了,至于验证起来也很简单,你和夜寒去地府找转轮王一查就知道,你是神族,你在人间界轮回,入地府受刑,地府是有记录的,可你奶奶的魂魄轮回,地府绝对没有记录,因为按照那种禁术来说,你奶奶自被施术那日起,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死去过。” 黎阴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按照黎阴的说法,奶奶其实根本不是我奶奶,她是不知道谁派来的奸细,以我亲人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她随时会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她这么多年随我轮回,或许就是为了保证我在诅咒之中惨死。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离飞?”说来说去,我们一开始不就是想不通这问题吗,只是没想到越挖越深,居然发现了另一层真相。 “这就与她身上的咒有关了,具体是什么咒,要她做什么,只有施术之人才能知道,找到了你奶奶的来历,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杀离飞了。”黎阴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你还想治好她吗?” 我低下了头,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居然用这种方式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奶奶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天界的父母早已灰飞烟灭,难道这最后一点点的亲情,那人都要剥夺吗? “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养大的。”我紧紧捏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像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我要知道她究竟是谁派来的,我不会放过那人的。” ☆、057 离飞醒来 黎阴说奶奶的治疗需要持续一段时间,毕竟她年纪不轻了,又被人在脑袋里下过蛊,还受了死符的影响,就算是治好了,她的记忆力也会减退。甚至近几年的事情,会干脆忘记。 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总比她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强,就算她是别人的眼线,可我心里没办法责怪她,要怪就怪给她施术的人。 我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夜寒每日通过裂鬼的镜子和寒月城那边联系,师梁已经分身乏术,专门派了个叫吴飞的小伙子每天盯着镜子,等夜寒的联络,可是有些事必须得夜寒亲自出面,我想让他先回寒月城去,夜寒不肯。他说至少等离飞醒来。 如果奶奶真像黎阴猜测的那样,那么离飞当年的失踪。或许跟奶奶有关,既然奶奶这边没法得到线索。不如从离飞身上下手,如果离飞能好起来,就能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些年里,他又去了哪儿,说不定能就此找到幕后之人。 然而离飞自打昏迷,就一直没醒过,奶奶则是因为黎阴的用药,每天大半时间都在睡着,于是我常常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除非安然带着顾凯明到家里来,否则我总是不想说话,也什么都不想做。 不知不觉。夜寒过来已经半个月,一天早上,我刚刚醒来。就见夜寒坐在床边,眉心紧皱,我起来问他什么事,夜寒握住我的手说,他要回寒月城了,而且必须马上走。“出什么事了吗?”我问的有些漫不经心,寒月城的发展一直都很良好,我潜意识里并不会有什么大事。 “帝释天到寒月城来了。”夜寒另一只手在膝盖上紧了紧,“也不知道艾比奴怎么想的,带了一只妖魔军队从阿尼罗沙漠借道,从后方突袭了莫呼洛迦部,我们既然划地自治,便有义务阻止妖魔迈出阿尼罗沙漠。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当,我们的自治权就会化为乌有,我们为寒月城做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了。” “什么!”我一下就坐直了身子,“这个艾比奴脑子进水了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在害我们?” “可是他并未违反与我们的约定,你忘了吗,他与我的血契条约签订的是,不进犯寒月城,又没说不攻打八部众,我当时也是想借他的力为八部众多制造些混乱,好给我们喘息的时间,让我们快些发展,寒月城虽然最近情况不错,可是和八部众相比,底子终究太薄。”夜寒叹了口气。 事情紧急,刻不容缓,我立刻就催着夜寒上路,这里有我和黎阴在,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这都半个多月了,龙文卓随时可能恢复,到时候就更不用担心。 夜寒和黎阴单独说了会儿话,我忽然想起夏末有开通位面通道的能力,就问他能不能把夜寒直接送回寒月城去。 “当然能了,我可是夏末大人!”被冷落了半个月的夏末立刻怒刷存在感,“虽然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不过像我这种能够直接穿梭位面的小妖,找遍整个妖魔界,也绝对没有第二只!” 夜寒抱了抱我,说让我有事随时找他,便从夏末开出的位面通道离开了别墅。 夜寒一走,我感觉整个别墅更加死气沉沉,离飞依然在昏迷,奶奶也醒少睡多,黎阴不爱说话,虽然人并不凶,甚至可以称得上好相处,但是他总给我一种疏离感,就好像他这个人是挂在天上的月亮,连散发出的温柔光芒,都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如果不是小梳子和菡菡偶尔还闹一闹,我都要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鬼屋里。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朽之木忽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我以为是龙文卓要醒了,马上跑到不朽之木旁边看,枝条缝隙之中透出的黑雾,还是如同墨汁一般浓郁,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正纳闷,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箭步冲上楼,长弓已经握在手中。 黎阴一手从离飞的腋下穿过,将他半抱着,另一只手缩在袖子里,站在奶奶住的卧室门口,冷着脸往窗外看。我马上跑到窗口,却只见一个黑影冲到院墙边,我拉开长弓,箭矢还未射出,那人居然自己晃了晃,从墙头掉了下来,直挺挺的落在了院子里。 “他是冲着离飞来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接进了离飞的房间,被发现之后马上破窗逃走,毫无留恋,不是普通人。”黎阴将离飞交给我我扶着,“他应该没死,我去把他拖回来。” 黎阴说着,便从窗口跳了出去,我扶着离飞没法下楼,只能将他往另一个房间拖,我下意识的使用了魔气,因为仅凭我自身的力气,我根本拖不动离飞,魔气刚刚运转,离飞身上忽然生出一股大力,将我朝后推去,我一下没抓稳,直接把离飞扔了出去,他顺着楼梯丁零当啷的滚到了楼下。 “我的亲娘!”我赶紧往下跑,这楼梯虽然不高,可离飞现在原本就昏迷着,没有任何保护动作,千万别摔断了脖子啊! 黎阴已经倒拖着那个刺客进来了,扔下手里的刺客,后发先至的闪到了离飞旁边。 “你别碰他。”黎阴抬起一只手,“他的神魂不稳,你怎么可以用魔气刺激。” 我一愣,赶紧换上灵力,主要是魔气用的太顺手了,用着都习惯了,根本没想到这些。 黎阴取出一根银针,从离飞背后迦楼罗金翅鸟神纹的眼睛里刺了进去,轻轻转了几下,离飞身上忽然金光大盛。 “哈哈哈,我龙文卓又回来了!”一声豪迈的大笑,龙文卓手持长戟,身披战甲,出现在不朽之木前方,然而我和黎阴都顾不上管他,匆匆一瞥之后,便将目光重新转回了离飞身上。 离飞背后那只迦楼罗金翅鸟,亮的刺眼,根本无法直视,而且光芒之中还隐隐透出鹰隼鸣叫之声,仿佛他背上那只金翅鸟,忍不住想脱体而出,飞入云霄一般。 “黎阴,他怎么了?”我不知所措的用手当着眼睛,在金光中寻找黎阴的身影。 “他的神魂正在重塑,应该到关键时刻了。”黎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扯到了远处,“你不是迦楼罗族,这光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你用魔气刺激了他的神魂,倒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把。” 黎阴向我解释了一下原因,可惜太复杂我没听懂,不过能确定的就是,我没干坏事,离飞很可能就要醒了。由于光芒太亮,一直看着离飞眼睛实在受不了,我们都只能偏过头去,只用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瞄离飞一眼。 龙文卓跑到我身边,皱着眉头问我:“林悦,主人为什么不在,这人是谁,那个发光的又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 “夜寒在寒月城,你沉睡的时间太久了,发生了很多事,一时没法说清楚,这是黎阴先生,那个发光的是迦楼罗王子离飞,至于他是从哪儿来的,我们都很想知道。”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龙文卓说着话,又很少去看离飞,我都没注意奶奶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就顺着楼梯朝离飞径直走去,当黎阴的银针忽然出手,奶奶口中发出一声惨叫,我才发现她已经走到离飞身边,而她旁边的地上,掉落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黎阴闪到奶奶身边,在她眉心一点,奶奶的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黎阴伸手将扶住奶奶,另一只手飞快的拿出银针,扎进奶奶的头皮之中,把奶奶抱到沙发上放平,他又从药箱里取了一只小小的黑色的虫子出来,放在了奶奶人中的地方,虫子立刻顺着奶奶的鼻腔爬了进去。 “你这是干什么!”我一看就急了,奶奶虽然刚才又想杀离飞,可黎阴也不能这样对奶奶啊,虫子顺着鼻腔进去,能有好就怪了! “我是在救她。”黎阴头也不抬,又取出一根银针,悬在奶奶额头上,他的手非常稳,眼睛也一眨不眨,根本不受离飞身上金光的影响,大约五秒之后,奶奶的额头忽然突起一个指尖大小的包,黎阴的银针狠狠扎入小包之中,一股黑血立刻从针孔之中涌出,黎阴又换了一种草药,敷在奶奶的伤口上。 “大约两天时间她就会醒,醒来之后,她再也不会去找离飞的麻烦了。”黎阴言罢,收好药箱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男人,“那个刺客,再过一刻钟就会醒,我封了他的灵力,不用担心他会再对你们有威胁。” “你这是?”我不解的看着黎阴,“现在就要离开吗?” 黎阴淡淡笑了笑:“我来,说好是为了治疗你奶奶,现在你奶奶已经没事了,离飞的情况我也插不上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我想说可是奶奶还没醒,离飞这样子我更没辙,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话到嘴边,我又改了主意,灵机一动指着不朽之木对黎阴说,“可是这不朽之木是难得的宝贝,以后我和夜寒不常在这里住了,就没人照顾它了,你是用药的高手,这不朽之木对你来说肯定也很有用处,等开春了,你将它挪到院子里去,后院那么大的地方,你完全可以用来做药田,你觉得呢?” 黎阴的目光转向了不朽之木,静静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我的话。龙文卓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这不朽之木可是我们在昆仑山脉差点儿搭上性命才弄来的宝贝,你打算送他?” “璞玉也要在好工匠手里,才能变成价值连城的宝玉,不朽之木我们留着也是白糟蹋东西,不如把它交给能让发挥它作用的人,何况不朽之木也不止是一棵树,它已经生出灵智,和黎阴在一起,它应该会开心的。”我看了看龙文卓,走到了不朽之木旁边,伸手摸了一下它的树干,“黎阴是好人,你觉得呢?” 不朽之木的叶片轻轻摇了摇,那些盘在一起的枝条缓缓散开,重新在结成了一个圆形,看起来就像树梢上挂着一轮月亮,黎阴的眼神蓦然一滞,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不朽之木的树干。 “你知道我是常羲氏?”黎阴的眼神显得十分温柔,“既然你我有缘,那我就留下吧。” 不朽之木的叶片散发出点点绿光,一股充满勃发生命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屋子,身后的金色光芒开始渐渐消散。 “这,是哪儿?”离飞终于醒了。 ☆、058 赌气 我和黎阴都坐在沙发上,离飞坐在最中间,龙文卓手持长戟站在我背后,像个保镖似的,而那个刺客,则是站在客厅中央。低着头,目光却偶尔乱瞟,似乎还想伺机逃走。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离飞住在哪一间屋子里?”我沉着脸看着他,声色俱厉。 那人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好像自己是个木头一样。 “把他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他开口。”龙文卓说着,就想往那人身边走,黎阴抬手制止了他。 “还是我来吧,严刑逼供,对这种人来说并不好用,何况我也不想听到有人惨叫。”黎阴拿过了药箱。随手取了两个玻璃杯,在里面放了些草药。滴了几滴液体进去,用手捂住杯口摇了摇。那玻璃杯里,就开始冒出淡紫色的烟雾。 黎阴让龙文卓把那人抓住,把玻璃杯放在那人口?前面,松开了捂在上面的手,淡紫色的烟雾缭绕着被他吸入,那人的眼神慢慢就变得迷茫涣散起来。烟雾很快消散,玻璃杯被黎阴用袋子封住打碎,扔了出去。 “你是谁,又效命与谁,为什么刺杀离飞?”我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刺客。 “我叫木威,是暗殿的杀手,接到上面的命令前来,我只知道要杀那个房间里的男人,关于他的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刺客眼神呆滞。却是问什么答什么。“暗殿?那是什么。”我愣了一下。 “暗殿是杀手组织。”刺客继续回答。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那刺客全都一一回答了,原来他们这些杀手。都是接到指定任务之后,就去执行任务,任务具体是谁发出的,消息来源又是何处,他们全都不知道,暗殿里的人,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八部之中哪一部,他们只听命于暗殿,他们背后的神纹也和八部众任何一部都不相同。 “让我看看你的神纹。”一直没说话的离飞忽然开口,那刺客麻利的把衣服脱了,朝着我们转过身去。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刺客背后的神纹确实不属于任何一部,夜叉族神纹为月夜孤狼,修罗族神纹则是八臂修罗,天族的神纹是飞天女仙,龙族是游龙出海,莫呼洛迦族是吞天巨蟒,乾达婆是圣物幻琴,紧那罗则是兽头鼓,迦楼罗是迦楼罗金翅鸟,而刺客背后的神纹,则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脊背,我看了半天才看出,那神纹描绘的好像是一群人在祭拜什么东西。 “暗殿,原来那些人还没死绝。”离飞皱了下眉头。 “什么人?”我和黎阴都看着离飞。 离飞说,三十三天界是六欲天的第二重天,八部众并不算三十三天界的原住民,是由佛祖赐居,至于八部众在追随佛祖之前到底属于哪一界,现在也没人知道了。关于三十三重天,有一个传说,那就是这里原本是属于妖魔的,佛祖将八部众安置在这里,就是为了驱逐妖魔。曾经三十三重天之中,还有许多不属于八部众的小部族,他们都信奉妖魔,这神纹上描绘的,就是他们祭拜妖魔始祖的情景。 “三十三重天里,不止八部众居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秘辛,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 离飞点了点头:“他们并不信奉佛祖,所以不断被八部众绞杀吞并,我还以为他们都已经灭绝了,没想到只是从明面上转入了暗处。” 我听着离飞的话,隐隐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这种感觉很模糊,一时半会儿又抓不住。 “他应该不知道别的什么有用的事情了,这人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们了。”黎阴站了起来,“我不是神族,三十三天界的事情我也不想搅入其中,你们就让我独善其身吧。” 我赶紧站起来说应该的,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想做什么随便吧,这人交给我们好了。 黎阴去了后院,我看了看离飞,我说这人既然是从我家抓住的,就交给我吧,离飞也没意见,我找来夏末,让他把这人送到寒月城去,务必要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夏末送走了刺客,离飞看向我:“你怀疑你身边有内奸?” “不愧是迦楼罗王子,就是聪明。”我笑了笑,“他来的也太巧了,夜寒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如果不是黎阴正好在楼上,或许你真的就遭了他的毒手,寒月城才刚开始发展,我也不能让奸细把我家毁了。” “你和夜寒,已经成婚了?”离飞苦笑,“没想到他找到了解开诅咒的办法,我还是比不上他。” “这有什么好比的,现在八部众内乱,还有妖魔虎视眈眈,你既然已经好了,回迦楼罗去,肯定有大把机会给你施展。”我安慰了离飞一句。 “我指的不是这个。”离飞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感觉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赶紧岔开了话题,刚才离飞醒来,我们只顾上审犯人了,都没来得及问他的情况,于是我就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跑到我家门口的。 “我不知道。”离飞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当年我被人偷袭,然后我就昏了过去,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记得了。”“这么说,这几百年来,你身在何处,怎么过来的,偷袭你的人是谁,你完全都不记得了?”我看着离飞,心里郁闷的要死,原以为他醒了就真相大白,结果他醒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啊。”我急了,跑去把黎阴找了过来,给他说了下情况,离飞不是都好了么,为什么会不记得之前的事情,难道他也和我奶奶似的,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记忆? “不介意的话,我来替你诊下脉。”黎阴看向离飞,离飞立刻伸出手放在桌上。 黎阴的手指搭在离飞的腕脉上,垂着眸,半晌才收回:“他的神魂重塑了,所有的一切打碎重来,所以不记得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也没有其他办法,那些记忆,恐怕是完全消失了。” 我一听彻底萎了,叹了口气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上去陪奶奶了。” “悦公主!”离飞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虽然当年我并没有看到偷袭我的人,但是那人的气息我绝对不会记错,你奶奶肯定是他的转世,她太危险了,你还是少跟她接触的好。” “黎阴已经帮我把奶奶治好了,她以后会恢复正常的。”我挣开了离飞的手腕,“你才醒来,还需要多休息,等你感觉好些了,就回迦楼罗去吧,这里并没有那么安全。” 离飞一怔,听得出我是在逐客,垂下了眸:“悦公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从前在天界的记忆破碎又凌乱,我也根本没心情去慢慢梳理,我一直觉得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还是得往前看的,所以并没有十分在意。至于离飞说的我以前讨厌他,我倒是真没多少印象,其实我的记忆之中,和离飞有关的片段,也都模糊的记不清了。 “我没有讨厌你啊,我就是觉得你失踪了这么久,迦楼罗部的人肯定都为你担心,你回来了,不应该先去见见家里人吗?”我挤了个笑脸出来,“清秋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的。” “清秋?”离飞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清秋自小就看不起我这个哥哥,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愣了一下,虽然和清秋接触不多,不过可以感觉出她和欣妍并不一样,没有那么严重的公主病,她怎么会看不起离飞呢? “你想多了吧,再说这都几百年过去了,清秋现在都长大了,以前可能是她不懂事,故意气你的,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我朝离飞尴尬的笑了笑,“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和寒月城那边联系一下,寒月城离迦楼罗部并不远,可以先把消息传回去,至于之后怎样,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离飞点了下头,起身上楼去了,黎阴也去了后院,估计是在规划药田,我赶紧用镜子联系了寒月城,把夜寒叫过来,我跟他说了一下离飞的情况。 “离飞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办吧。”夜寒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欣妍的声音。 “夜寒,你在哪儿呢?” 我的脸“唰”的就拉了下来,突然想起大婚那天,夜寒说答应了欣妍什么条件来着。 “她怎么在寒月城。”我不高兴的看着夜寒。 “你忘了吗,我已经认她为义妹,以后她随时可以到寒月城来,她也算半个寒月城的人,这是我跟莫呼洛迦部谈好的条件。”夜寒有些无奈,“悦悦,我知道你不喜欢欣妍,我也不喜欢她,我只把她当作一个不听话的妹妹,等她找到心上人,赶紧嫁出去,就不会继续骚扰我们了。” “几百年她都等过来了,我从来没觉得她好打发。”我深吸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 夜寒刚叫了个“悦”字,我就中断了和寒月城的联系,我不开心,气呼呼的上了楼。 “悦公主。”离飞居然站在楼梯口等我,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说吧,别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似的。” ☆、059 夜晚谈心 “悦公主,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暂时不想回迦楼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留我。”离飞垂着头。没看我的脸。 我有些为难,奶奶醒了之后,如果身体恢复了,精神头也好了,我该怎么解释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男人住在这里,黎阴倒好办,就说他是房客,他在屋后种药材什么的,奶奶肯定也不会反对,奶奶在乡下待了一辈子,对于跟土地打交道的人,感情还是不一样的,离飞又怎么说? “我知道你和你奶奶在这里住。我一个外人长期待在这也不方便,我只是想暂时借住几天。等我找到了栖身之处,我一定尽快搬走。”离飞的手捏紧了衣角。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忍,想当初他也是为了来找我,才被人偷袭,浑浑噩噩几百年,人家又不是赖上我了,借住几天的话,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抱歉,我心情不好,刚才说的那话你别介意,你要想住的话,就住下吧,不过你在人间界的事情,既然暗殿的人都知道了,肯定瞒不了多久。迦楼罗部或许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的。”我对离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不用管他们,你肯收留我就好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离飞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离飞回了之前住的那个房间,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我忍不住会想欣妍在寒月城里,该怎么整天纠缠着夜寒不放,夜寒又会怎么对待她,她会不会拿在妖魔界的经历,来夜寒那里寻求安慰,如果这样的话,夜寒肯定没办法不理她。 女人为了爱情总是会不顾一切,如果这个所谓的义妹,只是欣妍曲线救国的策略呢,都说见面三分情,她总是在夜寒面前晃悠,如果她还可以为了夜寒改变自己,变得温柔懂事,楚楚可怜,那么夜寒会对她动心吗? 我越想越烦躁,便一个人跑去了三楼,三楼大半是练功房,不过还有个开放式的阳台,那里摆着一张小桌子和两把躺椅,原本是计划着天气暖和的时候,我和夜寒可以在这晒太阳或者纳凉,可惜自始至终,这里都没派上过用场。 我躺在躺椅上,仰望着天空,今天月明星稀,虞城的污染情况并不严重,可以清楚的看到漫天星月,如果夜寒现在在这里,就躺在我旁边的那张躺椅上,我们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这样静静的看星星,该多温馨。 “冬天风凉,你应该多穿些衣服。”离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给我盖了条毯子,还递了杯热水给我,“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你坐吧。”我对他微笑了一下,捧住水杯,转头继续看着夜空。 离飞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了下来,语气显得有些惆怅:“三十三天界的夜晚,星月更加清晰,可我却总觉得人间界的星空更美。” “为什么?”我没看他,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我到人间界的时间不长,那些寻找你的日子,我经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我总觉得在人间界的生活更简单,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和勾心斗角,似乎连星空都显得格外美丽。”离飞淡淡笑了笑,“我总是这样懦弱,其实当年我来寻找你,也不过是想逃避迦楼罗内部的斗争。” “我不是王子,在这些方面倒没有多少烦恼,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是被利用了。”听离飞这么说,我也有些感慨,我曾经以为只有人间界才会有那么多纷纷扰扰,神仙应该都是清心寡欲的,却没想到天界里,依然是物欲横流,即便身为天神,还是有那么多的不满足。 “我曾经幻想有一个人,能结束迦楼罗的内部斗争,带领迦楼罗走向繁盛,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是我,当初我来找你,在迦楼罗部也是被人嘲笑了许久,说我不自量力。”离飞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只是逃走了而已。” 我侧过脸去看离飞,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干净的侧脸上染着浓郁的哀愁,我想他或许根本不想做什么王子,如果他是个普通的迦楼罗,他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开心的多。 水杯里升腾的水雾,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离飞的面孔在白雾之中显得遥远了起来,我喝了口热水,感觉暖流顺着食道进入胃里,浑身都舒服了许多,心里却不禁更加难过。 “我也不过是想和夜寒过简单的生活,我并不需要华服美食,也不需要高高在上,什么八部众的内乱,什么妖魔族的入侵,我根本不想理会。可是夜寒不一样,他生来就注定不是个平凡的人,我怎么忍心让他陪着我,到个小地方去隐姓埋名?”我说着说着,鼻尖忽然就开始发酸,“何况就算他肯,别人也不肯。” 夜寒不像我孑然一身,他还有对他饱含期待的母亲,还有那么多誓死效忠的暗卫,还有寒月城越来越多的子民,即便我们抽身而出,八部众王会放过我这个妖女吗,妖魔王会放过我这个魔王之后吗,夜叉族能容得下夜寒这个背叛之人吗,我们有那么多不得已,逼着我们必须变强。 “其实你和夜寒已经很幸福了,你们有寒月城,关起门来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夜寒很爱你不是吗?”离飞转头看我,笑容不知怎么有些破碎。 “可是还有欣妍。”我总算把这个让我头疼烦躁的女人说出了口,“有时候我恨不得她死在妖魔界就算了,即便回来了,也最好永远沉沦下去,我讨厌她缠着夜寒,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掉,虽然夜寒说只把她当成妹妹,但那也只是眼下,谁知道今后他会不会被别人推着,非把欣妍娶回来。” “你放心好了,我认识的夜寒,不会做这样的事。”离飞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知道他不愿意,但是我们有那么多不得已,除非妖魔界封印打开,三十三天界完全陷入混乱,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才能建立。八部众在三十三天界根深蒂固,他们现在是在内斗,等他们结束了内斗,夜寒绝对会第一个被拿来开刀。”我咬了下嘴唇。 “因为他是三十三天界第一个叛出八部众,划地自治的人,八部众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对吗?”离飞仰望着星空,“八部众把持三十三天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其实为什么要有八部众呢,如果没有八部众就好了。” 是啊,离飞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没有八部众就好了,三十三天界里都是神族,大家和平共处,还有妖魔界,那么大的地方,我们可以互通有无,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可惜这只是痴人说梦,八部众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们手里掌握着三十三天界,有那么多资源,他们的欲望比凡人更盛,八部众做大,三十三天界根本没有别的部族生存的空间,比如那个暗殿,不是也只能在黑暗之中苟延残喘吗? “等安顿好了你奶奶,你就会回寒月城去吧?”离飞忽然换了个话题。 “肯定呀,我希望我的孩子在寒月城出生。”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但愿到时候欣妍不在,否则我恐怕要气的生不出孩子了。” “你有孩子了?”离飞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又重新躺了回去,“你之前没说过,恭喜你。” “还不知道会生下个什么呢。”我撇撇嘴,“但愿不要是个头上长角的小恶魔。” 离飞笑了:“怎么会呢,夜叉族的男人在八部众之中,俊美仅次于天族,你身上还有一半的天族血脉,你和夜寒的孩子,将来肯定很漂亮。” 我想了想夜寒那张帅气的脸,偷偷笑了笑,对呀,我和夜寒的宝宝,一定不会是丑八怪的。 我和离飞就这么在阳台上聊到了半夜,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大约是有个人能倾诉,心里的包袱就没那么重了。最后还是离飞说时间太晚了,让我早点儿休息,有身孕的人不能劳累,何况冬夜风凉,万一感冒了,对宝宝也不好。 我们一起下楼,离飞小心翼翼的帮我看着台阶,我们互道晚安各自回房,躺进被窝里,我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奶奶还在昏睡,夏末一见我出卧室门,立刻就冲过来跟我说,夜寒一早就守在镜子跟前了,有话要跟我说,我的心情一下就被破坏了,夜寒能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昨天我因为欣妍的事情生气了,他想解释解释,可是我刚起床,不想一睁开眼睛,就听到欣妍的名字。 “就说我还没起,晚上再跟他联络。”我赌气的翻了个白眼,在夏末屁股上踢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去说啊!” 夏末愁眉苦脸的走了,离飞从他的房间里探出脑袋,大约是想看看到底怎么了,我眼珠一转,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离飞,帮个忙,不介意吧。” ☆、060 错位的人 离飞扶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楼梯,夏末正在给夜寒说我还没起床,夜寒的目光便从夏末身上转到了我和离飞的身上。 “我好久没吃火锅了,我今天想吃火锅,奶奶今天或许也会醒来,待会儿你陪我出去买菜。我们回来做火锅吃好不好?”我一边走一边跟离飞说。 “好啊,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离飞微微笑着,目光十分柔和。 “悦悦,你醒了。”夜寒的语调明显提高了几分。 我淡淡转过头,“这不是明摆的么。”说完,我又看向离飞,“你好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待会儿记得多吃点儿。” 离飞点头:“好。” “悦悦,我有事跟你说。”夜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见我正忙着么。”我瞪了夜寒一眼,“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我故意表现的和离飞十分亲热,对他说话也是柔声细语,夜寒在镜子前面看着我们,沉着脸一言不发。我假装没看见。和离飞有说有笑,夜寒终于忍不住中断了与我们这边的联系。镜子恢复了正常。 “其实你何必这样,欣妍缠着他。又不是他的错。” “哼,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都顺着欣妍,什么义妹,情妹妹吧。”我翻了个白眼。败独壹下嘿!言!哥离飞无奈的摇摇头,说随便我了,反正我愿意的话,他就配合我,反正只要我开心就行。 我出去买菜,离飞还真跟来了,他一路都非常仔细的护着我,怕我被人碰了撞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说实话夜寒都没有他这么小心,我感觉他把我当成个瓷娃娃似的。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 回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走走,我也好久没回人间界了。想要呼吸一下这里冷冽的独特气息,听说三十三天界是没有冬天的,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繁花似锦,但是想想那样的地方,总感觉少了些情致和不一样的感觉,表面的花团锦簇并不能掩盖人心的暗流涌动,反而有种嘲讽的意味。 离飞怕我冻着了,拉着我买了杯热果汁,东西都提在他手里,我只要一边喝热饮一边走路就行。偶尔有小女生看到我们,脸上总是会露出羡慕的神情,我忽然想起夜寒唯一那次陪我买东西,回头率高的多,可他们只是在看夜寒帅气的面孔,我虽然当时虚荣心爆棚,现在想想却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我抬头去看离飞,他的个头和夜寒差不多高,但是身材却比夜寒纤细的多,他的肩膀没有夜寒那么宽,皮肤白皙的甚至感觉有些缺血,让人感觉他像个从二次元画面之中走出的敏感少年。 “怎么了?”离飞见我盯着他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表现显得腼腆而略带羞涩,“我知道我没有夜寒那么好看。” “你们俩风格不同。”我嘿嘿一笑,“我感觉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补补。” “我是迦楼罗人啊。”离飞微微笑了笑,“迦楼罗人的身材都偏纤弱,否则怎么飞的起来?” “飞?”我愣了一下,“迦楼罗人会飞吗,八部众之中,不是只有众王才能御空飞行吗?” “迦楼罗提纵心法主要就是轻身,练到第七重就可以御空,只是迦楼罗积弱已久,很多迦楼罗人都觉得迦楼罗提纵心法的威力太弱,远不及其他几部,愿意刻苦练习的人就越来越少。”离飞的眼眸黯淡了一下。 “胡说,那是他们自己不行,还要怪心法不好,人间界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哪种心法,练好了都会很厉害!”我不屑的撇撇嘴,“他们不过是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而已。” “是吗?”离飞笑了笑,显得有些勉强。 “按照你的说法,迦楼罗重轻功,人都说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如果敌人连你的衣角都摸不到,又怎么能伤到你,再厉害的心法,总是要打到敌人才能作数,比如夜寒的夜魔天狼剑,虽然全力发动起来声势浩大,可是如果他打不到你,就算再大的剑芒,能强的灵力,还不是无用功。”我耸了耸肩膀,舒服的喝了口热饮,“要不回去之后,咱们俩找时间练练?” 离飞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你怀着宝宝呢,还是要小心。” “那就龙文卓吧,从前我经常跟他对练,被他打的抬不起头呢。”我哈哈大笑。 离飞抿了抿嘴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开怀。” 我赶紧闭住了自己已经咧的能看见扁桃体的嘴巴,对离飞吐了下舌头。 小梳子和菡菡正在洗菜,奶奶醒了,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不过黎阴帮她检查了一下,说身体状况没问题,奶奶额头上那个小孔长好之后留了个小肉疙瘩,倒也不碍事,而且奶奶真的和黎阴说的一样,记忆退回了一年多前,对于这一年多里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 喝了些稀饭之后,我扶着奶奶在卧室里走了走,我感觉她好像还比之前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更虚弱了,问了黎阴,她说奶奶昏睡了两天,身体还有很虚,毕竟人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吃两顿饱饭就能恢复过来。 不过奶奶自己倒挺乐观的,她信了我说的,因为堂姑一家遭遇意外,她伤心过度晕倒,之后被我接到了这里来看病的话,至于我怎么住得起这样的别墅,我说是我老公买的。 奶奶跟我说,她没事,硬朗着呢,家里不能长时间没有人,她的鸡没人喂了,饿死了或者被人偷了可怎么办呢。我简直无奈了,人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家里的鸡呢。 “奶奶,你就安心在我这养一段时间吧,不管怎么样,至少等开春再说啊。”我跟奶奶撒娇。 “哎呦,你还要上班呢,再说这么大的屋子,奶奶住着浑身不得劲啊,就怕把你这东西碰坏了。”奶奶摆手,“不行不行,乡下住惯了,我享不了这福,过两天你赶紧把我送回去吧。” 我还想劝劝奶奶,离飞上来叫我吃饭,奶奶看见离飞,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我一个朋友,从外地过来,暂时在我家里借住几天。”我对奶奶嘿嘿笑。 奶奶“哦”了一声,让我赶紧吃饭去,她再躺会儿。 我关上房门出去,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奶奶见到离飞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应该是真的好了,心情好了吃的也多,一顿火锅吃的我肚皮都快撑爆了。 饭后我展在沙发上看电视,离飞就坐在一边,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屋子里,心里感觉懒洋洋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歪在离飞肩头,身上还盖着条毯子。 我赶紧吸了下马上流出来的口水,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叫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叫你起来干什么。”离飞微微笑着,“原本孕妇就应该多休息呀。” 我感觉有点儿尴尬,伸手去拿水,离飞赶紧推开我的手,说水凉了,喝凉水对身体不好,他去给我倒点儿热的。我说了声谢谢,觉得离飞对我好的有点儿过分了,可能是我贱骨头,非亲非故的人对我太好了,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随便往四下看了看,镜子里夜寒的面孔一闪而过,我赶紧眨了眨眼睛,镜子就是平时的镜子的模样,哪儿有什么夜寒,估计是我眼花了吧。 “来,小心烫。”离飞把水杯递给我,动作格外仔细,我有些心不在焉,拿过来就喝了一大口,烫的我立刻把水吐了,还弄在了衣服上。 “都说了让你小心烫呀。”离飞皱着眉头帮我擦衣服上的水渍,嗔怪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意思,我心里更膈应了,我是个有夫之妇,虽然我现在正跟老公闹别扭,也是故意借着离飞想气他一下,可这并不代表我对离飞有什么想法,我只是纯粹把他当成朋友,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但是离飞的态度就有些让我过意不去了,他事事顺着我,就连我昨天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他的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自责,好像我生气是他的错一样。 我寻思着是不是该跟他把话挑明,可是我又怕他没那么想,我误会了人家,反倒尴尬,于是我只能假装一切正常。晚上夜寒没有通过镜子联系我,大约是觉得我火气还没消,等过两天再找我。 奶奶的身体在黎阴的调养之下恢复的很不错,离飞对奶奶还和以前一样,十分温顺,奶奶也很喜欢他。 一天晚上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奶奶又对离飞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讲到我干的糗事,我十分不好意思,离飞却笑的很开。我佯怒不让奶奶说了,离飞却一个劲儿的怂恿奶奶继续说,奶奶感觉很高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气氛非常融洽,我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如果现在坐在这里是夜寒不是离飞就好了,我下意识转头往镜子的方向看去,发现夜寒就在那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061 夜寒回来,离飞辞别 “悦悦,你看什么呢!”奶奶叫了我一声,我赶紧转过头,奶奶现在可不像脑子糊涂的时候那样好糊弄,我要说那镜子是电脑显示器,奶奶肯定不信。 “没什么啊。我就是随便看看。”我偷偷伸手朝镜子的方向摆了摆,心里不知怎么感觉十分过意不去,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离飞说的没错,欣妍缠着夜寒又不是夜寒的错,我何必这样,事都过了三四天了,我一直都没主动跟夜寒联系,刚才还让夜寒看到那样一幕,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奶奶发现我心不在焉,打了个呵欠,说在乡下早睡惯了,想去睡觉了。我赶紧扶着奶奶上楼,进屋之后我正准备走。奶奶忽然把我叫住了。 “悦悦啊,你那个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在这也住了好几天了。他怎么连个面都没露?你跟奶奶说实话,你真的结婚了,这别墅是你老公买的?你把结婚证拿来给奶奶看看。”奶奶一脸严肃。 这下我傻眼了,我和夜寒是在寒月城举行的婚礼,哪儿来的结婚证,我一时有些发慌,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奶奶忽然就掉了眼泪。 “悦啊,奶奶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贪图钱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你让奶奶的老脸往哪儿搁啊?”奶奶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哭着对我说,“奶奶都看出来了,那个离飞是不是才跟你是一对儿。奶奶也是过来人,看得出小伙子对你好,你是不是嫌弃人家穷。”“奶奶。你误会了,我跟离飞真的就是普通朋友,这房子真是我老公买的,就是他最近忙,过两天他就回来了。”我立刻跟奶奶解释。 “你老公是干嘛的,他忙什么忙的连家都不着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给你打电话?还有家里怎么会住着个医生专门照顾我,他那种有钱人,你从哪儿认识的?”奶奶抹了把脸,生气的瞪着我,冲着吼了起来,“你别骗我了,奶奶一把年纪的人了,眼睛虽然没有以前好使,但是我没瞎。你赶紧去收拾东西,现在跟我回乡下去,别人家的房子奶奶住着不安心。” “奶奶!”我郁闷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都这么晚了,就算你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明天,明天我就把我老公叫回来让你看看,行不行?” “不行,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你要不走,我自己走。”奶奶感觉气坏了,一把推开我,就去拉门,我连忙从身后抱她,门却开了,是离飞推开的,他站在门外看着我和奶奶,脸色有些苍白。 “奶奶,你误会悦悦了,她的老公我也认识,她没骗你。”离飞说着,低下了头,“我和悦悦也只是普通朋友,我们没什么的。” 我赶紧松开了奶奶,奶奶走到离飞面前,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了离飞的手:“离飞啊,你跟奶奶说实话,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家悦悦,你不用帮着她骗我。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想我安心,但是悦悦的事情做的不地道。” “奶奶,我没骗你,悦悦已经嫁人了,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她的,她根本就没喜欢过我。”离飞低着头,睫毛轻轻颤抖着,“悦悦的老公比我好很多,真的,您见了就知道了。” “奶奶,我真没骗您。”我眼泪都下来了,感觉自己委屈的不行,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我老公有事出差了,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您以为我不想他在家陪着我,可他一个大男人,总要以事业为重,难不成我还弄条链子把人拴家里吗。” 奶奶见我哭了,也不闹了,赶紧过来给我擦眼泪,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唉声叹气的,“好吧好吧,都是作孽啊,等他忙完了你把人叫回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楼下忽然响起关门的声音,我怔了怔,赶紧往楼梯口跑。离飞和奶奶也跟着过来了,夜寒在门口换鞋,见我们全都盯着他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奶奶,您还没睡啊,是不是我把您吵醒了。” “夜寒,你……”我刚想问你怎么来了,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就提前回来了,想你了。”夜寒走到我身边,亲了亲我的脸颊,“怎么哭了,哪儿不舒服?” “没事。”我立刻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拉着夜寒走到奶奶面前,“奶奶,这就是我老公,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见过的,是你自己不记得了。” “奶奶,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您来了我也不在家,没好好招呼您。”夜寒礼貌的跟奶奶打了个招呼,“您身体还好吧?” 奶奶上下打量着夜寒,大约发现他不是她想象中的秃顶中年人或者糟老头子,表现显得有些尴尬,她瞅了我一眼,又去瞅离飞,却发现离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我好着呢。”奶奶笑了笑,“那个……” “夜寒。”夜寒赶紧说。 “小寒啊,我身体已经好了,你就让那个医生回去吧,请个医生住在家里,太花钱了。”奶奶低声跟夜寒说着,大约是怕黎阴听见。 “哦,其实黎阴是我朋友,他一直都住在这,给您看病没有额外花费,他只是顺便的。”夜寒赶紧给奶奶宽心,“您就安心在这调养身体吧,别的事情,您不用操心。” “哦哦,你朋友啊,悦悦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奶奶责怪的瞪了我一眼。 “我早就说过了,是你自己忘了嘛。” 奶奶赶紧笑了笑:“哎呀,人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小两口说话了,我先去睡了啊。” 奶奶说着,立刻转身上楼,等奶奶走了,我才低着头坐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来的。” “夏末接我过来的。”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和你和奶奶。” “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悦悦,你还在生气呢?” 我不说话了,把头偏向另一个方向,不看夜寒。 “悦悦,我再不来,我怕你不要我来。”夜寒坐到我身边,伸手搂住了我的腰,“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和离飞还有你奶奶三个人,和乐融融的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我心里多难受。” 夜寒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心软了,可我嘴上还是忍不住赌气:“那是你活该。” “好,是我活该,是我不对,要不你打我两下,别生气了,好不好?”夜寒把脸凑到我脸旁边,“你就看在我把帝释天扔在寒月城,赶着跑来安慰你的份儿上,笑一下,嗯?” 帝释天还没走啊?我赶紧转过头问夜寒,这都多长时间了,他在寒月城住上瘾了吗,怎么不回他的天王宫去。 “他可比你沉得住气。”夜寒捏了下我的?子,“其实这事情,现在已经到了扯皮的阶段,我们各持道理,每天在谈判桌上吵得天翻地覆,出了门,他是客我是主,我还要带他参观寒月城。” “他可是堂堂天族首领,他跟你谈判?”我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他谈,他只负责坐在一边看着他的人跟我谈,偶尔哼一声表示自己存在。”夜寒苦笑了一下,“他的胃口可真大,想要我对他称臣。” “他想吞并我们寒月城?”我一下就坐直了身子,“这个老不要脸的,他凭什么啊!” “你都说了他是老不要脸的了,你说他凭什么。”夜寒笑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放心,这件事有我处理,不会让他讨到便宜的,来,给老公笑一个。” 我狠狠瞪了一眼夜寒,抓过他的胳膊,就在上面咬了一口,我说你别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欣妍在寒月城,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里陪奶奶,将来孩子出生了,我就说爸爸不要他了。 “悦悦,你就别跟我赌气了,何况寒月城是我们的家,你是女主人,怎么能不会去呢?”夜寒郁闷的不行,“你对你老公就不能有点儿信心?” 我想说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可是想了想,我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夜寒来了,就不能立刻走,好歹在家里住两天,虽然家里现在人多,好在别墅里房间也多,不愁没地方住。晚上夜寒抱着,我睡了到人间界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外面飘着雪花,天色显得有些暗,我赶紧爬起来,奶奶正在厨房忙活,夜寒在一边帮他的忙,黎阴和离飞都不见人影。 我悄悄把夜寒从厨房叫了出去,问他黎阴和离飞呢? “黎阴说要回去拿些东西,过几天就回来,至于离飞,你自己看吧。”夜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交给了我。 我把纸条打开,里面是离飞给我的一封短信,他说他以前逃避的太久了,错过了很多,昨天晚上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不去尝试,永远不会成功,所以他回三十三天界去了,期待将来有一天,我们在天界再相逢。 看这信的时候,我只觉离飞的决定做的有些突然,并没有多想,却是没料到,离飞回到三十三天界,会搅起那样的风云巨变。 ☆、062 色胆包天 夜寒在家里住了两天,等黎阴回来之后,便又以年底事忙为理由,回寒月城去了,毕竟帝释天还在那,总不能一直把人家晾着。 奶奶身体早已痊愈。她根本在别墅住不下去,说着急的很,死活要回乡下去,我说你就住在这里多好啊,又暖和地方又大。 “悦悦啊,奶奶已经习惯了,就是觉得这城里住着不舒服,奶奶谁也不认识,串个门都没地方去,而且奶奶在镇子里住了一辈子了,还是想在镇子里养老。”奶奶拉着我的手,“我看你老公对你也不错,就是工作太忙了,你可得让他注意身体。还有你也一样,女孩子家不比男人。你多调养着,早点儿让奶奶抱外孙呐。” 我没办法。只能顺着奶奶,将她送回了镇子里。我给奶奶留了些钱,反正我少回人间界,钱也用不着了。 送走了奶奶,我立刻回去向黎阴辞别,我说我来人间界的时间不短了,得回寒月城去,黎阴还是一贯淡然,让我自己珍重,便也没多说什么。 龙文卓早在夜寒回来那几天就已经被夏末送去了寒月城,我也没跟夜寒提前打招呼,直接让夏末把我送了回去,刚进屋,就听到一个男人厉喝。“谁,竟敢擅闯城主府!” 我扭头一看,这不是那个师梁专门叫来。守着镜子的吴飞嘛,吴飞一看是我,也赶紧行礼道歉。“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回来了,这镜子就不用你守着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对吴飞笑了笑。 吴飞点头,退出了卧室。 “终于回来啦!”夏末甩了甩大耳朵,“在人间界一直装兔子,都快憋死我了。” “谁让你话痨。”我白了夏末一眼,“这个时间,夜寒肯定在忙,陪我去寒月城转转。” 我朝夏末伸出手,夏末直接跳进了我怀里,这家伙在人间界伙食太好了,又肥了一圈,我从卧室出去,径直出了城主府,寒月城原本清冷的街道现在已经热闹非凡。 有大商会开设的商场,也有摊贩聚集的市场,街道上巡逻的人,看着也是精神头十足,四座星塔上,有飞行妖魔顺着既定路线巡逻,大家好像也都习惯了,并没有人害怕。 我发现寒月城里还有不少来游览的人,大都对天上那些飞行妖魔更感兴趣,而且西边的那座星塔,据说是对游客开放的,只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钱,就可以登星塔,从高处俯瞰阿尼罗沙漠的美景,还能距离那些飞行妖魔更近一些。 在寒月城里面逛了半天,我找了家馆子吃饭,虽然这饭馆店面不大,食物倒精致,味道也很好,不禁让我想起寒月城刚建好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厨房给将近两百号人做大锅饭,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小姐,不介意拼个桌吧。”一个陌生男人忽然走到我旁边。 我左右看看,明明还有空桌,皱了下眉头:“为什么要跟我拼桌,自己坐一桌不好吗?” “我看你连吃饭都这么心情愉悦,觉得和你坐在一起,胃口一定会更好些。”那男人的态度倒是挺礼貌的,“何况您是妖魔族,恕我直言,谁不想跟一个漂亮的妖魔族小姐一起用餐呢?” 哈,原来也是个来寒月城见识妖魔的神族,看他的穿戴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其实八部众都各有镇守的妖魔通道,想看妖魔族,去妖魔通道附近就能看到,只不过寒月城的妖魔并不会随便攻击神族,大家可以算是近距离安全观赏,这家伙,恐怕也是把我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了吧。 见我不说话,那男的居然直接就坐下了,立刻叫了侍者来点餐,我也不好意思赶人走,就只顾着自己低头吃饭。 “还没请教小姐芳名。”侍者一走,那男人就开始跟我搭话,“在下叫乌拉达,来自如意天界。” “我姓林。”我不太想跟他说话,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原来是林小姐,寒月城在三十三天界果然独树一帜,不过如意天界也是天族重界,那里的风土人情想必林小姐见了,肯定会喜欢。”乌拉达却好像看不出我的态度,依然是不停的跟我说话。 如意天界紧邻紧那罗王城所在的歌音乐天界,于是他从紧那罗公主大选,讲到紧那罗族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又说到紧那罗的音乐歌舞,好像一只聒噪的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即便他点的餐上来了,依然堵不住他的嘴,我被他吵的心情烦躁,飞快的吃完了饭,立刻准备结账走人。 “林小姐,我初来寒月城,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做我的向导,带我在寒月城里走走呢?”乌拉达见我要走,居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拇指还在我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两下,“本人对妖魔族很有亲近之心呢。” 乌拉达脸上笑容暧昧,看的我心里直冒火,原来是个纨绔子弟,神族的美女玩腻了,想尝尝妖魔族的滋味。我刚准备甩手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忽然看到夏末对我眨眼睛,我立刻换上了笑脸。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就带你走走吧。”我抽出了手,偷偷在背后蹭了蹭,真是恶心死我了。 乌拉达马上结账,还给了侍者不少小费,我赶紧赞他大方,乌拉达更显得洋洋得意,出门的时候,我发现还有两个侍从在店外等他,目光之中赶紧再带上两分殷切。 我带着乌拉达拐着弯的往城主府走,一路上不停的用各种肉麻的话赞美他,比如他长得一表人才啊,比如什么他看着气宇轩昂啊,比如他豪爽大方啊,反正说的我自己胃里直冒酸水,哄的乌拉达根本没注意自己走到哪儿了。 眼看着城主府就在不远处了,我故意暗示了乌拉达一下,说自己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乌拉达简直是迫不及待,拉住我的手就想去找旅店。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我!”我一把甩开了乌拉达的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乌拉达被我打蒙了,捂着脸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久之后才回过神,立刻指着我的?尖,面目狰狞道:“把她给我抓住!” 乌拉达的侍从还未出手,已经被两队暗卫用刀架在了脖子上,一个暗卫单膝跪在我面前,“属下失职,夫人受惊了。” “把他关去城主府牢房。”我笑着看向乌拉达,“帝释天不是还在城主府做客吗,记得到他面前绕一圈。” “属下明白。”暗卫一招手,两队人押着乌拉达和他的侍从往城主府的侧门走去了,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哈哈大笑,帝释天那个老不要脸的,我今天就是要下他的面子,虽然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不过能让他不爽一下,我还是很乐意的。 我闲逛的好心情也被那个乌拉达破坏了,干脆回了城主府,一进房间就看到夜寒,他笑着过来刮了下我的?尖:“才回来就惹事,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谁让那家伙色胆包天还眼瞎,认不得我是城主夫人呢。”我朝夜寒吐了下舌头。 “不过你倒做了件好事。”夜寒搂住了我的腰,“我正头疼他们不肯走,这理由就送上门了。” 那个乌拉达?虽然他看起来挺阔绰,不过和帝释天却扯不上关系,夜寒怎么用他把帝释天赶走呢?夜寒却不肯直接告诉我,只说让我等着看好戏,当天夜里,夜寒说的好戏就上演了。 ☆、063 小事化大 半夜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我立刻就醒了,说要出去看看,夜寒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着什么急啊。等有人来禀告,我们再去也不迟嘛。”夜寒的眼睛还闭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该不会?”我狐疑的看着夜寒,“那家伙的侍从伸手那么差,怎么可能从暗卫的看守之中逃出去啊。” “想让他们逃出去,他们自然能出去。”夜寒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不多时,院子里的打斗声停止了,师梁在外面敲门,夜寒披了衣服出去,就听师梁说,来了十几个人,想把乌拉达从牢房里救出去,现在已经都被抓住了,问夜寒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一起关了。”夜寒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去告诉帝释天一声。就说他天族的人在我们这里犯了事,我也不好处罚。明天一早就把人移交给他们去。” 师梁立刻领命离开,夜寒进来却不上床,反倒把衣服穿戴整?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就听外面有人嚷嚷,似乎是有人想进来,被师梁拦下了。 夜寒出去,我也批了衣服跑到门口偷听,原来是跟帝释天一起来的使臣,说是那些人既然在寒月城闹事,就该由夜寒处置,他们可不管。夜寒理直气壮的说,他是天族人,又是贵族。按照八部众条约,应该交给天族处理,反正我们寒月城是不该管的。 “不管就轰出去!”那人气呼呼的对夜寒吼。“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来找天王管吗?” “这话可是您说的啊,那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丢出去。”夜寒笑呵呵的,立刻让师梁去安排,那人却又把师梁叫住了,说还是让人把那些人送到来使居住的地方,明天交由帝释天审问。 夜寒二话不说把人塞给了帝释天他们,才回来重新躺下了,不过我看他那表情,这事应该还没算完。 果不其然,第二天寒月城里就出现了各种流言,说是天族仗势欺人,一个普通的小贵族,就敢调戏城主夫人,还意图不轨,被抓了之后,又找刺客攻击城主府,而天王就在寒月城做客,不仅没有处罚那些人,还把人要了去,护了起来。 寒月城里的人来自三十三天界各处,而天族身为八部众首,这些年也作威作福惯了,大家少有没吃过天族亏的,这件事就像在炸药桶里扔下了一枚火星,立刻就爆了,大家都开始说天族的坏话,何年何月在何处,怎么怎么被天族欺负,寒月城之中群情沸腾,甚至有人跑到城主府来要求面见帝释天。 夜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扯了个谎,说我身体不适,神魂不稳,他在帮我闭关疗伤,不管什么人来都一律不见。 我是什么人,除了城主夫人这重身份之外,大家都知道我是魔王之女,一手月弓舞也是犀利无双,好端端怎么能生病了?这下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天族人出手伤了我,对他们更是怨愤不堪。 按理来说,城中出现了大规模的流言,身为城主总该出面辟谣,夜寒却躲着不见人,这寒月城里官最大的就成了管家师梁。但是师梁也不能做主,便去帝释天那里“求助”,毕竟他是天王,八部众首,我们寒月城也是三十三天界之中的一份子,帝释天自然是我们共同的首领嘛。 然而帝释天身为当事人,却不好出面,他那个使臣偏偏是个暴脾气,远没有帝释天能沉得住气,出去就说寒月城中刁民暴动,理应镇压,被人扔了一脸臭鸡蛋白菜叶子,于是这事闹得更凶,一群寒月城的人被当作暴民抓进了治安所,当然,出手的都是跟着天王来的侍卫。 “巧”的是,迦楼罗最大商会的会长魏林,也“不小心”被当成了乱民,还在被抓的过程中,断了条胳膊,而迦楼罗部是八部众之中游者和商队最多的部族,这事情不出两天便传遍了三十三重天。 天族虽实力强劲,可是仗势欺人的久了,并不得民心,八部众之中早对他们怨言已深,借着这件事,修罗王公开表示帝释天无德,天族无仁,没资格做八部众首,天族的广目天和舍利天立刻跳出来维护天族,说这不是天族的错,是帝释天的错,帝释天作为天王,治下无方,应当让贤。 整个三十三天界都闹翻了,而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寒月城主我的老公夜寒,对外声称我的身体虚弱,怕影响胎儿,带着我直接跑去妖魔界了,而帝释天找不到我们,天王宫那边又是一封一封的加急信送来,他都没来得及跟我们告辞,只能急匆匆的离开了寒月城。 而我和夜寒去妖魔界,自然不是养病去了,我们俩直奔妖魔王行宫,夜寒说帝释天虽然打发走了,可这事还不算完,“这次的事情可是艾比奴惹出来的,我们给他擦了屁股,自然得去要点儿好处,何况天王可不好糊弄,他想让我们在天界帮忙,自己不出力怎么行。” 夜寒也不知给妖魔王灌了什么迷魂汤,妖魔王居然下令全线收缩,将所有妖魔通道外的妖魔都回到通道里去,只有天族那边,派出了两万妖魔大军,“声势浩大”的将妖魔通道外面扫荡了一遍。 妖魔王也装模做样的“请夜寒代发”了一个声明,说是当年妖魔大战,他是被帝释天抓的,与其他几部的事情,算是神族和妖魔族之间的交锋,而对他来说,和帝释天之间是私怨。他还对帝释天发出了挑战,一年之后,就在阿尼罗沙漠深处,和帝释天单独挑战,若帝释天胜了,妖魔族从此不再踏入三十三天界一步,若帝释天败了,就要到他行宫里,永远给他做仆从。 这下乐子闹得更大了,帝释天身为佛祖亲封战神,面对这样的挑战怎么能拒绝,可是他却又不能一口答应。帝释天和艾比奴的实力也就在伯仲之间,当年他能封印艾比奴,还是我父亲帮了大忙,他是天王,如果胜了还好说,万一败了,那要置天族的颜面于何处?他要接受艾比奴的挑战,除非让出天王之位,完全以个人身份去迎战,否则天族其余那几个觊觎天王之位的人,可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这就是天族神位多的坏处了,八部众之中其他各族,基本都是王族的一言堂,王说什么就是什么,王是部族之中唯一的神,而天族之中有三十三个天神,大家平起平坐,你有实力有能力的时候,大家不能把你怎么样,一旦有了这种机会,不把你赶下王位,又怎么能甘心? 帝释天先是因为管理失职而被其余三十二天责问,又因妖魔王的挑战,而头疼不已,我和夜寒则在妖魔界游山玩水,顺便和妖魔族中唯一愿意从商的地陀妖谈了些小生意,不亦乐乎。 一周之后,修罗族忽然突袭了天族的一个小界,理由是天族扣押了迦楼罗的一支商队,按说这种事也该由迦楼罗族的人出面和天族交涉,可是修罗王号称自己得到迦楼罗部授权。天族和修罗族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打了起来,不过大家还算克制,战斗只能称得上边境摩擦。 可是继修罗族之后,龙族也摆出了要和天族开战的架势,在与天族的交界地陈兵五十万,虽然还没打起来,却已是磨刀霍霍。 大家都已经帝释天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出天王之位了,却没想到,天王就是天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 ☆、064 天裂之灾 就在三十三天会议,议论帝释天能不能继续坐天王之位的时候,帝释天一声不吭单枪匹马杀到了天族和妖魔界的妖魔通道处,将守在这里的妖魔王座下十将之一的罗睺斩首,尸体带回天王宫悬挂示众! 紧接着,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帝释天又奔赴被修罗族攻下的那个小界,带着残余的三万天族军队,反攻修罗族大军,而他自己则是承担了斩首之职,帝释天出手,普通修罗兵将哪儿能抵挡,修罗大军之中,自将军往下所有高级军官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修罗大军炸营,十万军队被三万人驱赶的到处乱跑,最后被杀一万,逃散一万,俘虏五千,剩下七万多全部都被赶回了修罗境内。 随后,帝释天义正言辞的发表声明。修罗族挑起八部众内战,居心叵测。自妖魔王出世之后,修罗族就不停的分裂八部众。是为三十三天界动荡不安的罪魁祸首。 这还不算,帝释天忽然拉出一批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天族富商,全都查抄家产枭首示众,凡是敢说情的分辩的,不管是谁一律下狱。 所有人都不敢闹了,大家都还没忘,帝释天受佛祖亲封的战神,不仅是因为他封印了妖魔王,还因为他是八部众之中最强之王,王者一怒,血流成河! 三十二天会议就这么不了了之,龙族的军队又悄悄散去了,那些曾经说过帝释天坏话的更是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帝释天的暗卫就杀上们来。大家甚至忘了帝释天还没回应妖魔王的挑战,只是谁也不敢再提说这件事。“可惜呀,没把他从天王的宝座上赶下来。”寒月城里。我坐在夜寒怀里吃着葡萄,满脸惋惜。 “人家做了那么久的天王,岂是这么容易说赶就赶下来的。”夜寒笑着摸了摸我的肚子,“孩子有五个多月了吧,总算显怀了。” 我瞅了一眼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别的孕妇五个月,肚子都已经突出老大了,我这五个月,穿个宽松点儿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怀孕了,该不会当初我那乌鸦嘴真的说中了,我怀了个哪吒在肚子里,三年才能生下来吧。 “你说,我们的孩子,到底算妖魔呢,还是神族啊。”我皱着眉头看向夜寒,“你是神族,我也有一半神族血脉,这孩子只有四分之一的妖魔族血脉,应该更偏神族才对,可是我感觉自己的魔气随着这孩子在一起增长,这孩子生下来,恐怕灵力低微的很。” “怕什么,他算神族还是妖魔都无所谓,何况他为什么一定要是神族或者妖魔呢,他是两族后代,或许可以有个新的名称。”夜寒笑着点了下我的?尖,“至于他生出来之后是什么样,等他生出来不就知道了,你就爱胡思乱想。” “我这不是怕八部众找我们麻烦嘛。你是夜叉族,我好歹算半个天族,若是生下个妖魔孩子,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会不会拿这孩子做文章,来对付我们寒月城。”我自己说着,更觉得担心起来。 寒月城在某些人眼里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更有人对寒月城垂涎不已,寒月城位置绝佳,不仅相邻迦楼罗和莫呼洛迦,更与妖魔界有生意往来,现在三十三天界之中,不少从妖魔界来的稀罕玩意儿,都是从寒月城的卖出去的,就比如那种我从妖魔界找来的甜味植物,被夜寒加工包装之后,巴掌大个小瓶子装的蜜就要卖一万梵币,相当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支出,给寒月城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要说这肥肉大家不眼馋是不可能的,寒月城里前前后后已经击退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盗贼团,如果不是龙文卓,将那些别人送来的士兵,吞并的盗贼团,加上寒月城本地人入伍,勉强拼凑起来的五万军队,训练的如同虎狼之师,寒月城的治安就成问题了。一旦治安有问题,商人就不敢来,这会给寒月城造成巨大损失。 夜寒给我宽心,说无论如何,这孩子也是我们俩的孩子,他身上的灵气再弱,也算半个神族,不管那些人怎么说,他的血统也不容置疑,不过在三十三天界,说白了还是实力要紧,只要寒月城强大,我们强大,就没有人敢随便找我们的麻烦,“至于其他问题,我们慢慢解决,别着急,现在寒月城发展迅速,再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都能超过迦楼罗去啦。” 十年八年,或许在夜寒眼里不过弹指一瞬,可我一想,总觉得那时间还长着呢,寒月城毕竟才建立几个月,想跟在三十三天界根深蒂固的八部众相比,路还很远啊。 我在寒月城过了几个月平静的日子,其实我知道,帝释天虽然看起来摆凭了麻烦,和修罗族的梁子却结大了,两方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天族和修罗族开战,八部众迟早全都卷进去,到时候寒月城想平静也平静不了了。 夜寒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尤其妖魔族这段时间也是蛰伏不动,看起来乖的很,让夜寒心里怎么都放不下,想尽一切办法加快寒月城发展,储存粮食和兵器,而且还在缓慢的扩张军队。 寒月城现在已经不止是一个占地二十里的小城了,寒月城内寸土寸金,只有有实力的大商户和贵客,才能在寒月城里有一方小院,以寒月城为中心,四周全都是新建的房屋,每一天都有人来寒月城附近定居,而且随着地陀妖与寒月城的商业往来,甚至有些智慧妖魔,也加入了寒月城的定居队伍。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规模而言,寒月城已经足以和莫呼洛迦王城媲美,而且阿尼罗沙漠之中出产高等岩石,寒月城已经开始重新建造围墙,不久之后,这里会成为一座沙漠雄城。 平静的过分的日子,让人不自觉的有种紧张感,我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忐忑,我问过夜寒,他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全面战争,但是这日子应该不会很久了。 就在我怀孕第十个月的时候,阿尼罗沙漠之中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地震,沙暴肆虐日月无光,寒月城由于是岩魔幻化,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不过寒月城外的普通居民区中,却有不少房屋倒塌。夜寒为了灾后重建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我也是愁得吃不下饭,这次地震损失十分严重,光死伤人数就已经到达了七八万。 地震第二天,无影就收到了来自三十三天界各处暗卫发回的线报,整个三十三天界全都遭遇了地震,各处灾情严重,八部众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几个月来一直与天族摩擦不断的修罗族,也全线收兵紧急处置灾后事宜。 “怎么这么巧?”我扶着腰慢慢坐下,皱着眉头看向夜寒,“三十三天界可是神族聚居的地方,就算地震,规模也不该这么大吧。” 夜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停住脚步:“快联系临渊,问他妖魔族那边怎么样了。” 我立刻画出符印联系临渊,然而临渊那边却完全没有反应。 “少主!”无影仿佛一道黑烟,直接闪进了屋子里,看来事情十万火急,她连门都没顾上敲,“阿尼罗沙漠之中出现了三处空间裂隙,据暗卫来报,莫呼洛迦和迦楼罗部之中,也突然出现了大量空间裂隙。” “怎么会这样!”我惊呼起来,“这些裂隙都是通往哪里的?” 无影面色沉重:“夫人,裂隙的那边,全是妖魔。” ☆、065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按照无影的说法,裂隙那边的妖魔全都是原生妖魔,也就是说,裂隙那边,直接通往被封印的妖魔界,那妖魔界封印壁障已经形同虚设。如果妖魔族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攻入三十三天界。 夜寒立刻吩咐无影召集寒月城所有将领进行紧急会议,我也去了,不管怎么说我身上的妖魔族血脉,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气,如果需要谈判,我是最好的人选。 叶景琛,龙文卓,无影,还有火线提拔上来的两个年轻将领,都凑在了一起。无影的建议是,先派暗卫过去探探那边的虚实,之前暗卫们只是在裂隙附近打了个转,并未敢深入。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连那边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拟定的作战计划,效果恐怕也会大打折扣。 大家都赞成这个计划。就由无影立刻去做安排,三个空间裂隙之外都各有五千军队驻守,其中包括一千飞行妖魔,龙文卓亲自坐镇,寒月城眼下最紧急的事情依然是处理地震带来的灾情,这就需要夜寒抓紧时间了。 叶景琛这几个月在寒月城里收了些徒弟,教他们符文符印,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万一妖魔来犯,寒月城外城的城墙就是第一道屏障。外城墙是由高等岩石铸成,并不像岩魔那样坚硬且还附带一定的防御效果,所以在外城墙上布设防御符阵,成了必要且紧急的事务。“我做什么?”,“我也跟暗卫一起去裂隙那边看看吧。我是妖魔,那些妖魔族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攻击我。” “这话说不准,曾经的妖魔界。只是真正的妖魔界外围,一界之地,有实力的妖魔也数量有限,你的实力只要放出魔气,几乎没有人敢招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真正的妖魔界那边到底妖魔数量和实力是怎么样的,我们全都不知道,你这样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那我们派些飞行妖魔过去?” 夜寒却还是摇头:“不妥,我们手上只有那五千飞行妖魔,是很宝贵的战斗力,妖魔族中能够飞行的妖魔数量和种类都很多,他们是寒月城唯一的防空力量,不能随便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些暗卫虽然身手不错,毕竟是神族,只要出手绝对会有灵力波动,在妖魔界,简直就像黑夜里的一把火,实在太惹眼了。 可是夜寒怎么都不许我去空间裂隙那边,甚至让叶景琛在城主府内布设了符文,我一步都踏不出去,正着急,就看到夏末在院子里啃胡萝卜,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拎过来。 “夏末,你能带我去妖魔界么?”我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 “以前不行,因为天界和妖魔界之间有封印壁障,现在应该可以了,那么多空间裂隙,妖魔通道都成了摆设。”夏末啃着胡萝卜,含含糊糊的说到,“不过空间裂隙毕竟不如妖魔通道安全,万一过来的时候被卷入空间乱流,那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三十三天界之中原本也有一小部分空间裂隙,但是很少有人会涉险从那里通过,因为空间裂隙远不如界门稳定,实力不济的,通过裂隙的时候会被乱流撕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卷走。 妖魔族和神族可是死对头,如今三十三天界和妖魔界之间出现了这么多的空间裂隙,却还没有妖魔大军进入,肯定就是因为这些空间裂隙的不稳定性,给妖魔族也造成了不小的障碍,不过空间裂隙是可以稳定下来的,只要肯往里面砸人力物力,裂隙完全可以变成小型界门,就是不知道妖魔族那边,有没有这样的技术。 看来我们还有点儿时间,无论是哪一方想攻入对面,都要考虑裂隙的不稳定性,总不能还未出击就先损兵折将,实在太不划算。 “小主人,其实妖魔对于三十三天界并没有多少想法,妖魔界的地方不比三十三天界小,而且三十三天界灵力充沛,根本就不适合妖魔族居住,妖魔还是喜欢妖魔之力浓郁的妖魔界。”夏末把最后一点儿胡萝卜啃完,甩了下耳朵,“你们为什么总是害怕妖魔抢你们的地盘呢?” 我愣了一下,妖魔对三十三天界没兴趣,那最初的时候,妖魔族和八部众是怎么打起来的,而且我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艾比奴虽然自封妖魔王,但是他的实力在真正的妖魔界根本算不上最厉害,只是三巨头之一的首席,已经能和八部众之中最强的帝释天打成平手,那么妖魔界巨头呢,岂不是比八部众全都厉害? 这么厉害的妖魔族,怎么会被封印呢,又是谁出手封印的呢?还有这次的地震,我总有种感觉,这不应该是天灾,应当是人祸,三十三天界是神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范围的剧烈地震,而且那么巧,地震还造成了大量空间裂隙,直通妖魔界。 我仿佛看到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小主人,你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如果神族和妖魔族真的打起来,这仗恐怕不是十年八年能打完的,你就安心在家里待产好了。”夏末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听起来信心十足,“这里是寒月城,神族和妖魔混居的地方,放心吧,就算有妖魔过来,也不会伤害你的。” 我心中忐忑却也无奈,靠在床头发起呆来,夏末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陪着我,忽然外面有人叫门,我赶紧过去开门,来的居然陌玉。 陌玉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和他一贯的淡然相去甚远:“夫人,我和欣妍公主在从莫呼洛迦前往寒月城的路上,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偷袭,我们的护卫全都死了,欣妍公主也被掳走,我侥幸逃脱,立刻前来报信。” “偷袭?”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阿尼罗沙漠里的治安一向好的很,居然有人敢攻击陌玉和欣妍,“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之前。”陌玉低下头,“夫人,是属下失职,我刚逃脱就遇上大地震,醒来之后已经加紧赶来了。” 居然是在地震之前?太好了,这样欣妍失踪完全可以归结于大地震,莫呼洛迦部就怪不到我们寒月城头上。说实话我是不想去找她的,这几个月我在寒月城里刻意躲着她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如果再像上次那样,把人救回来就缠着夜寒不放,我可要被气死。 “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还和谁说过?”我马上压低声音问陌玉。 陌玉摇头:“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和夫人,剩下的都是死人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这件事我亲自去和夜寒商量,你还不知道吧,三十三天界出现了大量空间裂隙直通妖魔界,封印那边的妖魔界,现在找欣妍真的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对陌玉笑了笑。 陌玉点头告退,我转身坐在沙发上,有些暗暗高兴,这次大地震带来的几乎都是让人头痛的坏消息,唯独这件事让我心里爽翻了,不是我恶毒,欣妍实在是快把我搞毛了,她干脆就这样永远消失,对大家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夜寒呢,我考虑了一下,为了避免莫呼洛迦的人拿这事做文章,等晚上夜寒回来,还是得跟他说说才行,不过这搜救的事情嘛,嘿嘿,就由我这个闲人来安排吧。 ☆、066 又见凝雪 我找了一队巡防兵,让他们去莫呼洛迦部报告欣妍公主被劫持的消息,暗示他们不用着急,大地震刚过,路有不少都断了,现在也根本来不及修。巡防兵们明白我的意思,收拾了不少给养,看样子是打算走个十天八天的。 我就在城主府里摆弄下花花草草,吃吃点心遛遛弯,直到夜寒三更半夜的回来,我才跟他说了这件事,并且告诉他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莫呼洛迦部了。 “欣妍在地震之前被劫持,巧合吗?”夜寒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悦悦,你和临渊联系上没有?” 我摇了摇头,今天我也试过几次,自打地震过后,我和临渊就一直联系不上,如果不是血契传来的感觉。让我知道他还好好活着,我都要怀疑临渊是不是出事了。 “看来不仅是三十三天界。妖魔界那边也受了地震的影响,只希望这次天裂之灾不是人祸啊。”夜寒钻进被窝里。伸手搂住了我的肩头,“我派人去找找欣妍吧,她是公主,总不能这样置之不理。” “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啊,这事我来办吧,放心,我说去找就会去找的。”我撅了下嘴。 夜寒拨弄了一下我的嘴唇:“好,你来,但是一定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 我这才对夜寒笑了起来,在他脸上“吧唧”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候夜寒早就去忙了,我慢腾腾的梳洗好,打算找师梁来,看看能不能挤出人手帮忙找欣妍,可是地震的事情之后。师梁作为寒月城最高级的内政人员,忙的根本是分身乏术,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有凤凰羽,我一个人比十个人好用。 我给吴飞说了一声,就抛出凤凰羽离开了寒月城。 从莫呼洛迦部到寒月城只有一条路,是由莫呼洛迦部出资修的,欣妍他们来走的也只能是这条路,我就先顺着路开始往莫呼洛迦部的方向找,因为不管是什么人,劫持了欣妍之后肯定不会继续留在阿尼罗沙漠里,去迦楼罗部必然要路过寒月城,只能往莫呼洛迦部的方向逃离。 以路为中心,我坐在凤凰羽上晃悠悠的到处飞,人家都走了两天了,我觉得我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出来这一趟完全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还让我看到了些奇怪的事情,就在陌玉说的那个地方不远处,沙石之地上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我能确定以前肯定没有这么个洞,离大路这么近,如果有人发现早就填上了。 我飞到洞口附近降低了些,发现洞口边有些破碎的人骨,这洞里难道有什么东西,把人拖进去吃了? 想到此我赶紧拉高了凤凰羽,左右看看发现有蝎妖活动的迹象,我立刻放出魔气,阿尼罗沙漠之中,有什么能逃过蝎妖的眼睛,若论找人的话,当然是蝎妖来找最方便不过了。 沙地翻滚起来,没多久,当当从沙子里钻了出来。 “这洞里,有妖魔?”我落在当当旁边。 当当叮叮当当的敲着背壳,我也不懂它到底想说什么,头疼了半晌,干脆把当当带上,回了寒月城。夏末被我找来充当翻译,他自称明白妖魔界所有妖魔语,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和当当交流起来没困难。 过了一会儿,夏末跟我说,劫走欣妍的那伙儿人,在得手之后立刻开辟了一处空间通道离开了,所以那地上才会有个大洞,至于洞边的人骨,是他们之中死掉的人,被蝎妖吃了血肉之后残留下来的。 “开辟空间通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之外的人能开辟空间通道!”我不是一般惊讶,三十三天界里,也没听说有人会这样的技能。 “所以来的人很可能是从妖魔界那边过来的。”夏末甩了甩大耳朵。 “你的意思是,劫走欣妍的是妖魔?”我觉得不可能,妖魔王艾比奴也没有这种本事,否则他当初何必掳掠八部众公主王子,想要血祭开启封印呢? 夏末无奈的直起两条小短腿:“小主人,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从妖魔界过来的人,并不是妖魔,妖魔界里除了妖魔还有别的种族,他们自称非天,即便在妖魔界,也是一支很神秘的种族。” 别的种族?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暗殿,根据离飞的说法,那些暗殿的人并非八部众,他们比八部众的历史更加悠久,他们虽然使用灵力,身上的神纹却有和妖魔有关,崇拜的也是妖魔始祖,他们到底算不算神族还说不清,非天这称呼,不算神族不算妖魔,倒好像更适合暗殿那些家伙。 而说到暗殿我就没法不想起离飞,当初暗殿的人来刺杀离飞倒是奇怪的很,暗殿为什么要离飞死,难不成当初偷袭离飞的就是暗殿的人? 我想的头大,只好去找夜寒,夜寒去视察灾民的暂居处了,倒塌的房屋大部分已经清理出去,库房里所有的小型岩魔都被调集起来,重建的进度还是很不错的,可惜眼下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否则真的可以把寒月城外的城区整个规划重建一遍。 夜寒见我跑去,问我是不是有欣妍的消息,我说也算不上有,而且消息还不好,我将夏末告诉我的事和我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夜寒,夜寒口中喃喃,“暗殿,非天”,他在原地踱步,我就站在一边等。 “一时间还想不出个头绪,如果真是非天做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这里乱七八糟的,你快回去吧,小心摔着。”夜寒微微皱眉,“今晚我恐怕没时间回去睡,如果无影那边有消息,你就让吴飞来找我。” “好吧。”我心疼的摸了摸夜寒的脸,“别太辛苦了。” 夜寒又去忙了,我一个人穿过喧嚣的重建地,往寒月城走去,我想不仅是我们寒月城,现在三十三天界恐怕各处都和这里差不多,伤残人员的治疗,死者的处理,房屋的重建,商业活动陷入凝滞,真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我回了城主府,吴飞正在等我,说是有人正在等着见我,我奇怪谁会来找我,等我见到来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凝雪,你怎么来了。”我赶紧迎了过去。 “我是来道谢的。”凝雪马上抓住我的手,扶着我坐下,“地震之后,有人把我带出了天王宫,灾情太严重,根本没人注意我走了,不过也多亏有你们的暗卫护送,否则我一个人根本到不了这里。” “其实早就想把你从天王宫弄出来,可是天王宫戒备森严,加上上次逼宫没成,我们的暗线还差点儿被发觉了,只能委屈你在那边多待些日子了。”我对凝雪笑了笑,“怎么样,一路过来没出什么事吧。” 凝雪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终于从那个笼子里逃出来了,简直没有更好了。” 凝雪和我闲聊了几句,确定了她身为雪女住在寒月城也是可以的,十分高兴,我们说起了天裂之灾的事情,她问我妖魔王艾比奴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妖魔通道里的妖魔都不见了,我们也不敢派人深入妖魔界,毕竟现在寒月城这么乱,空间裂隙又出现了,谁知道什么时候那边的妖魔就会攻击我们。”我叹了口气。 “那,我去妖魔界替你们看看吧,你们将我从天王宫那种地方救了出来,我无以为报,这样的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凝雪对我微微笑了笑,“我是雪女,在妖魔界很少有人会主动攻击我们,我不会有事的。” “这……”我有些犹豫了。 ☆、067 有贼入府 凝雪才刚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屁股都没坐热,就把人弄出去办事,好像很不地道,何况凝雪虽然是雪女,她的本事如何我还真摸不准。万一让她去了,她却被什么妖魔给抓了怎么办? “悦公主,你别把我当成客人来看,我既然已经到了寒月城,没道理不为寒月城做点儿事情。何况现在,三十三天界比和妖魔族大战的时期还要乱,都说乱世出英雄,寒月城难道就不想在这乱世里争一争吗?”凝雪看着我,笑容浅淡,“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的。” 我一时也没法决定,凝雪干脆自己站了起来,说事不宜迟,她现在就出发。十天之内必然返回。我挺着个肚子远没有凝雪灵活,她已经出了会客厅。往城主府的外面走去了。 我赶紧把吴飞叫来,让他去追凝雪。请他转告凝雪万事小心,事不可为就赶紧回来,另外还有一颗叶景琛炼制的丹药,情况危机的时候可以吊住一口气,不管神族还是妖魔都能用。 “叶师傅什么时候炼出这种好药了。”吴飞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药盒子,想打开又不敢。 “地震之前的事,好像也没出几颗,我就只有这么一颗。”我推了吴飞一把,“快去啊,一会儿小心追不上人了。” 吴飞赶紧揣着盒子跑了。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比如寒月城中像凝雪这样的智慧妖魔并不少,他们平日里并不愿意暴露身份,我们虽然知道他们是妖魔。也不刻意说破,现在我完全可以去把他们召集起来,算是城主府雇佣他们。让他们做些神族不方便做的事情。 而且等到空间裂隙那边的情况查明了,如果需要我们先过去跟那边的妖魔交涉,我希望能多找些妖魔陪我一起去,也能减少妖魔族对我们的敌视。 我先去户籍处查了下档案,寒月城内登记入住的妖魔族共有一千多个,虽然和整个寒月城近百万的人口比起来似乎少的可怜,但是放眼整个三十三天界,这绝对已经是个大数目了。 他们分散在寒月城各处,内城里只有十几个人住,而且大都是常驻在寒月城的地陀妖,剩下的基本都在外城区生活,做的工作也是五花八门。 地陀妖那边倒是好办,剩下的么,我得一个一个上门拜访。我先将档案复件拿回了城主府,想着等夜寒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如果他觉得我的做法够妥当了,我再开始着手准备。 晚上,夜寒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着,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些轻微的响动,自打地震以来我睡觉一直不踏实,立刻就醒了。窗外看着好像没人,屋顶有暗卫掠过,看来是城主府里的暗卫也听到了声响,正在查看。 我重新躺了下去,没多久,府内的防御大阵忽然亮了起来,我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趁机作乱。招出长弓小心的走到门口,先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外面,暗卫们全都出来了,似乎正在到处寻找闯入者,可是却看不见任何陌生人。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天界,又不是地府,哪儿来的鬼啊。 不朽之木的树枝被夜风吹的轻响,我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叶景琛手里拿着八卦盘,在顺着一条奇怪的线路前进,说奇怪,是因为他一会儿走直线,一会儿绕个弯,而他绕弯的时候,明明面前什么障碍物都没有。 “有发现?”我问了叶景琛一声。 “有妖气。”叶景琛皱着眉,“但是看不到妖的影子。” “难道有妖会隐形吗?”我有些郁闷,抬眼却看到一个透明的影子,快速的躲到了不朽之木背后,我立刻指着那里大叫起来,“有人!” 三队暗卫马上杀到,将不朽之木附近团团包围,然而他们将整个不朽之木都搜索了一遍,却根本没发现我看到的那个影子。 我有点儿紧张了,对方会隐身,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隐身,府内负责保护的暗卫都不是庸手,叶景琛更不用说了,随着他在符阵上的造诣愈发高深,现在和夜寒打起来也不见得会输,可他都只是感觉到了妖气,却看不到对方,那这妖,该有多厉害?而且这么厉害的妖,艾比奴手下恐怕是没有的,说明对方来自空间裂隙的那一边! “每处裂隙都有五千兵马镇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何况一个妖。”叶景琛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那边随便派出个探子都有这种水平,三十三天界堪忧啊。” “让吴飞快去通知夜寒。”我随手拉了个暗卫,夜寒那边可没有防御符阵,万一被偷袭怎么办! “不用,城主府防御符阵激活,他肯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叶景琛摆摆手,“你们把这符纸顺着城主府的院墙,每隔十米贴上一张,我不信就算我们看不到他,把他困在这院子里,还能捉不到。” 暗卫们马上去贴符纸了,叶景琛还盯着八卦盘,上面的指针不断的在旋转,感觉就像八卦盘失灵了似的。 我握紧了弓,小心翼翼的四处看着,一个那边过来的妖,半夜三更摸进城主府,要说只是进来随便看看,我怎么都不会信,不过他的目的在哪儿呢?隐身的能力当然是探查的最好选择,他一直不出手,恐怕是除了隐身之外,实力并不算很强,难不成是来偷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和叶景琛立刻守住了书房,要说城主府里有什么机密资料文件,都在夜寒的书房里了,如果是想偷什么财物,库房外面有叶景琛的符阵,除了拿着他专门炼制的玉牌,否则连门都打不开,根本不用担心。 一道黑色流光闪过,夜寒落在了我和叶景琛面前,一来就拉着我上下打量,问我有没有受伤。 “根本就没交过手,怎么会受伤呢。”我皱了下?子,“我又不是娇弱的小花朵,放心啦,这么多暗卫保护着,还有叶景琛在,哪儿那么容易受伤?” “没交手?难不成对方碰到防御符阵之后就跑了?”夜寒奇怪的看向叶景琛。 “可以确定还在城主府里,但是对方会隐身,至今也只有林悦看到过一次他的影子,而且还是透明的,根本不知道究竟来的是什么东西。”叶景琛眉心蹙着,“说来也奇怪,刚才我那么大声的让暗卫去贴符纸,他明知再过一会儿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却根本不急着逃走,书房有我们看着,他就算会隐身没机会进去找东西,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说不定他想找的东西,不在书房呢?”夜寒回头,目光顺着院子看了一圈,这个院子是我和夜寒住的,所有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而且我们这里别的房间也没放什么需要对方潜入偷盗的东西。 隔壁是叶景琛住的院子,叶景琛的院子里除了个卧室就是他的工作间,炼丹的丹炉和制符的工具,还有些药材,也没什么好冒着风险来偷的。再过去就是花园,如果有宾客前来,一般都是住在花园那边的客房,客房里就更不会有东西好偷了。 我一手捏着弓,一手抓着夜寒的胳膊,心里疑惑更不免烦躁,正想吐槽两句,叶景琛手里八卦盘的指针忽然停了下来,直指着院子的东边。 夜寒和叶景琛互换了一下目光,夜寒低声吩咐我站在原地,小心戒备,和叶景琛两人,朝着院子东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068 幕后黑手 我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夜寒和叶景琛的背影直咽口水,他们会找到什么呢,能把那个潜进来的妖抓住吗? 叶景琛和夜寒循着八卦盘指针的方向走到了院墙旁边,然后站住了,两人开始在院墙附近寻找。我瞪着他们俩,紧张了没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那妖之前怎么都找不到,为什么忽然就不动了呢,调虎离山? 我马上朝书房的窗户方向看去,左右都没动静,更是没什么怪异的情况。 “这是什么?”叶景琛从墙根里捡起个东西,夜寒也凑了过去,我看不清是什么,伸着脖子瞧的着急,又不敢放松对书房的警戒,等着他们回来了,我才看到叶景琛捡起来的。是一根短短的白色羽毛。 羽毛不足一指长,根部有许多绒毛。有些像飞行妖魔胸部的羽毛,刚才八卦盘指着的。就是这跟羽毛。叶景琛说羽毛上的妖气很浓郁,应该是那妖物心口的羽毛,放在这里肯定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 夜寒立刻叫来暗卫,让他们去检查墙上的符纸,一刻钟之后,一个暗卫来报,说在城主府靠近前门的位置,有个暗卫被打晕了,符纸也被扯掉。 “看来他已经跑了。”叶景琛皱着眉头,“真是奇怪,要跑早就能跑,何必等到那个时候,而且还是从前门跑的,前门警戒不是一向最严吗?”“要不。我们查查看有没有丢东西?”我犹豫着开口,“可能真像夜寒说的,他想偷的东西不在书房。” 夜寒觉得还是查查比较好。大家各自回去,查找自己有没有丢失的物品,或许有些东西在我们眼里并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但是对方需要呢?我和夜寒把我们俩住的地方翻遍了,师梁的住处也没有失窃,暗卫们和仆役们更是没有丢东西。 “我放丹方的盒子不见了。”最后,是叶景琛发现到底丢了什么,“那盒子我也没锁,对方居然连盒子一起拿走了。” “丹方?”我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件事情,“吴飞呢,他刚才怎么没见人?” “吴飞住在南院,你找他干什么。” “今天凝雪走的时候,我让吴飞把叶景琛最近炼制的一颗丹药转交给凝雪,就是那种只要还有口气,就能把命吊住的保命丹。”我给夜寒和叶景琛解释,“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当初离飞住在别墅的事情,我特意嘱咐过你们,不要外传,知道这事的,除了我们几个,就是师梁和吴飞。” “你的意思是,吴飞是内奸?”夜寒也皱起了眉头,“他是跟着最初那批流民一起来投奔寒月城的,我们查过底细,很清白,就是莫呼洛迦人。” “可是你们想想,当初他负责守着镜子,每次我和夜寒联络,他必然知道,即便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不过蛛丝马迹总是有的。而且当初夜寒前脚走家里后脚就来刺客,这次也是我刚把丹药给凝雪,就有小偷来偷丹方。离飞的事情,还可以说或许只是个巧合,那丹药的事呢,这丹药只有我们几个有,吴飞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我沉着脸,“那个打晕了暗卫的肯定也是吴飞,只有熟人靠近,暗卫才会放松戒备。” “来人,去找吴飞。”夜寒沉声到。 立刻有暗卫领命,朝着吴飞的住处飞掠而去,夜寒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担心还有其他内奸?”我扶住了夜寒的肩膀,“咱们寒月城发展的太快了,混进了其他势力的眼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你别自责。” “我想的不是这件事。”夜寒摇头,“今天来偷东西的明明是个妖,吴飞是神族,怎么会和妖魔有联系,而且那个妖还是从裂隙那边的妖魔界过来的,吴飞效命的会是什么人呢?” “暗殿!”我立刻就想到了,上次来刺杀离飞的就是暗殿的人,暗殿和妖魔界又有扯不断的联系,我甚至怀疑暗殿和封印那边的妖魔有办法沟通。 “对了,是非天!”夜寒握住了拳头,“我明白了!” 夜寒说完,立刻跑了出去,我和叶景琛面面相觑,他明白什么了,暗殿的人确实是非天吗,还是暗殿和非天之间确实能够联系? 不多时一个暗卫来禀报,说吴飞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但是他应该走的很匆忙,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已经有人去追了,还有蝎妖协助,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夜寒呢,夜寒去哪儿了?”我立刻问他。 “城主出城去了,没说去哪儿。” 出城去了,难不成去追那个妖了?现在天都快亮了,他去追那妖肯定追不上,可是城外还有什么呢? 空间裂隙!夜寒去空间裂隙那里了! 我和叶景琛立刻往空间裂隙处赶,在离寒月城最近的那个空间裂隙附近找到了夜寒,他正在问龙文卓话,裂隙附近看起来似乎有过打斗,不过并不是在靠近裂隙的地方,而是在外围。 等他们说完了,夜寒立刻朝我走过来:“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呀,急死我了。”我拉着夜寒的胳膊。 “暗殿的人不是非天,不过非天和暗殿有联系,这次的天裂之灾,是非天搞出来的,妖魔和神族的战争,也是非天挑起的。”夜寒说的十分确定,“一直以来我都有些事情想不通,比如妖魔王艾比奴,他在封印里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的,天王宫里那样戒备森严,顶级妖魔也不可能从帝释天手里讨到好,除非有神族在帮他,但是神族和妖魔之间已经是血海深仇,怎么会帮他?” “还有,最初妖魔界的封印是哪儿来的,如果是佛祖亲设,又怎么会留下一界之地,为什么不干脆把三十三天界和妖魔界完全分开来。八部众王族之血,在特定的时间血祭便能开启封印,这又是谁设置的,仅仅是为了不让妖魔们打破封印吗?如果必须血祭才能打开封印,那么除了欣妍之外,没有消息说有八部众王族失踪?天裂之灾为什么对天界和妖魔界都会产生影响,如果是妖魔们弄出来的,他们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裂隙出现便该是大军压境,怎么等到现在还不进攻?” 夜寒的脸上漾起冷笑:“你也说了,妖魔对天界的地盘并不感兴趣,他们何必要和神族斗的你死我活,鹬蚌相争渔夫得利,那个藏在神族和妖魔族背后的非天,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时间还难以消化,如果说从遥远的上古时期,神族和妖魔族的斗争,就是由非天一手策划,那么他们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统三十三天界和妖魔界吗? 那些非天是哪里来的,封印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居然能弄出天裂之灾这样空前的灾难,让天界和妖魔界由空间裂隙相通。他们是在阴影中的时间太久,还是说觉得时机已到,该走到台前来了? “寒月城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所有人不论什么身份什么职位,全部都要检查背后神纹,一旦发现暗殿的奸细或者神纹有异样的,不管是神族还是妖族,就地抓捕,从城主府开始,包裹无影师梁在内,一个人都不能漏掉!”夜寒眯起眼睛。 我打了个寒战,比天裂之灾更让我心惊的事情,要来了。 ☆、069 临渊有难 寒月城大查的事情,弄得整个阿尼罗沙漠地区人心惶惶,从抓到第一个暗殿奸细开始,就有人连夜外逃,夜寒并没有下令追捕,只是继续查找与暗殿和非天有关的人。 其实抓到的人数并不多。暗殿这个组织一直藏的很深,在八部众之中,知道他们的人非常少,大都是些混迹黑暗势力的家伙,暗殿在那些人的认知中,也就是个杀手组织。 夜寒清查暗殿和非天的事情,官方说法是有暗殿的人潜入城主府偷盗了贵重物品,至于是什么贵重物品也没有明说,叶景琛已经告诉我们了,那一盒丹方,并不是什么稀有的配方,人间界凡是有点儿能耐的方士都能配的出来,真正稀有的是他到了寒月城之后,开始利用妖魔界植物配置的丹药。因为还在实验阶段,配方他都随身携带方便查看。根本没有放在他的工作间里。 大清查还在进行,由于地震时间不长。许多人还住在寒月城的官方救济房里,查起来更方便,我每天回去师梁那里询问清查的结果,帮夜寒分担一些压力。 五天之后,凝雪回来了,她不是自己走回来的,是被人抬回来的。龙文卓说她是从空间裂隙里面出来的,出来之后就晕倒了,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因为正好有暗卫在清查空间裂隙驻守的军队,看到了凝雪,知道她是我们从天王宫里救出来的,所以就把她抬来了城主府。寒月城里的医生为凝雪检查了一下,说她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脱力了,休息一下就好。可我还是不放心,就在屋子里一直守着她。 晚饭我是在凝雪屋子里吃的。刚放下筷子,凝雪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我赶紧跑到床边去,抓住了她的手。 “凝雪,你醒了吗?”我低声问她。 凝雪长长是睫毛颤抖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终于,她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之后,微微笑了笑,“悦公主。”说着,她就想坐起来,我赶紧按住她的肩头,“医生说你还很虚弱,别起来了,多休息一下。” “我没事。”凝雪拂开了我的手,自己坐了起来,“你别离我太近了,你有身孕,我身上寒气太重,对你不好。”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的身体要紧。”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凝雪床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凝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在空间裂隙之中,差点儿卷入乱流,废了些力气。” “这还叫没事,你也太大意了,卷入空间乱流之中,你就回不来了!”我嗔怪的瞪了一眼凝雪。 “我在妖魔界发现了一些事情,赶着回来告诉你们。”凝雪的语气开始显得焦虑起来,“妖魔界,咳咳。” 我赶紧帮凝雪拍后背,我说你别着急,都回来了,就慢慢说,但是凝雪却好像更急了,一口气没喘匀,咳嗽的愈发厉害起来,她居然从嗓子里咳出了一块带血的碎冰,我吓了一跳,凝雪是雪女,天生体质冰寒,不过从来没听说过雪女会吐出碎冰来,她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呼,终于吐出来了。”凝雪吐出碎冰之后,却显得舒服多了,“这东西堵在我胸口已经两三天了。” “怎么会这样?”我立刻问她。 凝雪丢掉冰块,用手绢擦了下嘴角,深吸一口气:“悦公主,你知道冰凰吗?” 冰凰?我摇了摇头。 “冰凰是一种妖魔,据说雪女的身体之中就有一丝冰凰的血脉,而冰凰,传说是凤凰神鸟的变种。”凝雪说到这里,对我笑了一下,“就好像临渊一样。” 我感觉很不可思议,临渊虽然涅盘之后成为暗凤,但是他的能力并没有多少改变,凤凰神鸟可操控凤凰神火,而临渊操控的则是虚空暗炎,算起来都属火,但是冰凰却属冰,冰是水的变种,和凤凰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他们真的是同一种类? “我在妖魔界遇到了冰凰,如果不是因为我是雪女,恐怕就不能活着回来了。”凝雪叹了口气,“悦公主,据说你有凤凰神鸟送的凤凰羽对吗?” 我立刻将凤凰羽拿了出来,凤凰羽主体橙红,有五色翎眼,十分瑰丽,用灵力操控时,会放出云霞似的光芒。 凝雪摸了摸凤凰羽:“果然,气息很相近,冰凰确实是凤凰神鸟的一种,悦公主,阿尼罗沙漠之中的那些空间裂隙,通往的是妖魔界的冰雪世界,那边的妖魔都是冰凰的手下,另外我还听说了临渊的消息。” “临渊!他怎么样了!”我一听临渊两个字,马上焦急起来,天裂之灾后,我和临渊就一直联系不上,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去妖魔界,我都担心死他了。 “空间裂隙不仅连通了天界和妖魔界,原本的妖魔界之中也出现了空间裂隙,而且那边的裂隙刚出现,两方妖魔就打了起来,临渊的妻子似乎是个叫琼玖的夜游神女?”凝雪微微皱了眉。 “对对,琼玖还怀孕了,据说跟我差不多时间生产。”我立刻点头。 “她死了。”凝雪垂了眸,“天裂之灾的时候,她正好在一处空间裂隙附近,被卷了进去,尸骨无存。” 我愣住了,虽然我从来没想过天裂之灾会对临渊这样的强者产生什么影响,却忘记了那个夜游神女只是个普通的女妖,琼玖死了,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临渊肯定是痛不欲生。 “临渊被冰凰请去了。”凝雪顿了顿,又继续说,“冰凰虽说是妖魔,却是凤凰神鸟的变种,严格说来,她只是涅盘的时候出了茬子,导致没有正常涅盘而已,可临渊却是有意涅盘成为暗凤的。” “你的意思是,临渊有危险!”我忽地站了起来,临渊简直跟我儿子似的,他有危险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冰凰和暗凤,都算是凤凰族血脉……”凝雪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部确定。 我急的都要炸了,恨不得立刻就飞到那个冰凰面前去,和她理论一番。忽然,我看着手里的凤凰羽,脑子里冒出个念头,凤凰神鸟当初说要我帮他们一个忙,却没说是什么忙,会不会指的就是这冰凰呢?他们知道妖魔界有一只冰凰,那么他们到底是想把这冰凰抓去凤凰城,还是说想帮助这只冰凰重新涅盘? 但是临渊有危险,我已经无法镇定下来好好思考问题,我满脑子都是临渊一直和我联系不上,会不会就是那冰凰暗中使绊子,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去妖魔界,我有凤凰羽,冰凰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我站定了脚步。 “你现在这样,怎么去妖魔界啊,万一伤了胎怎么办。”凝雪立刻就急了,“不行,至少得等孩子出生,你养好了身体,再讨论要不要去。” “孩子出生还有三个月呢,临渊能等三个月吗,他万一出事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摆了摆手,“就这样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和夜寒说,不行,不能告诉夜寒,他肯定不会让我去。” 我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空间裂隙那里守着那么多军队,我肯定过不去的,硬闯或许可以,但是我不想伤了寒月城的将士,那就走妖魔通道,凝雪不就是走的妖魔通道吗! “悦公主!”凝雪见我主意已定,直接从床上下来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如果你执意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070 凤凰伊雪 我不想凝雪和我一起去冒险,可是想想我们俩去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手里有凤凰羽,她是雪女,有冰凰血脉,就算是冰凰脾气不好,她也应该不会把我们俩怎么样。 我和凝雪直接出了城主府,天色已经暗了,不过寒月城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我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从大门直接出去了。好在外城的城墙在地震之中坍塌了一些,最近又在大清查。情况也比较混乱,我们俩就浑水摸鱼的跑出了寒月城。出了寒月城,我直接抛出凤凰羽。带上凝雪朝妖魔通道的方向疾速飞去。傍晚的阿尼罗沙漠有种苍凉的美感,然而我根本无心欣赏美景,我只想快点儿到妖魔界,快点儿见到冰凰,快点儿知道临渊到底怎么样了! 魔气灌入凤凰羽,凤凰羽上的暗红色火焰“呼”的一声暴涨,速度再次加快,我们像是风一般冲入妖魔通道。凝雪进了妖魔通道之后就开始给我指路,我对于往妖魔王行宫方向的路比较熟,不过凝雪给我指的是另外一边,我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 一开始我并没有很注意,后来飞行的时间长了,才忽然发觉,这里和之前的妖魔界,似乎不太一样了。不是说因为地震的缘故产生的,而是这里的妖魔之力更加浓郁,却看不到几个妖魔,偶尔有一两只小妖跑过,看起来倒是悠闲的很。 “还有多远?”我忍不住回头问了凝雪一声。 “就快到了,前面有一处空间裂隙,我就是从那里进入的。”凝雪指着前方。 空间裂隙?我和凝雪现在的状态,从空间裂隙里过去,会不会有问题? 正想着,身体忽然一麻,凤凰羽一下就失去了控制,脚下有强烈的旋风裹着雪花吹起,我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凝雪的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歉意,而我已经听不清她后面说的是什么。 我不想凝雪和我一起去冒险,可是想想我们俩去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手里有凤凰羽,她是雪女,有冰凰血脉,就算是冰凰脾气不好,她也应该不会把我们俩怎么样。 我和凝雪直接出了城主府,天色已经暗了,不过寒月城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我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从大门直接出去了。好在外城的城墙在地震之中坍塌了一些,最近又在大清查,情况也比较混乱,我们俩就浑水摸鱼的跑出了寒月城。 出了寒月城,我直接抛出凤凰羽,带上凝雪朝妖魔通道的方向疾速飞去。傍晚的阿尼罗沙漠有种苍凉的美感,然而我根本无心欣赏美景,我只想快点儿到妖魔界,快点儿见到冰凰,快点儿知道临渊到底怎么样了! 魔气灌入凤凰羽,凤凰羽上的暗红色火焰“呼”的一声暴涨,速度再次加快,我们像是风一般冲入妖魔通道。凝雪进了妖魔通道之后就开始给我指路,我对于往妖魔王行宫方向的路比较熟,不过凝雪给我指的是另外一边,我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 一开始我并没有很注意,后来飞行的时间长了,才忽然发觉,这里和之前的妖魔界,似乎不太一样了。不是说因为地震的缘故产生的,而是这里的妖魔之力更加浓郁,却看不到几个妖魔,偶尔有一两只小妖跑过,看起来倒是悠闲的很。 “还有多远?”我忍不住回头问了凝雪一声。 “就快到了,前面有一处空间裂隙,我就是从那里进入的。”凝雪指着前方。 空间裂隙?我和凝雪现在的状态,从空间裂隙里过去,会不会有问题? 正想着,身体忽然一麻,凤凰羽一下就失去了控制,脚下有强烈的旋风裹着雪花吹起,我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凝雪的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歉意,而我已经听不清她后面说的是什么。我不想凝雪和我一起去冒险,可是想想我们俩去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手里有凤凰羽,她是雪女,有冰凰血脉,就算是冰凰脾气不好,她也应该不会把我们俩怎么样。 我和凝雪直接出了城主府,天色已经暗了,不过寒月城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我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从大门直接出去了。好在外城的城墙在地震之中坍塌了一些,最近又在大清查,情况也比较混乱,我们俩就浑水摸鱼的跑出了寒月城。 出了寒月城,我直接抛出凤凰羽,带上凝雪朝妖魔通道的方向疾速飞去。傍晚的阿尼罗沙漠有种苍凉的美感,然而我根本无心欣赏美景,我只想快点儿到妖魔界,快点儿见到冰凰,快点儿知道临渊到底怎么样了! 魔气灌入凤凰羽,凤凰羽上的暗红色火焰“呼”的一声暴涨,速度再次加快,我们像是风一般冲入妖魔通道。凝雪进了妖魔通道之后就开始给我指路,我对于往妖魔王行宫方向的路比较熟,不过凝雪给我指的是另外一边,我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 一开始我并没有很注意,后来飞行的时间长了,才忽然发觉,这里和之前的妖魔界,似乎不太一样了。不是说因为地震的缘故产生的,而是这里的妖魔之力更加浓郁,却看不到几个妖魔,偶尔有一两只小妖跑过,看起来倒是悠闲的很。 “还有多远?”我忍不住回头问了凝雪一声。 “就快到了,前面有一处空间裂隙,我就是从那里进入的。”凝雪指着前方。 空间裂隙?我和凝雪现在的状态,从空间裂隙里过去,会不会有问题? 正想着,身体忽然一麻,凤凰羽一下就失去了控制,脚下有强烈的旋风裹着雪花吹起,我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凝雪的语气之中有淡淡的歉意,而我已经听不清她后面说的是什么。我不想凝雪和我一起去冒险,可是想想我们俩去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手里有凤凰羽,她是雪女,有冰凰血脉,就算是冰凰脾气不好,她也应该不会把我们俩怎么样。 我和凝雪直接出了城主府,天色已经暗了,不过寒月城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我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从大门直接出去了。好在外城的城墙在地震之中坍塌了一些,最近又在大清查,情况也比较混乱,我们俩就浑水摸鱼的跑出了寒月城。 出了寒月城,我直接抛出凤凰羽,带上凝雪朝妖魔通道的方向疾速飞去。 ☆、071 先兵后理 “临渊他……”伊雪的话未说完,便被“嗡”的一声打断,她迅速翻转身体,暴退而出,蓝色光刃贴着她的腰侧划过,“嗤”的一声。将她白色的裙子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公主殿下,我好心好意请你来,身为客人,您也太不自觉了吧。”伊雪凤目微眯,双手快速结印,整间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白霜迅速爬满墙壁,床脚上,已经有冰凌在缓缓凝结。 “客人,你骗鬼啊,你真以为我一孕傻三年,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就想瞒天过海。”我冷哼一声,五指微张弯曲勾弦,三支箭矢出现在我指尖。 伊雪衣袍一挥。风雪夹杂着碎冰,仿佛巨蟒一般朝我狂奔而来。我三箭同发,冰雪还未扑到面前便被打碎。白色的霜雪染上暗蓝的魔气,轰然爆开。 我既然得手自然不能放过,一箭接一箭迅速出手,月弓舞对身体的灵活性要求太高,我现在挺着个肚子,近身实在不便,可是看冰凰的攻击,似乎也更擅长远程。 冰枪,冰箭,从四面八方朝我密集攒射,好像真打算要了我的命一样,我一边躲闪一边放箭,屋子里的地方实在太小,厚厚的冰层不断挤压着我的活动空间。 我在空中勉强拧腰反手射出一记星坠。只感觉手脚发软,浑身酸痛的更加厉害了。“轰”的一声,星坠在屋子的墙壁上开出了一个大洞。冰雪立刻被狂风席卷着涌入房里,伊雪占尽天时地利,出手越来越快,一招狠过一招,我一开始还能反击,后来体力越来越跟不上,只能勉励抵挡。 一支冰刃擦着我的手腕划过,长弓差点儿被打落,我身子一晃,只听伊雪口中急呼,“封”!地面上的冰霜仿佛毯子一样迅速卷起,形成了一个冰雪牢笼,并且立刻冻结了起来,我的四肢被冰禁锢住,想打个寒颤都做不到。 这样就想困住我,也太小看我了吧! 魔气从身体之中涌入冰层,冰雪牢笼之中发出喀拉拉的裂响,我一收长弓,“嘭”的一声冰笼粉碎,伊雪手持一支白色尾翎在空中一划,地面上的冰层,忽然开始变化起来。 那些冰花,看起来就像一只只眼睛,不断的从中心漾出一圈圈的波纹,我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脑胀,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凭魔气感受她的位置。 冰眼之中漾出的波纹对于魔气的干扰十分强烈,仿佛连空间都被这些波纹挤压扭曲,我感觉浑身难受,甚至有些恶心,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的左突右冲。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招式,尝试着射了几箭出去都如同泥牛入海,伊雪的气息也被这些波纹掩盖,完全失去了方向,我靠着凤凰羽漂浮在空中,直觉这样下去输的肯定是我。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破解这困局? “公主殿下,您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把弓收起来吧。”伊雪的声音冷冷的,“临渊在闭关,三个月之后便能与你相见,就请公主殿下这段时间在这里好好住着,我肯定不会怠慢与你。” 我没理伊雪,做了几个深呼吸,夹杂着雪花的空气格外冰凉,进入肺部,让我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伊雪把我弄来,肯定不是为了杀我,否则她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只是这些古怪的眼睛,虽然攻击力不像冰枪冰刃那么直接,但是作用范围却更广,甚至能牵动我体内的魔气,肯定不是那么好破解的。我对这种攻击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伊雪也藏了起来,我找不到她,也无法直接对她进行攻击,看来只能在这些眼睛上想办法了。 “公主殿下,这是我的王翎之界,虽然还未到圆满之境,你也是无法破开的,何必再给自己找苦头吃?”伊雪的声音被波纹扭曲,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 “到底谁吃苦头还不一定呢!”我拉弓蓄势,魔气疯狂的涌入箭矢,夏末说过,我父亲使用碧落无双,一招之下便可抹去数万妖魔的性命,虽然我没有他厉害,但是我也不能让月弓舞在我手里败了名声。 不够,还是不够,弓弦已经被我拉到极致,整张长弓看起来就像一轮满月,月弓舞,月,我好像抓住了什么,魔气在体内的运行路线多转了一个圈,进入长弓之后再转入弓弦。 蓝色的长弓发出一声嗡鸣,光芒暴涨,暗蓝色的箭矢仿佛最纯净的水晶,玲珑剔透没有丝毫杂质。 伊雪仿佛感受到了威胁,我能感觉到那些眼睛里放出的波纹更多更密,明明没有实质,碰撞在一起却发出密集的叮咚脆响,波纹的扭曲之力更盛。 意识里头顶的绿星已经亮到快要爆开,我猛地松开了弓弦,箭矢“咻”的消失,碧绿色的暴雨立刻在房间之中倾泻而下。 我已经有些脱力,用长弓撑着身子,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绿色光雨仿佛带着蚀骨剧毒,厚厚的冰层被光点侵蚀消融,地上那些奇怪的眼睛开始变得不完整,伊雪的气息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她还在强自支撑着王翎之界,我忽然出手,却也没有力气再使用星坠这样的技能,只是连射两箭向她,第一箭刚被她手中的羽毛挡住,第二箭便破开第一箭的箭尾,射中她手中羽毛的同一点。 伊雪口中“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地面上的眼睛同时爆开,她被气浪掀翻倒飞而出,正好从屋子墙壁的那个破洞摔了出去,而我凭着凤凰羽随风摇摆,最终轻轻落在了地上。 我立刻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虽然冰层已经消失,床上依然是冰寒刺骨,我坐了一秒就赶紧站了起来,孕妇可受不得凉。而且伊雪被我破了王翎之界,肯定受了伤,我得赶紧趁着机会开溜啊! 抛出凤凰羽,我直接坐在了上面,因为我实在累的站不住了,刚才与伊雪的一战,耗费了我体内大量魔气,可我依然不敢吝惜,凤凰羽上呼地冒出暗红色火焰,冲着那个墙上的大洞就冲了过去。 “你不能走!”伊雪嘴角边还带着血渍,居然已经爬了起来,她手中那根洁白的羽毛折断了,一头耷拉着。 “你恐怕挡不住我。”我冷笑。 “就散我挡不住,那他们呢?”伊雪一挥手,无数飞行妖魔和行走妖魔便从四面八方将我团团包围,一眼扫去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托马的,老娘废了那么大力气才从这屋子里出来,结果身在敌人大本营,让我再跟这些妖魔打一场,我估计真要动了胎气了。 “伊雪,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妖魔群中传来,我抬眼看去,妖魔们自动分出了一条道路,一个拄着拐杖,胡子已经快要拖到地上的老头,从妖魔之中走了过来,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妖魔的特征,气息也十分古怪,是我完全没有遇到过的。 “大长老。”伊雪见到那老头,马上恭敬的颔首,“公主硬是要走,我说了她也不听,只能动武了。” “胡话,公主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老头一瞪眼。 伊雪咬了下嘴唇,却没说话,只是不乐意的退到了一边。 我坐在凤凰羽上,看着地下的老头,大长老,他到底是妖是魔,妖魔界什么时候还有长老了,难不成这封印的两千年里,妖魔界发生了巨变,而夏末不知道,所以没告诉我?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先下来,老头子年纪大了,总这么仰着脖子,真是吃力的很呀。”老头眯着眼睛笑着,还真像个和蔼的邻家老伯,不过在妖魔界这种地方,我才不信有什么“和蔼”的妖魔。 不过我还是下去了,操控凤凰羽的魔气虽然少,这种时候情况不明,能省则省。 “老大爷,你们这事情办的也忒不地道了,把我骗来,又困在那么一个没门没窗户的黑房子里,什么请我来做客这种话就别说了,咱还是直接一点儿,开门见山,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虽然眼前千军万马,不过既然被叫一声公主,我也不能堕了威风,下巴微微抬着,满脸倨傲,只差把“我很不好打发”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妖魔界已经乱了太久啦,没有一个强力的大妖魔来统一,总是这样打来打去的,老头子都烦死了。”大长老依然笑眯眯的,“您是千索陛下的独生女,我们愿意拥立您为妖魔王,希望您能结束妖魔界的混乱,让大家过些安生日子。” 纳尼?拥立我为妖魔王,您开玩笑呢吧,我虽然是父亲的女儿,可我身体里有一半的神族血脉,根本不是纯粹的妖魔,那些在妖魔界纵横几千年的老家伙,能臣服于我? “我为王,还是我坐在王座上当您的傀儡呢?”我冷笑了一声,“下次糊弄人之前先打个草稿,这话是个人都不会信。” “吾等真心实意,向您献上妖魔界至宝。”老头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就拿出个盒子打开,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我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072 诱人的至高神冠 盒子看起来并不起眼,里面是用不知道什么妖魔的毛皮铺垫,金色长绒十分柔软,而盒子里放着的,是一顶璀璨夺目的王冠。这王冠不是一般意义上,镶满了珠宝。只是看起来华丽的装饰品,在盒子打开的瞬间,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这力量甚至强过帝释天。 仅仅是一顶王冠而已,就有这么强的力量,如果戴上它,调动它的力量,那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是妖魔始祖留下的至高神冠,里面有妖魔始祖的烙印。”老头将拐杖挂在手腕上,双手拖着盒子,毕恭毕敬的呈到了我面前,“公主殿下,请您收下。” 说实话我十分动心,如此强大的力量是寒月城需要的。而且那王冠也真的很好看,不过我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而且还这么准就砸在我头上了,我偷偷咽了下口水。假装咳嗽了两声。 “那个,都说财不露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们也不怕别人知道你们手里有这种宝贝,给你们抢了。”我装模做样的挪开了目光。 “如果公主肯收下,有您在,我们自然不怕。”老头儿根本没有合上盒子的意思,依然恭恭敬敬的拖着那盒子,就那么站在我面前。 我看了看眼前这情况,觉得自己肯定暂时走不了了,不过这王冠我也不能收,还是先想个借口岔开话题,我原本想问临渊的事情,还没开口。我的小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十个月来,在肚子里一直很安分的宝宝,居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动了起来。我立刻就弯下了腰,双手拖住肚子,难不成是刚才和伊雪那一场恶战影响了胎儿?冰天雪地,我背后却渗出了汗,都十个月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啊!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大长老一看我的样子,马上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不想让他碰我,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这大长老看起来瘦弱矮小,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可是抓着我的手臂却十分有力,稳稳的将我扶住。 “我肚子疼。”我皱着眉头,“我的宝宝一直在踢我。” “快,扶公主去休息!”大长老似乎比我还着急,马上挥手,几个女妖立刻围了上来,搀胳膊的搀胳膊,护后身的护后身,我被她们拥着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里。 女妖们都被大长老赶了出去,他一挥手,那个被星坠炸开的大洞,居然立刻合拢了,王冠被他放在我枕边,没有光源,那王冠却还兀自散发着光芒,而且有了这王冠,我感觉屋子里的温度都变得温暖了许多,床单被子也都不那么凉了。 “公主殿下,恐怕是您刚才动武影响了胎儿,不过您别担心,您是千索陛下的女儿,身体比普通妖魔要好的多,只要休息一下,肯定很快就能好。”大长老给我宽着心,他的手还抓在我胳膊上,我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进入了我的身体,原本我浑身酸痛,可是当这力量进入身体之后,我身上的不适感立刻就消失了。 “我想睡一会儿。”我对大长老露出个疲惫的笑容。 “好好,您休息,我先走了。”大长老说着,松开了我的手臂,他退到墙边,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那面根本看不出缝隙的墙上,居然开出了一扇门,大长老出去之后,那扇门又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那门一样。 我躺在床上,等了大约两分钟,确定那大长老没有去而复返,就赶紧坐了起来。刚才我确实感觉到腹痛,不过并没有我表现的那么剧烈,我知道我跑不掉,只是想借着这事暂时脱身,好好想想这些人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我转头看着枕边的王冠,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然而当我的指尖就要触到王冠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王冠既然这么厉害,那大长老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为什么他不用王冠统一妖魔界,非得要我来? 难不成这王冠里藏着什么玄机? 我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装着王冠的盒子,先拿出凤凰羽,然后将盒子盖上了。盒子入手很沉,也不知道究竟是盒子沉还是王冠沉,借着凤凰羽的光芒,我仔细观察着盒子上的花纹。 这盒子应该年代久远了,上面的纹路都被磨得很模糊,加上凤凰羽的光芒并不明亮,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盒子上画的到底是什么,虽然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相似的图案。我重新将盒子打开,王冠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王冠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由于我靠坐在床上,王冠的盒子被我捧在手里,底部就贴着我突出的肚子,没几分钟,肚子里的宝宝居然又动了,原本我和夜寒还说,这宝宝生下来肯定是个懒汉,很少会在我肚子里动,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动了胎气的话,肯定痛感没有这么轻吧。 该不会是这王冠的缘故吧? 我赶紧把盒子盖上放到了一边,如果这王冠真的会影响我肚子里的宝宝,就算它有再大的力量,我也不会碰它的。 由于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消失,我下床走了两圈,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来了多久了,夜寒发现我不见了,会怎么样,凝雪被抬回来的事情,城主府里的人都看到了,她和我一起消失,夜寒肯定会猜到我们是到妖魔界来了。 可是夜寒就算来了妖魔界,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而且他来找我,孤身一人恐怕潜入敌营危险太高,寒月城的军队少,也不能随便动,哪怕他找到我了,恐怕也无法救我出去。 不过看刚才大长老那态度,如果我要求他们去给寒月城送信呢,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至少让夜寒知道我平安无事也好啊。我叹了口气,都怪自己眼瞎,没看出凝雪居心叵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不如想想那个大长老打底是什么意思。 伊雪似乎对大长老是言听计从的,可是她对我的态度,远没有大长老那么毕恭毕敬,恐怕这所谓的拥立我为妖魔王,只是大长老稳住我的一个借口,至于他把王冠放在我这里,应该也是知道王冠对我的宝宝有影响,或者说即便我带上王冠,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那么他们究竟为什么把我弄来,大长老刚才一个字都没提寒月城,似乎对寒月城的力量并不感兴趣,而且他听我说宝宝一直在踢我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焦急和担心,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作假。但是我又想不出他凭什么关心我,仅仅因为我是千索的女儿,我才不信。 夏末说妖魔界向来是谁的拳头大就谁说话,忠心是有的,可惜太少,什么振臂一呼万妖匍匐,那都是得建立在你本身实力强劲,手下又有一批强力干将的前提下。什么正统不正统的问题,从来不是妖魔会考虑的,他们只看实力。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呢?我把扳指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扳指的容量有限,只有些必备物品我才会放在里面,除了我的弓,凤凰羽,一瓶叶景琛炼制的食丸,还有夜寒给我的那个吊坠。不会月弓舞,拿着那弓也是浪费,凤凰羽倒是好东西,不过他们想要可以抢,剩下的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我想破了头都想不通,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装王冠的盒子。 莫非这王冠挑人,如果不合它心意,即便拿在手里,也无法使用这王冠的力量?我不知怎么就觉得这猜测十分靠谱,妖魔始祖那么牛逼轰轰的人物,有几分脾气多正常,有他烙印的物品,带着他的气息,会挑人也是很可能的! 我的手控制不住的再次打开了那盒子,王冠散发的光芒依然是那样明亮,如果我没有怀孕,我现在肯定把这王冠拿起来试试,到底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但是我现在必须先考虑这东西会不会伤害我的宝宝。 我的目光被王冠深深吸引着,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伸到了王冠上,指尖触到王冠顶端那颗最大的宝石时,冰凉的触感和汹涌的力量让我一个激灵,“啪”的一下就把盒子用力盖上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去想那王冠了,我心有余悸的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王冠上那股诱人的强大之力,我捻了捻手指,忽然发现这力量既不是灵力,也不是妖魔之力,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力量,好像,和大长老身上的力量有些相似。 我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立刻给凤凰羽之中灌入了大量的灵力,灿若云霞的凤凰羽照亮了屋子,我将装着王冠的盒子拿了起来,指尖顺着那些图案缓缓勾勒。 我想起来了,这图案,我确实见过! ☆、073 出逃! 盒子上的花纹,模糊的显现出一个祭坛的模样,这祭坛周围有十个人形,虽然看不清究竟是妖魔还是神族,但是我确定了,这盒子上的花纹。和我当初在那个暗殿刺客背上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认出来,一来是当时在刺客背上看的并不仔细,只是随便扫了几眼,二来这事情也久了,我一下没想到那方面,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刺客背上的图案,是一副非常大的场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匍匐在地,围着这个祭坛,而盒子上却只有这个祭坛,就像在整幅图之中截取了这么一小部分而已。 王冠上的力量不是灵力又不是妖魔之力,而王冠又处在妖魔界。除了非天,我想不出还能有其他解释。什么妖魔始祖的王冠,这王冠要不是非天的。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看来那大长老,就是神秘的非天一族了,他们挑起妖魔和神族的战争,把三十三天界搅得乱七八糟,幕后黑手当之无愧,不过他们抓我干嘛,我是神族和魔族的混血,又不是非天…… 我托着肚子坐在了床沿上,却不小心坐在了刚才从扳指里拿出来的东西上面,我起身收东西,肚子太大弯腰不容易,我只能一手扶腰半蹲下去。 抓住药瓶的刹那,我忽然就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我有的。除了扳指里的东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孩子!我只感觉头发根都站起来了。那些人居然打我孩子的注意,不行,我必须得走,哪怕拼了这口气,我也要回寒月城,无论如何我要保住孩子,孩子必须在寒月城出生! 我知道硬闯是没有出路的,这里是敌人的老窝,光一个冰凰就已经不好对付,何况还有那么多妖魔,以及实力深不可测的大长老,我得想个办法,至少能自然的离开一段距离,而且必须得尽快想到办法,冰凰的速度绝对不比凤凰羽慢,她才刚受了伤,在她养好之前,我一定得逃走! 镇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自然一些,不要被他们看出,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 “来人,有没有人啊!”我开始大喊起来。 屋门开了,一个女妖走了进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又闹了。女妖这么一说,我更肯定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的孩子,不过我只是沉下脸,不高兴的瞪着她:“我来了多久了,一口水一口吃的都没有,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饭,你们不是请我来做客的吗,有没有这样虐待客人的?” “对不起,是奴婢的疏忽,现在就去拿吃的。”女妖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屋子,门又消失了,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我看得出现在的天色比之前要暗,应该快到晚上了。 女妖送来食物之后,我没让她走,我说我无聊,让她被我说话。我一边吃一边跟女妖套话,先问了问临渊的事情,得知他确实在闭关,之后才拐到我想问的问题,知道了自己现在就在妖魔界,只是在空间裂隙那边的妖魔界,距离寒月城远的十万八千里。 我还套出了空间裂隙的大概位置,冰凰的伤势,最让我感到开心的是,那女妖说冰凰伤的很严重,王翎之界被破,她受了反噬,大长老正在帮她疗伤,估计得持续个两三天的。 简直是天赐良机,不逃跑根本对不起佛祖啊! 吃完东西我说要出去走走,憋在这么个没门没窗户的小房子里,我都要失心疯了,女妖不敢让我出去,说外面太冷,我不能受凉,还说大长老吩咐了,我这几天不能离开噬魔屋。 “我就在屋子附近走走,你跟着我,你要不放心,我把我的随身物品都放下,我又不会飞,挺着个肚子,靠两条腿能跑了啊!”我白了女妖一眼。 女妖喏喏,最后还是看着把凤凰羽和长弓都收在扳指里,将扳指留在了放王冠的盒子旁边,才肯带着我出去了。 我大概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这是在一个山谷之中,头顶是高耸的雪峰,脚底是硬梆梆的冻土,唯一的路被至少上千的妖魔把守,简直是插翅难飞。我想逃跑,只能朝着雪山的方向,翻过山去,再往空间裂隙的方向绕。 有魔气护体,我并不觉得冷,天完全黑下来,才又回到了屋子里。女妖出去了,我开始打那个至高神冠的主意,重重包围之下,我想甩掉追兵,就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有些差距,如果有王冠力量的帮助,我肯定能顺利出逃,不过这王冠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用,如果逃出去了却被它伤了宝宝,我是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当晚我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大约是上午,反正屋子里乌漆抹黑的,我立刻开始叫唤,我要洗漱,我要吃饭,我无聊要娱乐,反正那女妖被我折腾的够呛,我不知道她累了没有,反正我都有些累了,午睡一会儿,我又开始支着她团团转,反正一整天都没让她闲着。 晚上吃过饭我又要出去溜达,她跟在我身后,有些蔫了吧唧的,我越走越远,她也没有发现,或许是发现了,不过我走的是朝雪山的方向,她没有在意。 我没逃,我们又回了屋子,我说我要睡了,我感觉那女妖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一样,巴不得赶紧走,她刚转身我就拿出了长弓,她开门的瞬间,一道蓝光打在她脑后,她软倒在了地上。 我将王冠收进扳指里,马上就往门口跑,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我马上遛了出去,朝着雪山的方向疾奔。我小心的控制着魔气,月弓舞的步伐短距离用来跑路还是可以的,这个时间妖魔们也比较松懈,只有两个妖魔发现了我,及时的被我打晕,并没有惊动别人。 眼看跑到雪山跟前,我立刻抛出了凤凰羽,我知道凤凰羽一拿出来,绝对会被发现,所以我根本没有顾惜魔气,拼命的催动凤凰羽,不顾一切的朝着山顶冲去,凤凰羽暗红色的光芒仿佛一道黑夜之中的火把,身后叫喊四起,已经有飞行妖魔朝着我追来。 我不敢回头,只顾朝前冲,那些妖魔应该追不到我,我必须赶在大长老被惊动之前能跑多远跑多远,雪峰越来越近,眼看我就要翻过山去,身后传来“呜呜”的风声,而且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回头一看,大长老已经从营地的方向朝我追过来,他脚下有一道白光,速度比凤凰羽全力催动更快,我一咬牙,从扳指里拿出了装着王冠的盒子。 抓住王冠的刹那,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我的身体,我被这力量冲击的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儿从凤凰羽上掉下去,我的心一揪,这样强大的力量,一旦我无法掌控,带来的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公主殿下,王冠需要祭祀才可以使用,您现在不能用它!”大长老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如果他不喊那一声,我肯定还要再纠结挣扎一段时间,当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发现他跟我距离正在飞快拉进的时候,我一着急,就把王冠带在了头上。 好沉,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然而预想当中有强大力量不断涌入的情况却没有出现,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没有祭祀,这王冠不会发挥作用? 肚子里的宝宝就在这时忽然动了起来,我更慌了,拼着伤到宝宝拿出王冠,居然也逃不掉吗? 我心中绝望,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074 剑盾座 肚子里的宝宝忽然不捣乱了,王冠之中传来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力量,这力量汹涌如潮,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好像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想要将我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 我浑身不自觉的颤栗起来。魔气如同开水一般在体内翻滚,脚下的凤凰羽居然速度再增,暗红色的火焰拖着长长的尾火,看起来就像凤凰的尾翎。 “公主殿下,快把王冠拿下来,你现在控制不住它,反而会被它控制的!”大长老的声音已经急的不得了,他的速度也骤然激增,然而他脚下的白光,却开始抖动起来,好像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后悔使用王冠,我也想把它拿下来,但是我却根本触不到那王冠,王冠上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所有人的接触都屏蔽掉了,包括我这个带着王冠的人。 我已经无法控制凤凰羽。我感觉控制着凤凰羽的是我头上的王冠,它指挥着凤凰羽朝雪山那边飞去。与空间裂隙的方向背道而驰。 大长老不停的向我呼喊,但是我就算想回应也回应不了,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恐怕早就在王冠力量的冲击下昏迷了。我现在只能紧紧咬住牙,竭力的维持自己不要从凤凰羽上栽下去。 大长老见我不说话,只能再次加速,然而他脚下的白光去支持不住了,“砰”的一声炸裂,大长老整个人朝着雪山上摔下去,而我已经远远的将营地甩在了身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飞了多远,我的所有魔气都用来护住肚子里的宝宝,所有力气都拿来维持自己在凤凰羽上的站立,我整个人已经僵掉了,只是机械的咬着牙。意识十分模糊,但是我却不敢有别的动作,我知道这口气一旦送掉了。我绝对立刻摔下凤凰羽。 王冠里的力量依然澎湃在我的体内,如同冰凉的寒潮在席卷,好在凤凰羽的速度终于减慢,缓缓落在了一处山洞附近,收起凤凰羽,我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我踉跄着走进山洞,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早就是艳阳高照,我第一反应就是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还好还好,除了感觉有点儿饿,倒没有其他异常。我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感觉头顶上重的要命。 对了,那王冠还在我脖子上吧,我立刻伸手去摸,这一次倒是毫无阻碍的摸到了王冠,可是我发现那王冠像是在我脑袋上生了根似的,居然拿不下来了! 我运转了一下心法,王冠涌入我身体之中的力量似乎已经消失了了,体内的魔气十分充裕,就连灵力都有一大截的增长,我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走出了山洞。 这山洞并不深,几步就到了外面,这里应该距离冰凰他们的营地很远了,周围是郁郁松松的树木,我四处看了看,这些妖魔界植物我几乎都不认识,倒是有只兔妖跑过,钻进了一个洞里。 身上有食丸,可是吃了食丸之后必须多喝水,否则会感觉渴的难受,我开始在附近找水源,这树林长得如此茂盛,肯定有水吧。我找了好久却没有发现哪怕一条小溪,不过倒是让我找到了那种有甜味果实的植物,放出魔气吓唬了它一下,它只能乖乖让我摘掉了几个果实,我吃了和食丸,又吃了一个蜜果,果实汁水饱满,清甜可口,肚子总算填饱了。 剩下的果实被我收进了扳指里,回寒月城的路还很远,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我休息了一下准备出发,然而站在树林里,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迷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空间裂隙又在哪个方向,我更是不知道。 “破王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毛啊,害的我现在想回家都不行了,死沉死沉还压在我脑袋上不肯下来,真是讨厌!”我忍不住狠狠吐槽了两句。 王冠仿佛能听懂我的话似的,在我说完之后,王冠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似乎想让我回到山洞里去,那山洞就只有三五平米大,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既然王冠带我来这里了,那应该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我回了山洞,在里面仔细寻找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王冠忽然放出一道白光,搭在山洞的内壁上,碎石飞溅,石壁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生生剥下一层,出现了一道刻着花纹的石门。 石门山的花纹和刺客背后的那图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弯弯曲曲的,我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像符文,符文一般注入灵力就能激活,我试着把手贴在了花纹上,注入了一些灵力进去。 石门上的花纹果然亮了起来,咯吱吱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进去,还是不进去,里面会有什么致命的机关陷阱吗,会不会有危险?我犹豫了一会儿,王冠之中传来一股焦急的情绪,似乎非常想要进去,我想了想,居然王冠要进去,它又没长腿,就算有危险,它也会保护我的。 我拿出了凤凰羽和长弓,小心翼翼的踏入了通道里,身后的石门在我进入通道之后,轰的一声又落下去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石门并不厚,想打破应该不难,于是我十分镇定的回头继续往通道里走了。 通道并不长,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头了,面前又是一道石门,我如法炮制,将手贴在石门上注入灵力,石门洞开,耀眼的光芒忽然从门后的空间涌入,我下意识的抬手遮了下眼睛。 当我终于适应了光线之后,我拿开胳膊,发现自己面前放着一副剑盾座,而光就是从这剑盾座上散发出来的。那剑看起来并不是金属的,倒是有些像木剑,盾并不大,应该是臂盾,剑柄和盾面上的花纹,有些像符文,又不是完全像,和天界的一些防御阵上的纹路有些类似。 我感觉很奇怪,这剑盾座,和王冠应该是一体的吧,剑主攻,盾主防,王冠则调动力量,这一套装备上的力量,明明应该是属于非天的,怎么会有像符文似的纹路呢?要说非天和妖魔或者神族有相似的地方,这都很正常,可是符文这东西,只有人间界的道士和驱魔人才会用,天界的神族,并不精通此道,妖魔就更别说了,这些纹路又是哪儿来的? 我伸手摸了摸那面小盾,盾面冰凉,上面的气息和王冠上的一模一样,不过完全内敛,我试着弹了下弓弦,打出一道蓝光,那盾面忽然光芒大盛,蓝光还没飞到盾上,便已经被销蚀,我又加大了魔气的输出,几次之后,我已经差不多是全力攻击,蓝光终于打在盾面上,轰的一声,将小盾从剑盾座上打了下来。 我赶紧跑过去把盾捡了起来,盾面被打出了一道裂纹,我感觉疑惑,这算什么强盾啊,万一敌方强攻一阵,这盾岂不是要破碎? 然而正想着,我忽然发现盾面上的裂纹在缓缓消失,过了大约十几秒,裂纹完全不见了。 我瞪大了眼睛,能自动恢复修补的盾,我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简直太匪夷所思,我把盾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也没看出个端倪来。 算了,我又不懂这些,还是去看看那把剑吧,我走到剑盾座旁边,伸手握住了剑柄。 就在这个瞬间,我的耳朵里忽然“嗡”的一声。 ☆、075 我要怎么做? 王冠之中那股冰凉的力量再次涌入,右手中的剑和左手上拿着的盾,也同时从我两条手臂输出力量到我的身体里,三股来自不同装备却完全相同的力量在我体内碰撞,汇成一条,仿佛怒涛一般迅速席卷了我的身体。 我耳中嗡鸣。眼前尽是刺目的光,大脑一片空白。 当我的意识恢复过来,我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凤凰羽上,凤凰羽上的火焰明亮橘红,看起来像灵力激发的,事实却完全不是如此,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充斥着我身体的每个角落,我的灵力和魔气,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破王冠,你到底把我怎么了!”我张口大骂起来,灵力和魔气是我的依靠,没有了它们,不管在天界还是妖魔界,我都讨不得好! 王冠之中忽然传来一股冰冷的刺激感。仿佛一根钢针扎入了我的大脑,我疼的泪花直泛。这破王冠,我带它找到了剑盾。它就翻脸不认人了。疼痛只是维持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消散了,倒是有股淡淡的威压停留在我的脑海里,王冠让我感觉像是活了过来,它有自己的意识,像个严厉倨傲的王者,不允许任何人对它不恭。 我尝试着去控制凤凰羽,可是凤凰羽根本就不受我控制,我也不敢跳下去,这么高,我摔断腿事小,宝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大事了,我只能生闷气,王冠又想把我带去哪儿啊?飞了大约两个小时。远方出现了一道山拗口,后方的雪峰巍然耸立,我瞪大了眼睛。王冠居然带着我又回来了! 刚刚飞进山谷,便有一群飞行妖魔从四面八方朝我围过来,我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抬起了手臂,手中的剑轻巧挥出,没有风声,没有剑芒,只是那么轻飘飘的一下,空中的飞行妖魔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下饺子一般扑啦啦全都掉在了地上,砸的血肉模糊。 更多的飞行妖魔围了上来,而且已经有不少对我放出了攻击,我左臂一抬,小小的盾面上符文像是藤蔓一般开始生长,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球形防御空间,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打在符文上都像是在水中投进了一颗石子,只是荡起些涟漪,根本破不开防御。 然而妖魔们多如飞蝗,即便死伤众多,依然疯狂的进行着攻击,天空几乎要被飞行妖魔遮住,黑压压的犹如乌云一般,我依然站在凤凰羽上,握着剑的手依然稳如泰山。 一剑又一剑,妖魔们前赴后继,换来的却只是血流成河,残肢遍地,我心惊肉跳的站在凤凰羽上,王冠之中的感觉依然是冰冷无波,似乎脚下的尸山血海在它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妖魔们的攻击开始变弱,他们大约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却将他们杀得如此狼狈。 终于,大长老出现了,他瘦小的身躯甚至还不到一些大型妖魔的膝盖,可是他的出现,却仿佛给妖魔们打入了一阵强心剂,他们的攻击再次疯狂起来,各种妖术的光芒闪的我简直要睁不开眼睛。 “公主殿下,不,邪皇大人,您的仆人们已经等待您许久了。”大长老走到我脚下,居然就这么匍匐了下去,他仿佛最虔诚的信徒,根本不管地面上全是血污碎肉,额头贴上了地面。 妖魔们都愣住了,攻击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邪皇?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起来,发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才不是什么邪皇,你们为了得到我的力量,将我控制了几千年,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了,你们要死,你们都要死!” “邪皇大人,您忘了吗,您当初是怎么从三十三天界杀入妖魔界,怎么横扫妖魔,如何投身至高神冠,攻到了佛祖大殿外面,您都忘了吗!”大长老声嘶力竭,“邪皇大人,您的仆人们在妖魔界等待您的归来,已经等了快五千年,我们等待您一统妖魔界,扫平那些满嘴虚伪的神族,打通利仞天,踏上至高王座,已经等的太久了!” 我沉下了脸,紧紧盯着大长老,他的衣服被血浸透,额头上还站着一块妖魔的碎肉,他脸上的表情堪比狂信徒,我不知道王冠之中的那个意识是怎么想的,我反正觉得大长老有些魔症了。 王冠之中的那个意识,被大长老称作邪皇的,好像已经存在好几千年了,而且和大长老并不是一路的,但是大长老却称他自己为仆人。一顶王冠,怎么能称之为邪皇,难不成大长老口中那个牛逼哄哄的人物,将自己的魂魄融入了王冠吗? 据我所知,神族和妖魔都是有寿命的,他们并不是永远不死,但是他们的寿命却十分悠久,而且随着修为的增长,他们的寿命还会增加,如果邪皇像大长老说的那么厉害,那他根本不需要借助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永生,而且困在一顶王冠里,不能动不能说话,他难道就不难受吗? “仆人,你所谓的等待,就是把我关在一个小盒子里,每隔五百年,便用祭祀的方式偷取我的力量,来帮助你们的部族壮大吗?”我冷笑一声。 “邪皇大人,我们只是无法与您沟通,只能如此,我们想要帮助您一统六欲天,您需要奴仆,需要虔诚的供奉者和追随者,是我们妄自揣度您的心思,才会用祭祀的方式借用您的无上神力。”大长老的语气无比虔诚,他的头颅深深低下去,卑微至极。 “谎话,一派胡言!”王冠之中的力量开始出现波动,“去死吧,全都去死!” 手中的剑猛地挥出,无数妖魔随之汽化,连点儿骨头渣子都没留下,只有大长老的身体仿佛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居然闪出了几里之外。 “哈哈哈,你不是说是我的仆人吗,我要你去死,你为什么不死!虚伪,满嘴谎话的杂种!”我大吼一声,立刻疯狂的挥动起手中的剑,没有妖魔能够抵挡我,飞溅的血液染红了山谷,断肢碎肉铺满了地面。 如果我现在能控制我自己,我恐怕已经从凤凰羽上一头栽下去,大吐特吐起来,我从出生到现在,根本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那些破碎的内脏赤裸的呈现在我眼前,还有妖术魔攻造成的火焰,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死尸,发出浓烈的焦臭。 然而我依然像个机器一样在收割着妖魔们的生命,我感觉王冠里的那股意识十分兴奋,似乎看到这么多血和死尸,让他无比爽快。王冠也并没有操控我去追杀大长老,只是不停的扫荡着山谷里的妖魔,大长老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在山谷里焦急的搜寻着,我不信这王冠在他们手里几千年,他们就一点儿没找到压制王冠的办法。 死了这么多妖魔,我真的不心疼,我只是怕自己这么一直不断的战斗下去,我的身体会支撑不住,毕竟王冠之中的力量,也需要我来释放,我还记得曾经我被那魍魉控制,双臂的肌肉差点儿都撕裂了。何况我现在挺着个肚子,万一动了胎气,宝宝早产了怎么办? 我越急越是找不到大长老在哪儿,王冠控制着我大杀四方,我已经开始感觉到疲惫,我真的很像扔掉手里的剑,把那顶该死的王冠有多远扔多远,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公主殿下,您这样下去,会力竭而死的。”忽然,耳中传来大长老的声音,“我有办法压制王冠的力量,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要怎么做?” ☆、076 早产 大长老说,王冠现在虽然控制了我的身体,但是并没有控制我的意识,我被王冠操控只是被动的,我的意识和肉体完全被王冠分离开,所以我不知疲倦。无所畏惧,但是我的身体其实是在透支,当我力竭的瞬间,我就会从凤凰羽上掉下来,不仅自己会死,肚子里的宝宝也会死。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大长老能不能知晓我在想什么。 “公主殿下,请您放弃抵抗,顺从王冠的意识,这样您会有一个瞬间浑身僵硬无法行动,您的剑盾也会停止攻击和防御,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接近王冠,将他压制住。”大长老的语气十分凝重。“这个瞬间恐怕还不到一秒钟,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公主殿下,请您务必配合。” 我不知道顺从王冠的意识会有什么后果。王冠之中的力量太过强大,我若顺从,或许会永远变成它的奴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甚至被力量冲击过后直接神魂溃散。 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现在的我就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我甚至担心宝宝在我肚子里已经抗议多时,只是我感觉不到,我必须让大长老成功,哪怕我死,宝宝不能被伤害,我相信即便我死了,有临渊在,他也一定会护着我的孩子。等到夜寒将孩子接回去的时候。我有些伤感,好像我真的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我想起我和夜寒的初识。想起最开始的那一世,我们俩的相伴相处,想起我们如何历经艰辛才有了寒月城这样一个家。可寒月城建立之后,我和夜寒就一直忙的跟车轱辘似的,尤其是夜寒,寒月城建立之初内外交困左支右绌,几乎全靠他一个人在支撑所有事务,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一样每天忙碌到深夜,我们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安逸的生活。 我有些想哭,如果能再见夜寒一面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茫茫的尸体,漫山遍野的鲜血,这里会成为我的埋骨地吗? “公主殿下,请您尽快,压制王冠需要的力量太强,我控制不了多久,如果被王冠发现我的位置,我们就只能一起死在这了!”大长老已经急的火烧眉毛。 “大长老,不管你能不能听得见,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闭上了眼睛。 神魂的交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王冠的力量如此强大,当我顺从的接纳了王冠的控制,那股冰冷狂暴的意识仿佛怒涛一般涌入我的身体,我好像一个站在瀑布底下的人,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着,不仅浑身疼痛无比,脑袋里就好像被无数把细小的冰锥在刺,我痛的想呕吐,但是我却吐不出来。 好在接纳了王冠之后,我总算能够调动一部分身体里的力量,虽然不多,但是我只能用这力量死死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希望他免遭王冠力量的冲击。可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仿佛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感觉自己要被王冠吞没。 就在我晕过去之前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一道光忽然击中了我头顶的王冠,我整个人如遭重锤,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王冠好像骤然间失去了灵智,我从空中直直朝地面砸落下去。 还是被大长老骗了,他根本没有打算管我,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夜寒,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伊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接以冰凰的法相原身的姿态接住了我,我终于可以放心的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身下还在摇晃,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了,想要动弹一下,却发现一丝力气都使不上,就好像意识还剥离在身体之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肌肉。 耳边有嘈杂的人声,却好像远在天边一样根本听不清,我甚至分辨不出说话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好像有人给我旁边放一出吵闹的剧,却偏偏把音量调小了,只有嗡嗡嗡的声音连成一片。 我焦急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珠在眼皮底下转来转来,却偏偏就是睁不开。 手忽然被握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悦悦,你醒了吗,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坚持,坚持什么?我晕乎乎的想着,腹中的疼痛猛然间便刺入我的大脑,疼痛突如其来,我一下就抓紧了夜寒的手,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悦悦,我知道你很疼,我们快到了,真的,已经在中心街上了。”夜寒的声音显得如此焦急,“深呼吸,深呼吸。” 我好疼,我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下湿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羊水破了还是我流血了,我一下就着急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受伤了,孩子,我的孩子! “悦悦,别怕,我在,我就在你身边。”夜寒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 颠簸了一下,摇晃终于停止了,夜寒将我一把横抱起来,立刻冲进了屋子:“医生呢,快把医生找来!” 我被夜寒放在了床上,总算勉强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不停的安慰着我,给我安胎的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我迅速检查了一下,说孩子好像要早产了。 “什么叫好像?”夜寒急的已经快冒火。 “这,夫人的情况有些奇怪,按说这么剧烈的宫缩,应该要生产了,可是她体内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孩子正常出生。”医生的语气也十分担忧,“那股力量我平生未见,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夫人生产,拖下去或许会一尸两命,可是直接剖腹产,恐怕那股力量会伤害到夫人的性命。” 我一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立刻捏紧了夜寒的手:“我,我不要紧,孩子,要保住孩子。” “悦悦,你别急,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夜寒虽然嘴上这么说,我估计他这时恐怕也根本没有办法。 “小主人,快把这个给小主人吃了!”夏末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直接跳到了我脑袋旁边,他的耳朵贴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感觉自己的痛苦忽然就减轻了不少。 夜寒也不知道把什么喂给了我,我艰难的咽下去,一股热流立刻在体内化开,然而我的疼痛感却猛然间增加了无数倍,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要将我生生撕成两半。 我忍不住痛叫出声,医生却惊喜的喊了起来,说可以了,可以生了,让我用力。我哪儿还有什么力气,浑身抖的厉害,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流的满脸。 “城主,我要给夫人做剖腹,请您安抚住她。”医生见我无法顺产,立刻跟夜寒说。 夜寒照着医生的指示,将灵气输入了我的体内,我的意识在逐渐模糊,我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终于我昏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夜寒就站在窗户前面,我费力的撑开眼皮,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依然是浑身无力,体内的灵力和魔气也没有了,经脉之中空荡荡的难受。 夜寒见我醒了,想要靠近我,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阻挡了,只能站在几步之外,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寒,孩子,孩子呢。”我马上焦急的问他。 “孩子就在你旁边啊。”夜寒微笑,只是笑的似乎有些勉强。 我扭过头,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就坐在我旁边看我,手里拿着的,正是那顶至高神冠。 我的心立刻一揪,王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孩子,为什么刚生下来就这么大了,能自己坐起来,这,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妈妈。”小婴儿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丢开王冠朝我爬过来。 我马上伸出手把他抱在了怀里,鼻尖直发酸,我不管他是不是正常,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就算头上长角屁股后面有尾巴,对我来说也不要紧。 我抱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居然睡着了,轻轻将被子给他盖上,扭头去看夜寒。 “这是怎么回事,你过不来吗?”我对夜寒伸出一只手,“夜寒,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孩子不让我过去,还是那王冠不让我过去。”夜寒苦笑了一下,“医生刚剪断了脐带,我们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来,然后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再靠近你们母子了,那时候你肚子上的伤口甚至还没治疗,我都怕你会死掉。” 我立刻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光溜溜的根本没一点儿伤痕,甚至生完孩子之后应该变得松弛的皮肤,都紧致如昔。 “然后呢?”我又问夜寒,“那王冠是怎么来的,孩子难道生下来就这么大?” “王冠是自己飞来的。”夜寒叹了口气,“王冠飞来之后,孩子立刻就开始长大了,你的伤口也消失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倒是说啊!” ☆、077 不正常的孩子 夜寒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跟我讲我是怎么回来的。 当初他发现了我和凝雪同时不见,就知道我肯定是跟着凝雪来了妖魔界,他尝试过用吊坠联系我,却发现联系不上了,马上就决定来找我。但是寒月城的军队无法调动。而且大部队的速度也慢,他当机立断带了当当和夏末一起通过了空间裂隙。 当当目标小,但是实力却不容小觑,夏末更不必说,看起来没什么能力自保,不过他能打开空间通道,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夜寒原本的打算是,找到我之后,立刻让夏末把我送回寒月城,他自己和当当再赶回来,但是当他找到我所在的那处山谷,正好看到我在天上大杀四方,而且我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一时也没有办法。 当大长老把王冠打落。冰凰伊雪接住了我之后,当当立刻打伤了伊雪。大长老应该是为了打落王冠用了太多的力量,虚弱的连夜寒一招都没挡住。直接被打的吐血昏迷。 夜寒把我从伊雪手里抢了过来,正准备让夏末把我送回来,却发现我的羊水已经破了,夏末说我那样根本无法由他带着穿过空间通道,他没有力量护住我,我的肚子会被直接压爆,于是夜寒不得已抱着我往回赶,被他护着穿过了空间裂隙,然后立刻上了早在这边等候的飞行妖车,将我带了回来。孩子是早产的,按照夏末的说法,我距离生产还有三个月,相当于普通人十月怀胎的八个多月,夜寒担心孩子生下来会虚弱甚至早夭。毕竟我们的孩子既是神族又是魔族,他心里根本没个底,医生把刚孩子拿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比普通孩子还小一些。 但是当脐带被剪断,王冠破空而来,我的伤口无药自愈,孩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看起来又健康的不得了,他和医生还有夏末被推开老远接近不得,大家也无法确认孩子到底健康不健康。 “你的意思是,你担心孩子是被王冠的力量催生长大的,身体会有问题?”我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皱着眉头问夜寒。 夜寒点了点头。 我现在力量尽失,也根本感觉不到这孩子的气息是不是正常,我的眼睛不自觉的转向了王冠的方向,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不成是因为我顺从了王冠的意识,那王冠认为以后我就是它的肉身了,所以才会来?可是它又为什么会对孩子产生那样的影响,刚才我看孩子拿着王冠玩,似乎一点儿障碍都没有,王冠很沉,孩子居然拿得动? “夜寒,如果没了王冠,你觉得你能靠近我和孩子吗?”我转头看向夜寒,“我体内的灵力和魔气都没有了,我没办法检查孩子的情况。” “什么!”夜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的力量没有了?” 我苦闷的点了下头,自从我拿到剑盾,王冠控制了我的身体,我的灵力和魔气就不见了,我怀疑我恐怕恢复不了了,从此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寿命也会和一般凡人一样。 “或许是生产导致的虚弱,你别担心,眼下重要的是,我们无法靠近你,你又刚刚生了孩子,我们无法照顾你。”夜寒的眉心拧到了一块儿,“我不建议你去碰那个王冠,虽然之前看孩子拿着它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你和孩子在一起,一旦你又被王冠控制,你和孩子或许都会有危险。” 我心里一揪,夜寒说的没错,我得保护孩子,那王冠说什么都不能再碰了。可是他们无法靠近,我和孩子吃什么,等下,他们过不来,我难道就不能过去么? 我立刻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孩子没有醒,我试着往夜寒那边走了几步。 “悦悦,你干什么,你现在太虚弱了,最好不要下床,至少休息一两天再说。”夜寒赶紧阻止我。 “我没事,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走到你那去。”我看着夜寒的脸。 夜寒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看我都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没想到,不管是王冠还是孩子阻止我们靠近,本意肯定是为了保护你们,应该不会把你们也困在里面才对。” 没错,我顺利的走到了夜寒面前,碰到了他的胳膊,夜寒一把抱住了我,紧的好像想把我揉进身体里。 “轻点儿,我要喘不上气了。”我赶紧拍着夜寒的后背。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夜寒立马放松了一些,不过依然把我抱的很紧,“悦悦,我之前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孩子也好好的。”我笑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夜寒,我们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以后我就是妈妈了,你也做爸爸了。” “嗯!”夜寒点了下头,“悦悦,辛苦你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寒月城生活,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受一点儿伤害。” “嗯!”我抱着夜寒,眼泪流的更厉害,总算到了这一天,我们是不是苦尽甘来了? 夜寒又陪了我一会儿,我们尝试过把孩子让他抱抱,可是我发现只要我抱起孩子,哪怕站在夜寒面前,夜寒也无法接触孩子。我们也没辙了,怕把孩子弄醒只得作罢。 我觉得有些额,夜寒立刻去吩咐厨房给我弄吃的,东西拿进来无法直接递给我,得放在远处的桌子上,然后我自己去取。夜寒拿来了早就让人做好的那张床上用的小桌子,方便我吃东西。 他靠近不得,就站在一边看着我吃,脸上的表情格外温柔,我正吃着,孩子忽然醒了。 孩子的小?子一噏一动,似乎是闻到了饭香,自己就爬了起来,扒着小桌子的边缘,晃悠悠的站住了,可是他又站不稳,刚站起来,又一屁股蹲坐在了床上,我赶紧把他抱过来,看来孩子也饿了,只是我好像没有奶水,虽然这肉粥煮的很烂,不过他这么大点儿,恐怕吃不了吧。 “夜寒,给孩子弄点儿吃的,我,我没奶水。”我有些不好意思。 夜寒一听,赶紧出去了,没多久就拿了个奶瓶回来,可我把奶瓶递给孩子,他尝了两口,就扁着嘴把奶瓶扔了,执着的望着桌子上的肉粥,夜寒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喂他点儿粥试试? 我想了想,舀了一点点粥喂到孩子嘴边,他一下就吃进了嘴里,吧唧了几下小嘴就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更加殷切了,我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他吃的特别香,半碗粥没多久就全被他吃完了。 我也是第一次养孩子,对于普通孩子什么时候会坐会爬,什么时候能说话,一天该吃多少东西,完全没有个概念,不过这依然不妨碍我觉得这孩子吃的太多了,那粥我之前没吃多少,居然被他一个人吃掉了大半碗,据说孩子不都是一天要吃好多回,一次吃一点儿,他这个吃法,会不会吃坏啊。 孩子吃饱了,两手揪着我的衣服睡着了,吃饱就睡,好像只有这一点和普通小孩子没区别啊。我抹了一把额头,不行,得尽快想办法给孩子检查一下,总是这样我根本没法安心。 夜寒看我没怎么吃,就又去端了一碗粥给我,等我吃完了,他才说让我再睡一会儿,他好几天没回寒月城,得去处理些事情,尽快回来陪我。 我确实也感觉浑身疲乏的不行,或许还是因为没有了力量的缘故,怎么都不舒服,我就抱着孩子睡下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是孩子醒了,抓着我晃,我才赶紧坐了起来。 客厅里的灯立刻就亮了,夜寒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饿。”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夜寒,小嘴扁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爸爸现在去给你拿吃的,别哭,宝宝乖哦。”我赶紧哄了孩子一句,夜寒已经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了,他要怎么弄吃的。 灯亮着,我发现孩子居然又长大了,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他的牙都长出好几颗来,脑袋上原本只有些又软又稀的胎毛,这会儿居然有头发了,那些胎毛都脱落了,就粘在我的衣服上。 “妈妈。”孩子见我一直看他,朝我伸出了小胳膊,我赶紧把他抱在怀里,说实话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孩子长得这么快,到底是好是坏我完全不知道,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一个星期以后他或许就能跟六七岁的孩子一样到处跑着玩儿了,这是王冠造成的吗? 我想起我之前每次看到王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动,而且大长老的目标也是这个孩子,之前我被王冠之中的力量冲击,虽然我也尽力保护了孩子,但是他居然分好未损,现在想来似乎非常不可思议。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难道,所谓邪皇,其实是我的孩子? ☆、078 你们都走开! 大约过了七八天,孩子真的已经长到了有八九岁的样子,然后他终于停止了这种不正常的快速生长,变得和正常孩子类似起来。说类似不说相同,是因为确实还有些不一样。 这几天里,由于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碰触到孩子。我们都在着急如何得知孩子的身体是否健康,根本没有来得及教他什么,就好像当初他张嘴叫“妈妈”就是无师自通,现在他不仅说话很流畅,有时候还会说出些奇怪的语言,我和夜寒都听不懂。 而且我发现王冠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的玩具,王冠在他手上的时候看起来和一顶镶满珠宝的华丽装饰,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仿佛当初我带着王冠大杀四方完全是一场梦,王冠里的意识似乎消失了,力量也陷入了沉睡,变得完全无害,可是这仅仅是看起来像这样,事实是依然没有人能靠近我和孩子。 夜寒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天赐,孩子很喜欢这个名字。他说自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名字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由孩子自己说出来,让我和夜寒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八九岁的孩子,已经不可能每天待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喜欢出去和同龄的孩子玩,天赐却不喜欢,他每天要花至少一半的时间和王冠待在一起,偶尔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有佛,因为有魔吗?”“如果八部众没有追随佛祖会怎么样,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虔诚,所以妖魔的出现,是对他们的惩罚吗?” “天族为首的日子,恐怕不会永远持续吧,神族也有野心,他们该怎么得到佛祖的支持呢?” “利仞天有六层。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样的,能去看看就好了。” 我有时会听到,只觉得心惊肉跳。我们从来没有给天赐说过这些事情,他从哪里知道的,他的疑问又是从哪儿来的,他真的是在自言自语吗,还是在跟王冠对话?他的想法别说和普通孩子比,即便是八部众之中的学者,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这些算是他真是邪皇的征兆吗? “天赐,你为什么不出去玩呢?”我故意笑着问他。 天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感觉很认真的回答我:“因为大家看到我,就会有很多问题,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时间很珍贵,不应该浪费在玩耍上面。” “玩耍也不全是浪费时间啊,比如爸爸小时候就很调皮很喜欢玩,他几乎走遍了三十三天界的所有地方,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不少和寒月城的关系不错,而且不管做什么都是讲究劳逸结合的,玩耍也是休息的方式……”我企图让天赐向正常的小孩子靠近。 “我不需要去刻意结交。”天赐很倔强,“如果我很强大,所有人都会争着和我做朋友。而且我不累,每天睡觉就已经是很好的休息了。” 我头疼,天赐说的没错,可也不全对,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我看着他,明明出生才几天,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意识和观念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我根本没办法改变。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和妈妈待在这间小房子里吗,寒月城是我们的家,阿尼罗沙漠是我们的领地,你就不打算去看看?还有广阔的三十三天界,奇异的妖魔界,你都不想亲眼去看看吗?”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妈妈也不能永远陪着你待在屋子里呀,你是男孩子,要独立自强才是。” “你不喜欢我吗?”天赐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爸爸每天就知道忙,难道你也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给天赐解释。 “既然你不喜欢,那你走吧。”天赐哼了一声,我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直接推出了房门,大门“嘭”的关上,我急忙拍起门来。可是天赐不理我,房门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我根本进不去。 “天赐,天赐?”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拍的手都疼了,门依然关的紧紧的。 “悦悦,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夜寒端着午饭过来。 我看到夜寒来了,赶紧说天赐跟我闹脾气,把我赶出来了,我进不去,你试试能不能进去。 “天赐,该吃午饭了。”夜寒在门上轻敲了了几下。 “我不想吃!”天赐在里面喊了一声,“你们都走开!” 夜寒皱着眉头看我:“你们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我叹了口气,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夜寒说了一遍,我说我只不过想让他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出去玩玩,别整天闷在屋子里,和那顶奇怪的王冠待在一起,可是他却觉得,是我不想陪着他,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我还跟夜寒说,孩子不喜欢你,说你整天就知道忙,都不陪他。 “看来那股不让别人靠近的力量,是属于天赐的。”夜寒垂了下眸,“悦悦,那力量并不是灵力,也不是妖魔之力,天赐的力量,与我们都不相同,应该和王冠之中的力量是一样的。” “你是说,我们的孩子是非天?”我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 夜寒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你生产之前被王冠的力量冲击,所以才会导致天赐出生之后,拥有非天的力量。” “邪皇,难道他真是邪皇?”我慌了,王冠里的那个意识说不定就趁着那机会钻进了我的身体,融入了还未出生的孩子体内,所以我的孩子才会对那么多东西无师自通,有那样奇怪的想法和疑问。我一把抓住了夜寒的手,“救救天赐,他不能被那个邪皇操控,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先别急,什么邪皇也不过是一面之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邪皇这东西,孩子说不定只是想法比较独特。”夜寒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给我宽心还是在给他自己宽心。 说完,夜寒让我先等着,他又敲了一次门,给天赐说如果你不想吃,我们就先走了,什么时候你想吃饭了,你就自己出来找我们。 天赐没吭声,夜寒拉着我走了,他让我先吃饭,他要去找一下叶景琛,叶景琛一直忙着给城墙修补符文,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城主府里他自己的院子了,夜寒说那剑盾上的花纹既然和符文比较像,不如去问问叶景琛,或许有意外的收获。 夜寒说的有道理,我三两口扒完了饭,就想着去书房等他们回来,叶景琛没有见过剑盾,夜寒当初恐怕看的也不仔细,还是得我去跟他们说。我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无影过来了,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凝重,我就随口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夫人,天赐,他还好吗?”无影显得有些犹豫。 “他,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苦笑了一下,“刚才发脾气把我也赶出来了,现在谁都无法接近他。” “听说他的力量类型很怪异,而且连少主都拿他没办法?” “是啊。”我叹了口气,“没人能接近他,至少安全无虞,我暂时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嗯。”无影点了下头。 我觉得奇怪,无影关心天赐是正常的,不过她问的问题就有些不正常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母亲的直觉,无影来找夜寒,恐怕和天赐有关系… “究竟出什么事了。”我沉着脸问无影。 无影没说话,过了片刻,她才抬头看我:“夫人,您听说过邪皇吗?”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我和夜寒说过,邪皇这两个字,不能再任何人面前提起,这是为了避免给寒月城,给天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无影负责是寒月城的情报工作,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你从哪儿听到邪皇这个词的。”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无影的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夫人,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您现在的状况,即便知道了也没有用处,反而平添烦恼。” 我立刻就恼了,对,我现在确实失去了力量,而且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但我怎么说都是夜寒的妻子,天赐的母亲,如果事情和天赐有关,我必须知道! “你现在不说,夜寒也一样会告诉我,他是孩子的父亲,他不会隐瞒我的。”我恼怒的看着无影。 “这已经不是您和少主之间的事了,少主也必须为寒月城着想。”无影的语气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又用这种理由,当初他们逼着夜寒娶欣妍,就是为了寒月城着想,现在又说是为了寒月城着想,寒月城明明是我们的家,现在却成了我们的负担吗? “你说不说!”我一把揪住了无影的衣领。 无影既不躲闪,也不还手,就那么平静的注视着我,我火冒三丈,手都抬起来了,最终却还是没有落下去。 “寒月城不是夜寒一个人的,寒月城也是我的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认真的看着无影。 无影依然不肯说话,只是垂着眸,我知道她在等夜寒回来。 ☆、079 把孩子交出去 夜寒和叶景琛回来的时候,我和无影已经在门口对峙了好几分钟,我怒气冲冲的瞪着无影,无影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夜寒一看我们俩这架势,立刻让我们进书房再说。 夜寒询问无影到底有什么事。无影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寒:“这事情夫人不方便知道。” 我的怒火一下就爆发了,这么多天了,我每天为了天赐心惊胆战,刚才又被他赶出来,而且我的力量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现在连将扳指里的东西拿出来都做不到,我的心情已经不好到了极点,无影的行为就像在火药桶里丢下了一颗火星,让我彻底炸了。 “无影你够了啊!”我直接跳脚了,“以前寒月城里的事情我确实不怎么过问,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权力过问,在你眼里,是不是我永远都是拖累夜寒的那个,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过是夜寒的一个暗卫,我承认你很重要的。但你真以为自己无可替代吗!” 无影面对我的责问却不分辨,依然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夜寒微微皱了皱眉,“无影,到底什么事,你说就好了。” 无影居然还是不肯讲,我随手抄起夜寒桌子上一个茶杯就朝她扔去,以无影的伸手,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她绝对能轻松躲过,可是她居然没躲,茶杯正中她的脑门,掉在地上摔的稀烂,无影的脑袋被砸出个大包,她依然没有吭声。“悦悦,要不你先去后面等等。”夜寒见无影执着至此。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 原本无影的脑袋被我砸了个包出来,我一时还有些内疚,结果夜寒居然也这么说。我的怒气和委屈再次爆发出来。 “你们都觉得我是拖后腿的,觉得我没用是不是,我只会跑出去给你们惹麻烦,就连孩子都因为我变的不正常,我知道你们怪我,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寒月城有你们就行了,我这个累赘最好永远消失!”我忍着眼泪,气的转身就跑,夜寒立刻闪到我旁边抓住了我。 “悦悦,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无影既然不肯说,肯定有她不想让你知道的道理,你先别生气。”夜寒说着,瞥了一眼无影,“到底什么事,你说啊!” “夫人不方便知道这件事。”无影依然是那句话。 夜寒也有些忍不住了,无影忽然走到我面前,直直看着我的眼睛。 “夫人,如果现在你知道有人想杀天赐,你会怎么样,你能控制的住你自己吗,如果现在天赐需要为寒月城做出些牺牲,你会允许吗,你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的儿子,不顾一切的阻止你的丈夫做出你认为对孩子不好的事情,你不够冷静,你太欠缺理智,你做事全都靠感情用事,就比如当初你擅自跑去裂隙那边,让少主为你担心,还让小少爷早产,你能说这不是你造成的吗?” “或许你是好心,你想帮忙,但是扪心自问,你帮得了什么,你现在力量尽失,除了给少主增加心理负担和压力,你还能做什么?” 无影紧紧的盯着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因为她说的都没错,我确实感情用事,我也没有他们那么多智计和手段,而且今天的事情如果和天赐有关,我必然会像她说的一样,只要我认为不好,就不顾一切的将天赐保护起来。 “无影,悦悦要做什么,不需要向你交待,她所做的一切,后果自有她和我一起承担。”夜寒将我搂在了怀里,“她是我的妻子,保护她是我责任,寒月城首先是我们的家,其次才是我们的城。如果悦悦作为女主人,在自己家里还要被防着,这还算什么家。” 我伏在夜寒怀里,好久没觉得夜寒这么暖心,自打寒月城建立之后,他总是忙的要命,我了解他,曾经他也总是以利益为前提,做事讲究得失,总是考虑应不应该,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今天他会站在无影那一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居然帮我说话。 “少主,你想好了吗?”无影依然是面无表情。 “你说就是了。” 无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垂着眸跟我们说了她要跟夜寒讲的事情。天赐的出生,我们并没有刻意隐瞒任何人,之前我去妖魔界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瞒得住别人,虽然我在妖魔界到底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都只有我和夜寒知道,但是这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猜测。 就在天赐出生之后的这几天,八部众之中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一个传言,说是邪皇重生,即将带领妖魔族横扫三十三天界,而且这邪皇并不是妖魔,是具有妖魔和神族血统的孩子。这孩子生下来就天赋异禀,与寻常孩子不同,而且他还能够操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若是等他成长起来,就没有人可以阻挡。 妖魔们已经做好了侍奉邪皇的准备,集结大军在妖魔界,还有神秘的上古妖魔助阵,神族无可匹敌。 当然这个传言出现之后并没有多少人理会,但是偏偏大家就知道了我的孩子,在传言出现的时候出生了,当然有人打听天赐的情况,城主府里的人自然不会泄密,但是我们对孩子的情况讳莫如深,更加剧了众人的猜忌之心。 暗卫们得知,八部众之中已经有人向王建议,让我们把孩子交出去,如果孩子身上真的有奇异的力量,就将这力量彻底封印。当然无影猜测,所谓封印,恐怕是要将孩子像曾经的妖魔王艾比奴那样关起来,而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要一劳永逸解决后患,直接将孩子杀掉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的寒月城发展的确实很好,加上天裂之灾的影响,八部众王根本无心理会寒月城,更是为寒月城赢得了时间,可是一旦寒月城之中出现会威胁八部众统治的人,他们一定会用雷霆手段,将这个人从三十三天界彻底抹去。 以寒月城现在的力量,对抗八部众联合无异于螳臂当车,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意先把孩子交出去,然后从中斡旋,拖延时间,如果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借口,挑起八部众王的互相猜忌,打破他们的联盟,就能想办法把孩子再弄回来。 “不行!”我想都没想立刻就拒绝了,天赐还只是个孩子,就说今天我惹怒他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其实十分敏感,若是把他交出去,他绝对会大发雷霆,或许会借用王冠的力量,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到时候更让八部众有了借口,非要把他杀了不可。 无影嘴边漾开一抹冷笑,仿佛在对我说,“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 “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夜寒的眉心皱的紧紧的,“孩子交到八部众手里,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您是夜叉王的儿子,您的儿子,就是夜叉王的亲孙子,夜叉王自然会护着自己孙子,况且以他的性格,才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横扫三十三天界的力量。莫呼洛迦在何伯的帮助之下,我们也已经渗透不少,迦楼罗和我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清秋公主至今还感念您将她救出妖魔界的恩情,而且紧那罗王和乾达婆王都是女人,这两族的王向来心慈手软,想来不会过分为难一个孩子。”无影开始为夜寒分析。 她的意思是,天赐即便交到八部众那边,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找到分裂联盟的理由,那么就能将天赐接回来,即便做不到毫发无损,至少性命无虞,而且寒月城也不必面临八部众联军,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夜寒,林悦,这件事按说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插嘴,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天赐这孩子,确实与众不同,你们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他即便不是什么邪皇重生,也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吗?”叶景琛看着我和夜寒,“现在没人能靠近孩子,这并不是件好事,这会让孩子无所拘束的成长,或许会被不好的东西影响的越来越深,以后想要矫正也没有办法了,如果八部众有办法,能封印或者削弱他的力量,至少不要让你们两个做家长的,对着一个孩子手足无措,也算是件好事吧?” 叶景琛的话,确实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这几天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天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肯定都是那个王冠的缘故,他今天只是跟我闹脾气,万一以后他被那王冠洗脑了,真的与神族为敌,那我们就哭都来不及了。 “夜寒,要不,就照无影说的办吧。”我抬头去看夜寒的脸,“我不希望孩子无法管束,以后真的变成一个魔头。” “悦悦,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夜寒依然皱着眉。 “不用了。”我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必须让孩子和王冠先分开,他在寒月城里,我们就没办法让他离开王冠。” 我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我转头一看,立刻惊呼出声。 ☆、080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天赐站在门口,双拳紧握,面无血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的肩膀的那个人。居然是大长老! “邪皇陛下,您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您注定孑然一生,不管是这个正好生下你的女人,还是那个给了你生命的男人,他们担着您的父母之名,却与你永世无缘。”大长老一手还拄着拐杖,看起来依然是那个和蔼瘦小的老头,然而在我眼里,他现在跟恶魔没有丝毫的区别。 “你放开我儿子!”我差点儿就要扑上去了,大长老却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吓得我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他的指尖正对着天赐的脖子,那意思分明是如果我们敢擅动,他立刻就要了天赐的命! 然而盛怒之下的天赐却根本没有发觉这一切。他只知道大长老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罢了,他缓缓看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妈妈,你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吗?”天赐说着。居然哭了,我?尖一酸,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天赐,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是妈妈的儿子啊!”我紧紧咬住了嘴唇。 “可是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要我对不对?”天赐的哽咽着。 我只感觉一道雷正正劈在我脑袋里,对,一开始我确实不想要天赐,因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我怕他成为夜寒的负累,更怕他生下来无法过好日子,要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心惊胆战,可这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妈妈。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很乖,从来都不让你难受,我以为那样你就会喜欢我了。我知道我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可你居然想要我去死。”天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我恨你,我恨你!”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赐身上骤然爆发,仿佛海啸一般朝着我们狠狠拍来,夜寒立刻将我扯到身后,叶景琛的符印也已经出手,书房是城主府重中之重,防护力量自然不一般,整个屋子都亮起了刺眼的符文,然而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感觉到夜寒支持的十分辛苦,他甚至已经将剑横在身前,汹涌的气浪被剑气割开,在他身上划出无数个细细的小伤口。 “天赐,你快住手,你听妈妈给你解释!”我急了,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喊。 “晚了,邪皇大人已经彻底重生,他再也不是你儿子了。”大长老狂放的笑声肆虐在我耳中。 叶景琛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书房里的符印仿佛瞬间被血浸透,形成了一道鲜红色的屏障,力量被挡住,我赶紧从夜寒身后探出头去,却只看见天赐怨恨的目光。 我狠狠打了个冷战,想要冲到他身边,然而他和大长老的身体,却像水波那样荡漾起来,瞬间消失在原地。 “天赐!”我大吼一声。 “神族都该死,神族都该死!”天赐的怒吼回荡在天空上,我浑身一软,朝着地上跌坐下去。 夜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我,将我抱在怀里,我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脚软的根本站不住。一道黑影已经从身旁掠过,是无影冲了出去,想来是去追天赐了。 “天赐,天赐……”我无神的喃喃着他的名字,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错了,我没想到天赐刚刚在我肚子里,居然就能感受到我的想法,是我一早埋下了祸根,都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悦悦,你振作点儿。”夜寒把我抱到了书房的软塌上,“既然那个大长老能被我打伤,那他就根本不足为虑,只要天赐能回心转意,没有人能阻止他回到我们身边。” 我好像傻掉了,夜寒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但是我居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内疚过,奶奶受我牵连被下蛊的时候,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心痛如死。 “林悦,天赐还是个孩子,他肯定是被大长老蛊惑了,他会回来的。”叶景琛蹙着眉,他的嘴角还有血迹,腿也在微微发抖,根本就是在强撑。 “你们都别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就这也仰面躺在了软塌上,大睁着眼睛,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入发鬓。 叶景琛先回去养伤了,夜寒就握着我的手,坐在软塌边陪着我,他没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我。我没有看他,依然望着天花板,我脑子里全是生产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天赐含糊不清的叫我妈妈,朝我爬过来的样子。 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天赐生下来就长得飞快,是受了王冠的影响,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当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意识,或许即便没有王冠,他也会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原本很希望我做他的好妈妈,但是现在却彻底失望了。 我从来没有多想一个在肚子里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也更没有发现,生下来一天一个模样的天赐,对于我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有他自己的想法。知道我一开始不想要他,知道我即便怀着他也在不停奔波战斗,知道我忧心仲仲怕他是邪皇,知道我每天心烦意乱想让他正常。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我不喜欢他的表现,在他的理解之中,我从来不想让他出生,即便生下来了也依然在嫌弃他,所以他恨我,连带恨整个神族。 “为什么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想法呢?”我恍恍惚惚的说了一句,“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想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 夜寒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悦悦,你别多想,孩子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应该是大长老用来蛊惑他的说法,只是正好碰上了而已。” 我侧过脸去看夜寒,积蓄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问我,当初我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你该怪我的。” “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夜寒微笑着轻轻摇头,“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我明白,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不懂你。” “你不用安慰我了,他说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乖乖的,就是想我喜欢他,他知道的,他知道我的想法。”我又转过头,“他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是我错了,我不该用普通孩子的标准来衡量他,我也没保护好他。” “悦悦,你别再自责了,这时候自责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得振作起来,今天天赐说的那些话,我想整个寒月城的人都听见了,这更会成为八部众要对付他的理由。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必须保护他,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把他从大长老那带回来。”夜寒伸手为我擦掉了眼泪,“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现在就是补救的时候了。” “可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力量尽失,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如果是从前,我还可以拿起我的弓,为了我的孩子去跟人拼命,但是我现在连拼命都做不到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心碎欲绝。 “你是天赐的妈妈,你也说了他不喜欢我,想把他劝回来,只有你能做的到。”夜寒将我的脸拨转过去,直视着他的面孔,“悦悦,你可以的。” 我可以吗,我真的还可以为天赐做什么吗,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呢? 我呆呆的看着夜寒的脸,剩下尽是自我否认,我连天赐的面都见不到,我还能跟他说话吗?他恨我了,他还会愿意听我的话吗,况且即便听了,他能信吗? 夜寒见我这样,也没有再多劝我,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握着我的手坐在我旁边。我的脑子空荡荡的,眼泪一直流,好像心被什么挖走了一块,难受的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影回来了,夜寒跟她走到了一边,低声说着话。我也不是有意要听,可那些言语就是断断续续的钻进了我的耳朵里,无影说她跟丢了,天赐的速度太快,而且他的力量类型太奇怪,她以往所有的追踪技能都大打折扣,尽管已经通知龙文卓守好空间裂隙,依然让天赐和大长老消失了。 天赐这是跟大长老到妖魔界去了吧,他这是彻底成为邪皇了。其实邪皇又如何,他是我儿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我都该接受才是,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哪怕生下个头上长角的小妖怪也不会嫌弃他,他不就是比普通孩子长得快了些吗,我怎么就这么接受不了呢? “去准备一下,八部众问责估计很快就会上门,别的不说,先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天赐已经去了妖魔界。”夜寒立刻吩咐无影。 “是!”无影领命退出。 夜寒走到我身边来,低头看我:“悦悦,如果你真为了孩子着想,就立刻振作起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四卷 我愿如昔 ☆、001 叶景琛的猜测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我忍不住,我没有力气,也提不起精神,夜寒只对我说了那么一句,便去忙碌了。他是寒月城的城主,必须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 我自己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看着里面天赐留下的痕迹,眼泪又流了出来,夏末蹦到了床上,仰着脑袋看着我。 “小主人,小少爷被带走了。”夏末的语气有些怪异。 “我知道。”我双目无神的看着他,天赐就在我面前被带走,夏末何必再给我重复一遍。 “小少爷不是被大长老带走的,他是被王冠带走的。”夏末的意思我不明白,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夏末继续说,“天赐的神魂早在你怀孕的时候就形成了。因为他不是神族,他是非天。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件事,所以忘了提醒你。他应该是注定的邪皇载体。他和王冠之间,一定会相互吸引,相互作用,他被王冠带走的迟早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邪皇载体,也就是说,他本人并不是邪皇?”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天赐果然是被什么控制了,他并不是什么魔头。 夏末却摇了摇头:“小主人,小少爷不是被控制的,邪皇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恶念,小少爷自己的恶念。” 我完全糊涂了,我根本不知道夏末在说什么。或许让我接受天赐是被人控制了我心里会更好受,所以我下意识的抵触天赐会心生恶念这种说法。“你别说了,都是那顶王冠惹出来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如果不是我跟着凝雪跑去妖魔界,也就不会碰触那顶王冠,不会找到剑盾座,不会动了胎气让天赐早产,更不会让王冠带走天赐。” “小主人,非天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如果能抓来大长老,或许就能解开谜团,想到压制小少爷的办法。”夏末跳到了我腿上,“小少爷的恶念才形成不久,还不强大,如果再拖延一段时间,他的恶念完全将他控制,那他就真的是邪皇了。” “可是我们去哪儿抓大长老,我现在力量尽失,连弓都召唤不出来。”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就是个废物。” “小主人,千索陛下留了遗产给你,你忘了吗?”夏末甩着大耳朵,“里面有个东西,或许你用得着。” “什么?”我立刻就抓住了夏末。 “疼疼疼!”夏末眯着眼睛叫喊了起来,我赶忙松开了手,夏末揉着自己的耳朵,郁闷的看着我,“人家的耳朵很脆弱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我心里不自觉的烦躁起来,真想把夏末直接扔出去。 “我错了。”夏末赶紧放开了耳朵,“可是那东西,得有凤凰才能用,不对,有凤凰血脉就行,你把临渊找来,肯定能行。” 临渊?临渊在闭关,说是三个月才能出来,当时我在山谷杀得天地变色,临渊也没现身,他要么根本感受不到我,要么就不在山谷里,我用血契都联系不上他,去哪儿找临渊啊? “这,我就没办法了。”夏末犹豫了一会儿,感觉像在自言自语,“其实你跟临渊有血契,相当于你也有了一丝凤凰血脉,或许可以试试?不行,太危险了,还是等找到临渊再说。” “不用了,我们没有三个月那么久。”我冷着脸站了起来,“你去把东西拿来,我现在就开始。” 夏末忽闪着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又让我坐下,他说那东西就算拿来了也不能立刻用,为了保证结果,最好让叶景琛帮我用符阵强化一下,而且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马上使用,还有些仪式必须进行。 “那到底要多久?!”我已经忍不住了,朝着夏末吼了一句。 “五天,最多五天!”夏末被我吓得浑身一抖,委屈的看着我,“小主人,你这样不行,你要是这么激动,肯定会失败的。” 我儿子被人带去了妖魔界,而且已经成了邪皇,我能心平静气的吗,何况八部众问责马上就要来,万一有人要见临渊,可怎么办才好!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叶景琛,我说门没锁你进来吧,叶景琛就自己进来了。 “林悦,有件事情你现在必须做。”叶景琛的脸色很严肃,“把你在剑盾上看到的符文给我画出来,我必须赶在八部众的人来之前,做个傀儡和结界出来,能骗多久是多久。” 夏末瞥了我们一眼,跳到一边,耳朵一甩钻进了空间通道,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我的儿子,为了天赐,我得尽我所能。 剑盾上的花纹我记得不是非常清楚,只能大概描了个样子,即便如此我也画的很慢,废了好久的功夫。画完之后叶景琛盯着那花纹看了很久,眉头紧锁,“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符文。” “我觉得不是符文,也不是神纹,倒像是两者的结合,不伦不类的。”我脑子里都是夏末说的那个东西,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叶景琛却好像猛然间发现了什么,立刻开始沾着墨水重新在符纸上画了起来。他的手很稳,每一笔线条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又仿佛重若千斤,不管多么细小的纹路都让他画的十分艰辛,当他终于在符纸上画完一个符文,符纸忽然就亮了起来,一股和王冠上相同的力量,立刻从符纸上散发出来。 “你怎么做到的!”我瞪大了眼睛,叶景琛画出的那个符,纹路跟我画的相似,却完全不一样,更见简洁,但是这气息我绝对不会认错,即便我现在力量尽失,我也不会认错。 “符文和神纹的结合,一直我这几个月以来研究的方向,你给我的东西,正巧帮我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叶景琛放下笔,“林悦,我明白非天的力量了,既不是灵力,也不是妖魔之力,这是结合了灵力与妖魔之力,再以符文为串联,形成的新的力量。” “符文?天界的人怎么懂符文?”我不明白,能用符文将这两种力量串联,形成新的力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神族的人并不精通符文,妖魔族就更别说了,这符文到底是哪儿来的? 叶景琛微微侧了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曾经也一直在想,我师傅为什么会给我九霄界的钥匙,而我师傅去了九霄界,为什么又找不到了。我猜测,他其实并没有在九霄界停留许久,他应该到三十三天界来了,甚至有可能在妖魔界。” 叶景琛说,他这一门虽然是驱魔,却也一样是正道本心,可以飞升成仙的,他猜测,或许很久以前,就有从人间界飞升的驱魔人或者方士之类的,从人间界进入天界,非天这个神秘的种族,与这些人应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毕竟凡人即便飞升,既不是神族,也不是妖魔,在这里不管使用哪种力量都会力不从心。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我不敢妄下结论。”叶景琛说着,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有没有东西要收拾一下,我要在卧室里做一个天赐的替身傀儡,然后布置结界,未免露出破绽,你肯定是不能再进去了。” “不用收拾了,收拾了反而不自然,你就去做吧。” 叶景琛拿着他的东西进了卧室,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按照叶景琛的说法,非天的力量是三种不同力量的结合,那么非天这个种族呢,又是怎么形成的? 我还在呆坐在那里,就听到外面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小寒,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夜战天的母亲离夏?难道八部众问责这么快就到了? 我立刻往门口冲,手都落在门上了,却又没打开。 “王后,我是寒月城主,不是夜叉王子,您的请求我不能答应。”夜寒的语气不卑不亢,“何况现在如果换个方向,有人要您交出夜战天,您会答应吗?” “小寒,你母亲不方便出面,我赶在你父亲的使臣之前来,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你合作,把邪皇交出来,至少还能保住寒月城,若是你一意孤行,阿尼罗沙漠,会重新变成一片荒芜。”夜叉王后的语气是赤裸裸的威胁。 “会不会要看我寒月城占不占理,不是您上门来随便说两句,我儿子就成了什么邪皇,寒月城就成了叛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接受的。”夜寒冷哼一声。 “你要证据,那你就让我去看看你儿子。”夜叉王后紧逼不舍。 “恐怕让你看了,我儿子不是邪皇,也得被扣上邪皇的帽子。”夜寒拒绝的干脆,“既然要等八部众问责,那还是等人?了再说,王后,您请回吧。” 我扒在门口偷听,忽然,一个模糊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002 暗殿示好 我听不清那声音到底说的是什么,可我居然明白那声音是想约我在寒月城北相见,这声音我也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更不知道是谁在对我说话。然而我心里却生出一股强烈的欲望,我必须要去城北,必须要见这个人。除此之外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城主府的,等我回过神已经站在寒月城城北的一家小酒馆前面,我犹豫了一秒,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酒馆里人不少,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进去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傻傻的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 “是夫人!”老板立刻从吧台后面冲了出来,“夫人,您怎么到我们这地方来了。” 我没看老板,只是摆了摆手,老板顺着我的目光往里面看,也不明白我在看什么。 “夫人。您是想找个地方坐坐吗,里面有个小包间。要不您去那儿?外面的散桌太吵了,也不适合您的身份。”老板试探的问我。 我急着找那个把我叫来的人。老板在一边聒噪,我心烦的不行,我刚想跟他说你先等会儿,一个女人就替我对老板说“就那个包间吧”,我转过头去,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我十分讶异。“进去再说。”她淡淡笑了笑。 老板把我们领进包间里,这包间地方不大,不过隔音效果做的很好,外面虽然吵吵嚷嚷,关起门这里面一点儿都听不见。 “你敢回来,胆子也挺大。”我冷笑一声,“大长老究竟给你许了什么样的好处,还是说你臣服了冰凰?我辛苦从天王宫里救出的宠姬凝雪小姐。” 凝雪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并不为他们做事。我将你带去,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我一把拍在桌子上,“你知道我在妖魔界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就是因为跟你去了妖魔界,现在我儿子成了邪皇,寒月城面临八部众问责,阿尼罗沙漠里的生命之花,可能从此消失在三十三天界,你以为你一句奉命行事,我就会既往不咎了吗!” 凝雪静静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我,许久,才开口对我说:“夫人,您的儿子注定是邪皇,不管您有没有跟我去妖魔界,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只是让这事情提前了几个月发生而已,邪皇的出生,也注定打破三十三天界所有平衡。” “你放屁!”我已经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说注定就注定吗!” “暗殿的预言已经存在几千年了,当沙漠之中开出花朵,天崩地裂,真正的邪皇将会伴随神魔降生。”凝雪的表情还是那样从容,“夫人,寒月城里,只有您是半神半魔的母体。” 暗殿,居然是暗殿,凝雪不是雪女吗,怎么会跟暗殿扯到一起去? “夫人,暗殿潜伏在八部众之中,一直以来都是妖魔族和神族链接的纽带,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事实。”凝雪看着我的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重新看向凝雪:“你把我叫来,到底想说什么,这里可是寒月城,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不可能走的出去。” “不是我叫你来的,我只是来传话而已。”凝雪微微笑了笑,“夫人,暗殿原本侍奉的就是妖魔始祖,既然邪皇已经降生,我们自然是要追随邪皇的,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肯定会帮他达成心愿。” 我愣了一下,狐疑的盯着凝雪的眼睛:“这么说,你是来示好的?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夜寒,把我叫来干什么。何况我被你骗去妖魔界的事情在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您不必相信我,您要相信的是暗殿。”凝雪垂了下眸,“暗殿的主人曾经算出您与预言有关,特意用一种上古法术将守护人送到您身边,保证您最后能够破除诅咒重回三十三天界……” “我奶奶是暗殿派去的!”我猛地站了起来,“她,怎么可能!”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凝雪站了起来,“夫人,邪皇已经进入妖魔界,他身边也有暗殿的人,请您不必为他的安全担忧,至于八部众问责,我相信夜寒城主肯定有办法。” “你能说的?”我也冷笑着站了起来,“既然来都来了,你能不能说的都要吐干净了!” 我下意识的就想去召唤长弓,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力量尽是,我马上跑去开门,想叫人来帮忙,屋子里忽然风雪大作,凝雪就这么在风雪之中缓缓消失了。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好久才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酒馆里的人都在偷偷看我,却不敢大声说话,我扫了一圈酒馆,除了墙上还有些白霜,似乎也没发现什么东西破损,就跟老板说,如果有损失就去城主府找师梁,然后就离开了。 我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夜寒正着急到处找我,问我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也不带两个侍从,他担心坏了。 “在寒月城里,我能发生什么事,我是城主夫人,谁还敢把我怎么样么?”我对夜寒笑了笑,只是有些无神。 “悦悦,如果是从前我当然不担心,可你现在力量尽失,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你让天赐怎么办?”夜寒抓住了我的双肩,“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往外跑了,我会让无影给你安排一队暗卫,只要你踏出城主府,就让他们跟着你。” “你看着办吧。” 不知道怎么了,我有些提不起劲儿和夜寒说话,或许是天赐的事情,让我在自责之余,不免也想迁怒他。他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我觉得这两个身份必须摆在寒月城主之前,可在我看来,他首先是寒月城主,然后才轮到其他。 如果在人间界,他大概是个工作狂,我不否认他很爱我,也爱儿子,为我们付出了很多,但一个工作狂对家人而言,你即便挑不出他的错处,心里依然会觉得有些不好受的。 “悦悦,你跟我来。”夜寒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了书房里,“叶景琛已经做好了布置,只要不是八部众王亲自出手,那个结界应该打不破,不过夜叉王后来了,她恐怕回去找你探口风。” “我不见她不就行了。”我低着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凝雪说的,奶奶是暗殿派去的,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再入轮回了,那么以后我们是不是会在三十三天界相见?到时候,我们是该一如往日,还是形同陌路呢? 夜寒没有继续说话,他看出来我心不在焉,或许他不明白,此时此刻除了天赐的事情,还有什么能让我分神,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问我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我去见凝雪了,她说她是暗殿的人。”我脑子里浮现出凝雪那张淡然微笑的脸孔,“她居然是暗殿的人,她说暗殿要追随邪皇,帮邪皇完成心愿。” “大长老呢,他是暗殿的人吗?”夜寒一下就问到了要害处。 可我却没法回答他,凝雪只说天赐身边有暗殿的人,却没说是谁,我一时间怔住了,这么重要的问题,我怎么就忘了问凝雪一声呢?那是我儿子,我到底在想什么呀! “我不知道,我忘了问。”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夜寒,怎么办,我忘了问她,天赐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信任大长老,可大长老看起来和我们却并不是一路人,如果大长老不是暗殿的大长老,而是非天的大长老,那我们的天赐,以后会怎么样,他还能认我们吗?” “别急别急,总有办法的。”夜寒赶紧搂住了我的肩膀,“悦悦,你别在自责了,这事情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可我是天赐的妈妈呀,我这个妈妈到底是怎么做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给别人拐跑了。”我伏在夜寒胸口大哭起来,“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邪皇,我要他回来呀!” 夜寒不说话,一只手在我背后轻轻拍着,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慰着我,我一直哭,哭的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不快都哭出来。 我在夜寒怀里哭晕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夜里,夜寒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发现我醒了,第一时间放下笔走到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 “悦悦,现在开始你不能再伤心了,你记住,天赐只是闹脾气把你赶了出来,他还在家里,没有去任何地方。八部众的使团已经在来寒月城的路上,最迟明早就会到,你不能被他们看出破绽,你是天赐的妈妈,现在是你保护他的时候。”夜寒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点了下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夜寒,妖魔族那边有动静吗,天赐也过去一天了,有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 “妖魔族在天裂之灾发生以后就开始混战了,剩下的两个巨头拼的你死我活,暂时应该顾不上天界这边,天赐过去的事,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夜寒对我说。 我直觉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正想再问几句,一道黑烟忽然从门缝之中飘了进来。 ☆、003 盒子里的人头 夜寒立刻就抽出了长剑,城主府的防卫是整个寒月城的重中之重,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也不为过,不管是妖魔族和神族,这样悄无声息的溜进书房,除非对方已经到了王的级别。否则绝对是不可能的! “夜寒,小悦儿,好久不见。”艾比奴那张和夜寒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妖魔王大人,怎么想起这时候光临寒月城,早点儿通知我们,也好让我们准备一下啊。”夜寒不动声色的将我拉到身后。 “还什么妖魔王啊,天裂之灾,妖魔界封印名存实亡,我这个妖魔王,已经当到头了。”艾比奴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天裂之灾没过几天,我手下的军队就接到了强制召唤,我虽然也找了借口拖延。可是现在,我已经拖延不下去了。如果我再不回归幻妖王那边。别说是我,那些跟着我的妖魔都得玩完。” 我和夜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这事情是妖魔族内部的事,艾比奴跑来跟我们说,是什么意思? “艾比奴先生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到寒月城定居,寒月城包容所有种族,而且这里是神族的地盘,幻妖王就算想怎么样,也得顾忌一下天界的反应。”夜寒半真半假的看着艾比奴。 “定居?妖魔进入三十三天界,实力会被压制打折扣,这确实没错,可巨头不是普通妖魔,就算被压制,也不是八部众王能抵挡的。有什么必要管神族乐不乐意?”艾比奴撇了撇嘴,“何况你现在好像跟八部众的关系有点儿紧张吧,如果幻妖王杀上门。恐怕那些人根本不会管你,巴不得你死了才好。”“我寒月城与八部众之间的事情,是神族内部的事务,如果妖魔族来犯,八部众必定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是八部众生存的基本法则。”夜寒笑了笑,“还是说,艾比奴先生做惯了妖魔王,到我寒月城定居,当个闲散隐士,不符合您的心意?那我夜寒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艾比奴看了一会儿夜寒,忽然坐直了身子,狠狠盯着夜寒的眼睛:“夜寒,我们也别这么拐弯抹角的了,我听说你儿子是邪皇,如果我得到邪皇的召唤,就算不理会幻妖王也是名正言顺。我可以帮你寒月城对付八部众,但是妖魔族那边,我也不能被吞并了。怎么样,这是两利的生意。” “我儿子是邪皇也只是传闻,何况我儿子出生才几天,你觉得就算他担着邪皇的名头,能做什么?两巨头在妖魔界势力根深蒂固,军队更是多如牛毛,一个孩子,你指望他能帮你挡住幻妖王吗?” “我不需要他来帮我挡幻妖王,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既然是邪皇,两巨头就不会轻易动手,邪皇在妖魔界,传说是能一统妖魔的人,不管什么妖魔都不能出手。再说那俩人现在正火拼,有这个借口拖延一段时间就足够了。”艾比奴红着眼睛。 夜寒收起了长剑,搂着我的肩膀在软塌上坐了下来:“艾比奴,既然你都说别绕弯子了,你何不痛快一点儿,如果邪皇出面召唤,你不仅能带着你的军队反抗幻妖王的命令,还能扯着这张虎皮,在妖魔界招兵买马,妖魔界人口众多,也不全是归顺两巨头的,相信邪皇传闻的,恐怕不少吧。” 艾比奴身子一滞,被夜寒直接拆穿,却也面不改色:“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不是什么坏事。我的力量强大了,你的地盘也能更稳固,都说了这是两利的生意,你不是一直喜欢跟我做生意么?” “这桩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虽然天赐是我儿子,但是他可不喜欢我,除了悦悦之外,谁的话都不肯听。”夜寒一手在我肩上轻轻摩挲着,一边低头看着我笑了一下,随即亲了亲我的额角。 “怎么,你是打算漫天要价?”艾比奴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 夜寒悠悠:“我看着自己的脸,也无法下手太狠啊。” 艾比奴一咬牙,脸上忽然用处一股黑雾,五官就这样在黑雾之中逐渐模糊起来,当黑雾消散,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艾比奴这是做什么,就算他不顶着夜寒的样子,也可以变回他自己的样子啊? “幻妖原本就没有面孔,艾比奴先生想来也是如此,果然没猜错。”夜寒笑的开心,“既然艾比奴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夜寒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师梁说八部众使团已经到了,刚进含月城外城大门,夜寒作为城主,这时候应该去城主府恭候使团。毕竟在名义上,使团代表的是八部众王,比我们的等级可是高多了。 “这么快。”夜寒微微怔了一下,高声对师梁喊道,“我就来。” “实在是不巧,我和悦悦现在必须去迎接使团,艾比奴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星塔暂住,我明日再去找你。”夜寒对艾比奴抱歉的笑了笑。 “明日就明日。”艾比奴说着,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了原地。 夜寒呼了口气,我立刻就起来帮他找衣服换,迎接使团的事情还得他亲自去,我现在就回屋,继续努力和“天赐”交涉,让他撤去结界,使团到了如果要看,我就演戏给他们看。 “妖魔王的建议其实还不错,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乐意?”我一边提夜寒理着衣服,一边问他。 “艾比奴不过是想利用邪皇的名义,在妖魔界裂土封疆,他的野心可大着呢,而且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来找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放过,怎么都得将利益最大化。”夜寒勾起嘴角。 “可是天赐并不在这里啊。”我有些担忧的看着夜寒。 “他进书房之前,肯定去我们的房间看过了,应该没发现破绽,否则他根本就不会进书房来,跟我们谈条件。”夜寒摸了摸我的头发,“悦悦,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了,一切有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夜寒出去,然后赶紧回屋了。 叶景琛的傀儡做的和真的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知道天赐已经和大长老离开了,我都会以为那个坐在床上看起来正在生闷气的人,就是我儿子。结界的力量能挡住艾比奴,想来应该花费了叶景琛不少心思,气息也与王冠相同,大约能骗过那些使臣。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外面闹腾了起来,应该是使团到了,我假装跟那个傀儡说了几句话,傀儡居然还会做出反应,只是不张口,也好,少说少错。 整个晚上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随时有人一脸倨傲的冲进来,没想到外面闹腾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安静了下去。没多久,就看到无影和师梁跟着夜寒进了书房,不多时师梁出来了,不过无影还在里面。 “林悦,你睡了吗?”叶景琛在外面敲门。 “没有呢。”我赶紧把门打开了,“这么晚,有事吗?” “我收到了这个。”这时我才发现叶景琛怀里抱着两个盒子,“那些使团的人来了没多久,我就听到屋门外有动静,我追出去却只发现地上有个盒子。” “你看过没?”我问叶景琛,“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叶景琛摇了摇头:“我门口我看过了,不过你门口的这个,我还没看过。” “我门口的?”我不禁怔了怔,什么时候放在我门口的,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府里的暗卫们现在想来都盯着使团那边,有夜寒和无影在,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偷偷溜过来放个东西在我门口。 “是啊,我收到这个盒子之后,就准备过来告诉你们,见无影在书房和夜寒说事情,所以来找你,却发现这门口有个盒子。”叶景琛皱了皱眉头。 “你盒子里是什么?”我立刻问他。 “丹方,是当初失窃的丹方,这就是我以前装丹方的盒子。”叶景琛把那个小一些的盒子拿起来打开,里面的纸张摆放的整整??,还用不同颜色的标签粘贴在一起,倒是很有叶景琛的风格。 “你退开一些,我看看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叶景琛说着,取出一双手套带上,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叶景琛愣住了,我忍不住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就想呕吐。 盒子里装的是一颗人头,用石灰粉撒了,并没有显得血淋淋的,也没闻到什么腐臭,应该才砍下来不久。 “什么意思,这是要威胁我和夜寒吗?”我立刻扭开目光。 叶景琛却盯着那人头看了半天,居然把人头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林悦,你不觉得这个人眼熟吗?” 我听他这么一说,强忍着恶心,再次看向那人头,这人我还真认识,不是那个逃跑的吴飞吗!他的头怎么会被这样送来,还有失窃的丹方,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004 寒气袭心 “这应该是有人在给我们示好。”夜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丹方和吴飞的人头一起送来,有道歉之意。” “会是什么人?”叶景琛将头颅重新放回了盒子里,我赶紧把盒子盖上了,看着心里膈应。 夜寒将目光投向了我:“悦悦,或许那个凝雪没有骗你。不过也有可能是在刻意为之,暗殿潜伏时间太久了,谁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是小心为上。” “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了,这一次跟头跌得这么重,一辈子都忘不掉。”我绷着脸。 “看来八部众使团里也有暗殿的人,暗殿的手伸的可真是长啊。”夜寒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担忧。 叶景琛回去了,我和夜寒在隔壁客房睡下,夜寒说他会尽量和使团的人拖延时间,我也要注意分寸,不能演的太过,反而把使团的人招惹过来了。 我提心吊胆的。一方面我们这边和使团的人扯皮,一方面无影也将手里唯一能用的几个新吸纳的妖魔族暗探撒了出去。在妖魔界寻找天赐的下落,只是不仅有使团的人虎视眈眈。还有个艾比奴在星塔,他的实力不亚于帝释天,随时可能偷窥偷听,我连话都不敢随便说。 不过没几天夜寒就把艾比奴打发了,我没打听夜寒跟他谈了什么样的交易,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无影有没有找到我儿子。就在我和夜寒还在为使团的事情头疼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修罗族的使臣和天族的使臣居然打起来了,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绝对是一个大笑话,我和夜寒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他们出了分歧,就代表不会那么快来查看天赐这边的事,我恨不得他们干脆闹出人命。直接各回各家去。 可惜大家都不是傻子,闹是闹了,不过还算克制。只是这暗地里的火药味依然浓郁,争锋相对你来我往,不用我和夜寒刻意,时间就拖延了下去。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使团的人天天较劲,好像忘了是来看天赐的,我心里喜滋滋的,闹吧闹吧,闹得越久越好。夜寒却有些担心起来,他说使团的人或许是有意为之,天赐那边就算是过场也要走的,他们在这里这么久,或许还有其他打算,让暗卫们一定要盯好了。 就在使团的人还在寒月城闹脾气的时候,三十三天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向安居一隅的迦楼罗族,忽然举兵攻打龙族地盘,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处从迦楼罗直通龙族地域的空间裂隙,大军源源不断的开往龙族,那架势,似乎准备和龙族拼个你死我活。 龙族使臣第二天就回去了,居然连天赐那边都没去,感觉跟火烧屁股似的,迦楼罗族的使臣也不告而别,八部众使团一下就走了两族。 龙族一向是站在修罗族那边的,现在走了个帮手,修罗族和天族的明争暗斗,立刻就被压了一头下去,大约是修罗族想找回场子,又跟天族的人打了一架,天族虽然是八部众首,可是养尊处优惯了,哪儿有修罗族那么剽悍,直接被打的下不了床。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天族和修罗族那边,也开始出现了边境摩擦,因为天裂之灾而安稳下来的那几个月平静,猛然就被打破。 我以为仗都打起来了,使团的人该走了吧,结果人家却好像打算在寒月城安家了似的,虽然闹得不可开交,却没有一点儿要抬屁股的意思。算起来使团到寒月城也有快一个月了,傀儡虽然没有露出破绽,但哪家孩子一个月不出门保持一个状态,再拖延一段时间,即便没人去看天赐,这事也会被人发现不对。 我很着急,去跟夜寒商量这事,夜寒也没办法,我们不能把人赶走,毕竟天赐的事情还没个说法,就算是含糊过去,也得一个含糊的交待。夜寒说不行就故意把人引来,不过即便他们看过假天赐,也不代表他们就会走。 就在这段时间里,修罗族和天族的摩擦愈演愈烈,已经有小摩擦上升为了兵团作战,迦楼罗和龙族那边也是如火如荼,按说迦楼罗积弱已久,龙族却是八部众之中排名第四的大族,战争形式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迦楼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厉害的谋士,带着迦楼罗明显素质低一截的军队,硬是将龙族打的抬不起头来。 而妖魔族军队奇袭紧那罗王宫所在的歌音乐天界,终于让使团的人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尝试破开“天赐”身外的结界,然而只换来了“天赐”的冷笑和白眼,我看得出大家也未尽全力,只是尝试而已,试过了,他们就有了交差的借口,众人来是一起来的,走却是各走各的,一天之内全部从寒月城告辞。 使团来寒月城的事情,几乎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我的心总算能放下了,夜寒却依然忐忑不安,他说他没看出究竟这些人在寒月城到底做了什么,只能安排无影层层排查。 三十三天界的形式越来越紧张,随着修罗族和天族的战斗日益白热化,一直站在天族这边的夜叉族也不得不加入了战争的行列,乾达婆出兵驰援紧那罗,莫呼洛迦正愁无法独善其身,莫呼洛迦部的一处空间裂隙,居然出现了小股妖魔军队,这下莫呼洛迦立刻就有了由头,关起门来自己灭妖了。 八部众怎么打,我不关心,有夜寒去操心就够了,我只担心我儿子天赐,无影那边总算有了消息,妖魔族之中有人开始打着邪皇的名义招兵买马,而这方人,却和艾比奴并没有来往,她怀疑是大长老和冰凰伤势好转,开始行动了。 “夏末,你不是说,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有我能用的吗,你拿来没有啊。”外人都走了,我逮住夏末。 我急需恢复力量,虽然我不关心三十三天界的形势,可我也知道,这种时候,没有力量是不行的。 “早送到叶景琛那去了,他都研究好多天了,应该已经强化完成了吧。”夏末不确定的说。 我立刻就去找叶景琛,他在房间里研究神纹,现在他是寒月城首席阵师,带领他收来的那些人,管着寒月城的军需部,寒月城的装备,都有神纹或者符文强化过,与三十三天界都不同,寒月城里收上来的税,卖出去的东西,钱几乎都砸在了军队里。 叶景琛见我来了,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网球大的小方块:“你来要这个吧。” “这就是夏末拿来的那个东西?”我瞪着那个小方块。 “对,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叶景琛说着,站了起来,给我演示了一下,将小方块握在手里,用力挤压,小方块就会发亮,但是叶景琛没敢使劲,他说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的,用过就报废了,“具体的使用方法你还得问夏末,这里面散发出的力量,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我已经帮你削弱了这东西对血脉的需求,应该可以帮你恢复。” 哦?看起来好像挺简单啊,不过夏末说还需要什么仪式,我谢过叶景琛,赶紧回去找夏末了。 夏末让我沐浴焚香,然后盘膝坐下,将小方块双手合在掌中,先放空心神,然后尝试和它沟通,再缓慢用力,让小方块里的刺激力量散发出来。 我和我的弓也沟通过,按说这一步并不难,可我尝试了两个多小时,却没有成功,我有些泄气,更是有些着急,夏末在一边不停的叹气,“都说了让你放空放空,你脑子里那么多杂念,怎么和它沟通啊。” 我最近连觉都睡不安稳,怎么可能心无杂念,我深呼吸了半天,重新沉下心神,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模糊的意念。我立刻双手用力,小方块里有一股冰凉的气息渗透出来,随着我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那气息越来越冰寒,好像要把我双手冻住。 因为太凉,我的手指骨开始疼,但是我只能咬紧嘴唇坚持,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不能半途而废! 寒意更重,掌中的小方块何时发生了变化我都不知道,它身上似乎长出了无数锥刺,直接穿透了我的双手,把我的手钉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我的手已经被冻的麻木了,恐怕会更疼。寒意顺着我的双手向双臂蔓延,绕开了我的身体,先进入下半身,我仿佛坐在一个冰窖里,没多久整个人都冻硬了。 寒气终于开始向我的心脏发起攻击,我的血管都好像结上了冰凌,血液的流动带起冰凌的流动,割的血管疼痛欲裂,我咬破了嘴唇,嘴里尽是腥味,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小主人,坚持住啊!”夏末有些着急,却又帮不上忙。 我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这样下去,我的心脏也被冻结,那我岂不是干脆死掉了?何谈力量恢复?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可是我的经脉之中没有任何力量,我该怎么抵抗这寒意的进攻? ☆、005 是友是敌?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急,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我已经听不见夏末的声音,舌头是麻木的,也根本不能说话。忽然,我想起夏末说用这东西需要临渊的帮助。没有临渊,就得靠我自己的和临渊血契而获得的那一丝凤凰血脉。 凤凰,凤凰涅盘?可凤凰是在火中涅盘,这东西寒冰无比,跟凤凰又有什么关系?我立刻联想到冰凰,冰凰是凤凰的变种,也是涅盘之时出了岔子才会变成冰属性,可没听说冰凰是以冰寒的东西涅盘的呀!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寒气已经越来越逼进我的心脏,我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挂上了白霜,附在血管上的冰凌正一寸寸的接近我的心口,最多再有十分钟,我的心脏就会被冻住。 如果现在有人替我输入些灵气,或者妖气都行。把这股寒气驱散,我的命肯定就能保住。但是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这房里,吴飞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和夜寒的房间,除了我们俩,谁都不能随意进出,夜寒今天去军队巡视了,晚上都不一定能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我得庆幸这寒气没有袭脑,否则我恐怕连办法都想不了了。不行,我不能总是一有困难就想找人帮忙,我得自强,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我觉得还是得往凤凰涅盘上靠,可我又没涅盘过,我怎么知道涅盘是什么情况。我静了静心,重新开始思考,涅盘是凤凰浴火重生。虽然这是冰寒之力……对了,重生!我终于想到了关键节点,浴火也好遇寒也罢,关键在于重生,置之死地而后生,先死,后生! 我放宽了心神,淡然的等待着寒气倾入心脏的那一刻,之前我的心在拼命挣扎着疾速跳动,而现在,我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甚至开始越来越慢。 呼吸悠长起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寒气在进入心脏之后,我浑身都疼的像是被钉在了钉板上,我还在忍,我在寻找我身体之中最后的潜能。 寒气转而入脑,我的思维也陷入了僵滞,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死,我会破冰而出,我会涅磐重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指上的扳指里,忽然传出了一股细微的热流,像根烧红的针,顺着我的指尖扎进了我的心脏,我体内似乎传出一声轻微的裂响,紧接着,原本已经被完全冻结的心脏,重新开始活动起来。 冰霜在融化,血液在解冻,从心口的位置,一股澎湃的新鲜血液猛然涌入四肢百骸,“嘭”的一声,结在我身上的冰壳骤然炸裂! 砰咚,砰咚,我的心跳清晰而有力,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热流瞬间席卷我的全身,一股风暴在体内形成。我干涸的经脉之中涌出无数力量,争先恐后的填满我的每一处细小的经络,月弓舞的心法自行催动,我忍不住轻啸一声,长弓已经握在手中。 “小主人,你成功了!”夏末的眼睛好像比平时更红了。 我激动的点了下头,叶景琛冲进了我的房间,发现我手持长弓站在屋子里,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你恢复了?”叶景琛上下打量我。 “嗯!”我的心情异常雀跃,恨不得现在就找个人来打一架,“不仅恢复了,好像还比以前强了些。” “太好了,最近夜寒一直担心寒月城随时会被卷入战争泥潭,怕你的安全没有保障,这下好了,他总算能放心了。”叶景琛笑着点头。 “我得去告诉他。”我迫不及待的抛出凤凰羽,朝着城外军营飞驰而去。 然而夜寒却不在军营,军营里几乎没什么人,一个军需官告诉我,所有人都去修建防御工事了,夜寒也去了,我马上调头,朝着空间裂隙的方向飞去。 明明是大白天,远方的天空却出现了一线黑色的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寒月城席卷而来,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当初在修罗族遇到的那场沙暴。 我得靠近去看看,如果真是沙暴,必须马上通知寒月城居民避难,我忘了阿尼罗沙漠在寒月城的不断努力之下,已经被生命之花有效的控制了沙地的流动,根本不可能形成这么大的沙暴。 当我离那黑云越来越近,我终于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沙暴,而是遮天蔽日的妖魔军队,陆空兵种?全,正朝着寒月城的方向碾压而来。 我瞪大了眼睛,妖魔军队怎么会出现在阿尼罗沙漠里,难道还有未知的空间裂隙?我急了,抬手朝着天空射出碧落无双,绿色的光团在空中爆开,即便是白天,我相信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这场光雨。 我没有后退,寒月城和妖魔族的关系一向不错,而且我相信,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也能拖延妖魔大军一点时间,夜寒看到碧落无双绝对会立刻赶来,能为后方争取一分钟就算一分钟。 我的心跳的有些快,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妖魔,气势如虹,一人吹口气都能把我掀翻了,大军行进仿佛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场,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我的呼吸有些困难。 夜寒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当他跳上凤凰羽,握住我的手时,我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即便妖魔大军已经快要压倒面前,我也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 “呜”的一声,妖魔大军之中传来一声号角的低响,大军开始停止,带起的风依然吹到了我和夜寒的面前,我偷偷咽了下口水,将腰板挺得笔直。 “不知是哪方贵客临门?”夜寒还保持着微笑,似乎面前漫天遍野的军队,在他眼里都不存在一般。 妖魔大军忽然分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到了军队的前面,他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纤细,脸上还带着金色面具,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的妖魔族。我脑子里拼命的想着他应该是哪种智慧妖魔,他却已经弯起了嘴角。 “悦公主,好久不见。” 我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这声音……怎么会是他! “离飞兄别来无恙,你带着这么多妖魔军队,是来寒月城游览风光的吗?”夜寒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我却能从他握紧的手中,感受到一丝不安。 “当然不是。”离飞摇了摇头,“听说邪皇在寒月城出生,我等是来觐见邪皇大人的。” 又是邪皇! “这么多人,我寒月城恐怕住不下啊。”夜寒瞥了一眼离飞身后的妖魔大军,“四座星塔上已经有五千飞行妖魔,你这里何止五万。” “不必,邪皇大人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我代表他们去见见就可以了。”离飞笑了笑,“悦公主,可以吧?” 我看向夜寒,离飞从前是朋友,可现在我却有些拿捏不准了,他带着这么多妖魔军队上门,以这些兵力,打下寒月城或许还有些不足,但是围困寒月城,却是已经可以了。 夜寒朝我轻轻点了下头,我马上对离飞堆起笑脸,“来者即是客,何况大家又不是不熟,走吧,我带你去寒月城,不过你的这些军队,恐怕就得怠慢一些,驻扎在寒月城三十里之外了。” 三十里,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再远我怕离飞翻脸,再近又怕对寒月城造成威胁。 妖魔军队似乎有些躁动,离飞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妖魔就立刻安静了下去,我暗暗心惊,离飞的实力并不算高,而且还是个神族,这些妖魔居然这么听他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 离飞打了个手势,身后忽然出现一对金色光翅,带着他飞到了我和夜寒身边。 “那就请带路吧,早听闻寒月城在三十三天界独树一帜,今天终于有机会看看了。”离飞笑着,只是掩在面具之后的脸,显得有些客气,和从前我认识的那个纤细敏感,又有些忧郁的男子,仿佛完全不同了。 妖魔大军被大妖魔指挥着往寒月城西侧行去,龙文卓已经带领了一队将士前来,夜寒正好让他去给妖魔族带路,龙文卓看到这么多妖魔,显得有些吃惊,夜寒对他抛去一个安慰的眼神,龙文卓点了下头,往妖魔大军那边行去。 我操控凤凰羽,朝着寒月城的方向飞,夜寒在身侧,我却不好出声问他什么,离飞这样大阵仗的前来,若说只是想见见天赐,我觉得不太可能,况且天赐根本不在寒月城。那个傀儡糊弄一下使团的人也就罢了,离飞既然打着觐见的旗号,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们在寒月城的外城门口降落,夜寒的意思是带着离飞一路走进寒月城去,反正也不着急,慢慢走着看着,领会一下寒月城的风土人情。 离飞也不恼,更没有显得焦急,慢悠悠的跟我们一起走,游山玩水似的态度。 我心里有一大堆的疑问,离飞当初离开我那,到底去哪儿了,他是怎么和妖魔族在一起的,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迦楼罗的王子吗,最重要的是,此次前来,他的态度,究竟是友是敌? ☆、006 我们是同类 离飞和我们进了城主府,夜寒自然设宴款待,之后将他安置在了南院住宿。离飞的样子看起来很安闲,只是一直没有取下脸上的面具。夜寒让离飞先休息一下,时间已经不早,有事明天再谈。离飞也是欣然同意。 八部众使团离开之后,由于还要保密天赐的事情,卧室里的结界一直都没撤去,此时我和夜寒站在结界外面,我忐忑不安,夜寒面无表情。 夜寒,你觉得离飞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呢?我抓住了夜寒的胳膊。 恐怕来者不善。夜寒笑了一下,只是笑的有些无奈,不过他不会伤害你的,至于寒月城,我就不知道了。他已经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离飞,他会做什么,我根本猜不出。如果妖魔攻城。我们能守住吧?我问夜寒。 从数量上来看,他们有优势。而且他们的飞行妖魔数量众多,虽然我们占着守城之利。但是我们的军队没有任何守城经验,盗贼团和正规军,差距还是很大的。夜寒眉头轻蹙,离飞带来的军队,数量很微妙,少了,不足以对寒月城造成威胁,多了,八部众就必须帮助我们清剿,我们和八部众之间关系紧张,一旦他们要攻城,恐怕是没人会帮我们的。我感觉离飞虽然变了,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变成坏人,我犹豫了一会儿。问夜寒要不我去试探他一下,毕竟我也算对离飞有过恩惠。 不行。夜寒立刻回绝,脸色也不好看。 你别这样嘛。我只是去探探口风,不会怎样的。我扯着夜寒的袖子撒娇。 原本这招百试不爽,可今天夜寒却咬死了不同意,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正夜寒不同意,我撒娇耍赖假装生气,夜寒依然不同意,我最后真的生气了。 是不是你担心我感情用事,脑子一热把真实情况告诉离飞?我沉着脸瞪着夜寒。 夜寒转头看我,盯着我的脸,半晌才悠悠开口:你知道轻重,也已经吃过轻易相信别人的苦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离飞喜欢你,我担心的是这个。我感觉尴尬的不行,我和夜寒还从来没有谈论过这种话题。 夜寒见我脸色变了,继续说到:悦悦,既然话说出口了,那我也不瞒你了。当初你故意用离飞气我,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点儿吃醋,但是我相信你,你是爱我的,不会背叛我。可是你会怎样面对离飞呢,你已经知道,他失踪这几百年是因为你,因为你奶奶,你对他肯定会心存歉疚。离飞曾经在我印象之中,是个忧郁,怯懦的人,如果不是他坚持两世找你,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废物,但是在女人眼里,这种性格会不自觉的让你心疼,你不会对他说重话下重手,而他却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你心软。你故意用他气我,我不生气,但是你如果心软帮他说话,我会很生气。夜寒握住了我的双肩,你懂了吗?我有些脸红,夜寒说的没错,我现在对离飞抱有警惕之心是真,可我不相信他会对寒月城不利也是真,说到底是他曾经给我留下的印象确实让人心疼,说不定我见过他,会不自觉的帮他说话。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这一点从没变过。 先晾着吧,他不急,我们也不急,以不变应万变。夜寒拍拍我的肩头,大长老他们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那找到天赐就不难了。因为离飞带着妖魔大军前来,夜寒必须去和龙文卓等一干军队将领商议一下对策,他去了军营,我在房里对着个傀儡也是郁闷,就去了院子里。 不朽之木的树干如今已经长得需要二十人合抱才能围起来,高耸入云,几乎要和星塔一样高,是寒月城的标志,我轻抚着不朽之木的树干,纵身跃到了不朽之木茂密的横枝上面。 日头已经偏西,阿尼罗沙漠之中黄色的生命之花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微风吹拂花叶摇摆,看起来格外美丽。 我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看星星那次,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离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对我微微笑着。 和我一起看星星的是迦楼罗王子离飞。我瞥了他一眼,重新转过头,不是这个带着面具,和妖魔大军一起来寒月城的人。离飞居然没有反驳我,而是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不朽之木的树枝粗壮且坚硬,承担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根本没问题,但是我却不自觉的想离离飞远一点儿,抬脚踏到了另一根树枝上。不朽之木粗壮的树干将我们俩隔开,从这个角度,离飞根本看不到我。 你奶奶还好吗?离飞忽然开口。 很好。我咬了下嘴唇,还没为我奶奶的事情,向你道歉。不必,既然我已经进入暗殿,那暗殿的安排,我自然应该承受。虽然看不见,我也知道离飞是笑着的。 我心里一惊,暗殿,离飞居然加入了暗殿,让一个八部众王子成为暗殿的一员,想来暗殿之主应该很得意吧,只是不知道离飞在暗殿之中,是什么样的角色。 悦公主,你和夜寒都在担心我,这次来者不善是不是?离飞自嘲的笑起来,不过即便如此,夜寒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他肯定觉得,如果他想,随时可以将我就地格杀。我心里一揪,想分辩两句,话又说不出口,我和夜寒确实担心,至于夜寒是不是觉得取离飞性命如此轻易,或许之前我没有这么想过,离飞一说,我倒觉得夜寒真有这种打算。 我让凝雪来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大约也是没听进去。离飞又继续说,我在暗殿并没有很大的实权,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为你的寒月城,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了。以匠双划。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一颤,离飞说的是真的吗,暗殿的示好,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么他今天又为什么带着这么多军队前来? 离飞,你是迦楼罗王子,你怎么会进入暗殿?还有你的翅膀,你是将迦楼罗提纵心法练到第七重了?我忍不住问离飞。 迦楼罗金翅鸟。离飞忽然叹了口气,悦公主,迦楼罗也好,莫呼洛迦也罢,原本都是妖兽,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他们追随佛祖之前,他们也不过是强大的妖魔罢了,也就是说,我们迦楼罗人的血管里,流着一部分妖魔之血,莫呼洛迦也一样。什么!我差点儿从不朽之木上掉下去,八部众与妖魔之间血海深仇,我到从没想过,迦楼罗和莫呼洛迦居然原本是妖魔这回事,那离飞的意思是,他激活了身体里潜藏的妖魔血脉?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也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了。离飞顿了顿,悦公主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非天,生活在妖魔界的一群神秘的人物,其实他们并不神秘,他们都是身具神族和妖魔族血脉的人,如果他们肯追随佛祖进入三十三天界,应当为第九众,甚至有可能取代天族,成为众首。这样的秘辛,我根本不知道,夜寒都不知道,离飞看来是在暗殿知道这些的,非天和暗殿之间,果然关系密切。 离飞,那你现在应当是非天了?我说着,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我不也是兼具妖魔和神族两种血脉吗,那我也是非天?可是我用的是灵力或者魔气,和王冠里的那种力量并不相同啊。 我们是同类。离飞忽然飞到了我旁边,深深看着我的眼睛,悦公主,我们才是同类。我看着离飞脸上的金色面具,还有他背后煽动的光翅,心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慌乱起来,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算神族还是妖魔,然而离飞这一句我们是同类,忽然让我明白了,我既不是神族也不是妖魔,我居然是非天,只是不会使用非天力量的非天。 你的儿子是邪皇,你应该回归妖魔界去。离飞朝我靠近了一些,非天和八部众之间的矛盾比你想象的更深,八部众现在都当你是妖魔,等他们想通了你其实是非天的时候,你的死期就不远了。不会的,我使用的是灵力或者魔气,那种奇怪的力量我根本不会。我很慌,马上替自己辩解。 你不会,是因为曾经你不懂,现在你懂了,你的力量会很快转变。离飞的语气像是威胁,像是忠告,又像是诱惑,既然原本就不喜欢什么八部众,为什么不打破这枷锁,身为邪皇之母,你在妖魔界的地位会无比荣耀。我看得出你并不排斥妖魔,还是说,你觉得神族还没有利用、欺负够你?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我的力量真的会转变吗,我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的转变,从凡人到神族,从神族到妖魔,现在,我又将变成非天?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怪物? 跟我走吧,寒月城不适合你。离飞的手轻轻搭在了我肩上。 我抬头,看到的是他那双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眼睛。 ☆、007 你疯了吗 我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离飞握住了我的手,我像是被催眠了一样,顺从的被他握着,我都已经拿出了凤凰羽,鲜艳的凤凰羽让我想起当初我和夜寒在凤凰城的经历。于是我猛地挣脱开了离飞的手。 “我不去妖魔界,我要和夜寒在一起,与寒月城共进退。”我紧紧盯着离飞的眼睛。 离飞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悦公主,夜寒就那么重要吗,甚至比你的父亲,你的儿子,都要重要吗?” 我心里乱了一瞬,但是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世了,我的儿子也是夜寒的儿子,我相信天赐在寒月城也一样会快乐。” “哦?”离飞弯起嘴角,“既然他在寒月城觉得快乐,何必跟大长老跑去妖魔界?”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现在身在暗殿,你不知道暗殿和非天之间的关系吗?非天就相当于八部众之中的皇族。而暗殿则是那些普通的八部民众,我有非天的血统。进入暗殿自然身居要职,即便暗殿之主也得给我几分面子。我手里还握着迦楼罗族,你们渗透良久的莫呼洛迦,也很有可能因为我而跟你们划清界限。”离飞手掌一番,掌心之中躺着一块鳞片,“还记得欣妍吗,她已经被我用秘法激发了妖魔血脉,只要我以迦楼罗王子的身份宣布娶她,我甚至可以成为莫呼洛迦的摄政王。”“莫呼洛迦还有王子的,就算你娶了欣妍,也不可能摄政。”我沉下脸瞪着离飞,他果然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离飞了,在皇族之中长大,即便不去刻意学习,耳濡目染之下。这些手段心计,他也不会弱。 “那个只知道用蛮力的蠢货,我想让他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离飞满脸冷笑。 我看着离飞,满心苍凉:“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进入暗殿短短数月便身居要职,一手策划天裂之灾,打破妖魔族与三十三天界之间的屏障,挑拨修罗族和天族开战,而且很快,战争会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 “以我的实力和智计,虽然暂时在暗殿实权不大,随着战争的加剧,我很快能将暗殿彻底收入掌中。邪皇在非天手里,妖魔族不用多久就会一统,我相信对比大长老,你的儿子会更喜欢我,到时候有邪皇站在我背后,三十三天界,我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离飞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 “你疯了!”我用力推了离飞一把,“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以为你会开心吗,你能逃过佛祖的惩罚吗?” “等真到了那么一天再说吧。”离飞笑了起来,“如何,你是继续留在寒月城,和你的夜寒同进退,还是跟我去妖魔界,陪在你儿子身边?”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带我去妖魔界吧。”我冷下脸,我以为离飞是被迫的,他受够了迦楼罗的腐朽,想要新的生活,却没想到他已经彻底变了,再也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离飞。 “能带走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带不走……”离飞垂了下眸。 “你想怎样!”我盯着离飞。 “邪皇之母,自然不能站在神族那边。”离飞嘴角玩味的笑意让我觉得心惊胆战,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会站在八部众那边的,你放心,我从来没喜欢过八部众。”我偷偷扣住了拇指上的扳指,随时都能召唤长弓。 “那就等夜寒回来,我们好好谈笔生意,我相信你们既然能和艾比奴做生意,自然也可以跟我做。”离飞优雅躬身,“我就先退下了,悦公主殿下。” 离飞落到了不朽之木下面,从容朝着他住的南院走去,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最后的余晖似的离飞偷在地上的影子,显得诡异而黯淡,我没注意自己的后背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湿透了,当初那个忧郁少年般的迦楼罗王子,如今已经变成了恶魔一样的存在,我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当初奶奶干脆将他杀了,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天黑了,我独自坐在房里,脑子里尽是离飞下午在不朽之木上对我说的话,半夏跳到我脚边,甩着大耳朵看我。 “半夏,你说我是妖魔还是神族?”我低头看半夏,“我不想做什么非天。” “你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老主人唯一的孩子,我的小主人。”半夏眨着眼睛,“夜寒肯定也这么想吧。” 是啊,夜寒在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就曾经对我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我永远都是我,或许我不该纠结我到底是个什么种族,我是林悦,我是夜寒的妻子,我是天赐的母亲,这些就足够了。 离飞已经变了,我不该为他的话而产生动摇,我该坚定一些,耳根子别这么软。 我想等夜寒回来一起睡,我等到半夜,夜寒都没回来,我以为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我现在很喜欢他在我身边,陪着我,抱着我,而不是让我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躺在床上,睡的却不好,半梦半醒,眼前一直有什么在晃动,卧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我立刻就醒了,夜寒怔了怔,抱歉的对我说,吵醒你了。 我立刻就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直直扑进了夜寒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夜寒搂着我的腰,低声问我,“别怕,我在的。” “夜寒,如果我又变了,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你还会爱我吗?”我仰起头看夜寒的脸。 “傻话,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悦悦。”夜寒宠溺的笑容让我心中稍安,“快上床去,我洗个澡就来陪你。” 我乖乖的钻进了被子,却不想睡,就靠着床头等夜寒,夜寒洗完澡,出来看到我在等他,对我笑了笑,扔下毛巾钻进了被子里,把我搂进怀里。 “别担心,天赐会找到的,离飞也不是威胁,这么多事情我们都过来了。”夜寒在我额角亲了一下。 我翻身搂住夜寒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主动,我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我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夜寒的身上还带着些水气,我的手抚摸过他略带潮湿的胸口,他似乎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面孔还是身体。 吻很快变得激烈起来,夜寒的手滑进我的睡衣,揉上我的身体,我好像被什么点燃,有些忘乎所以。当他进入的那一刻,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的夜寒,他永远不会变,永远都会爱我。 我蜷缩在夜寒怀里睡去,感觉无比安心,就算现在天塌下来我也不用管。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夜寒早就醒了,不过他没有像平时一样起来就去忙碌,而是依然搂着我躺在被窝里,见我睁眼,他笑着亲吻我的?尖,让我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我们在人间界的时候,没有八部众,没有妖魔族,没有那么多让人心累的明争暗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睡好了吗?”夜寒一手卷在我的头发上,用发梢在我脸上轻轻扫了一下。 “嗯。”我点着头,却又忍不住往夜寒怀里钻了钻,时间能过慢一点儿就好了,让我多在他怀里待一会儿。 “起来吧,我们一起吃早餐,我想吃你做的早餐,好像已经很久没吃了。”夜寒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老婆大人,给我做顿早饭吧?” 我仰头看夜寒,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不过我好久没下厨了,希望手艺还没生疏。” 我和夜寒卿卿我我的下床洗漱,穿着随意的衣服,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给他做早饭,然后一起吃。我吃的很开心,也很放松,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期待的。 吃完了饭,夜寒原意是陪我出去走走,我望了一眼院门口,回头对夜寒笑起来:“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我相信离飞早就在等你了,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 夜寒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知道我怎么了,但是不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缓过劲儿。 “走吧,去换衣服,和这位来自暗殿的客人好好谈谈。”我拉住夜寒的胳膊,把他往更衣室拽去,一边帮他系扣子,一边给他简要的说了一下,离飞昨天和我在不朽之木上说的话,“夜寒,不用顾忌我的,离飞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离飞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放心,你老公我也不是吃白饭的。”夜寒刮了下我的?尖,“和我一起去吗?” 我摇了摇头,一次已经足够,我不想再看见离飞现在的样子,还是将他的记忆,停留在曾经的那个忧郁少年上吧。 夜寒去见离飞了,我转头去找了夏末。 “我父亲除了财物之外,还给我留别的东西了吗?” 夏末感觉十分激动,“小主人,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我了呢!” ☆、008 寻找奇兵 午饭时候,我坐在餐桌边,听着夜寒和离飞的谈笑风生,一直在走神,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妖魔界,一个人去恐怕不妥。但是要带人去,我又不知道带谁好。 悦公主,还在担心天赐吗?小孩子闹脾气是正常的,多劝导一下,总会想通的。何况他是邪皇,怎么能没有些脾气呢。离飞笑容淡然。 我一怔,看来离飞和夜寒谈的不错,他明知天赐并不在寒月城,却说这种话。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这父母有多难当了。我也笑着回了一句。 离飞的笑容饱含深意,话题自然拐到了之前的使团上,夜寒倒没隐瞒,说使团只是走了个过场。但是夜寒却没说,他担心使团的人在寒月城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夜兄。如今天下大乱,寒月城就不打算逐鹿天界吗?离飞忽然话锋一转。 寒月城不过一座城罢了。与八部众的差距实在太大,何况寒月城建城还不到一年,底子太薄,能在乱世之中保得平安便已知足,何谈逐鹿天下。夜寒的语气轻描淡写。 邪皇是你们的儿子,待到妖魔族一统,你们自然有问鼎的能力。离飞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说的这事好像板上钉钉了似的,都没看夜寒的脸。那离兄身为迦楼罗王子,如今又是暗殿的实权人物,你这么年轻,若是非天争雄,三十三天界肯定也有你一席之地。夜寒面不改色。 我听着他们好像相互吹捧又好像相互讽刺的言语,心里别扭的很。从前离飞与我和奶奶吃饭的时候,气氛向来融洽,我只是想不通。野心竟然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吗? 这饭我吃的味同嚼蜡,下午离飞自己出去逛寒月城了,我去找夜寒,说我要到妖魔界去的事,夜寒不解,问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妖魔界。 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支军队,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对我父亲绝对忠心耿耿,而且他们实力不错,对寒月城应该有帮助。我认真的看着夜寒的脸,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我们的敌人,这都能算的上一支奇兵,寒月城的兵力根本不是秘密,一万人听起来不算多,但是安排好了,也有奇效。你要去将这支军队接到寒月城来?夜寒微微皱了眉,妖魔界现在四处战火,比三十三天界更乱,寒月城里的高手基本都数的出来,而且没有一个是妖魔族,你自己去,就算有夏末给你直接打开空间通道,可回来怎么办,太危险了。我必须去,夏末说这支军队里,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出类拔萃,具体什么样只有我父亲知道,他打了包票,绝对比寒月城现在的军队要厉害好几倍。不是我不相信龙文卓的实力,他毕竟在寒月城领兵时间太短,而且寒月城的单兵素质也并不算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已经尽力了,但是寒月城的军队实力,相信你也明白。我握住了夜寒的手,让我去吧,为了天赐和你,我也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夜寒犹豫许久,最终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让我先等等,他要找个合适的人陪我一起去,而且至少要在离飞离开以后,我再出发。 离飞在寒月城逗留了两天,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妖魔军队来寒月城,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我终于懂了。就在离飞待在寒月城的这两天里,三十三天界的战局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修罗族和天族已经全面开战,一开始修罗族凭借剽悍的战斗作风取得了不菲的战果,然而当三十三天神之中的十人直接参战,夜叉族军队援手,立刻就将修罗族之前打下的地盘全都夺了回去,还反压了修罗族一头。修罗族以一敌二,看起来似乎显出了颓势,然而之前打的如火如荼的龙族和迦楼罗族,忽然联军进入天族腹地,打了天族一个措手不及。 乾达婆和紧那罗还在清剿紧那罗地盘上的妖魔,而且这两个部族想来不参与八部众内斗,莫呼洛迦族受天族召唤参战,却被妖魔大军在半路拦截,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支妖魔军队,直逼喜乐天界。喜乐天正在前线参战,喜乐天宫被妖魔大军攻破,据说带兵的是一个带着金色面具,有着光翅的妖魔。 喜乐天立刻返身救援,没想到遭遇对方半路劫杀,神魂湮灭,命陨当场。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妖魔,一战成名。 这是三十三天界开战以来第一个死去的神,虽然不是八部众王,一样让三十三天界沸腾了。之前八部众公主王子被劫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修罗族勾结妖魔的流言沸沸扬扬,修罗王虽然出面辟谣,却依然压不住底下人愈发剧烈的猜测。军队情绪失控,士气低迷,虽然有三族联军,还有仿佛站在他这边的妖魔族,可是与天族和夜叉联军的战斗,却陷入了僵持阶段。 在我走之前,无影那边上报关于妖魔族的情报,说是大长老和冰凰收拢了不少人手,实力已经能够抗衡两个巨头,艾比奴扯着邪皇的虎皮,虽然也笼络到了一些人,可他居然只是偏居一隅,似乎并没有争雄的打算。 夜寒似乎早就料到了艾比奴的反应,他说艾比奴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胆识,能够裂土封疆,在妖魔界做个小地盘的首领,他就已经满足了,他也从来没指望艾比奴能搅出什么浪花来。 现在天界战斗正在僵持阶段,正是我去妖魔界的好时机,寒月城随时都有卷入战争的危险,你也一定要当心。我握着夜寒的手,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家。找到人就立刻回来,如果他们不服你,不愿意和你来寒月城,你就自己回来,千万不要在妖魔界耽搁太久。夜寒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知道了,我尽力而为,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勉强。我笑了一下,等着我。何伯已经在等我,他就是夜寒找来陪我去妖魔界的人,夜寒说何伯的实力已经非常接近他父亲,夜叉王在三十三天界诸神当中,也是仅次于帝释天的存在,而且真的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如此看来,何伯是夜寒能为我找来的,最厉害的帮手了。 我辞别夜寒,与何伯一起乘上凤凰羽,带着夏末往妖魔界进发了,我心中有些迷茫,整个三十三天界和妖魔界都混乱如此,寒月城能明哲保身吗? 何伯从乘上凤凰羽之后,就一直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瞌睡,似乎对于前路的危险并不担心,我看他这么放松,心里也安定了些。我们专挑无人的偏僻小路走,日夜兼程,不敢过界门,四处寻找空间裂隙,用了十天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老主人说就是这里了。夏末在草地上跳来跳去,这是妖魔界最广袤的森林,几乎占据了这一界九成的地方,那支军队就藏在这森林里,这是我之前去老主人的库房里拿来的信物,用它就能和军队联系上。夏末交给我一个口哨,哨子是骨质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哨子,吹响起来恐怕声音也不大,这么一直吹一直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军队啊。我皱着眉头将哨子凑到嘴边,想先试试这哨子的声响,哨子接触到我的嘴唇,我体内的魔气忽然就开始沸腾起来。 呜的一声,哨子发出了低沉的长鸣,声音并不是很大,却仿佛春雷一般声浪滚滚,我几乎能看到一丝透明的波纹,以我身体为圆心,缓缓荡漾开去,那波纹虽然细,却十分凝实,已经消失在我视野之外,但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波纹并没有散去。 好神奇的哨子,居然是用魔气催动的。何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少夫人,咱们就在这等着吧,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一天,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就这么一声,确定可以了吗?我有些犹疑的看着何伯,何伯让我安心,他已经拿出了食水,盘膝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了。 你也吃啊,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不如你们年轻人精力好。何伯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口?不清的说到。 何伯别笑话我们了,您这是老当益壮。我看何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干脆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吃完东西,何伯闭目调息,我也靠在了大树上,因为十天来都没怎么睡觉,我都不知道眼皮什么时候合上,立刻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到了马蹄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一个全身笼在铠甲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骑着一匹高大的踏火马妖,从森林深处缓缓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快,这就是我等的人了吗? ☆、009 精兵强将 黑甲骑兵走到了我和何伯面前,他背后背着一把大型斩马刀,看起来杀气十足,我很紧张,偷偷看了一眼何伯,他居然罕见的一脸严肃。来的路上我们不是没有遇到妖魔袭击,凤凰羽已经能够让妖魔们感受到我的魔气强弱,出手的都不是普通妖魔,有一个甚至实力接近妖魔王艾比奴,何伯那时候看起来也是认真,并不担心,但是这个妖魔,却让何伯觉得很有威胁。 我咽了下口水,那黑甲骑兵已经在我和何伯五米之外站住了,气氛仿佛有些凝滞,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哎呀,原来是克里托尔大人!夏末直接跳到了对方的踏火马妖上,您的铠甲依然这么亮啊。被称为克里托尔的骑兵,转头看向夏末。居然对他点了点头,我愣了。这人出场自带低气压,我以为他要跟我打一架。妖魔都是如此,只有在实力上折服了对方,才会让对方效忠与你,当初妖魔王送来的那五千妖魔,也是龙文卓废了好大力气才编入寒月城军队,陆对空取胜,龙文卓也是能力非凡了。 你好,我是千索的女儿林悦,现在是寒月城我正打算先介绍一下自己,毕竟这是礼节。走吧。克里托尔却直接出声打断了我的话,我们奉千索大人之命,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可以跟你走了。我去。这么干脆,不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用打一架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克里托尔看出了我的奇疑。淡淡开口:千索大人是我们唯一效忠的对象,他的吩咐,我们永远不会违背。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管是人也好,神族也好,妖魔也罢,前一刻与你称兄道弟或者跪拜臣服,下一秒就刀兵相见,与你不死不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前我一直觉得,妖魔是所有种族之中,对于忠诚看的最淡的,可是克里托尔却让我无比震撼,他的忠心,和龙文卓以身为祭以魂为誓,化身魂将守护的决心,丝毫不差。 克里托尔反手抽出了背在背上的斩马刀,朝着空中用力一挥,一道凝视无比的妖力瞬间冲天而起,森林之中不多时便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骑着踏火马妖的妖魔,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们奔来,聚集起来之后,他们就自动在空地列队,整个过程之中,除了马蹄和马匹的呼吸,听不到一个人说话。 整个军队的集结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一个万人方阵黑压压的出现在我眼前,沉默让气氛显得十分压抑,同样也让我心惊,即便只观军容,我也知道这是一支精锐强兵。 时间原本就不容浪费,我和何伯互换了一下眼神,见他点头,我便抛出凤凰羽,和何伯跳了上去,夏末似乎十分喜欢克里托尔这个沉默的大个子,站在他肩膀上不肯下来,我刻意放缓了凤凰羽的速度,毕竟我在空中,阻碍没有他们多,然而不到半天,克里托尔就嫌我太慢,让骑兵带我和何伯走。 不用不用,我加速就行。我看了一眼克里托尔和他身后的军队,所有人都是一水儿的黑色铠甲,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而且每个人都是身材高大魁梧,兵器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沉,虽然骑得是马妖,但是已经承受了不轻的份量,我还是别去增加人家压力了。 凤凰羽速度提升,可是克里托尔的眼神依然不满,我再次加大魔气输出,凤凰羽上开始燃烧起暗红色的火焰,克里托尔眼中的不满才减少了些,我干脆将凤凰羽提到赶路的速度,暗红色火焰拖着长长的火尾在空中划出细长的痕迹,克里托尔终于满意了,跨下的踏火马妖嘶鸣一声,整个军队跑起来如同滚滚奔雷。 来的时候用了十天,因为我和何伯不敢走大路,而且妖魔界四处都在打仗,实在是怕引来妖魔围堵,克里托尔却根本不在乎,我们顺着大路前行,过界门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丝毫阻拦,那些妖魔看着克里托尔和他身后的军队,都会露出胆怯之色,根本没有人敢出手。 从前我不知道,后来还是龙文卓跟我说,马匹若是在行军之中全力奔行,尤其还是载着重甲兵的时候,不出一日便会力竭,必须要休息,这些踏火马妖却好像不知疲倦,整整三天三夜,我在凤凰羽上都已经撑不住了,行军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减慢。 夏末在克里托尔肩膀上呼呼大睡,看的我眼热,我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如果有人帮我操控凤凰羽,我估计站着都能睡着。 休息一下吧,马匹需要进食了。克里托尔终于发话,名义上我才是主人,不过我对他真的有些怕怕的,也不知道是那些马妖真的需要进食了,还是他看出我已经撑到极限,反正从凤凰羽上下来,我靠着一棵大树立刻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居然是坐在马背上的,克里托尔带着我,何伯则是自己骑着一匹踏火马妖,何伯的精神倒是比我好,看得出他主要是新鲜这踏火马妖,神族虽然也有驯妖师,不过像踏火马妖这样的高阶妖魔却是无法让他们完全听话的。何伯像是个小孩似的跟马妖较着劲,我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克里托尔带着我很稳,于是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在睁眼我们已经出了妖魔通道,阿尼罗沙漠之中干燥的风吹在我脸上,我不禁有些激动,没想到这次去妖魔界找这一万妖魔军队,居然这么顺利,夜寒看到这支军队,肯定也会非常开心吧。 然而我让克里托尔跟我进了城主府,师梁却告诉我夜寒不在,而且他甚至不在寒月城,他去施行天界见紧那罗王了。 我们和紧那罗部向来没什么交情,他怎么跑去施行天界了?我觉得很奇怪。 莫呼洛迦部的军队被妖魔族赶回了老家,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妖魔,又杀了柔软天和影照天,而且最近有一股杀手势力十分活跃,应该是暗殿的人,四处刺杀天族和夜叉族的军将和家属,弄得人心惶惶。师梁的眉头紧紧皱着。 离飞的身份,我们并没有告诉别人,他在寒月城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智慧妖魔,只有我和夜寒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个夜寒去紧那罗有什么关系?我追问师梁。 紧那罗王请使臣来,与城主大人商议组成联盟,毕竟我们寒月城从来没有受到过妖魔攻击。师梁对我解释。 原来如此,当初我们寒月城提出神族和妖魔和平共处的时候,八部众没有一个支持的,现在被妖魔打疼了,所以想起来求助了? 恐怕还有一件事情,如今八部众内乱,乾达婆和紧那罗两族,应该也无法继续中立下去了,如果我没猜测,紧那罗那边,已经有了帝释天和修罗族的使臣。这两族实力在八部众之中虽然在下游,毕竟是一股有生力量,修罗和天族那边一旦杀红眼,要求他们参战,他们拒绝了的话,不管将来哪一方获胜,他们的利益都会减少。何伯笑吟吟的开口,站队的时候到了。何伯,那寒月城我心里的不安前所未有的强烈,从前每每寒月城有八部众联军上门的危机,也只是危机而已,真正的拼杀,刺刀见红,从未有过,如果真到了大家必须各站一边决一死战的时候,寒月城想要明哲保身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就得看小寒的了。何伯拍拍我的手臂,语气十分亲切,悦悦,你要相信小寒,我现在就去紧那罗王宫,相信再加上莫呼洛迦,我们的筹码虽然不是那么有分量,也不会太轻。何伯,我们才回来,您就要赶去,您的身体吃得消吗?我有些担心,来回十几天,我和何伯都没好好休息过,回来的路上我还在克里托尔的马背上睡了一觉,何伯根本就没闭过眼。 何伯哈哈大笑:小悦儿放心,何伯这把老骨头,可比你想象的要结实的多呢。没有废话,何伯立刻动身了,师梁也去忙碌,我回头看着克里托尔,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想将他带来,跟夜寒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安置他们这一万军将,结果夜寒不在,我对于军队方面的事情又是两眼一抹黑。 不必担心我们,这沙漠十分广阔,足够我们一万人栖身,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会立刻赶来。克里托尔也不矫情,我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我先走了。克里托尔说罢,转身就往外走,我赶紧追上他,给了他一块玉牌,是城主府的出入凭证,克里托尔实力深不可测,我可不想寒月城的守卫跟他起误会发生什么冲突。 我正准备回房先补一觉,师梁又急匆匆的跑来了,说是有人求见,夜寒不在,只能我去。 是谁?我奇怪,这个时候八部众都忙的焦头烂额,还有谁会来找我们? ☆、010 唇枪舌战 正厅里的女人浑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只露了个下巴,看到她的瞬间我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总觉得她不是好人,可是师梁又不傻,如果她真是心怀叵测。师梁也不能把她放进来啊。 悦公主,可以跟你单独谈吗?那女人开口了,声音清脆悦儿,婉转动听,让人忍不住看看斗篷下的脸,又会是什么样的。 我有些犹豫,那女人忽然伸出手,掌心之中一个金色幻影一闪而逝,我瞪大了眼睛,立刻将屋子里的人全都支了出去,包括师梁。 乾达婆王?我侧着脑袋看她,刚才她手心里的幻影,就一把小巧的金色竖琴,这琴我见过。当初妖魔大军围攻天王宫,两位女王率先出手。夜寒现在去紧那罗了,那我面前这位。只能是乾达婆王了。 你很聪明。乾达婆王取下了脑袋上的斗篷,露出她的脸来,她皮肤白皙,眉眼细长,看着是位三十许的成熟美妇人,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不过三十三天界的人都知道,女王是不能结婚的,必须一生保持冰清玉洁,所以乾达婆王和紧那罗王,在三十三天界,代表了极致的禁欲之美。 谢谢夸奖,我见过你的琴。我笑了一下,不知道女王大人远道而来,有什么事么?乾达婆王先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才开口:我原本是来找夜寒的,到了才听说他去了紧那罗,我想找你也是一样吧。有何赐教?我心里打?。能劳动乾达婆王亲自前来,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果然,乾达婆王垂了下眼眸,然后盯住了我的眼睛:对于三十三天界的形势,不知道悦公主有何见解呢?我知道现在不是露怯的时候,便把何伯那套说辞拿了出来,乾达婆王听完之后,嘴角扬起些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大局观,也是难得,不过还有些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修罗王是否真的和妖魔族勾结,如今三十三天界上出现的几处妖魔大军,到底是一家还是分属妖魔族不同势力,迦楼罗和龙族是真心在帮修罗族吗,还有,你们寒月城,在这场纷争之中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呢?乾达婆王眼尾轻挑。 修罗王的事情我不知道,迦楼罗和龙族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想要看大势所趋,至于寒月城,我们向来主张和妖魔族和平共处,而且我们和妖魔族还有生意往来,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还没说完,乾达婆王就将我的话打断了。 悦公主,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与寒月城客套打官腔的,妖魔族能和寒月城做生意,是因为寒月城背靠八部众,再加上你的身份特殊,所以才形成了一个虚假和平,一旦八部众无法再成为寒月城的倚靠,妖魔族想踏平一个寒月城,恐怕根本不是难事。乾达婆王目光清冷。 确实不难,可妖魔族为什么要来跟我寒月城过不去,我们寒月城又不是八部众,与妖魔族没有血海深仇,反倒能给妖魔族带去不少利益。我没有退缩,丝毫不让的看着乾达婆王。 别忘了你寒月城子民是怎么来的,他们原本也是八部众。乾达婆王既是女王,当然也没那么好糊弄。 八部众?我冷笑一声,有用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子民,他们被妖魔族祸害,妻离子散的时候谁管了?在这贫瘠的阿尼罗沙漠之中挣扎求生的时候谁管了?我和夜寒用了自己的力量将他们收拢起来,给了他们一个家,放眼整个三十三天界,只有寒月城的赋税最低,动乱最少,八部众又怎么了,八部众天生就高人一等吗?乾达婆王大约没想到我的情绪居然这么激烈,她不知道我对八部众怨恨已久,她怔了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说的没错,可你和夜寒管理的只是一座城,八部众人口众多面积广大,管理难度比寒月城大的多。乾达婆王还是气定神闲,阿尼罗沙漠虽然面积广阔,也不过是占据了这一界三分之一的土地,而且整个阿尼罗沙漠之中,也只有一座寒月城。寒月城只有一座,是因为我们坚信,神族和妖魔族是可以摒弃前嫌和平共处的,而八部众呢,你们高高在上,视妖魔为仇敌,为奴隶,你们没有平等的看过他们。寒月城的现状也证明了,这里的神族和妖魔族,确实在和平共处。我也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面前的可是乾达婆王啊,这个档口万一把人家得罪了,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寒月城在这次战争之中,是站在妖魔族那边的了?乾达婆王眼角含笑。 我愣了一下,之前乾达婆王只问三十三天界的形势,丝毫没提妖魔族,我以为她是将妖魔族看作外敌的前提下,然而她刚才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将整个天界和妖魔界都算了进去。 邪皇出世,妖魔族必将一统,到时候他们不会满足于只在妖魔界龟缩,三十三天界地大物博,他们岂会不垂涎。乾达婆王说的好像是理所当然。 你错了,妖魔界并不比三十三天界小,甚至更大,物产也不见得比天界少,而且妖魔界之中灵气稀薄,更适合妖魔族生存,说实话,我还真没觉得妖魔族把天界当成什么好菜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他们又为何对我天界屡犯不止?乾达婆王反问。 从前有封印,妖魔王想破开封印,现在没封印了,但是双方的仇又结下了,妖魔族之中现在也是立场不同,打来打去不是很正常吗?况且你自己也说了,邪皇出世,妖魔族必将一统,到时候究竟妖魔族对神族是什么态度,恐怕还得先问问那个邪皇吧。我无所谓的说。 乾达婆王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忽然问了一句:你对妖魔族的了解,似乎很深啊,我记得你回天界的时间也才几个月,我们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八部众王,知道的都没有你多。我父亲是妖魔,在你们眼里我也是个妖魔,妖魔对妖魔族的了解多一些,不是很正常吗?我微微一笑,却暗自心惊,天裂之灾后,虽然八部众都在加紧进行赈灾事宜,可那么大的空间裂隙摆在那,他们没到对面去查探是不可能的,不过最近八部众打的如火如荼,想来对妖魔界的探索就少了。 监视空间裂隙自然还是少不了的,但是深入了解,比如两巨头,比如大长老,比如艾比奴他们之间的纠葛,肯定没有我知道的多,他们会不会以此再给寒月城扣个什么罪名,说我们勾结妖魔为祸三十三天界? 既然寒月城是站在妖魔族那一边,那么我以乾达婆女王的身份问一句,寒月城能做的了妖魔族几分主,能否保证与寒月城结盟,妖魔族就永不来犯?乾达婆王深深看着我的脸。 这我一下倒是不好回答了,妖魔族那边现在有四股势力,艾比奴一方,两巨头各一方,大长老和冰凰带领的非天算一方,艾比奴那边我们还能说上几句话,两巨头跟我们一点儿交情都没有,至于非天那里,虽说有天赐在,我和夜寒却要恨死他们,绝不可能结盟。 如果乾达婆王想与寒月城结盟,那又能拿出几分诚意呢?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乾达婆王,干脆把这个皮球又踢回了乾达婆王那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和这些人打交道真是累心,怪不得夜寒那么忙那么累。 不错,不错。乾达婆王轻轻拍了几下手,有魔王之女的风范。不管是真心称赞也好,假意奉承也罢,反正这话我挺爱听的,何况说出来的人还是乾达婆王。 既然如此,不瞒悦公主,我们乾达婆既不想站在修罗族那边,也不想出兵帮助天族,我们只想平静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乾达婆为乐师一族,本不爱纷争,奈何形势逼人。我们想与寒月城结成战时和平同盟,不仅可以避免双方卷入八部众内斗漩涡,也能让我们少遭些妖魔族的侵扰。乾达婆王笑容微微,不知悦公主意下如何?我的心在狂跳,感觉就像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在自己头上了,乾达婆在八部众之中的实力甚至超过莫呼洛迦,毕竟莫呼洛迦本人常年是不在天界的,如果拉到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在这乱世之中的好处自不言说。 只是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接的,我很怕我嘴巴一张,咬下去的却是带毒的馅儿,那可不是会把寒月城连累惨了。 真如此确实很好,不过寒月城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等夜寒回来,我和他商议过了,必然会给女王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微微颔首。 ☆、011 到底谁赢了? 因为夜寒去紧那罗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回不来,乾达婆王就打算直接回去了,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不了她确切的答复。我本想挽留人家住两天,好歹人家身为女王千里迢迢的来,我总不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但是乾达婆王不肯留。她说出来是悄悄走的,必须尽快回去。不过我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给乾达婆王说,紧那罗王让夜寒去,恐怕和乾达婆王的打算接近,且莫呼洛迦也有意联盟。 乾达婆王听完,对我点了点头:寒月城原本只是这三十三天界里一座沙漠之城,现在也有逐鹿天下的资格了,悦公主,请转告夜寒,若是真能促成四方联盟,请立刻派人来通知我,墨凝虽为一介女流,不过这九百年的乾达婆王。也不是白做的。一开始的时候,语气还有些感慨。说到最后,女王的气势显露无遗。我送走了乾达婆王。长长呼了口气,才发现后背都已经被汗浸湿了,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做这些,但愿今天与乾达婆王的一番叙话,没有给夜寒和寒月城带来麻烦吧。 之后的几天,寒月城看起来似乎一切平静,然而却让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仿佛整个妖魔界和三十三天界都笼罩在一股看不见的巨型风暴之下,而寒月城就是暴风眼,看似平静,却不知何时会身陷灭顶之灾。就在夜寒去紧那罗的这段时间,天族与修罗族的战场上终于出现了巨大转折,夜叉王单枪匹马杀入修罗大营,修罗王与之对阵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夜叉王据说也伤的不轻,然而修罗族那边的阵营因为失了首领。再加上之前妖魔族的风波,军心一下就不稳了。 天族与夜叉族联军趁势出击,将修罗联军追赶了一界之地,因为自打战争开始之后,天族损失十分严重,帝释天或许是怕夜叉族做大,居然在追击之中故意懈怠,由于之前暗殿刺杀了大批夜叉族将领,使得龙族和迦楼罗反扑时,夜叉军队损失惨重,气的夜叉王直接吐血。 等到龙族和迦楼罗的反扑被压下,天族的军队马上追过去抢攻,关键时刻迦楼罗忽然倒戈,迦楼罗第一高手且行与如意天联手偷袭龙王,只是龙王非等闲之辈,在两人偷袭之下,拼着断了一臂,竟然还杀掉了如意天,且行凭借速度优势负伤逃跑,然而迦楼罗族在八部众之中的声望,却一跌到底。 暗殿也没闲着,继柔软天和影照天之后,上行天,日行天和施行天也遭遇刺杀身亡,虽然没明说,那行为根本就是在为修罗王重伤报仇,至此,修罗王重伤昏迷,龙王重伤断臂,夜叉王内伤严重,天族三十三天去七,迦楼罗军队半残士气降至冰点,修罗族和天族开战的结果,居然成了两败俱伤,我根本看不出到底谁占了上风。 夜叉原本在去紧那罗的第八天就要回来,然而紧那罗王将乾达婆王接去了紧那罗王城,莫呼洛迦部的王子也到了紧那罗王宫,不出三日,紧那罗,乾达婆,莫呼洛迦以及寒月城,对外宣布形成战时和平同盟,意思就是两不相帮。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还有另外三族相互抱成团,寒月城在这次三十三天界的乱局之中,总算能够安定下来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夜寒前脚回寒月城,夜叉王妃,也就是夜寒的母亲后脚就亲自来访寒月城,希望夜寒能帮助他的父亲,夜寒两头为难,我也尴尬。 夜寒的母亲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助劝劝夜寒。 天族已经开始了对夜叉族的蚕食,天族三十三天虽然一下去了七个,也让帝释天的势力空前膨胀,夜寒的父亲伤的很重,加上帝释天咄咄逼人,现在已经被帝释天软禁在天王宫,夜战天已经被招了回来,可他常年不在天界,此时只能坐镇夜叉王宫。夜寒的母亲垂泪,悦儿,夜叉族不能没有夜叉王,他无论如何也是夜寒的父亲,我知道你们也为难,但是你们还有妖魔族盟友,就不能让他们帮帮忙吗?让艾比奴去天王宫帮忙救出夜叉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说艾比奴去了能不能打过帝释天,就算能,夜叉王心气儿那么高,会接受妖魔族的帮助吗? 何况艾比奴跟寒月城之间只是利益联合,让他为了夜叉王去和帝释天拼命,他怎么肯? 妈,不是我和夜寒不想帮,是实在没办法啊,天王宫不是那么好闯的。我皱着眉头。 上次妖魔大军不是都把天王宫攻破了么,如果不是八部众王正好都在,帝释天能讨到什么好果子,而且即便这样,帝释天不也让妖魔王跑掉了吗?夜寒的母亲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妖魔族处心积虑准备了那么多年,封锁全界,几乎倾巢而出,才把妖魔王弄回去,天王宫在那之后戒备更严我说到这里,忽然心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天族是八部众首,天王宫所处那一界,防备肯定是重中之重,怎么就能被人封锁了全界呢?而且那么多妖魔军队进入,不论怎样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天族的巡防军队就完全没发现? 还有那院子里内地外高的排水渠,当初艾比奴说,是帝释天自作聪明弄得聚灵阵,可现在想想,帝释天那样的心计和城府,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而且阵法怎么布不行,非要弄成排水渠? 妈,你等等,我要去找夜寒。我立刻起身。 哎,你快去快去,别管我。夜寒的母亲以为我想通了,脸上立刻带了笑。 我也没时间跟她多解释,马上跑去找夜寒,把我心里的疑问全都说了,夜寒皱着眉思虑良久,脸上终于漾开了冷笑。 好一个帝释天,好一个战神!夜寒的目光冷的仿佛万年寒冰,我一直疑心是修罗族和妖魔族有联系,如此看来,帝释天才真是老谋深算的那个,艾比奴在他的天王宫里一千年,两人恐怕早就狼狈为奸。我说艾比奴怎么总顶着我的脸,帝释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夜叉族了。我看夜寒这样子,恐怕是要跟帝释天彻底翻脸了,可是我们寒月城哪儿有和帝释天翻脸的资格,寒月城的实力比八部众垫底的迦楼罗还不如,如果去挑衅帝释天,无异于以卵击石。 好在夜寒比我想的要镇定和理智,他立刻去见了他母亲,还亲手写了一封信,让他母亲转交给他哥哥夜战天,夜寒的母亲在与夜寒密谈之后立刻回了夜叉族,夜寒又写了几封信,分别让人送去给乾达婆王,紧那罗王以及何伯。 你这是?我看着夜寒,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修罗族为何兵败,我父亲打伤了修罗王是其一,主要是修罗族与妖魔族勾结的谣言,使得修罗族成了八部众的叛徒,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帝释天做的好事,总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夜寒死死攥着拳头。 那我们现在?我继续问夜寒。 现在八部众之中五族无力开战,三族联合中立,是我们去妖魔界的最佳时机。夜寒握住了我的手,悦悦,咱们该去找天赐了。我的鼻尖一下就酸了,这段时间妖魔族那边的消息时时传来,我担心天赐,可是又不敢多和夜寒说,怕他压力太大,天赐是我们的孩子,但是他却不喜欢夜寒,甚至讨厌他,而且天赐这个邪皇的名头,实在是影响太大了,我以为夜寒已经不想把他接回来了。 天赐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是我们共同的骨肉,他年纪小被蛊惑了,不喜欢我忙碌没时间陪他,这都不能怪他,孩子犯了错,做父母的怎么能推卸责任,带回来好好教育才对。夜寒伸手把我搂住,你放心,管他是不是邪皇,他都是我们的儿子,我和你一样爱他。我和夜寒悄悄出发去了妖魔界,只带了半夏和那一万妖魔军队,妖魔军队的事情,在寒月城是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们都没走空间裂隙,而是从妖魔通道进入了妖魔界。 根据无影的情报,就在天族和修罗族大战的时候,两巨头已经联合起来开始跟大长老对峙,非天的力量开始浮出水面,面对陌生的力量和完全不同的作战方式,两巨头那边损失惨重。 现在的妖魔界和以往的妖魔界大不相同了,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除了那些没什么用的小妖,已经很难在看到有战斗力的妖魔,我们走了三天,居然连一只像样的妖魔都没遇到。 第四天,我们刚刚进入一个陌生的界,克里托尔就来阻止我和夜寒继续前进。 前方有激烈的力量碰撞,你们过去恐怕有危险,不如等战斗结束了,我们再去看看结果。克里托尔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激烈的力量碰撞,难道是两巨头和大长老还有冰凰在对战? 只有三个人。克里托尔摇头。 三个人? ☆、012 混战 根据克里托尔所说,前方三人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声势浩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他带着我们往前走了五里,然后让所有人停下。随时准备冲锋。 我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正在战斗的三个人里,一定有一个和天赐有关,所以我等的格外焦急。 人越着急的时候,时间过的越慢,一个小时过去了,克里托尔依然没什么表示,不是说快结束了吗,怎么还在打啊!夜寒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慰着我,说让我别担心,天赐是邪皇,大长老需要他,不会让他去冲锋陷阵。即便真是他,大长老他们也不允许他危及性命。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是等不住了,想去跟克里托尔商量。让我悄悄潜过去看看,还没张嘴,克里托尔忽然跨上了马背。 全体准备!克里托尔一声高喝,一万人迅速集结出冲锋阵形。 克里托尔斩马刀一挥,箭矢阵如同离弦的箭支一般冲了出去,我愣了不到一秒,赶紧抛出凤凰羽,和夜寒紧追而上。 大约二十里的冲锋,我终于看到战斗的人,只是克里托尔说的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浑身笼罩在深紫色的火焰之中,嘶吼起来天地变色,而另一个。头带至高神冠,手持剑盾,脸上还带着一张银色面具。不过看身材,那人明显是个成年男子。败独壹下嘿!言!哥难道天赐又长大了? 我脑子里乱乱的,战斗双方身后的军队发现了我们,马上摆出防御阵形,我拉高了凤凰羽,和夜寒在人群之中寻找天赐的身影。 大长老! 我终于在后方发现了大长老,他站在一辆箱车旁边,低声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我正要冲过去,夜寒一把抓住了我肩膀。 别冲动,万一车里是天赐,没有王冠保护,伤到了他怎么办?夜寒飞快跟我说了一句。 我狠狠咬了下嘴唇,悬浮在半空中,没敢出手。 我今天终于见识了克里托尔带领的一万军队究竟有多厉害,对面双方集结起来的人明显比我们多,而且陆空军种具有,然而和克里托尔他们比起来,显得毫无章法,乱七八糟。 克里托尔他们此时已经和对方短兵相接,冲锋的速度依然没有减少,阵形也保持完好,对方厚厚的防御层,被他们硬生生劈出一条通道,像是凿子一般,将对方完全凿穿。未等对方重新整军,克里托尔他们的阵形一变,后军变前军,重新摆出冲锋阵形,再次冲入敌军之中。整个过程毫无滞涩,而且无一人掉队,铠甲上仿佛根本没有沾上血,还是那么黑亮。 那个浑身笼罩在火焰之中的妖魔应该是怒了,朝着军队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声浪卷起的波纹肉眼可见,被波及的妖魔先是浑身飞速变黑,然后就碎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至少上百妖魔在这一吼之中化为飞灰。 克里托尔发现了这一次攻击,调转马头,巨型斩马刀高高举起,身后立刻有百来人和他一起转身,百刀高举,百攻合一,硬生生将声浪从中劈开,只是依然有几个自己人被波及,迅速湮灭。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火焰妖魔大吼一声,大长老,你言而无信,居然埋下伏兵!大长老从人群之后施施然走出,满脸都是理所当然:兵者,诡道也,连这都不懂,你怎么当上巨头的。炎吼大人,别来无恙。克里托尔的声线没有丝毫起伏,三百多年了,你该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炎吼一愣:是你,克里托尔!你不是千索的人吗,难道你也投靠大长老了?我没有投靠大长老,我只是依照主人的吩咐,听命于他的女儿。克里托尔指了指头顶。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没有出手,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我,终于被大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刷刷的朝我投来,我一时间有点儿慌,夜寒捏了一下我的手,我偷偷做了个深呼吸,操控凤凰羽落在了地上。 炎吼陛下,您好,我是林悦,千索大人的女儿。我对炎吼笑了笑,说实话我不敢站在他正面,他刚才那一吼实在是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我真怕他吹口气我就飞了。 半魔,哈哈。炎吼仰天大笑,怎么,连你也想来统治妖魔界吗?不好意思,我对统治妖魔界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来找我儿子的。我说着,目光转向大长老,您老别来无恙啊,劫持了我儿子这么长时间,您该把他还给我了吧。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不去你家里找,找我干什么,难不成,你儿子是跟我生的?大长老居然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我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能和你生下个儿子呢。我气的满脸涨红,以前怎么没发现大长老居然还这么不要脸! 你知道我儿子是邪皇,将他从我们家里诱骗出来,成为你在妖魔界搅风搅雨的旗号,是怕别人发现你根本不是妖魔吗?夜寒将我拉到身后,再说你不是号称拥护邪皇吗,你的做法哪里是拥护,你只是把我儿子当成傀儡罢了。你是神族,悦公主也只是个半魔,你们的儿子会是邪皇?笑话!大长老扯起谎来竟然面不改色,邪皇是我妖魔界至尊,是妖魔界之中自然孕育诞生的,最纯粹的妖魔!哦?那你为什么不把邪皇请出来,让大家看看?夜寒冷笑,怎么,不敢了?邪皇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大长老依然镇定,炎吼,既然你今日战败,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就该对邪皇俯首臣称!没问题啊,那你把邪皇请出来,我是对邪皇称臣又不是对你称臣。炎吼能做到巨头,也没那么笨,你可别随便拽个人出来就说是邪皇,证明不了,我炎吼就是妖魔族唯一的巨头!来的路上,夜寒就跟我说了,天赐现在只是个孩子,大长老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他出面的,毕竟这是妖魔界,强者为尊,即便天赐的天赋多么好,他出生的时间有限,实力增长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大长老真把天赐弄出来,反而贻笑大方,现在夜寒做的,就是逼着大长老亮出底牌。 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炎吼,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你等着瞧!大长老言罢,袖子一甩就想走,却没发现克里托尔早就带兵悄无声息将他那边的路堵死了。 你想走,我们却不想让你走,把我儿子交出来!夜寒冷着脸。 夏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跳到炎吼脚边,仰着头看他:炎吼大人,您刚才那一声地狱吼真是太帅了,千索陛下不在了,幻妖王也死了,我家小主人对妖魔界没有任何想法,他们只想要回儿子,您看您?炎吼哈哈一笑:小兔崽子,你还没死啊,小心变成烤兔子!夏末甩着大耳朵:我还要在天界帮老主人守护小主人呢,怎么能死。炎吼看了一眼夏末,又看向我,我立刻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妖魔界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炎吼咧开大嘴,将目光投向大长老。 老不死的,看来今天你得留在这里了。炎吼说着,已经率先出手,一道深紫色的火焰朝着大长老飞去。 那个带着王冠的男人立刻冲了出来,用盾护住大长老,和炎吼交起手来,夜寒也已经抽出长剑,杀向大长老。那个男人居然半途折返,全力维护大长老,以一敌三,和我们拼了个平手。 原本三方各站一边,现在我们和炎吼联手,大长老身边的军队被克里托尔他们绞杀殆尽,只有那辆箱车还立在原地,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克里托尔也加入了战圈,他的身手几乎可比炎吼,加上夜寒和我的扰袭,那个带着王冠的人明显开始吃力,大长老也忍不住出手了,只是他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之中那么厉害,我和夜寒联手,将他死死压制,如果不是怕杀了他就会失去天赐的下落,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就地格杀。 还有个冰凰没出来。我吼了一声,提醒夜寒小心偷袭,也提醒克里托尔的军队注意防范。 打了半天,那个带王冠的人虽然处于下风,可是一时半刻也拿他奈何不得,我有些着急,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被层层包围的箱车上。 那车里坐的是谁,我刚才还看到大长老和车里的人说话,如果里面是冰凰,为什么不见她出来帮忙?我给夜寒使了个眼色,便往箱车那边撤去,大长老见我想靠近箱车,先是急了一瞬间,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抽身离开战圈之后,便朝着箱车走去。天赐会在里面吗,那个带着王冠战斗的不是他,我作为母亲,这点儿绝对能够确定。 没人可以靠近的箱车,居然被我轻松打开门,然而当我看到车里的一切,我浑身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013 大长老之死 箱车之中坐了两个人,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还有一个孩子,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孩子就是我的天赐! 此时他上半身赤裸着,浑身画满了红色的符印。身体周围也布满了红色符印,那些符印似乎是用血画出来的,一开车门就能闻到扑鼻的血腥味。 天赐,天赐?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妈妈来了,妈妈带你回家。我朝天赐伸出了手,天赐却一动不动,而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出手,这时我才发现,她双手结印,似乎是在控制天赐,而天赐的脑后。插着三根细细的银针,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大长老,你这个混蛋!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长弓已经落入手中,那女人的目光焦急,我已经将弓角的勾刃划向她的脖子。 悦公主,我死了,你儿子也会立刻死。那女人飞快开口,他被血咒控制,这阵法一旦没了我的主持,他会收到反噬,全身血管爆裂而亡。长弓割破了女人的面纱,一丝鲜血顺着女人的脖子渗出来,在素白的面纱上染开一点红,我的手抖的不成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敢再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对那女人大喊一声。立刻返身冲回了大长老那边。 我已经快要疯了,几乎是拼尽全力,招招致命。大长老在我和夜寒的夹击之下左支右绌,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密,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目光极度惊恐。我想我现在的面目肯定是狰狞的,箭矢爆炸声密集如雨,我浑身的魔气都在剧烈沸腾,眉心的妖魔印烫的像烙铁一般,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混蛋! 戴面具的男人几次想要回援,却被克里托尔和炎吼挡住,终于,大长老坚持不住想要逃跑了,他朝着箱车大吼一声,那戴面具的男人舍身朝大长老飞扑而来,不顾身后被斩马刀划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想要挡住我和夜寒。 我怎么可能让大长老跑了,克里托尔呼哨一声,一万军士举起长刀,封锁了大长老的退路,我已经将弓拉成满月,魔气灌注,星坠带着深蓝色的光芒,狠狠插进大长老的后心。 嘭的一声,大长老整个身子都被炸碎,连惨叫都没发出,这时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居然冲到了我们中间,夜寒一把抱住我,朝地上扑去,我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那男人居然选择了自爆。 被夜寒压在身下,我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波及,等到气浪过后,我赶紧翻身去看夜寒。因为离得太近,夜寒受到的波及最严重,他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而且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夜寒,夜寒你醒醒。我抱着他的脑袋,根本不敢挪动他的身体,生怕让他伤上加伤,我回头去看箱车,发现那箱车早已被爆炸掀翻,碎成一片,可是里面的那个女人和天赐,却不见了踪影。 别动!克里托尔忽然低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我转过头,原来是炎吼想拿地上的王冠,被克里托尔挡住了。 怎么,你们不是对妖魔界没兴趣吗,为什么要阻拦我拿至高神装。炎吼也是面色不善。 你如果带上王冠,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受到操控,变成傀儡。克里托尔的声音冷冷的。 炎吼愣了一下,收回了手,似乎他很相信克里托尔,并不质疑他的说法,但是对王冠,他依然有些垂涎,开始在周围走来走去。我没心思管那些,只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夜寒体内,等待感觉他的气息稳定了,我立刻就把夏末揪了过来。 把他送回寒月城,现在,立刻让叶景琛帮他看看。我对夏末快速吩咐。 炎吼不知道为什么凑了过来,打量了夜寒几眼:小身板真脆弱,这么点儿小伤,居然就晕了。如果我面前的不是炎吼,我早一巴掌乎过去了,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么重的伤,他眼睛是瞎了吗! 瞪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小伤。炎吼双手一摊。 我干脆不看炎吼了:夏末,你愣着干嘛,快把夜寒带走啊!小主人,夜寒昏迷着,没法跟我过空间通道,受到空间扭曲,他的伤恐怕会更严重。夏末为难的不得了。 我急的要命,这可怎么办,或者让夏末去把叶景琛找来?炎吼咂咂嘴,在我开口之前对我说:我说千索的女儿,这男人是你相好吧?他是我丈夫!我抹了一把眼泪,对炎吼大喊。 哦,那看在千索的面子上,不如我来帮他治伤,不过我有个条件。炎吼笑着,看起来粗狂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狡黠的味道。 不管什么条件都行,只要我能做到,你快治好他。我一听炎吼有办法,立刻对炎吼说。 真的,不管什么条件都行?炎吼仿佛不相信,又问了一次。 我急了,拼命点头。 那行,你放下他,让开点儿。炎吼站直了身子。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夜寒,立刻退到了一边,夜寒的气息虽然稳定,但是他背后的伤口还在流血,照这样下去,他会流血过多死掉的。 炎吼大嘴一张,吐出一团乳白色的火焰,火焰立刻包裹了夜寒,将他身上所有衣物全都烧了个精光,他后背的伤口也被烧的结痂,我一看立刻就想冲过去,他这是要活活把夜寒烧死吗! 克里托尔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看他,只见他对我微微摇了摇头。 小主人,那是炎吼大人的本命源火,你别怕,夜寒不会有事的。夏末赶紧跳到我旁边。 可是夜寒的皮肉都已经被烧焦,看起来简直跟一具焦尸似的,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昏迷中的夜寒仿佛感受到了这剧烈的痛苦,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十指狠狠抠进地面。 我心疼的眼泪直掉,夜寒那样坚强的个性,被打的吐血都不会叫一声疼,可是他现在显然在承受更加剧烈的痛苦,他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他肯定疼的快要受不了了。 终于,炎吼张嘴一吸,火焰回到了炎吼体内,而地上的夜寒看起来已经成了一块人形焦炭。 呼,累死老子了。炎吼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材高大,至少有三米,这一坐砰的一声,地面都在摇晃。 我扑倒夜寒身边,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却不敢碰他,眼泪流的更加剧烈。 夜寒,夜寒,你听到没有?喀拉一声,夜寒手部传来一声裂响,他的手动了,之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动起来,他居然就这样从地上爬了起来,右拳用力一握,夜寒身上嘭的一声,焦壳炸裂,完好无损的夜寒出现在我面前。 我赶紧拿了衣服给他,夜寒不徐不疾的穿上,回头朝着炎吼行了一礼: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的滋味?炎吼朝夜寒眨了眨眼睛。 夜寒微微笑了笑,面不改色的送出一记马屁:炎吼陛下的本源火焰,果然厉害。我看夜寒真的好了,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又跌过去,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既然你好了,咱们就来说说条件吧,我也不是白救你的。炎吼面露得色,顿了顿,他谨慎的看向我,那邪皇真是你们的儿子?我用力点了下头: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当初还怀着天赐的时候,就被大长老劫持过来,只是他没算到,我被王冠控制,找到了剑盾座,而夜寒又及时来救我,才没让孩子一生下来就落入他手中。喔,原来是这样,你们儿子多大了,你们俩看起来,最多也就三五百岁吧。炎吼看着我们。 我们儿子,不到两个月前才出生,但是生下来就长得飞快,大长老一个多月前将他从家里劫走的时候,他看着也就八九岁。我如实说道。 才两个月大!炎吼感觉十分生气,狠狠拍了一把大腿,这个老不死的,弄个小屁孩出来,居然就敢这么猖狂,不对,他已经死了,哈哈。我和夜寒都没说话,两人交流了一下目光,都不知道炎吼问这些事,跟他的条件有什么关系。 炎吼生了会儿气,这才又看向我们:你儿子就是千索的外孙,我比你老子还大七百岁,让你儿子认我当干爷爷,怎么样?我愣了,夜寒明显也愣了一下,我们没想到炎吼居然会提这样的条件,他现在可是妖魔界唯一的巨头了,大长老身死,非天现在失去了首领,恐怕会乱成一团,他何必向我们示好? 炎吼见我们半天不说话,立刻瞪了眼睛:怎么,不愿意?我的身份给他当干爷爷,难道还丢份儿了?我刚想说话,夜寒立刻捏了一下我的手:炎吼大人,这当然不是问题,只是天赐现在下落不明,他人不在,怎么认?炎吼嘿嘿一笑:你小子,心眼儿还不少,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014 寒月城告急 我在镜子里听到叶景琛给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脑子里挑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情势之下,根本不会有人能腾出手来对付寒月城,毕竟寒月城虽然名义上只是一城之地,但是实力摆在那。想踏平,不出动个五六十万的军队,根本就没戏。五六十万的军队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而且寒月城外面还有莫呼洛迦这道屏障,中立联盟不可能允许别人攻打寒月城。 “怎么回事,来的是谁?”夜寒的眉心一下就皱紧了。 “是离飞。”叶景琛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率领了大批的非天和妖魔军队,正从迦楼罗的方向往寒月城推进,龙文卓已经带兵去抵挡了,只怕,他们拦不了太久。” “有去向莫呼洛迦求援吗?”夜寒马上追问。 “无影已经派人分别去莫呼洛迦,紧那罗和乾达婆求援,只是离飞来的太突然,莫呼洛迦的援兵至少要两天之后才能到。而紧那罗和乾达婆没有十天半月恐怕派不来兵,龙文卓已经发动了全民战争动员。但是离飞至少带了七十万军队,我们恐怕连莫呼洛迦的援兵都等不到了。”叶景琛和夜寒一样眉头紧锁。“现在整个三十三天界的妖魔,应该都在寒月城外了。” 我听完叶景琛的话,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差点儿就一头栽倒,幸亏夜寒及时扶住了我。“我马上回去,保持联系。”夜寒收起镜子,正色看向我,“悦悦,我让半夏送我回去,你和炎吼继续在妖魔界找天赐,这两天是关键,只要撑住了,援兵一拨拨的到来,我们就能打退离飞的军队。我是城主。这个时候我不在,士气会有很大影响,你放心。有我这个城主坐镇当主心骨,再有龙文卓这样骁勇善战的大将,两天我们还是能守住的。” “不行,寒月城没了就没了,我们还能重建,你现在不能回去。”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说出你回去了根本就是送死这种丧气话。 “但是寒月城还有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子民,他们在寒月城,把性命交托给我,如今寒月城有难,他们也没有弃城而去,还在努力战斗,我们难道就这么躲在妖魔界假装不知道吗?”夜寒微微笑着,“你放心,两天时间,过的很快的,而且叶景琛说的也有些夸张了,莫呼洛迦部紧邻寒月城,阿尼罗沙漠之外就有边境守军,半天时间便可以集结支援,两天绝对能守住。” 不等我再说什么,夜寒忽然伸手在我脖子上捏了一下,昏过去之前,夜寒已经把我抱在了怀里。 “悦悦,我必须回去,我们一家还没团聚,我不会死的。”夜寒在我唇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人,我马上就冲了出去,夏末不在,应该是是夜寒怕他回来,我也会马上追过去,所以把他扣下了,于是我去马上找克里托尔。 “我们现在回寒月城,最快速度,多久能到?”我焦急的看着克里托尔。 “来的时候,因为是找人,速度比较慢,如果全速前进,回去只要一天的时间。”克里托尔的语气依然是毫无起伏,“你打算把寻找天赐的事情全权托付给炎吼吗?” “寒月城被袭击,七十万妖魔大军围城,夜寒已经回去了,我们必须回去支援。”我一把抓住了克里托尔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眼泪已经迅速在眼眶中积蓄,“我知道,你们只有一万人,让你们回去,简直就是把你们往死路上逼,但是我求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至少帮我把夜寒救出来。” “你越快跟炎吼说清楚这件事,我们就能越早出发。”克里托尔居然没有一丝迟疑。 我怔了不到一秒,马上冲去找炎吼,炎吼正在火焰浴场,我不顾侍卫的阻拦硬是跑了进去。 五天前,炎吼说要认天赐当干孙子,夜寒顺手推舟让他答应帮助我们找天赐,毕竟炎吼是妖魔界巨头,对于妖魔界的熟悉自然在我们之上,而且他跟非天也交手这么久了,也能大约猜测到天赐会被非天藏到什么地方去。 探子撒出去了,我们和炎吼一起来了他的宫宇,就在他们约战的这一界。炎吼说,当初大长老诱惑他,在这一界,让他和幻妖王联手与邪皇战一场,这一界是炎吼诞生的地方,最适合他的战场,而幻妖王是精神类妖魔,不拘在哪里都可以发挥,于是就答应了约战。 没想到假邪皇居然带着至高神冠和绝望剑盾出现,炎吼他们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原以为死定了,我和夜寒带着一万人马半路杀出,结果居然又颠倒了过来,大长老身死,至高神装也落在了我们这里。 这几天我们就在炎吼的宫宇里休息,等待妖魔界各处的消息回禀,炎吼却不清闲,幻妖王死了,他忙着吞并幻妖王的军队,如果不是知道他本人就在火焰宫里没出去,我和夜寒肯定坐不住了。 现在我们无法等到天赐的消息了,我必须和克里托尔回去,寻找天赐的事情只能暂时交给炎吼,他需要天赐,需要邪皇,这个档口我们也只能相信他,而且我还有事情要求他,我希望他能借我些兵,让我带回寒月城去,至少让我们坚持到援兵到来。 “借兵?”炎吼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古怪,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没听错吧,你要向我借兵?” 我都急死了,都什么时候了,炎吼还有心情跟我闹。 “是的,离飞带了七十万大军,寒月城就算全员动员,能上战场的也不到十万,就算再加上克里托尔他们那一万人,也是远远不够,飞行妖魔对于地面军队来说优势太大了。”我咬着嘴唇。 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寒月城的军队,根本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忽然面对妖魔大军,恐怕能够拿起武器不发抖的,只能有一半。 “才七十万,你怕什么啊。”炎吼浑身沐浴在深紫色的火焰之中,“你知道千索怎么当上巨头的吗,克里托尔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剑,有他们那一万人,哪怕军队再翻一倍,他们也顶得住。行了行了,找我干孙子的事,就交给我,你们赶紧回去吧。” 我看炎吼根本不想借兵,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找克里托尔了。不是我不相信克里托尔的实力,之前我也看过他带人冲锋,我承认他们实力很强,可是那天克里托尔大约也就是消灭了不到一万敌人的样子,一万对一万,克里托尔他们还是骑马冲锋的,也没有一击将敌人击溃,如果说靠他们那一万人就能消灭离飞的七十万大军,打死我也不信。 但是如今只能这样,为了节省力气,回到寒月城之后还能继续作战,我让克里托尔带着我,没有使用凤凰羽。克里托尔让我抓紧他,我们向着寒月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今天之前我并不会骑马,上次被克里托尔带着,我也是被他保护在身前,而且一路基本在睡,这次清醒着,才发现这马妖奔驰起来,颠簸的居然这么厉害。我感觉自己的胃马上要被从肚子里颠出嘴巴里,头晕脑胀却只能死死抓住克里托尔。 不过这踏火马妖的速度也确实快,我们出发的时候是下午,凌晨时分已经进入了第二界,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下午之前,我们绝对能回到寒月城。 一万人没有一个掉队,马妖全都在撒开了蹄子跑,在马上坚持了七八个小时,我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我紧紧咬着牙,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干脆用凤凰羽得了,这么下去,就算回到了寒月城,我恐怕也腿软的根本站不住了。 克里托尔应该是发现了我的不适,忽然身上溢出一股黑气,瞬间变成了绳索,把我紧紧捆在了他身上,这样不需要我用力,我也不怕被甩下去,于是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寒月城那边怎么样了,夜寒,你们一定要坚持住,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如果你敢出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第二天中午,我们已经奔出了妖魔通道,然而我却看不到寒月城,只有无穷无尽的妖魔,已经将寒月城遮挡的严严实实。我手腕一转已经招出了长弓,克里托尔马上收回了绳索,我一跃便跳上凤凰羽,弓弦刚刚拉开,克里托尔却比我更快出手。 斩马刀高举,一万人立刻与他呼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天空仿佛都变得更暗。 “杀!”克里托尔高呼一声,斩马刀挥出,刀芒仿佛要开天辟地,朝着寒月城的方向直斩而出! 我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通道,至少数千妖魔在这一斩之下全都灰飞烟灭,好像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张大嘴巴低头看向克里托尔,都忘了把箭射出去。 “去找夜寒,告诉他全线收缩入内城防守,否则被我误伤就不好了。”克里托尔抬头看我,语气依然平静,似乎他刚才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 我马上回过神来,朝着寒月城的方向快速飞去,我的心情激动的不得了,克里托尔居然这么厉害,父亲,这才是你留给我真正的遗产吧? ☆、015 那个人已经死了 克里托尔那一刀实在是动静太大,夜寒他们想不发现都不行,当我往寒月城的方向冲的时候,夜寒正在往我们这边赶。 “悦悦,你怎么回来了。”夜寒跳上凤凰羽,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夜寒。有救了,克里托尔说让你下令全线收缩进入内城,外面的军队,就交给他。”我激动的泪花都在闪。 “他?”夜寒吃了一惊,“他们只有一万人。” “相信他,相信我。”我紧紧盯着夜寒的眼睛。 夜寒迟疑了一秒,马上向空中打出一掌,黑色的火光冲天而起,那是寒月城早就定好的撤军信号。寒月城虽然建城时间不长,但是军队在龙文卓的整治之下,绝对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这撤兵信号发出去,龙文卓肯定马上安排所有兵将后撤。 我和夜寒说话的时候,克里托尔已经开始带着他那一万人大杀四方。斩马刀每每挥出,便会出现一道完全的空白地带。 我和夜寒已经回到了内城。内城在叶景琛的主持之下,防御阵法完整良好。暂时还没有一只妖魔进入。 我方的飞行妖魔正在玩命的往星塔上飞,生怕稍慢一些就被克里托尔跟敌军一起杀了,我和夜寒站在城墙上,透过防御阵紧张看着外面的克里托尔他们。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大杀招,最多用个三五次就会力竭,然而克里托尔他们却好像根本没有损耗,机器一般收割着敌军,连攻击频率都没有分毫差别。之前所有人都上前线了,龙文卓还在组织人节节后撤,不过因为克里托尔他们的目标太过显眼,几乎所有妖魔都在往他们那边冲,大大缓解了龙文卓的压力。当龙文卓将最后一队战士带回内城,我和夜寒总算舒了口气。 “他是谁?”龙文卓握着长戟。站在我们身边,似乎比我们还激动,想来见到这样的军队。龙文卓身为寒月城首席大将,已经心痒难耐了,“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将士。” “克里托尔,你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只不过他这人挺酷的,可能懒得跟你打,而且你也打不过他。”夜寒瞥了一眼龙文卓,嘴角边带着微微的笑意。 “能跟这样的人好好打一场,死而无憾。”龙文卓一脸正经。 “对不起,你本来就是个魂将,已经不能再死了。”我朝龙文卓吐了下舌头。 眼看外面黑压压的敌军在克里托尔他们的无情收割之下越来越少,大家的情绪都镇定了许多,龙文卓没法继续观战,他还要吩咐下面的人重新整军,清点伤亡,而且人都挤进了内城,军队还得维持秩序。 我趁夜寒不注意,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夜寒吃痛,吸着冷气的看向我:“怎么了,我没惹你吧。” “还说没惹,把我弄晕自己跑回来,要不是我和克里托尔及时赶回,你是打算死在这吗?”我狠狠瞪着夜寒,鼻尖却已经酸了。 “我们还没找到天赐,还没看着天赐长大娶亲,还没抱上孙子,我怎么舍得死。”夜寒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我额角上亲了一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别贫嘴,万一呢,你就没想过,万一龙文卓抵挡不住妖魔大军怎么办?”我朝迦楼罗的方向指去,依然挂着脸,“那边的防御工事都被打烂了,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我在人群里看到无影,她都挂彩了。你就没想想,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天赐怎么办?” “悦悦,我答应你,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死在你前面,行不行?”夜寒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尖,“我以后再也不会冒险了,好吗?” 我真是气死了,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却又拿他没办法。我们正在说话,忽然外面传来“哧”的一声,好像布帛被从中撕裂,声音那么清晰。 我和夜寒同时转头,发现离飞居然露面了,他身后光翅拍动,不知道怎么化解了克里托尔一击。 “寒月城主,可敢与我一战!”离飞悬浮在空中,朝着寒月城的方向大喊一声。 我看夜寒像是想要应战的样子,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你的失败已成定局,我们又不傻,干嘛跟你单挑啊。” “怎么,难道堂堂夜叉王子,寒月城城主,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吗?”离飞冷笑一声,“我奉帝释天之命讨伐寒月城,若你赢了,天王自然可以考虑,给寒月城一条生路。若你怯懦不应战,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个开始。” 离飞话音刚落,寒月城里的人立刻就炸了,寒月城作为迦楼罗和莫呼洛迦的商业枢纽,虽然现在因为大战而使得商业活动降低大半,依然有来自三十三天界各处的商人云集。今天离飞带来的可都是妖魔军队,他这相当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天王和妖魔族勾结。 “帝释天?”夜寒似笑非笑的看着离飞,“天王对待妖魔的态度不是一向强硬,怎么会跟妖魔族联合,你这是在替谁给他扣屎盆子啊。” 我心里一惊,夜寒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替帝释天分辩,他不是早就知道帝释天和艾比奴之间有暗中往来吗? “天王天纵英明,知道和妖魔族联合,才会让三十三天界有一个新的未来,你们这些反对他的蝼蚁,都只能在他脚下匍匐求生!”离飞说着,抽出一把长剑,那剑和绝望剑盾的剑,外型几乎一模一样。 离飞的动作看着挺拉风,可是却彻底激怒了寒月城里的所有人,我想今天不管夜寒应不应战,帝释天这个天王的位置,都要坐不稳了。 “新的未来?他凭什么替三十三天界做主!他的时代,该结束了!”夜寒居然夺了我的凤凰羽冲了出去,我的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离飞能挡住克里托尔一击,实力绝对在夜寒之上,夜寒这么冲出去,不是找死吗! 这个混蛋,刚才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再也不会冒险了,这才过了没五分钟,他这是要气死我吗! 我一个劲儿的给克里托尔使眼色,可是克里托尔好像没看见似的,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不过有他在,剩下的妖魔军队也不敢靠近离飞和夜寒,免了夜寒被偷袭的危机。 夜寒和离飞短兵相接,打的如火如荼,天空上金色和黑色的闪电交缠裂响,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我不明白克里托尔为什么不支援夜寒,难不成他脑袋里还有什么骑士精神?大哥,您虽然也骑马,但您是妖魔族好不好啊! 战斗在继续,离飞的迦楼罗血脉,让他的速度快的像风一样,我能看出夜寒抵挡的并不轻松,两人的每一次过招,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这是一场生死较量,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夜寒是我丈夫,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我拉开了长弓,拼命锁定着离飞的身影。 “你不能出手。”克里托尔居然不知怎么从城外闪到了城墙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甚至夺下了我的弓。 “你干什么,你没看出离飞很厉害吗?”我立刻就想把弓抢回来,“我和夜寒是夫妻,我们本是一体,没有道理他在那里拼命,我却在一旁干看着。” “那个家伙不会赢。”克里托尔的语气依然冷冰冰的,“夜寒不会有事。” 我动作一支,狐疑的抬头看向克里托尔:“你怎么知道,我不怀疑你的实力,但是离飞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绝对要高出夜寒一筹。” “与实力无关,那个人已经死了。”克里托尔扭头看向天空,“他已经死了,所以他是不会赢的。” 已经死了?我不明白克里托尔的话,离飞原是神族,即便用了什么秘术转生成为非天,那他也不会像凡人一样,死后还留有鬼魂,神族也好,妖魔也罢,非天同样不例外,他们死了就是神魂湮灭,肉身粉碎,要说现在跟夜寒战斗的是离飞的鬼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吧。”克里托尔淡淡说了一句。 离飞带来的妖魔,大约是看见克里托尔不在军中,居然蠢蠢欲动起来,然而克里托尔只是一个眼神,那一万军队就忽然出手斜挥出一击,一群想要趁机偷袭的妖魔,就这么被生生抹去。 妖魔军队立刻就老实了,全都远远离开战圈,再也不敢造次,夜寒和离飞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我攥着拳头,咬紧了嘴唇。我不知道克里托尔对夜寒的信心是哪儿来的,可是凤凰羽在夜寒那里,我的弓又被克里托尔拿走了,除了看着,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们的战斗已经快的超过闪电,我相信城头上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别人都看不清他们的战斗了,我为夜寒捏了一把汗,暗暗祈祷克里托尔说的是真话。 忽然,离飞的一剑朝着夜寒的肩头直刺而去,夜寒居然不躲不闪,任凭离飞刺穿了自己的右肩,我咬破了嘴唇,克里托尔不是说夜寒会赢吗,怎么会这样! ☆、016 别浪费我这条命 夜寒的肩膀被离飞刺穿,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离飞大约也是没想到夜寒居然不躲,手下的动作就滞了一下。这一下远不到一秒的时间,夜寒的剑上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电光,“滋啦”一声。撕裂了离飞身后的一只光翅。 光翅断裂消散,只剩一只光翅的离飞自然无法保持平衡,立刻朝着地面跌落而去,夜寒反手拔出他插在自己肩上的剑,“当啷”一下扔在地上。 按说离飞是迦楼罗人,即便他转生成为非天,他的迦楼罗提纵心法,也会帮助他在落下去的时候,随风而走,大大减少摔落的伤害,可是失去了一只光翅的离飞,仿佛浑身力量都被散尽了,直挺挺的往下跌,“嘭”的一声。狠狠砸进了地面之中。 夜寒乘着凤凰羽落在离飞旁边,用最快的速度封住了离飞的灵力。 “你们的主将已经败了。投降免死!”夜寒望着天空之中的妖魔们。 城头上立刻有一群人跟着夜寒大喊,“投降免死”。妖魔们面面相觑,在妖魔界只有赢,战败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还好寒月城的星塔上,还有不少寒月城的妖魔,他们小心翼翼的飞出去,注意着克里托尔的动作,将残留的妖魔军队,全都收拢起来,由那一万克里托尔的人看着,带进了阿尼罗沙漠深处。 离飞被带回了寒月城城主府,他伤的很重,嘴角一直在溢血,我冷冷的看着他。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夜寒,我要跟你和悦儿单独谈谈,我的时间不多了。”离飞被无影押着。抬头看向夜寒。 “少主,他虽然伤势严重,不过有叶景琛的保命丹,他死不了。”无影板着脸,“他的身份,对我们寒月城来说,是非常有用的。” 离飞却定定看着夜寒的眼睛,不肯跟无影去地牢。 “带他来书房,他现在这个样子,伤不到我们。”夜寒垂了下眸,率先进了书房里。 我跟着夜寒进了书房,无影留下离飞,看了夜寒一眼,转身出去了。离飞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血沫随着他的呼吸,从嘴巴里不停的溢出。 “这是暗殿的殿主令。”离飞缓了几口气,马上拿出一个黑玉雕琢的牌子,扔在了夜寒面前,“妖魔王和帝释天来往的证据,就在里面。”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离飞,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准备开口问,离飞抬起手阻止了我说话。 “时间不多,你们听我说。”离飞吐了口血沫,“迦楼罗已经被我败的差不多了,就算迦楼罗本尊回来,也是无力回天。龙王是个墙头草,不必理会,修罗王的伤势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阿修罗的性子太过阴狠,成不了大气。” “天族三十三天去七,已经伤了根本,帝释天虽然看起来权力空前膨胀,可是他的路也走到头了。今天的事情,肯定会被广目天和舍利天抓住利用,你们只管坐等,我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安排,只要我死了,天族必然内讧,以帝释天的实力,被剩下二十三天围攻,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乾达婆和紧那罗两族,虽然都是女王,不过她们早就不满八部众规定,女王登基不能成婚,紧那罗王现在都不敢认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想你们知道怎么利用。” “妖魔族那边,炎吼的实力现在是最强的,大长老手里的力量,已经被我消灭的差不多,只要你们找回天赐,有临渊的帮忙,收拢剩余的人不是问题。” “至于天赐,他不在妖魔界,你们去迦楼罗找凝雪,她会把天赐还给你们。” 离飞一口气说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鲜血随着他的咳嗽,大口大口的从嗓子里涌出。如果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就可以直接去撞死了,我立刻将灵力输入他的体内,想为他稳定伤势。 “不用浪费力气了,我必须得死。”离飞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笑了起来,“悦儿,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时候,说过的话吗?如果没有八部众就好了,我已经给你们铺好了路,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有八部众,就要看你们的了。” “离飞,你先别说话了,我去找叶景琛来,你不会有事的。”夜寒腮帮子鼓了鼓,立刻就要往外冲。 “你给我站住!”离飞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夜寒,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做不了,但是现在,那些残忍狠毒的事情,我都已经替你做了,我如果不死,我做的事情,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你也是夜叉王子,你应该明白三十三天界的权力斗争有多残酷,别浪费我这条命!” “我不需要你为我们做这些。”夜寒转头,狠狠盯着离飞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悦儿为你愧疚一辈子吗?离飞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只是想帮她实现她的愿望而已。”离飞笑着摇了摇头,“悦儿,天赐身上的血咒是我下的,也是我下令让人控制他,我这样折磨你们的孩子,你们还会对我心存歉疚吗?” 我瞪大了眼睛,双拳死死握住,离飞,他为什么……好吧,他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大长老的信任,当初箱车里的那个女人,恐怕也是暗殿的人,离飞的手下,否则我不可能那么轻易靠近箱车,王冠和剑盾也不会落入我们手里。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蓄满了眼眶,我曾经以为离飞变了,他被欲望控制,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现在才发现,他才是最执着的那个人。 夜寒死死捏着拳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离飞转头看我,对我微微笑了一下,“悦儿,别伤心,三十三天界又少了个坏蛋,这是好事。” “你别说了,我不管什么权力斗争,你不许死,快坐下。”我扶住离飞的手臂,想让他坐在椅子上,离飞忽然手腕一转,捏住了我的脖子。 “夜寒,快杀了我。”离飞身后只剩一只的光翅刷的展开,“你父亲被软禁天王宫,是我为帝释天献计促成的,你们的儿子被下了血咒银针控脑,也是我一手安排的,我还做了很多很恶心的事情,比如在你母亲回夜叉族的路上伏击……” 夜寒的瞳孔剧烈收缩了,骈指成剑,一道黑色电光朝着离飞的额头直射而去。 “咔嗒”一声,离飞脸上的面具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他的身子软软的朝后倒了下去,我立刻转身,却来不及抓住他的手。光翼开始渐渐湮灭,离飞的眼睛大睁着,直直看着我,眼神却格外满足。 他的身体随着光翼的湮灭开始缓缓消散,最后,就连那双眼睛,也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其实我并没有觉得离飞有多喜欢我,曾经他追逐我两世,在我的记忆之中也已经完全模糊了,我更愿意将他所做的一切,理解成为他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做的努力,他恨腐朽的迦楼罗,恨欲望不满的八部众,所以他不择手段的颠覆了这一切。 “悦悦,别难过,我们去接天赐回来。”夜寒抱着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来,“离飞不能白死,他没做完的事情,现在就让我们来做吧。” 夜寒唤来无影,把暗殿的殿主令交到了她手里,暗殿这样的组织,无影最擅长处理。之后夜寒带着我去寒月城的平民之中露了个面,表示祸首已经被诛杀,寒月城安全无虞。 师梁带着一干内政人员,负责重整大战之后的一切事务,我跟夜寒赶去了迦楼罗,见到凝雪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大约她也知道,我们来了,就表示离飞已经死了。 天赐身上的血咒已经消散,银针也取了出来,只是还昏迷着,凝雪说天赐是在重新适应自己的力量,并不碍事,最多再过三五天就会醒来。 “他还给我了我最后一个任务。”凝雪垂着眸,“夜叉王就关在天王宫里,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请你们安排人手在天王宫外接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凝雪,心头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凝雪应该一直以来都是暗殿的人,她的忠心,到底是对暗殿,还是对离飞一个人呢? 只是我也顾不上考虑太多,广目天和舍利天已经带兵包围了天王宫,再不把夜叉王救出来,等帝释天他们打起来,就来不及了。 夜寒亲自带人,跟凝雪去了天王宫,我在寒月城守着天赐,等待着他的消息。 “夫人,有人从妖魔界来,要求见你。”师梁急匆匆的跑来找我,“对方拿着临渊的信物。” 我立刻站了起来,随着师梁去了会客厅,一个光头大个子坐在会客厅里,感觉十分随意,他的样子很陌生,但是他的气息,却让我紧张了起来。我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才在他对面坐下。 “炎吼陛下,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017 大结局 我回了城主府,夜寒并没有在卧室,也对,他要娶欣妍了,肯定忙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婚礼办的如此着急,或许是何伯的意思。怕我过几天改变主意了,还是早早把欣妍娶过来。省的夜长梦多。 夏末对于寒月城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它看到院子里的不朽之木,显得异常激动:“喔喔喔,这种宝贝三十三天界已经绝迹很久啦,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人间界。”我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 “也对,凡人没有神族那样的本事,不会使用灵力,也就只有这样,这些好东西才能在人间界保留点儿火种。”夏末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似的。 如果是平时,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兔妖在身边,我心情肯定非常好,然而今天,我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只想栽到床上去睡觉。我让夏末自己找个喜欢的地方,我去洗了个澡,躺下之前我还是往书房那边张望了一下。似乎里面人不少,大约是在为婚礼做计划和筹备吧。 我睡了,头一次在明知夜寒就在不远处的情况下,感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难过的要命。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疲惫,脑袋也沉沉的,有些像是感冒了,话说自打我开始修炼灵力,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床那边是空的,夜寒似乎又是一晚没睡,我有些不想起床,思来想去,赌气的觉得,自己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了,多睡一会儿算什么。 于是我翻身蒙上脑袋继续睡,没想到居然又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中午,一个女孩来问我要不要吃饭,还是把饭给我送到卧房里来。我问那女孩是什么人,她说她是城主府的仆役,今天刚被买回来的。 我看了她身后的门口一眼,问他夜寒在哪儿,她说夜寒今天一早就去莫呼洛迦部了,至于去干什么,师梁或许知道,她不知道。 去莫呼洛迦部还能干什么,都要娶人家公主了,自然得去打个照面,双方商量一下结婚事宜,今天能不能回得来还不知道呢。 我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让她把饭送来。我今天根本不想踏出这个房门,不想看到寒月城为了夜寒要娶另一个女人而装点一新,不想看到那些人为夜寒与别的女人的婚礼而赞美祝福,我统统不想看见。我还特意嘱咐那个女孩,帮我守着门口,不管什么人来一律不见。 可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也会来找你,师梁还是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套红色的礼服,说是让我婚礼上穿的,婚礼就在明天,希望我尽快试试,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赶紧让裁缝给改了。 “你放下吧,我一会儿试。”我也不想给师梁脸色,毕竟娶欣妍是我同意的。 师梁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可能是想劝我,最后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我抚摸着叠的整整??的礼服,眼泪忽地就掉了下来。 曾经夜寒也送过我一套喜服,可是在人间界的时候,我五次三番穿上凤冠霞帔,却没有一次和夜寒有关,说起来我们还根本没办过什么像样的婚礼,完全是私定终身,然而夜寒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办婚礼,娶得却已经是另一个女人了。 我把衣服随便在身上套了套,说实话也是我不太会穿,这衣服好复杂,里里外外好几件,各种扣子带子,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我感觉大约合适,就把衣服脱下来挂在了一边,反正也就明天穿一回,实在不行找人帮我穿好了。 晚上的时候,我实在不能继续在房里躲下去了,因为夜寒的父母都来了,而夜寒还没从莫呼洛迦部回来,可见这次婚礼,大家有多重视。我赶紧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去迎接他们,夜叉王看见我,只是点了下头,夜寒的母亲看到我,对我笑了笑,似乎有话和我说,只是人太多不方便开口。 倒是第一次见面的夜叉王后,笑着问了我一句:“好久不见,悦公主别来无恙啊。” “已经不是什么悦公主了。”我半软不硬的回了一句,对于这位夜叉王后,我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她衣着华丽,面若桃花,看起来也就不到四十岁的模样,可惜是个蛇蝎美妇人。 “这是什么话,天族公主是公主,妖魔族公主,也是公主嘛。”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我眉心的妖魔印,“怎么看你脸色不好,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可得打起精神。” “可能是昨晚受了凉,今天不太舒服,明天就好了,不要紧的。”我淡淡笑了笑,“怎么说我也是夜寒的正妻,明天我一定会表现好。” “我们小寒什么时候娶的你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夜叉王后哂笑,“不过你说是正妻就是正妻吧,正妻就要有容人的肚量。” 说完,夜叉王后还瞥了一眼夜寒的母亲,夜寒的母亲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低头吹着茶杯里的浮叶,小口的饮着茶水。 夜叉王忽然开口,询问了一下寒月城现在的情况,与迦楼罗和莫呼洛迦的关系如何,以及我们是否真的和妖魔王打成了互不侵犯协议。我捡着重点的跟夜叉王说了说,至于太详细的也没讲,一来我知道的原也不如夜寒详细,二来夜叉王虽然是夜寒的父亲,可他毕竟也是夜叉王,并不是我寒月城的人。 聊了一会儿,夜叉王说今天疾行赶路也有些累了,想休息,我马上让师梁安排他们在城主府住下,至于他们的房间怎么分配,就交给师梁去头疼吧。 晚上夜寒终于回来了,我背对着他,假装已经睡着了,他洗完澡之后,钻进被子里,从身后抱住了我,我一动没动,也没有说话。 “悦悦,我把你奶奶接过来了,就安顿在我们隔壁,你要不要去看看她,这次夜叉王后来寒月城,是逼她解开死符的最好机会。”夜寒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可我现在完全无法考虑这些,明天就是婚礼了,什么事,都等婚礼之后再说吧。何况那个夜叉王后,看起来不像是能被逼迫的人。 “先睡吧,我累了。”我又把身子往里面侧了一些,整个人都蜷在了一起。我心里有些酸涩,把我奶奶接来,算是对我的补偿吗? 夜寒看我不想说话,将我搂的更紧了些,也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夜寒就去准备婚礼了,而我房里也来了一群侍女,为我穿衣服盘头发化妆,我像个木偶人似的任她们摆弄,如果不是我今天必须露脸,我真的想像鸵鸟一样,藏在房里不出去。 “夫人,差不多了,您起来穿上鞋子试试。”一个年长些的侍女对我说,“太阳已经出来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您得做好准备。” “迎亲的队伍?”我皱了下眉头,“迎亲的队伍不是应该到莫呼洛迦部去么,怎么往城主府里来,欣妍还住在这儿?” 侍女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干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起身照了下镜子,这礼服大约是神族的服饰,大气华贵,人穿上之后不自觉的就想挺胸收腹,还真的挺有范儿的,大约是为了迎合婚礼的喜庆,礼服有点儿像喜服的感觉。 侍女忙着替我把衣裙抹展,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好了没有,时间差不多了。” 我推开门,师梁站在门外,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踏出了房门。 “夜寒?你在这做什么。”看到门外穿着礼服的夜寒,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不是应该去莫呼洛迦部迎亲吗? “我来接我的新娘子,当然要在这了。”夜寒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我头晕目眩。 ☆、离飞番外 诡夫好难缠 我出生在八部众之中,实力最弱的迦楼罗部,从小我就听我叔叔说,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迦楼罗是八部众之中速度最快的,所以迦楼罗部很厉害。迦楼罗提纵心法,是八部众里最厉害的心法。小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然而伴随着我的年纪渐长,我终于明白了。叔叔那句话,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迦楼罗的军队在八部众之中实力最弱,所有的长老们,眼中只有权力和利益,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夺,让原本就孱弱的迦楼罗,更是千疮百孔。我不喜欢这样的迦楼罗,可我却没有胆量去改变,何况我也没那个能力,于是我选择了逃避。 迦楼罗人崇尚自由,说好听了是无拘无束,说白了就是散漫无纪律,所以我出去游历三十三天界的事情,并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对,或者说,完全没人在意我想做什么。不仅是因为迦楼罗和莫呼洛迦一样,由于王的特殊性,王子根本不重要,也因为在意我。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什么好处,长老们对我的态度,基本算是放任自由。 我从迦楼罗出发,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有时候进入城镇,有时候在野外露宿,然后有一天。我遇到了悦公主。 那个地方距离夜叉王城不远,她躲在一个小木屋外面偷听,脸上带着窃笑,于是我把她当成了小偷。我们俩打了起来,我毫无悬念的输了,迦楼罗为人称道的速度,并不能转化为直接的攻击力,而她手中的长弓,却是犀利十足。 不过也算不打不相识,我们成了朋友,我听她说,她其实是在偷听自己的未婚夫和家臣讲话。 “他一直对我隐瞒着身份,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夜叉王子呢。”悦公主有些淘气的哼了一声。 “你父亲用你联姻,拉拢夜叉族,你不生气?”长在王室。耳濡目染之下,我对于这些事情也并不陌生。 “一开始我是挺不高兴的,不过,认识他之后,我就高兴了。”悦公主脸上终于有了些小女儿态,双颊染上殷红,她原本就长得眉清目秀,这下更是面若桃李,美不胜收。 我突然就有些嫉妒夜寒,身为迦楼罗王子,我和夜寒自然是认识的,他生在强大的夜叉族,虽然婚姻是为利益联合,可是至少悦公主喜欢他,而我…… “他喜欢你吗?”我垂下脸,没看悦公主,我不想从她脸上看到愉悦的模样。 “喜欢的吧。”悦公主羞涩的低声对我说,“他虽然脾气霸道了些,对我,却很好呢。” 后来悦公主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倒是她双颊泛红的模样,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之后夜寒被召回了夜叉王宫,悦公主也要回天族,我以去天族游历为借口送了她回去,一路上,她都十分雀跃,应该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而高兴。 天族是八部众首,她身为天王之女,无疑是三十三天界的天之娇女,她身上却没有什么娇纵的脾气,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可我却从来不觉得厌烦,我喜欢她的活泼,见多了规规矩矩细声细气的公主,她的直爽和英气仿佛一道明媚的阳光,让消极的我觉得那样耀眼。 当我听说了她大婚时发生的那些事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天王做了手脚,让她以为她要嫁的人是夜寒,然后却将她嫁给了夜战天。我赶去了天王宫,因为我听说她要求和离被天王拒绝并且囚禁了,然而当我在天王宫外徘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这么可笑。 我来了又能如何,我能救她出来吗,再说,我是她什么人? 我没离开,我在等夜寒,如果他真的像悦公主说的那么喜欢她,他一定会来救她,我只要当一个观望者就好了。 或许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夜寒并没有把悦公主救出去,夜寒在年轻一辈的王子里确实身手了得,可他面对的是八部众第一宫,还有无敌战神帝释天,他们甚至没有踏出天王宫的大门就被抓了回去。之后悦公主被贬入人间界轮回,据说要千年之后才能返回。 神族也是会死的,何况悦公主并不是神,一千年对于一个神族来说,算是小半辈子了。我不明白天王为什么这么狠,直到我听说夜寒去人间界找悦公主,天王放出口风,谁能带悦公主回来,便助他做王,还许下一界之地当嫁妆,我才明白这惩罚的真正意义。 我做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决定,我要去人间界找悦公主,既然她已经转世,那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想要地位,不稀罕权势,更无所谓那一界之地的嫁妆,或许是我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那样明媚,那样让人动心。 八部众王子除了夜寒之外,还有不少人也去了,大家都是神族,在人间界很容易碰面,我大约是实力最弱的那个,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嘲笑,可我不在乎,反正看不起我的人多了,遭受白眼的日子,比他们多太多。 当夜寒赶在所有人之前下手,悦公主大婚七日之后暴毙身亡,所有人都傻眼了。我就知道,如果这惩罚这么简单,帝释天何必要赔上那么厚的嫁妆? 让大家知难而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然而进入地府向阎罗打听,才知道悦公主身中诅咒,连坐四十九人同葬,需得百年之后才能重新投胎。诅咒是帝释天亲自下的,大家自认没有能力解除,在尝试推测了几十年后,除了我和夜寒,剩下的人都纷纷回天界去了。 “你为什么不走?” “反正我在迦楼罗也没什么事做,就当打发时间吧。”我无所谓的对夜寒说。 “你知道我不会让悦悦被你带回去。”夜寒冷着脸。 “我知道。”我笑。 可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悦公主身边居然有第三方势力,我被偷袭,虽然没死,却忘记了自己是谁,浑浑噩噩的过了几百年,或许是心有执念,我居然找到了悦公主。 等我恢复正常,我才发现世易时移,悦公主已经和夜寒在一起,就连诅咒都已经解开了。我在心中苦笑,我注定是个没什么用的人,他们说的都没错,我是个废物,怯懦无用,胆小怕事,或许我就该毫无声息的走,反正我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 可我不舍得走,悦公主因为她在人间界的奶奶,而停留在人间界,夜寒在天界,她看起来有些烦心,我想陪她几天,几天都好。那天晚上和悦公主一起看星星,大约是我和她走的最近的时候,我知道在她心里并没有我丝毫的位置,我也不敢说什么逾越的话,生怕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静相处。 当她故意借着我气夜寒的时候,我开心的不得了,可我也难过的不得了,我知道即便她挽着我的手臂,即便她给我夹菜,对我嘘寒问暖,她心里也只有夜寒一个人。 夜寒回来那天,我就知道我该走了,我想了一夜,这几百年我做了什么,观望,观望,一直裹足不前,我并不怕夜寒,为什么最终站在她身边的人,依然不是我呢? 或许我该做点儿什么,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回了三十三天界,用了三天的时间,想明白了自己的目标,我恨内斗不断的迦楼罗,讨厌八部众的高高在上,寒月城妖神共存的理念就是想要改变天界,但是这方法太慢。 想要一个新的世界,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破坏殆尽,然后再在废墟上重建。 我加入了暗殿,我那被人嘲笑的迦楼罗王子的身份,却在暗殿之中格外吃香,我努力的往上爬,接触到了暗殿的核心圈子,然后得知了非天的存在。 非天,这个由神族和妖魔界结合而产生的种族,原来一直在计划一个惊天阴谋,他们以天界和妖魔界为棋盘,八部众和妖魔族为旗子,布置了一盘好大的棋局,他们也想要一个新的世界,虽然结果与我想要的不同,但是绝对可以利用。 我发现原来我的血管里也流着阴暗的血液,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阴谋诡计,我同样可以信手拈来。曾经我最恨的就是这些,现在我每天做的就是这些,我对自己说,如果可以,脏了我一个人的手,能换来一个新的天界,一个她喜欢的寒月城,我愿意。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疯狂过,我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竭尽所能的为暗殿出谋划策,我冷漠的看着十万非天血祭,只为造成天裂之灾,打破天界与妖魔界的阻碍。 当我看着八部众因为我的努力而陷入内战,血流成海,我一边悲痛,一边满意。更加疯狂的主意从我脑海里冒出来,旧的时代要过去,那些八部众老一辈的王们,也应该随之湮灭才是。 我去寒月城拜访了悦公主和夜寒,我还想跟她平静的聊聊,作为我的纪念。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是个相信这世界善良比邪恶更多的人,虽然我也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但是我不能。 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非天在妖魔界的胜利,让原本就自大的他们头脑更不清醒,我设计让大长老与两巨头约战,原本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这么巧夜寒和林悦去妖魔界找天赐,大长老死了,结局对我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那些非天,因为从未掌权,所以对于争权的阴谋,实在是了解太少,稍一挑拨就开始内斗,我带着非天手下最大的妖魔军团去了天界,我知道我的任务可以结束了。我只会破坏,却不会建立,全新的未来,还是交给他们去开创吧。 与夜寒的那一战,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我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当我感受到神魂一点点的飘散,她为我哭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满足,我这一生,总算做成了一件事情,够了。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